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无法标记的人(乖乖柚)

又是谁？让他藏了三年，如今还妄想，让他一辈子藏下去？
这真的是一个父亲能说出来的话吗？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青年语气低沉，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我母亲都病成这样了我连看她一眼都不配吗？”
听到他情绪的激动，宋怀川的语气才稍软了些，“不是我不让你回来……只是你在闫家那边已经是个死人了，能不能拜托你，别出现在闫默面前？或者可能认识你的人面前？”
哪怕低声下气，这些话依旧不像一个父亲说的出来的，而像一个怕事的政客在试图遮掩风险。
宋琛嗤笑了一声，疲惫的低下了头。
或许对方早已另组新的家庭，早就拥有‘完整的人生’，才会如此轻描淡写的剥削自己。
“爸，我已经很努力的切断过去的一切了，这次回来，我只是想陪在我妈身边，我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甚至……”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喉咙发紧。
“如果妈走了，我会办完她的葬礼，然后再一次从你们的世界里，彻底消失，就像这三年来一样。”
沈昱站在不远处，一直望着他的背影，手指微微颤抖。
那个平时在强硬不过的男人，此刻背影却如此苍凉。
宋岁安拉了拉沈昱的衣角，小声问：“沈爸爸，那是谁？”
沈昱俯身，轻声回答：“那是一个坏人，你要记住他的脸。”
“要过去打个招呼吗？”宋岁安眨巴着眼睛，一脸认真。
“……不需要，他可能，并不希望，有你的存在。”
宋怀川得了回复，准备离开。
可经过宋岁安的时候，他脚步一顿，皱眉问道：
“这小朋友是谁？”
“我是宋岁安，你又是谁？”
宋岁安乖乖的回答，甜甜的嗓音让人心软。
可宋怀川却像被雷劈了一样，脸色瞬间发白：“你是……宋琛的孩子？”
沈昱淡淡扫了他一眼，神色平静中带着一丝讥讽。
对这种只认利益的人，他没有任何好感
“不重要。”宋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反正你也不会认她，你走吧。”
宋怀川僵在原地，迟迟没有动弹，他回头看着宋琛，声音发紧：“她……不可能是闫默的孩子吧？对吧，你告诉我！”
他真的怕了。
闫默如果知道宋家联合起来欺瞒他，宋家别说翻身，连命都难保。
更可怕的是，他如果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流落在外……
“你觉得是谁的，那就是谁的。”宋琛淡淡回应，没给出答案。
而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却让宋怀川脚一软，几乎站不稳。
他很清楚，这三年来，闫默的手段铁血至极，不留情分，不留余地。
只要被盯上，哪怕是老朋友，也能一夜间灰飞烟灭。
“宋琛，你既然选择把她生下来，就千万别让闫默知道他的存在！听到了吗！藏好！你必须藏住她！”
宋琛没有回应。
宋怀川提高声音：“你听到了吗？”
他这一吼，把宋岁安吓得一哆嗦，原本笑盈盈的脸，顿时委屈的皱成一团，眼看就要哭了出来。
宋琛拧了拧眉，回头看他，声音冷透：
“我不需要你教我做事。”
他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身朝疗养院门口走去。
花园里，阳光正好。
宋岁安被护工抱着去草坪上玩耍，沈昱与宋琛并肩坐在花园的长椅上。
“你真的……永远不会让闫默知道这个的存在吗？”沈昱轻问。
“当然不会，从她出生起，她就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宋琛语气平静，眼神里却透着从未动摇过的坚定。

可连父亲都能找上门，闫默自然也有机会。
只要他还活着，哪怕这个世界上还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终究，有一天，那人会来。
“我不知道……”
他如实回答：“我真的不知道。”
沈昱没有逼问，抬头望了眼不远处在花园里奔跑的宋岁安身上，忽然开口：
“我们结婚吧。”
沈昱的声音很轻，却笃定：“我会成为他名正言顺的父亲，到时候没有人再会去追问他的父亲是谁，也不会再有人敢动她一根头发，你也会有一个足够坚固的挡箭牌。”
“……不行。”
宋琛下意识拒绝，“这样太委屈你了。”
