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甚的第一段恋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没琢磨出味儿,就散了。
社交圈子里热议了几天,便被新的八卦取代。
江甚不知道的是,有人听到这个消息,在被窝里直接笑出了声。
江甚跟赵楼阅第一次见面,差点打起来,对面的男人精健挺拔,冷着脸问他:“你动我弟?”
江甚没对任何人讲过,他见到赵楼阅的第一眼,神志微微一卡壳,然后体内响起铺天盖地的警报声。
江甚觉得解决办法就是离赵楼阅远点。
但邪门的是赵楼阅一次次贴上来,游刃有余的试探过后,是密不透风的巨网。
当年江甚那名义上的渣男前友问过赵楼阅:“我对江甚没感觉了怎么办?”
赵楼阅忍着掀桌泼酒的冲动,死死按住的躁动在这一刻呼啸生长,他听到自己说:“跟随自己的心,别耽误人家。”
渣男深以为然,不久后,传出他跟江甚分手的消息。
赵楼阅:!!!
兄弟你们终于分手了!
桀桀桀!
PS:健康爱情,双洁,攻在受未分手前分毫没打扰,分手也不是他的原因。
作者的心愿,仍旧是世界和平,宝贝们不喜欢看就下一本,天天开心,平安喜乐!
“兄弟你真来了?!”电话那头的丛高轩万分惊喜。
江甚的嗓音透着点懒:“嗯,你过生日我能不来吗?”
“来来来!欢迎!等我马上下来接你!”
“哎?”江甚那句“不用”尚未出口,电话就被挂断了,他有些无奈,然后大步走上台阶。
一会儿进包间恐怕有的应付呢,江甚心想,外界传闻他“为情所伤”,最近的慰问短信都没停下来过,怪有意思的。
穿过暗沉奢华的长廊,正好赶上下来的电梯。
江甚正要进去,没想到一个“炮弹”径直从里面炸出来。
江甚差点儿被撞倒,这还不算,对面先火了,吼了句“你瞎啊!”
江甚:“?”
江甚本来就不算多好的脾气,加上最近积压的事情过多,烦躁的阴云一直不散,短短三个字,给他火气也点着了。
“会不会讲话?”江甚看向来人,相当白嫩,瞧着二十出头,眼睛大,一看就是家里千宠万宠长大的公子哥。
江甚高对面一头,加上单薄的眼皮往下一压,很不好说话:“道歉。”
他语气极冷,赵湘庭轻轻缩了下脖子,好像清醒了些,但碍于面子,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江甚最烦这种欺软怕硬的人,走近两步打算说道说道,但赵湘庭以为他要动手,一句尖锐的“你干嘛”之后,自己倒退着撞在了垃圾桶上,左右脚没换过来,当场坐下了。
江甚:“……”
算了,睿智儿童欢乐多。
江甚正准备走人,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凶猛的脚步声,他心头猝然一震,冷着脸转身,不曾想对方速度更快。
先是高大的身影笼罩而来,紧跟着胳膊被先发钳制住,江甚也不坐以待毙,抬手一拳过去,对方及时躲闪,可下一秒就闪电般抓住江甚的手腕,随后用力迫使他背对,眼瞅着就要来个锁喉。
另一个电梯门正好打开,丛高轩得意的笑仅仅维持半秒,就大惊失色:“误会!你俩干嘛呢?!”
误会个屁啊!江甚心想,毛都没看见先误会上了,丛高轩这粉饰太平的习惯一辈子改不掉。
身后的人并不打算休战,江甚能感觉到对方扑在自己耳畔温热的呼吸,直到丛高轩那句急慌慌的“江甚!”一出口,钳在脖颈处的力道骤然松开。
江甚正在气头上,瞅准空隙往后就是一肘,然而对方早有防备,掌心一包向外一送,就卸了江甚的力道。
然后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
对方可能是想帮江甚放好胳膊,但是过程中骨节从江甚腰侧一擦而过,江甚穿得薄,一瞬间只觉得酥痒难耐,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侧面闪躲,胸口激烈的愤怒如同被戳瘪的气球,伴随着耳畔“嗡”一声,同难言的羞耻感一并冲上脑海。
江甚奋力挣脱,这下轻而易举,他三两步走到丛高轩身侧,这才杀气腾腾回望。
男人确实高,目测能有一米九几,刚入秋,穿着贴身的黑色衬衫,腹肌线条若隐若现,那张脸长得尤为嚣张,剑眉星目,眼窝深邃,分毫间都是女娲炫技后浅淡的傲慢,没表情时很有压迫感。
男人的视线在江甚脸上停留两秒,嗓音低沉:“江甚,你敢动我弟?”
