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入冬了。
江屿年心里七上八下,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既害怕又舍不得拒绝。同为男人,他明白江砚忍得多辛苦,可是想到周述那句不免还是心生胆怯……
回到家,江砚先去厨房给他哥泡了杯蜂蜜水润润嗓子,不然晚上叫多了疼。
江屿年则悄悄溜进卧室,心知迟早得来这么一遭,他提前做了很多准备。将准备好要用的东西藏进床头柜,然后偷偷摸摸钻进了浴室。
淋浴哗哗洒落,磨砂门中人影晃动,谁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洗了近一个小时,江屿年带着一身水汽走出门,白皙的皮肤被热气蒸得泛粉,发梢还滴着水。
“怎么洗这么久?”江砚闻到一阵沐浴露的馨香,瞥见他红扑扑的小脸,瘦瘦白白的长条洗得香软的模样,喉结微动,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过来喝水。”
老电视照常开着,仍旧是苏掉牙的偶像剧,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思看电视。
江屿年捏捏手指,磨磨蹭蹭挪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看他手里的蜂蜜水有点茫然,这个不是睡前喝么,怎么现在就要喝。
他该不会……忘了吧。
对方对他们的第一次表现得不是很期待,江屿年有些失落地去接,江砚晃开他伸来的手,将杯口直接停在他唇边,“喝。”
江屿年被迫仰起脑袋,张开嘴,小口小口地接受男人的投喂。
“咕噜……好了……”蜜水顺着嘴角流出一点,洇湿了睡衣领口,黏黏腻腻的。
等全部喝完,他才被允许停下。江砚抽了张纸给他擦干,动作仔细又专注。江屿年乖乖地任他伺候,擦完小声嘟囔一句,说可以自己的,又不是小孩,还要大人喂。
“我就喜欢照顾哥。”江砚轻笑,“最好吃饭喝水,吃什么吃多少,都归我管才好。”
江屿年着了他的道,说:“什么都管,这样下去我真成废物了。”嘴上这样说,什么都不要他操心的感觉却很享受,心里泛起丝丝甜意。一个人孤零零待了这么久,头一回有这么个知冷知热的人对他,事无巨细地疼他,怎么舍得拒绝。
江砚:“那就把哥养成小废物,以后都离不开我。”
“我本来也不会离开啊……”
江屿年不自觉往他这边挪近了些,毛茸茸的脑袋靠在对方肩上蹭了蹭,带点暗示的意味。身边的人却丝毫没接收到信息,沉默一瞬,突然问:“那我呢?”
“什么?”江屿年表情懵。
“如果是我……离开,哥会不会难过?”
“你要去哪啊?”江屿年咕哝一句:“又能去哪……”
“我是说如果。”
他不喜欢这种假命题,没有任何意义。江砚想听,还是老实地回答:“会吧……那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江砚没有说话,只是在他眉心落下一个轻吻,哑声说:“我去哪里都会回来找哥,哥这辈子只能跟我在一起。”
江屿年窝进他怀里,羞赧地应和:“我也是。”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电视广告的声音。身边的人迟迟没有动静,也不出声,江屿年忍不住了。
“你……”江屿年抿了抿嘴,终于鼓起勇气小声问,“今晚……要不要一起……睡?”
江砚回过神,勾了勾唇,假装没听清,“困了?”
“那早点睡。”
江屿年顿时蔫了,主动问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他瘪着一张嘴,委屈地被他抱进卧室,钻进被窝里生闷气。
“那哥晚安。”
听见关门声,江屿年气成薯片,拉开被子睁开眼往门口看,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
“你怎么……唔!”
