防火门后传来电梯运行的微弱嗡鸣。
顾行川调出星耀上月财务简报：“对方这季度宣传预算超支40%，主要投入在《雷霆法官》的舆情铺垫上。”
“我们的应对预案？”季声问。
“DE法务部已完成67%的诽谤证据固定。”顾行川关掉简报，“但现阶段反击会抬高话题热度。”
季声划动监测页面，指出某个微妙的数据拐点：“昨天司法界KOB转发《天平》立项新闻后，负面词条自然衰减了15%。他们更相信同行背书。”
“王安生导演的学界声誉是天然防火墙。”顾行川调出学术圈传播图谱，“但星耀下一步可能攻击你的专业度——比如质疑非科班出身。”
季声从手机调出最高法院的调研邀请函：“下周我去参加司法心理学研讨会，现场会有庭审直播。”
“让宣传组做侧记直播，重点拍你与法官的互动细节。”顾行川在平板标注，“但避免通稿式营销，用知识区UP主自发传播。”
感应灯熄灭的黑暗中，平板电脑的冷成两人之间唯一光源，顾行川突然调出加密文件夹：“星耀买了水军公司三个套餐，最贵那个针对DE税务问题。”
“所以现在黑料只是烟雾弹？”
“他们在找我们的反应模式。”顾行川合上平板，“最佳策略是让《天平》成片说话。”
消防通道门突然被推开，光线涌入的瞬间，季声看见顾行川眼底的血丝——那是连续熬夜监测数据留下的痕迹。
“拍摄期保持信息透明。”顾行川递来加密U盘，“每日舆情简报会同步到剧组核心群。”
季声接过U盘时注意到他右手虎口的墨迹——这是批阅纸质报告时留下的习惯，在无纸化办公的DE相当罕见。
“裴聿的民宿最近有可疑订房记录。”季声突然说，“对方在查我与司法系统的关联。”
顾行川调出安保方案：“DE会安排‘意外’维修剧组住宿区的监控系统。”
回到会议室时，宣传组正在争论通稿口径。顾行川直接圈定方向：“所有通稿去掉‘逆袭’‘复仇’类词汇，聚焦专业建设性内容。”
季声补充：“法律博主渠道我亲自维护，他们反感商业炒作。”
深夜收工时，季声收到顾行川的加密邮件。
附件是星耀内部会议纪要截图，其中用代号标注《天平》为“必须狙击的重点项目”。邮件正文只有一行字：“保持现状就是胜利。”
他回复时附上最高法院研讨会座位图，其中某个被标红的座位属于星耀的法务顾问。
三分钟后，顾行川发来调整后的安保布防图，重点标注了季声与该顾问的互动区域。
晨会上，当星耀买的热搜#演员该不该跨界法学#爬上榜单时，DE官微发布了季声在法院档案室的研究花絮。视频里他與老法官讨论案例的身影，被司法系统官微主动转发。
“第一阶段应对完成。”顾行川在项目群发通知，“所有人回归创作本职。”
季声走进排练室时，看见场务正在更换门锁。新锁密码只有核心团队掌握，而顾行川的登录记录显示今早他亲自更新了权限系统。
排练间隙，他点开星耀的《雷霆法官》预告片。评论区有零星质疑季声演技的帖子，但很快被法学专业用户的科普淹没。
“他们失策了。”陈瀚导演递来茶水，“司法圈最反感外行指点内行。”
当晚舆情报告显示，负面话题阅读量上升但转化率暴跌。数据备注栏里，顾行川批注：“观众正在觉醒对营销话术的免疫力。”
季声关掉平板时，月光正落在《天平》剧本上。他划掉某句过于戏剧化的台词，改为更贴近真实的法官口述记录。
第92章 探班时刻
《天平》筹备处临时搭建的模拟法庭里，顾行川穿着深灰色西装，与现场布满灰尘的道具箱形成鲜明对比。
导演陈瀚正比划着机位角度，看见他时略微一怔：“顾总来抽查进度？”
“顺路看看场地验收。”顾行川的指尖划过仿制陪审团座椅，在木质扶手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场务紧张地递上进度表，他扫了一眼便还给对方：“通风系统需要加强，甲醛检测仪读数超标了。”
季声正在角落与道具师确认法槌的重量。
听见动静时他回头，恰好迎上顾行川的目光。