江甚一扯嘴角,原来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
这个功夫赵湘庭拍拍屁.股站起身,走到亲哥身边,很小声:“哥,他没动我。”
赵楼阅有些意外:“那你怎么坐地上?”
“我撞到他了……起了点口角。”赵湘庭解释:“他忽然走上前,吓到我了,是我自己没站稳。”
最后一句话低如细蚊。
赵楼阅:“……”
这就尴尬了。
但赵楼阅有错就认,身上凛冽的气息顷刻间散去,露出三分真诚的笑,顿时显得非常好说话:“抱歉啊江先生。”
呵,刚才那句“江甚”可是咬着牙呢。
“还真是误会。”丛高轩反应过来,然后对着赵楼阅不满道:“但阅哥你也是,凡事问清楚啊。”
赵楼阅从善如流:“对,我的错,江先生海涵。”
海涵不了一点。
江甚冷哼一声,理了理衣襟,转身进了电梯。
丛高轩连忙跟上。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阅哥?我怎么不知道。”江甚淡淡。
丛高轩就等这句话呢,忙不迭解释:“前阵子你不还问我‘庭安科技’背后的老板是谁吗?就他,赵楼阅,你这段时间闷头工作,不知道他风头多盛,我爸好不容易跟他牵上线……”
“啊懂了。”江甚打断。
“你懂什么了?”丛高轩急了:“你以为我是因为利益牵扯才对他客气?喻柏劈腿跟你分手,你看我给姓喻的好脸吗?赵楼阅这人不一样,会来事,你相处久了就知道,他双亲早亡,就赵湘庭那一个弟弟,养得跟个糯米团子似的。”
江甚停下脚步,很认真地盯着丛高轩:“糯米团子?”
长得倒是像,但是撞了人张口就是一句“你瞎啊”,明显嘴上欠抡。
丛高轩叹了口气:“赵湘庭平时真不这样,赵楼阅心性挺正的,刚刚一理明白前因后果立刻跟你道歉,不然我就请他走了。”
江甚语气相当不在意:“行吧。”
丛高轩知道两人算是结下梁子了,虽然不到动手程度,但肯定看彼此不顺眼。
今天丛高轩过生日,江甚不想闹,进到包间后递给丛高轩一个盒子。
丛高轩一看到就嘴巴咧到耳朵根,打开,果然是自己最想要的那块表,“谢了大爹!一会儿就戴上装.逼!”
江甚高兴起来:“都随你。”
丛高轩要招呼的人多,江甚跟他十余年朋友,不讲究虚的,于是摆摆手示意丛高轩先忙,自己则找了个空闲位置坐下。
场厅大,中央的舞池已经容纳了一批醉酒扭腰的神人,江甚抿了口香槟,眼角余光瞥见赵楼阅兄弟俩进来。
主要姓赵的这身量,实在显眼。
江甚没独处多久,就被几个熟人叫走。
长桌四周坐满,而桌上不认识的那些人顿时安静拘谨起来。
对此几个熟人都习惯了。
不为别的,江甚长得太好看了,人对于过于美好的事物总是会敬而慎之,而江甚本人更是有点奇幻色彩。
他三年回归江家,闹得满城风雨,都觉得这人在穷乡僻壤的地方长大,哪怕曾经是个金蛋,如今也怕是庸俗无聊到不能看,不料江家最好的基因都在他身上。
江甚毕业于临都顶尖大学,大四被认回,一年后接管公司相关项目,得心应手程度给围观众人看得瞠目结舌。
此刻江甚斜靠在沙发上,旁人同他说什么便轻轻点头,偶尔应答两句,直到一声突兀响起——
“今天喻柏没来吗?”
空气有瞬间的凝固。
江甚旁边坐着的熟人叫周畅,闻言都想给对面那人嘴塞起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小心翼翼觑了下江甚的脸色。
出乎预料,十分平静。
情伤养好了?
