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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扇(云雨无凭)


胡姨娘房里的丫鬟来了,把张妙晴接走了,屋子里只剩下张启渊和张钧两个人;张钧继续训他:“我以前觉得就指望你了,现在想想,我再多生几个,绝不指望你!”
“我怎么了?”张启渊冷笑道,“我很好啊,不跟有出息的比,总比得过没出息的吧。”
一向儒雅的张钧暴怒:“我都不知道你每天在得意些什么!你娘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怎么养出你这么个……”
“那是你没种好,不是我娘没养好,”这纯粹是挑衅了,张启渊一向记吃不记打,即便已经在父亲和祖父面前受罚无数次了,可还是改不掉口出狂言的毛病,他抱起手臂挑了挑眉,“你常年不在京城,我跟你还没跟管家的熟呢。”
“你——张子深,你等着,我今儿刚回来,歇口气再罚你。”
就是张钧是个好脾气的,要是碰上军里其他掌事的做爹,张启渊今天绝对能立马吃上板子;张钧站了起来,指着张启渊的鼻子,低声让他滚。
张启渊却甚是不服,很硬气地回嘴:“行,我等着,你最好弄死我。”
他甩门走了,然后,便到母亲喝茶的那儿去了,可还是没能告得成状,只好捧着个杯子,听了女人们一整个下午的闲聊。
人多事儿也多,府里的加上别家权贵的,还有宫里的,根本聊不完。有个姨娘说:“西厂的那个,说是把在大同的太监吴素给惩治了,弄了一堆他贪赃枉法的罪证。”
有人附和:“就是,我也听说了,西厂的魏顺给人家手下的用私刑,万岁爷也默许。”
“是啊,据说是拿刀把人的肋骨剔出来,跟琵琶弹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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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还有一章~

西厂才冒头一年,这个才十七岁的阉人就把重臣、亲王、勋爵的势头全都压了下去。
旧权势叫苦连天,新权势伴君左右、大买仆人、威风巡边、住豪宅子、弹劾谏言,想治谁的罪就治,却也严谨周到,不教眼红的人抓着自己一点儿把柄。
连昔日威风的东厂也斗不过他了。
这天在宫里下棋,皇帝老头儿心情不错,告诉魏顺:“我最近做成了一桩媒。”
魏顺:“您做媒回回都成,今后怕是一堆人排队求着您做媒了。”
老头儿被逗笑了,摆着手,说:“不是不是,是自家人,宁王家的郡主,青台郡主。”
魏顺:“和哪个?”
皇帝:“你猜猜和哪个。”
“您就逗臣吧,”魏顺说,“得给个提示啊,否则跟无头苍蝇似的,肯定猜不着。”
“你不认识,”老头儿摸着花白的胡须,说,“肯定没见过,你从小就在宫里,他在外边,况且这个年轻人也没什么成就。”
“那还把他配给郡主?”
“没办法,那小妞儿就喜欢不争不抢的,再说,一个生在奉国府的少爷,差不到哪里去。”
手一抖,圆润的白子险些从手上滑落,魏顺头晕,觉得自己最近一定是撞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否则怎么净发生些离谱的事,像是和奉国府拴在一块儿了。
皇帝老头儿很得意自己的保媒,一说起来就停不了,笑着低声道:“是奉国府张钧的儿子……”
魏顺打量着棋局,面儿上平静地答:“嗯。”
老头儿:“你知道张钧吧?现在在杭州都司。”
“臣知道。”
“对,就是他的儿子,叫张子深的,听说在家里不听管,现在被他祖父弄到羽林右卫里去了,混个差事。”
魏顺:“您没见过他?”
“见过,小时候经常见,很皮,”老头儿一想起那孩子就皱眉,说,“长得像他娘,个性也跟他娘小时候一个样,他娘是李如达的女儿,都察院的那个。”
魏顺点头:“这样的出身,是我此等人羡慕不来的。”
“别羡慕,人多的世家,烦心事儿最多,比宫里都多,”老头儿倒是不误下棋,这会子感觉上来了,人都快埋到棋盘上去了,缓声说道,“那天张吉来宫里,还跟我吐苦水呢,说来我这儿才能躲躲清净。”
魏顺笑:“我前几天去奉国府吃酒了,见着那个小老五了,是皮得很,和一堆丫鬟嬉闹,谁的话都不听,后来就被他祖父给罚了,跪在厅前边认错呢。”
魏顺没忍住笑了,皇帝老头儿也笑了,一边看棋局一边拍自己大腿,说:“他爹虽说是个武将,但很儒雅内敛,他娘不一样,据说头一回去奉国府就骑的马,结果没错儿,生的小老五也是这副德行。”
闲聊的话不重要,却使魏顺更确定了皇帝很信任张吉,也明白了他老人家私底下和奉国府的关系不错。现如今,东厂赵进有了问鼎之心,奉国府为自保,必然要暂时放下争斗,拉拢各派,忠君护主。
所以连世家纷纷蔑视妒忌的西厂,也成了奉国府的“朋友”。
皇帝问:“顺儿,你最近常去奉国府吗?”
“也不常去,去吃了一回酒,其余时候和国公都是在各自当值的地方见面,或者进宫的时候碰见,说几句话。”
“张吉人好,”皇帝这下子不看棋了,开始走心夸人,“看起来严肃,不讲情面,其实很忠心也很真诚,顺儿你要知道,在这世上,真诚是最最难得的东西。”
魏顺点头:“臣会记得您的教诲的。”
“其实你跟他很像,心狠、果断、野心大、不讲情面,干什么事儿都要干到最好,一辈子憋着一口气,就是要超过所有人,喜欢当第一,”老头儿笑了,感慨,“还是有缘分的,他当年带回来那么多孩子,就你一个人的名字是他起的,你不知道自己几岁,他就让你随了那小子深的生辰。”
“万岁爷,臣没那个胆子,不敢有攀附奉国府的打算,国公有怜悯之心没错,可臣很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
皇帝老头儿:“你还恨他?”
“没,臣从来不恨,也没敢恨过。”
“骗人,”皇帝看着是个不拘小节的、矍铄的老人家,其实脑子转得比谁都快,他抬眼盯着魏顺,说道,“你这心里头,还堵着气呢。”
“没有,”魏顺摇头,“从小时候来到京城的第一天起,臣的心里就只有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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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第二更,算是补昨天的字数了~