沈昱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温和，却带着坚定：
“为了你做的事，我从来不觉得委屈。”
他停顿片刻，又缓声道：“伯母刚才跟我聊了很久，她很喜欢我，她跟我说她很遗憾，就是你这一生没有真正的归宿，没有一个可以与你共度余生的人。”
“趁她还在，让她心安好不好？也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宋琛盯着沈昱的眼睛，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良久，他像被什么推了一把，轻轻的应了一声：“……好。”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突兀的划破空气。
宋琛低头一看，备注为‘X’的号码闪耀在屏幕上。
那是他刚出国时，楚行之特意留给他的联系方式。
“有麻烦，就打这个电话。”当时楚行之这样说。
宋琛从来不是一个习惯依赖别人的人，
他存下这个号码，只是出于礼貌，从没真正拨通过。
没想到今天，竟是这个号码主动打来的。
他迟疑着接起：“喂……”
“宋琛是吗？”
对面是一道清冷陌生的女声，音色冷淡，却带着丝丝压迫感。
宋琛一怔，还没来得及回应，对方已紧接着说：
“楚行之现在在你男人的手里。”
宋琛倏地站起，脸色瞬间变了。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不能露面，”对方语气阴冷，几乎咬牙切齿：“你现在必须出现，去把我的小宠物给我安全换回来。”
“你给我听清楚，如果他有任何三长两短，我会让你和你的宝贝女儿，付出十倍的代价。”
阴狠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宋琛下意识喃喃出声：“我……我不能……”
电话那头传来冷笑。
“你以为你那场死遁很高明？也就只能瞒住闫默那个蠢货了，要是我，要把你挖出来了！”
“闫默那死脑筋，最近才察觉到一点蛛丝马迹，你要是还记得楚行之帮过你，就立刻动身，我没有什么耐心！”
话语像钉子直戳心口，句句不容反驳。
宋琛攥着手机的手指不知何时已开始颤抖。
他有太多的疑问了。
楚行之怎么会落在闫默的手上？
闫默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电话已挂断，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沈昱已快步靠近，伸手搭在宋琛的肩膀上。
“是谁？出了什么事？”
宋琛却顾不得解释，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必须立刻去见闫默，那个男人太疯了！他不能允许在有人因为他受伤了。
“沈昱！”他急促转身，声音发紧：“沈昱，你替我看好安安，我要出去一趟。”
“我陪你一起！”
沈昱紧跟其后，却只看到宋琛径直快步朝外走，连回头都没有。
“你看好安安！”宋琛低声丢下这句话。
那个电话里的女人，句句带刺，杀意凛然，他根本来不及琢磨她和楚行之的关系。
现在，他只能做一件事。
深溟会所里。
闫默万万没有想到，楚行之居然是一个伪装Beta的Omega。
他早早安排下的药剂，与拘束措施瞬间失效，深溟会所的那间专门用来折磨Omega的房间，此刻却成了困住他的牢笼。
他来势汹汹，带人强行封锁整座会所，楚行之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按在特制的铁架上，强行束缚。
“我只要你说出宋琛在哪，我就可以放了你，是不是很划算？”闫默的声音冷到像是能冻结空气。
“我说了，我不知道。”楚行之浑身是血，嘴角仍带着笑。
那笑意在香料弥漫的空气中，越发刺眼，这间房原本是用来调教那些Omega，现在却反噬了他。
特制的诱导信息素，将他早已沉寂的本能，强行唤醒，他拼命咬紧牙关，指甲死死扣住铁链，仿佛只要松一寸，尊严便会崩塌殆尽。
可闫默根本就不信，所有调查线索都指向楚行之是宋琛‘死遁’前，最后接触了一个人，说他什么都不知道？简直是笑话！
闫默盯着他，语气骤然一沉。
“楚先生伪装身份这么久，甚至连Omega的本能，都压抑成了Beta，你这是有多厌恶你自己啊？”
他讽刺的勾起唇角，“可惜啊，你越是厌弃身份，越渴望标记，对吗？”
“那今天，我就给你一个选择……”
他身后，站着一排身形魁梧，气息强烈的Alpha站在阴影之中，仿佛一群等待撕咬猎物的野兽。