然而事实是那就跟“情”字不沾边。
两年前,江家跟喻家因为一个连锁度假村的项目坐上一张桌,作为家族委以重任的江甚跟喻柏定然要有往来,接触了三个月,喻柏似乎非常满意,开始高调追求江甚,加上身边人捕风捉影,不知怎的就传成两人在一起了。
但江甚点头是在半年后,算起来,他跟喻柏满打满算也就谈了一年。
这一年与其说是谈恋爱,不如说是谈合作,江甚知道喻柏目的不纯,刚好,他也是,两人就看过三次电影,吃过几顿烛光晚餐,喻柏注重颜面,在外营造着三好男友的形象,但可能说出来没人信,江甚跟他,连手都没牵过。
因为太尬了。
按理来说喻柏家世不俗,长相清俊,江甚对男的也挺有兴趣,但两人独处就是浑身别扭。
喻柏永远一副温润、清冷,事事周全的模样,可在江甚这里,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不达标,有些甚至踩自家雷区。
可能是度假村的项目全面落成,一个月前喻柏终于受不了了,跟江甚提了分手。
两人完全可以好聚好散,但喻柏偏偏选择江甚生日那天分,太打江甚的脸了。
江甚无语,平心而论他跟喻柏相处了一年,即便不算情侣,也算朋友,有事招呼一声,江甚也全力相帮,怎么就胜负欲强到如此程度,非要难堪。
乃至于江甚习惯性反思了几天,是不是他哪里做的不好。
然后想清楚了,是喻柏发神经。
但分了就分了,还轻松,总不至于每次一接到喻柏的电话或者信息就如坐针毡,想着接下来见面要如何相处。
说白了,他们真的不合适。
见有些人明里暗里打量自己,江甚淡淡:“丛高轩是我朋友,不会请他。”
江甚生日那天丛高轩差点跟喻柏打起来,请毛线。
提喻柏那人也不知道什么心思,见江甚这么淡然,自讨没趣,找了个由头走开了。
“脑子有病,别搭理。”周畅跟江甚对碰一杯:“一会儿唱歌,江少一起啊。”
“你们玩。”江甚说。
话音刚落,就看到赵楼阅在舞池对面的沙发上落座。
两人的视线避无可避碰到一起。
江甚毫不吝惜脸上的嘲弄。
赵楼阅也远不如刚才客气,脸上表情不多,眼眸在灯光映衬下更显幽沉,他一边盯着江甚一边敞开大气地坐下,还是音乐响起,有人影晃动过来,隔开了他们的视线。
丛高轩对赵楼阅挺客气,一来生意合作,二来他挺喜欢这人的,花孔雀似的招待一圈后,一屁股坐在了赵楼阅旁边。
“阅哥,还气呢?”丛高轩笑着问。
赵楼阅转着杯子:“我气什么?”
看他这样丛高轩心里就有了底,说实话,他不希望江甚跟赵楼阅结仇,这姓赵的虽然没什么背景,但用他爹的话说,心眼多得像蜂窝煤,高中时期一个自制软件就卖了小一百万,起初被人使绊子走得费劲了些,但反击手段数倍狠辣,江家这两年一直靠江甚托着,也很累,与其得罪不如和解。
丛高轩想着一会儿把江甚叫过来。
“赵先生,喝酒啊。”有人邀请。
赵楼阅:“谢谢,不喝。”
“哎,高轩,那江甚跟喻柏,真分了?”有人问道。
丛高轩顿觉不耐,又敏锐察觉到身侧的赵楼阅一下子有了动作。
虽然幅度很轻,但气息瞬间沉下来。
“啊,分了,关你什么事?”
赵楼阅插嘴:“给我倒一杯。”
旁边的赵湘庭好奇:“哥你不是不喝吗?”
赵楼阅:“你现在最好少说话,你的账我回去跟你算。”
赵湘庭顿时一张苦瓜脸。
问话那人听出丛高轩语气中的不善,声音低下去,带着点讨好:“这不问问,想试试嘛。”
丛高轩愣了下,反应过来,然后匪夷所思道:“试、试什么?试试我兄弟会不会喜欢你?”丛高轩说完都有点想笑:“不是哥们以貌取人,但你趁早死了这份心,江甚不会在情场上接纳你,但一定能在商场上按死你,什么八字啊这么硬?”
大家没忍住哼笑出声。
“你也太打击人了……”那哥们捂着脸,但心里也清楚不可能。
江甚看似从泥窝里升起,却比谁都像那轮天上月。
丛高轩注意到赵楼阅神色愣愣的,忍不住用肩膀捣了他一下:“想什么?”