还没说完就被江砚扑倒,压在床上强吻,吻得很重,江屿年在这种事上完全被压制,一亲就软得不行,感受到被什么硌着,才红着脸反应过来。
“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忘记。”江砚舔去他嘴角痕迹。
两人的体型差在灯光下格外显眼,江屿年明显更白一些,僵硬地躺着,干净无瑕,羞怯地咬着唇,手指无意识地抵在身前,要挡不挡的可爱模样看得江砚眼底发暗。
江屿年感受到他的变化,瑟缩一下。想起周述的话,有些害怕也有期待,心里做了一番挣扎,闭着眼打开床头柜,把自己准备的东西交到他手上,“我都准备好了,你……轻点。”
江砚听他说自己把自己和东西都“准备”好了,低笑出声,怎么这么可爱?也就没拿出自己在另一个抽屉准备的,拿起一个印有日语的小盒子,故意问这是什么。
江屿年垂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耳尖滴血,捶他一下让他别装。
江砚一脸无辜:“哥这么懂?哥教我。”
装模作样瞅了眼,低估一句怎么有点眼熟,跟宣讲会那天发的一个牌子。
“哥对我似乎还是不太熟悉。”说着作势要丢开。
“诶”江屿年连忙握住他的手,“这是新买的。”
他都帮江砚多少回了,怎么可能不熟悉?
“这么说是哥特意给我买的?”江砚问:“什么时候?”
江屿年小声说了句什么,江砚挑眉,“这么早?刚在一起没多久就买这个,是不是说明哥早就想把自己给我了?就这么等不及?”
江屿年被他这番话恼得不行,直捂他的嘴。再逗下去,人真要跑了。江砚见好就收,拆开盒子,取出塞进他手里,说他比较熟练,哥教他。
江屿年只好起来一点,面对面坐着。头顶的眼神几乎要把他击穿,他心里鼓鼓地跳,原本做过很多的功课,在这会全都忘光了,像那天宣讲会在舞台上一般,他手指发抖,一个不小心竟然裂开了。
“看来哥不想我用。”江砚危险的声音响起,“故意的?”
“不……我不是故意的。”江屿年看到他的眼神,有些害怕,不住往后退。对方被他逃离的动作冒犯,有些凶地攥着他扯了回来。
江屿年眼睁睁看着对方脸上的不悦,费力地提醒,“还没……”
江砚动作一顿,他一眼不眨地丢开那盒子,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中俯身,吻住他的唇,“是哥不想我用的。”
“不我没唔……”
江屿年嘴皮被咬破一个口子,仰头溢出泪水,转眼被温柔舔去。此后整晚,他再没能保持清醒,半梦半醒间浮浮沉沉,被动地承受给予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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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晚了一点一点,抱歉[可怜]
第53章 荒唐
凌晨四点半, 天色蒙上一层墨蓝色的幕布。江屿年瘫软在床上,额发汗津津地揪成几小撮,熟睡的眼阖着, 白皙的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身上盖着条棉被, 一条腿别别扭扭地曲着, 显然维持了很久,圆润的膝盖露在外面隐约可见点点月牙。
鸟鸣声隐约从窗外传来,夹杂着呼呼的风声, 屋内余韵尚未落脚。江砚覆在晕过去的人身上, 双手捧住他的脖子,在仅剩的一块干净的地方不停地嘬着, 留下一个深深的烙印。直到天光微亮,他才将已经昏睡过去的人小心抱起,走进自己的卧室。
他用湿毛巾在他哥身上细细擦拭,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清理完毕后,他打开衣柜深处一个破旧的绿鞋盒, 将用过的毛巾小心放入。
锁上柜门,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一条新信息弹出来:【祁良骥已行动】。
江砚略显疲色的眼神转冷,指腹敲点几下, 将手机塞回随身外套的口袋, 重新躺回床上将人搂进怀里,渐进梦乡。