两人对视一秒，季声率先点头致意：“顾总。”
“继续工作。”顾行川转向灯光组，“自然光模拟方案需要重做，最高法院的采光窗是八角形。”
整顾行川指出布线隐患、建议更换更静音的轨道车，甚至发现某本道具法典的出版年份有误，当他在监控屏前驻足时，季声正在演示法官入庭的步态。
“步速快了0.3秒。”顾行川突然开口。
技术人员调出真实庭审录像对比，果然如此。
午休时，后勤组送来盒饭。
顾行川打开餐盒看了看，叫来制片主任：“素食餐为什么混入荤油？”他指着季声那份餐盒标签，“演员需要保持清醒度，饮食记录没同步？”
现场瞬间安静。
场务赶紧换上新餐盒。
季声发现这份搭配完全符合他的营养师方案——连他不爱吃但必须补充的西兰花都换成了芦笋。
下午排练间隙，顾行川在走廊拦住季声的助理。
递过保温杯时声音很低：“岩茶，解乏。别说是我的。”
但季声在杯底摸到了熟悉的刻痕——那是顾行川书房茶杯的编号。
最微妙的互动发生在傍晚。
当季声为某个庭审细节与陈瀚争论时，顾行川突然插入讨论：“最高法2019年第三号案例，可以参考。”他调出电子卷宗，标注线恰是季声刚提到的法律漏洞。
收工时暴雨突至，顾行川查看气象雷达图后，吩咐司机：“先送演员组，制片团队留一下。”季声上车时，看见他站在屋檐下打电话，肩头被风吹湿一片。
深夜季声返回取遗忘的剧本，发现模拟法庭还亮着灯。顾行川独自坐在陪审席上，手里拿着他做过批注的剧本副本。听见脚步声，他自然地放下本子：“落东西了？”
“来拿笔记。”
“第38页的批注很有见地。”顾行川起身关灯，“不过关于证据链的解读，建议参考最新司法解释。”
走廊监控摄像头闪着红光，季声注意到顾行川离开时，顺手扶正了某块歪斜的“肃静”标牌——那是他白天排练时碰歪的。
第二天清晨，剧组发现所有道具法典被更新到最新版本。道具组长嘀咕：“顾总半夜叫来了出版社的人...”
季声翻开一本，看见某条法律术语旁添了铅笔注解——是顾行川的字迹，解释方式与他当年的表演笔记如出一辙。
排练休息时，陈瀚突然说：“顾总今早否决了星耀的联合宣传方案。”他意味深长地看季声一眼，“理由是‘艺术创作不需要蹭热度’。”
季声望向监控室，单向玻璃后，顾行川正在与海外制片方视频会议，会议间隙，他朝排练区瞥了一眼，手指无意识敲了敲桌面——这是他们过去对戏时的暗号，表示“这条过了”。
收工前，季声收到加密邮件。
附件是星耀针对《天平》的完整狙击方案，发件人匿名，但文档属性显示最后修改者代号“GXC”——顾行川名字的拼音缩写。
暴雨又至时，场务送来新雨具，季声发现伞柄刻着DE标志，却是他偏好的长柄伞型号。助理小声说：“顾总吩咐的，说这种伞骨更耐风。”
回程车上，季声点开法院官网。
最新公布的典型案例分析里，赫然引用了他早晨排练时提出的观点。而推荐专家名单中，顾行川的法学顾问身份悄然在列。
当晚裴聿发来民宿监控截图：有个戴DE工牌的人悄悄在院墙外安装了防窥探头。配文：“你的制片人挺操心。”
季声回复：“职业习惯。”
但心里清楚，某些界限正在无声消融。
《天平》剧组在最高法院取景的第三天，舆情监测屏突然全线飘红。
凌晨五点，某影视大V发布长文《解剖伪现实主义的表演骗局》，配图是季声在模拟法庭擦拭法槌的抓拍，配文犀利：“当演员开始教法官办案，司法尊严何在？”
七点整，十余个法律博主同步转发“业内爆料”，指控《天平》剧本歪曲“李明案”事实。
八点，退休法官王振国的公开信刷屏，斥责剧组“为戏剧效果篡改司法程序”。
九点整，致命一击到来。
匿名账号发布经过剪辑的音频，背景音有季声的声音：“真实庭审太枯燥，需要加点冲突。”随后是导演的笑声：“让正义更戏剧化嘛！”虽然音质粗糙，但声纹分析显示匹配度高达92%。
“热搜前十占六条。”敏敏的声音在电话里发抖，“#天平剧组亵渎司法#话题阅读量破亿。”