“要么，告诉我宋琛的行踪……”
“要么，享受我为你准备的Alpha盛宴。”
楚行之猛地睁大了眼。
那一刻，他不是害怕，而是本能的排斥，甚至是近乎呕吐般的厌恶。
他已经很久没有被发晴期这样强烈的控制了。
自从离开那个女人以后，他用尽一切手段压制自己，他避开Alpha，不再靠近任何信息素，不再为任何人动情，甚至是一丝情绪波动，他都能察觉到并强行扼杀。
那个Alpha女人，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依恋过的人。
她强大，优雅、拥有一切资源与话语权，是他曾经仰望的神祇。

第82章 现实与梦境
他明知道自己只是她身边，一个随时可以更换的玩物，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沉沦。
她是主动的，是危险的，是带着侵略性的。
她说他香，添尧他的腺体时，带着病态的占有欲，像是在标记私人物品。
他曾傻傻的以为那是爱，于是甘愿奉献全部，身体、身份、自尊，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一并剥离。
可他终究只是一个消遣的工具。
“我要嫁人了，那人比你强大太多，不是你能比的。”
她这样说着，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仿佛一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被玩腻了就被无情的扔掉。
她将他从天台卧室里踹下楼，将他从情人变成连狗都不如的弃子。
那天夜里，他蜷缩在冰冷浴室的瓷砖上，腺体剧痛如焚。
他拿着手术刀，一刀刀剖开自己，想要割掉那个令她厌弃的腺体。
他失血过多，昏迷在手术台上，差点没能活下来。
醒来后，他不再相信这世界所有的口蜜腹剑，也不再相信所有Alpha说的鬼话。
他回国后，创立了‘深溟’，一个专门为Alpha定制服务的私人会所。
外人只知这里是纸醉金迷的乐园，却没人知道，这背后，藏着怎样的恶意。
他亲手招募一个又一个的Omega，把他们温顺的喂到Alpha的怀里，冷眼看着那些高高在上的Alpha一点点沉沦，堕落、在y望中变得扭曲。
他厌恶Alpha，可也迷恋这种将Alpha牢牢踩在脚下的感觉。
掌控别人的堕落和沉溺，是他能给予自己，唯一的公平。
可如今，这个原本在局外操控一切的‘游戏主持人’，也终于成为了牢笼里的玩物。
发晴期症状如潮水般淹没理智，满屋信息素刺鼻浓烈，他身体里的Omega本能被唤醒，挣扎、羞耻，崩溃一起翻涌。
他，好像快要死了，快要被这些难闻的信息素逼到死去，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夜。
讽刺的是，他终其一生想要摆脱的身份，如今却成了彻底将他击溃的锁链。
他终于明白，有些牢笼不是别人造的，而是他自己亲手铸的。
闫默看着他的身体因诱导而不断颤抖，眼神冷漠：
“你到底说不说？”
他手指轻轻一点，身后一个Alpha已上前一步，释放出强烈的信息素气息。
楚行之胸腔剧烈起伏，冷汗淌满脊背。
但他仍咬紧牙关，眼神透着骄傲与决绝。
“宋琛到底在哪？”
“……去你妈的，想知道啊自己去找啊？”
声音沙哑，却一字一句，清晰刺耳。
闫默眯起眼，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他已不打算浪费时间了，他要的，不是折磨，而是答案。
而楚行之，最好快点开口，否则……
“闫总，门口有人来了。”
男人闻言侧过头，原本以为是楚行之的人来救场，神情并未有太大波动。
可他瞥见监控画面中那个正疯狂拿着砖块砸门的身影时，整个人猛地僵住了。
画面有些模糊，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那张朝思暮想的脸，那副熟悉又陌生的轮廓。
他心头仿佛被拿刀被剜了一刀，连带着翻涌而上的， 是压制不住的血腥味与怒火。
他的胸口一瞬间发闷，心跳停顿了半拍，随即便剧烈跳动，震得耳膜轰鸣作响。
他以为自己还可以控制住情绪，可是此刻，却连手指都在颤抖。
那个消失了三年，一声不吭就死遁离开的人，就这样现在站在他的面前。
毫无预兆地，闯进了他步步计算的牢局。
他想立刻冲出去，狠狠的拽住他质问。
“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要离开？”
可他终究没有动。
他只是坐在原地，脊背挺得笔直，仿佛下一秒就会崩塌。