这一觉睡到下午, 江屿年迷迷糊糊醒来,浑身的酸软使昨晚的记忆潮水般涌入脑海。他一个好好活了二十年的直男,竟然被那样对待……他羞得捂脸埋进被子,只露一只粉粉的耳朵尖尖, 开始后悔。
浴室里传来哗啦的水声,本来昨晚他也要去洗的,可江砚怎么推都推不开,总是让他一等再等,不知过了多久他摇着汗湿的脑袋,眼睛都快睁不开,也没等来恶魔的仁慈。昨晚江砚实在太过分了,简直像个可怖的暴君,要不是最后他晕了过去,恐怕他根本不会罢休。
江屿年脚尖点地,试着下床拿衣服,可他低估江砚一夜的耕耘,腿脚根本使不上力,要不是抓着床头柜,差点就栽了个大跟头。扶着墙才勉强直起身,乌龟似的挪过去,小腿肚打着颤,磨磨蹭蹭好不容易够到柜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也没上锁啊……”
估计木柜太旧,两块木头互相卡得死紧,想来好久没开过了。里面大部分是他爸妈以前的衣服,堆了好些年,看来改天得清理清理,别到时候招虫。
他这个情况,没多余的力气拉开,只好挪到床的另一头,拿挂衣架上江砚穿过的外套,刚拿下来手有点抖,口袋里不小心掉出一个东西,碰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定睛一看,脚边赫然躺着部手机,外观瞧着很新,一看就是贵重货。江屿年心里咯噔一下,蹲下身刚触到边缘。旁边一只手突然伸过来,从他手里夺了过去,对方动作有点粗重,拽得他手腕往前倾。刚和爱人进行过最亲密的事的江屿年对些微感官都尤为敏.感,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的温存,江砚就失了耐心,竟然先顾的手机,还差点把他碰倒。
江屿年曲了曲指节,委屈地缩回手,问他什么时候买的新手机。看牌子是苹果,是自己舍不得买的。
“旧的坏了。”江砚随口应了句,将手机塞进裤兜,抬眼见他全身上下只披了件宽大的外套,摇摇欲坠的模样,眼睛还红彤彤的,幽怨地注视着他。心里一跳,脸色顿时缓了下来,连忙将人打横抱起放回床上,用被子仔细裹好。圈着哄了两句,说等下周出新款,给哥也换一部。
江屿年被他哄着,心里头那点酸涩化了去,开始他花钱大手大脚,这么贵的手机说买就买,想来跟是周述混多了,不把钱当钱。
他不要,说自己的手机没问题,劝他别乱花钱,本来挣得就不多,更要学会勤俭持家。他一本正经教训人的模样实在可爱,还没嫁进门就替他省钱了。江砚忍不住低笑,从善如流:“听老……”
他顿了顿,改口道:“听哥的。”
江屿年几乎立刻捕捉到那个字眼,知道他想叫什么,红着小脸埋进他肩头,小声嘟囔:“不准乱叫……”
不习惯是一回事,更是因为LG的事让他心有余悸,江砚索性便不再多提。而是搂住他胳膊追问昨晚的细节,问他舒不舒服?还故意说些江屿年自己都想不起来的细节,哥叫得那么大声真的假的,该不会是装的吧?听网上说很多演的。你可别骗我,不然会打击我的自尊心。
谁?打击他的自尊心?
他的自尊心才被打击了好吗?
某人真的很过分!
江屿年羞恼地控诉他昨晚的恶劣行径,自己百般恳求也换不来丝毫怜悯,到后面江砚直接装聋,生拉硬拽都跟挠痒痒似的,有时候叫的不是他想听的甚至用手指堵住他的嘴,不让出声,直到他脑子混沌,再也清醒不过来。
想想都后怕。
情浓之时两人荒唐了好些天,几乎形影不离,基本上江砚面对他都是一副神经质的状态,只要他一个眼神,江屿年就能读懂其中的含义,然后自己就会遭殃。这样下去他实在吃不消,为争取权益,他跟江砚约法三章,一天最多两次,还得是两人都回得早的情况下。在此前其实提出的是一周两次,后来被江砚以某种特殊的方式按着教.训了顿,才作罢。江砚对这方面异常固执,分毫不让,江屿年所有反抗都被他无情镇压,委委屈屈签下不平等条约。
在家里,他是怎么都拿江砚没办法的。于是,他选择将“战场”局限在校内,平时能躲则躲。
下课前几分钟,夕阳的余晖透过教室窗户,在黑板上投下耀眼的光斑。郝梦走上讲台,轻轻敲了敲讲桌:“系里组织研游,去云山赏枫叶,晚上露营看星星,有人要报名吗?”