季声在法院休息室反复听那段音频。
背景里确有他讨论剧本的声音，但关键句是拼接的——原话是“真实庭审的节奏需要提炼，但不能丢失冲突性”。
“对方找了顶尖声音工作室。”技术组汇报，“剪辑点在天衣无缝的换气处。”
更大的危机在中午爆发。
有“群演”晒出剧组在法院抽烟的照片，虽然很快被证实是P图，但“#剧组玷污司法圣地#”标签已引爆舆论，更糟的是，某法院官微误转了批评帖，虽秒删却留下截图。
“星耀买通了司法系统的人。”陈瀚摔了剧本，“他们连王振国都能搬动！”
王振国是法律界泰斗，退休后深居简出。
他的批评文章被官媒转载，直接惊动了DE董事会。
顾行川接到紧急会议通知时，屏幕正播放季声被围堵的画面——记者堵在法院门口追问：“你觉得自己配演法官吗？”
舆情报告显示，负面信息中混杂着更阴险的套路：有账号搬运四年前季声在DE的“耍大牌”黑料，有营销号对比《天平》与《雷霆法官》的“专业度”，甚至有人开始举报剧组税务问题。
“他们启动了全矩阵攻击。”公关总监声音沙哑，“现在删帖会坐实做贼心虚。”
真正击穿防线的是傍晚流出的“剧本片段”。某论坛匿名帖发布经过篡改的剧情：法官周明收受贿赂篡改证据。虽然剧组立即发出原剧本对比，但耸人听闻的片段已病毒式传播。
季声接到王安生电话时，老头正在砸东西：“星耀那个姓刘的王八蛋，当年求我给他改剧本时像条狗！”
深夜，DE监控到星耀正在海外平台投放多语言黑稿。标题触目惊心：《中国司法沦为娱乐圈玩物》。驻外使馆账号开始关注此事。
“他们在往政治上引。”顾行川终止了董事会争吵，“立即启动红色预案。”
但预案尚未实施，新的爆炸来袭。有“业内”爆料季声的法官资格证造假——他确实为体验角色参加过基层法官培训，但对方移花接木了证书日期。法律界开始联名抵制《天平》。
凌晨三点，季声收到死亡威胁快递。里面是染血的法官袍和打印信：“滚出司法圈”。警方介入后发现包裹竟从DE内部收发室发出。
“我们被渗透了。”安保组长脸色惨白。
顾行川调取监控时，发现星耀三年前埋下的“钉子”——某个入职十年的行政助理，竟是商业间谍。
4月15日清晨，舆情核爆。国家电影局发布公告：“对涉及司法题材的影视项目加强内容审核。”虽未点名，但《天平》立项公示从官网消失。
星耀宣布《雷霆法官》提档播出，宣传语刺眼：“还原真正的法官群像”。预告片里，周铭扮演的法官怒斥：“法律不是戏台子！”
季声把自己关在资料室。窗外示威者的口号声隐约可闻，他翻开最高法院赠送的纪念法典，扉页上有大法官的赠言：“愿艺术照亮法治之路。”
顾行川发来加密文件。星耀内部会议记录显示，整场阴谋策划半年，预算高达《天平》总投资60%。最后一页用红字标注：“务必让季声永无翻身之日。”
暴雨砸在法院窗棂上。季声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与身后《正义女神》雕像重叠。雕像手中的天平正微微倾斜。
他拿起电话，拨通那个四年未拨的号码：
“顾总，我要开新闻发布会。”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十点，最高法院新闻发布厅。”
“好。”
挂断后，季声在加密博客更新状态：
“明日直播，不带稿。”
裴聿发来沣林暴雨视频，配文：“需不需要捞你？”
季声回：“这次我自己游上岸。”
危机已升至风暴级，而真正的对决才刚刚开始。
第94章 定锚
DE危机处理中心的环形会议桌上，第十版公关方案被摔得纸页飞散。宣传总监眼眶赤红地指着数据屏：“撤热搜已经没用了，现在十八家官媒转载了王振国的批评文章！”
“王老那边我去沟通。”年过六旬的法律顾问颤抖着摘眼镜，“但他连最高法院长的电话都不接...”