赵楼阅语气沉静,“想起来我八字够硬。”
丛高轩:“?”
“真的。”赵楼阅看着他说:“我父亲离世后,一个老道士在下山路上遇到我,就说了我八字很硬。”
丛高轩觉得嘴里有些麻,他酒喝多了,脑子转得费劲儿,在赵湘庭接了句“是有这么回事”后,丛高轩释怀了,嗨,可能就是发散思维呢。
“高轩。”江甚站在不远处喊了声。
丛高轩立刻起身:“过来了?坐。”
“看你没动静,过来看看。”江甚被丛高轩引着在他左手边坐下。
而赵楼阅在丛高轩右手边。
丛高轩健谈,气氛很快活络,好像江甚跟赵楼阅的那点不愉快也不存在了。
“哎,之前你不是想找个科技公司合作吗?”丛高轩给江甚递眼色,声音很小:“这么好的机会。”
江甚明白他的意思,却摇了摇头。
晚上出来也没吃饭,江甚觉得有些饿,就抓了块小包装的饼干吃。
“江、江少。”清澈又带着点抱歉的声音。
江甚一扭头,看到赵湘庭双手握着杯子往自己这边一举,以茶代酒,“刚才电梯那儿,是我不对,望你别生气。”
江甚一侧眉梢挑起,有些意外。
他不说话,丛高轩多少毛毛的,心想不至于啊,江甚从来都不是小气的人,之前一笑泯恩仇的事情多了去了,怎么就今天瞧着不太行?
赵楼阅也看着江甚,片刻后,江甚接过茶杯,“行,你的道歉我收到了,这事翻篇。”
赵湘庭松了口气:“江少大气。”
赵湘庭是被他哥一直护着,但他哥没发迹前,苦日子也是他们兄弟二人一起过,没少吃糠咽菜,区别在于如果有个白面馒头,一定能到他的肚子里,所以幸福得来不易,赵湘庭挺害怕给他哥惹麻烦的,丛高轩不断调和的态度他看在眼里,担心给他哥生意耽误了。
而江甚就是另一番心思了。
我不答应行吗?江甚扯了扯嘴角,赵楼阅那满级弟控的样子,看谁动他弟不问缘由上来就是一套“龙爪手”,他肩膀现在还疼着呢。
“但以后稍微注意点,别上来就骂人。”江甚随口接了句。
不曾想赵楼阅倏然看向赵湘庭:“你还骂人了?”
赵湘庭哭笑不得:“江少都说翻篇了。”
“翻篇归翻篇,但你也是。”丛高轩加入批斗队伍,“年纪轻轻火气这么大。”
赵湘庭最受不了他哥诘问黑沉的目光,一个心急,脱口而出:“我不是刚失恋嘛……”
赵楼阅彻底坐不住了:“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赵湘庭:“…………”
“哇哦。”江甚露出了今晚第一个愉悦的笑,指挥人:“那谁,给我倒杯酒。”
助助兴。
丛高轩:“肠胃炎刚好又敢喝了?”
赵楼阅像是气急了,先一步拿起桌上仅剩的半瓶酒,一口蒙了。
江甚:“……”
丛高轩嘿嘿笑着:“喝茶喝茶,酒没了,这桌我也没打算续。”
赵楼阅一把拽起赵湘庭大步离开,赵湘庭一脸的“我命休矣”。
江甚憋在嗓子眼的话因为赵楼阅的及时抽身生生咽了回去,他就说!第一眼看到这厮就就浑身警报响起哪儿哪儿不舒服是有原因的!!
江甚喝了三杯茶,吃饼干也吃饱了,跟丛高轩闲聊了一会儿,起身去卫生间,等收拾完出来,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空荡荡的露台。
江甚趴在栏杆处,吹着风,摸出根烟咬着。
他盯着远方黑沉的天幕看了会儿,才掏出打火机。
江甚没烟瘾,也就现下突然惦记一口,所以没发现打火机什么时候坏了。
“咔哒咔哒”好几下,火星子都没一点。
江甚觉得有些倒霉,正要取下烟,就听到身侧——
火苗被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护着,非常客气地送到了跟前。
江甚没少被人敬烟,但现在对方是赵楼阅。
他们刚起完矛盾,论实力,“庭安科技”东风正浓,江甚自觉打擂台也要费一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