她眨眨眼,“可以带家属哦。”
底下响应者寥寥。去年去过的人已经失去新鲜感,更多人则在为即将到来的六级准备,教室里弥漫着慵懒的氛围。趴在桌上小憩的江屿年缓缓抬起脑袋,惺忪地眨了眨眼。他没去过云山,玩一玩也无妨,看郝梦一个人面对冷场不落忍,于是举起了手。
下课铃响,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教室。江屿年问郝梦:“一起吃饭吧?”
郝梦惊讶地挑眉:“今天不和你弟一起了?”她朝门口瞧了瞧环,确实没看见那抹总是如影随形的身影。
提起江砚,江屿年就不自觉腿软。因为约法三章被他钻了空子,这些天他被勒令早点回家,否则就来教室擒他。对一匹豺狼来说,被困在领地几乎都是在窝里度过的。江砚简直不是人,每次都要把他折磨到求.饶才罢休。以至于每每上课总是忍不住打瞌睡,笔记都记不全。要是连在学校都要黏在一起,他真不敢保证江砚能把持得住,还是距离产生美。
“大一社团多,交新朋友呢。”江屿年胡乱找了个借口。
郝梦了然:“是该好好社交,总缠着哥哥也不像话,耽误你找对象。”
本是一句随意的调侃,江屿年却突然认真了起来:“不找了。”
郝梦一愣,“怎么又不找了?”
江屿年支吾着说不出个所以然,也没法细说,只好含糊其辞丢下一句:“学习重要。”
郝梦跟在后面,不解地挠头:“这学期课也不多啊……”
饭后,江屿年去了图书馆,自习室里静悄悄的,只有书页翻动的声响偶尔夹杂键盘的敲击声。待了一下午,总算把之前落下的课业都补了回来。走出自习室时,夕阳正好,金色的光芒透过玻璃窗,洒在一楼大厅的展览区。
中央立着几个黑板大的展示牌,周围聚集了不少学生,原来是学生书画比赛的获奖作品展。江屿年信步走去,掠过一幅幅书画,最后停留在一幅用簪花小楷题写的《子衿》前。
落款是路元白。
路元白出身书香门第,母亲是省作协的知名作家。他自幼浸染在书香墨韵中,写得一手好字并不让人意外。真正让江屿年佩服的是,路元白在各个领域都很出色,却从不炫耀,总是谦逊而专注。
江屿年在这幅作品驻足稍久,一道清润的嗓音忽然在身侧响起,低低飘进他耳中。
“喜欢?”
路元白悄然而立,两人肩膀只隔着几寸的距离。话是对他说的,眼睛却没有看他,依然停留在那副字帖上。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他偏过头,眉眼如山涧泉水流动,带着浅浅的笑意,“送给你。”
这首诗大概没有人不知道,讲得是诗人思念心上人,相约不至,望眼欲穿下的幽怨情肠,放到现在跟表白没有区别。江屿年下巴微抬,半开一句玩笑:“学长还是等等再送吧,这样好的字送出去,说不定就成了别人的男朋友。”
路元白定定看了他几秒,眉梢垂缓下来,笑意淡去,最终只是微扯唇角,没有接话。
江屿年瞥见他眼中的低落,想起学长曾经说过自己有暗恋的人。或许这幅字本是想要送给那个人的,却不知为何没有送出去。虽然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拒绝这样优秀的男人,但还是识趣地闭上了嘴。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路元白望着展板上的诗句,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问他:“你觉得我适合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吗?”
“当然,”江屿年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人会不喜欢学长的。”
曾几何时,路元白就是他理想中的模样。优秀只是他众多优点中的一个,他的为人处世更让江屿年由衷钦佩。他想,自己大概永远无法成为那样的人,但现在的他也很满足于当下的自己。
“是吗?”路元白无懈可击的笑容下难得露出破绽,“那为什么这么明显了,他还不知道。”
面对感情问题,江屿年这个刚入新手村的小白实在给不出什么经验之谈。他思考了一会儿,很直男地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有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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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宝宝谈恋爱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