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的人影，嗓子沙哑，冷的像刀子割过：
“带他进来。”
就这四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来的。
再多一个字，他都怕自己藏了三年的爱意与愤怒，会一同决堤。
宋琛其实还没想好，自己该用什么姿态去面对闫默。
是从容一点，笑着说：“弟夫，你好，我不是故意要离开的？”
还是平静的请求：“能不能放过楚行之？他是无辜的。”
又或者干脆把话挑明：“我确实错过了最该出现的那一刻，但我从没想过要欺骗你，如今我们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之前那些事，就当从未发生过，好不好？”
他想象着，他说出这话，闫默会冷笑，或许会沉默，但最终会点头说一句“好。”
只是，当他真正迈进这扇门的时候，一切幻想都在现实世界里轰然崩塌。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浓的几乎令人窒息。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还没来得及询问，便看见了房间中央那道，被高高挂起的身影。
他浑身是血，狼狈的捆在铁架上，衣衫破碎，皮肤上满是鞭痕与淤青，甚至还有未干的血迹，顺着他裸露的血迹蜿蜒滴落。
那一瞬间，宋琛整个人仿佛被人从梦里抽醒，眼前一片空白。
他大脑一片发懵，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喉咙发紧，只能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连开口都变得无比艰难。
这不是他以为的谈判。
也不是他期待的‘旧人重逢’。
他原以为，只要他愿意开口，闫默总会给他一个转圜的余地。
可现在，他才明白，闫默的愤怒，早已不是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可以平息的。
楚行之的身体，是闫默这一切的痛苦与怒火的宣泄口。
而自己，才是那个点燃烈火的引线。
等待宋琛到来的时间里，闫默一直在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
他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关节泛白，指尖几次微微颤动。
他竭尽全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像个掌控一切裁决者，不动声色，不就情绪破绽。
可他知道，这种平静只是虚假的皮囊。
当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努力维持的一切，都瞬间崩塌。

他的呼吸开始凌乱，思绪也变得纷繁复杂。
包围深溟不过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他是如何得知消息，并赶来的？
难道说，他一直就在苏城，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活的好好的。
闫默的心痛的得快要炸开，可还伪装着微笑。
梦里那些交织与缠绵，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哪怕这样，宋琛还是选择抛弃了他。
为什么？凭什么？难以抑制的怒火噌噌往上涌。
心里说着怨恨，可是他深知那是思念在作祟，伪装成怒火试图为自己的尊严粉饰太平。
他想冲出去，好不体面的抱住他，狠狠吻他，甚至大声吼他：“你到底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多恨你？多爱你？”
男人缓缓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那一双眼睛里已是风暴前的死寂。
他只能笑，笑得克制又可怕，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压进这一个笑容里，压的骨血都在发疼。
死一半的沉寂在空气中蔓延，有人率先开口。
楚行之靠着仅存的意识盯着面前的两人，他眼神涣散，却依然敏锐的捕捉到男人眼底被极力压抑的痛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