财务总监突然拍桌而起：“当初就不该用季声！他那些黑料就是定时炸弹！”话音未落，全场死寂——顾行川推门而入，西装肩头还沾着雨渍。
“三件事。”他直接将平板投屏，界面是星耀的资金流向图，“第一，伪造音频的IP来自马来西亚，但服务器在星耀子公司机房。”光标圈出某个加密账户，“第二，王振国孙女是星耀《雷霆法官》的法律顾问。”
众人还没消化完信息，顾行川已调出剧组通讯记录：“第三，泄露拍摄日程的内鬼找到了。”画面显示场务副主任的账户在凌晨向陌生号码发送了法院取景时间表。
“立即报警？”法务问。
“不。”顾行川接通技术部内线，“把他调去负责星耀大楼的无人机航拍。”
最混乱时，他突然问：“季声在哪？”
“在法院资料室...他说要查原始案卷。”
“给他最高权限。”顾行川划开保密协议，“包括我的个人数据库。”
当董事会要求换角止损时，顾行川直接开启视频会议。屏幕那端的季声正在翻拍卷宗，手边堆着半人高的档案盒。
“需要我退出吗？”季声抬头问，镜头里他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
“需要你打赢这场仗。”顾行川转向董事会，“《天平》的灵魂是真实，而真实现在正被谋杀。”
深夜两点，星耀发动总攻。伪造成“剧组实习生”的爆料帖称季声霸凌工作人员，配图是他指导群演时皱眉的画面。舆情监测屏红到发紫。
“顾总！”公关总监声音带哭腔，“电视台要撤档期！”
顾行川突然拨通季声电话：“你四年前在《夜色温柔》剧组，是不是救过触电的灯光师？”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您怎么知道？”
“因为当时切断电源的场务，现在是我的安全主管。”顾行川打开免提，“让他说。”
粗犷男声在会议室炸开：“当年要不是季老师徒手掰开电箱，我早死了！什么狗屁霸凌！”
顾行川挂断后调出员工档案：“把这位灯光师请到发布会现场。还有，找出星耀周铭去年殴打助理的法庭调解书。”
凌晨四点，法务部送来星耀的完整狙击方案。顾行川直接转发给季声，附言：“你的看法？”
五分钟后，回复到来：“他们伪造的‘李明案’剧本，把原告辩护词和被告证词调包了——真案卷里正好相反。”
“很好。”顾行川召集编剧组，“把真实案件逆转点写成番外篇，今天上线。”
黎明时分，最意想不到的援手到来。最高法院研究室突然发布《影视创作与司法尊严》的调研报告，其中引用《天平》剧本作为正面案例。报告末尾强调：“对虚构作品的批判应基于事实基础。”
“王振国徒弟出手了。”陈瀚激动地冲进会议室，“他是我师兄！”
顾行川却看向监控屏——画面里季声正在与研究室专家视频会议，桌上摊着星耀篡改的剧本片段。他低头快速打字，屏幕那端的专家频频点头。
“你在做什么？”顾行川发消息问。
“请老师帮我们写批驳文章。”季声回复，“他当年参与过真实案件审理。”
上午九点，风暴眼突然转移。星耀旗下营销号开始集中攻击DE财务问题，但通稿里竟夹杂着《雷霆法官》的盗版资源链接——技术组追踪发现是季声粉丝的报复性投放。
“混乱是阶梯。”顾行川突然下令，“把星耀偷税漏料的证据包扔进战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