从皇帝那儿出来,思前想后,魏顺还是去看了七皇子。
他在一个荒废的小院子里住着,身边连个伺候的都没,地方远,又破,以前还吊死过人,平时几乎没人会特地过来。
魏顺被屋子里的灰呛得直咳,捂上了嘴,叫随行的人帮着打扫打扫。
徐目走过来了,说:“我给弄点儿吃的吧,这破地方,平时估计吃不着什么好东西。”
“行,快到饭点了,你去司礼监的后厨看看,就说是我要吃,让他们弄得好点儿。”
“得了,您放心吧。”
徐目走了,另外两个随从的人在除院子里的草,又弄了水和干布,把屋子里的灰擦洗擦洗;魏顺径直去了卧房,敲门没人应,就直接走了进去。
昏暗破旧的屋子,摆了几件破旧的家具,床上连帐子都没,人在睡觉,旁边凳子上搁着个尿壶。
魏顺把两扇门都打开了,指望进来点儿新鲜空气和光线,又开了抽屉,找了半截儿落灰的白蜡烛。
把蜡点上,这才走了过去。
“七爷,”魏顺唤了床上的人一声,叹气,说道,“醒了没?我来看你了。”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然后又睡过去。
这房里的气味难闻,汗气、尿气,还有成年累月烧吸阿芙蓉的酸苦,魏顺看他没醒,又过去开了窗,然后蹙着眉掏出手绢,把手擦了好几遍。
他走过去在床沿上坐下了,扥人身上盖着的外衣,大声地喊道:“七爷,你睁开眼看看,看还认不认识我了?”
这下子,熟睡的男人终于醒了,他把身上的外衣踢开,坐了起来,从床头摸着半碗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接着,抬手拢了一下散落的头发,把它们随意地绑在头顶。
然后旁若无人地下了床。
魏顺在他身后咳嗽,他于是转身,眯起了眼睛,说:“你是哪儿来的?干嘛?我可没赏钱了。”
魏顺站起来,提醒:“我啊,七爷,是我,魏顺。”
“魏顺……你怎么来了?你现在还在这里头?在谁的宫里?”
“我在西厂。”
“西厂是什么?”七皇子毫不拘束地搓了搓脸颊,又走回来,说,“你快回去吧,要是被父皇知道了,该罚你了。”
魏顺:“我告诉万岁爷了,说是想来看看你,他同意了。”
七皇子:“那你也回去,我这儿没什么招待。”
“主子……”
魏顺不管身上干净艳丽的红色麒麟袍,“扑通”一声就给七皇子跪下了,他拽着他脏兮兮的灰色长衣,悄声说道:“现在不住在宫里了,奴婢还是牵挂着你,日子再坏也要过不是?今后别再抽那些东西了,把自己的身子照顾好。”
“不是,”这七爷吃丹药、吸阿芙蓉,又沉迷女色,现在全然一个稀里糊涂的怪物,眼底下乌青,又吃不上饭,瘦得两腮都缩了进去,他不许魏顺拽他,往后躲了两步,说,“你快走,烦不烦啊?”
魏顺:“我叫人去司礼监给你弄饭了,待会吃点儿吧。”
“我不吃,他们有人给我送饭。”
“那去厅里坐,咱们聊聊。”
“你……”迟钝的七皇子这才仔细地打量魏顺,发现他变得不一样了,想过去,魏顺八九岁,高挑但很瘦,晚上在书房门外跟徐目轮着守夜,夏天有凉风还算舒服,可一到冬天,就冻得不行。
屋里暖,熬夜看书的老七会喊魏顺进去,让他在自己脚底下的地毯上睡。
魏顺那时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奴婢们的饭没有油水,所以总是饿肚子,老七就从小厨房偷了生鸡,两人叫上徐目,在宫里的偏僻地方烤着吃。
在宫中度过的那些年里,对魏顺来说,名义上的主子是庄妃,真正的主子是七皇子。
物是人非了,这一刹那,七皇子心里像是有什么碎掉了,他看着魏顺身上的麒麟袍,颤抖着声音,问:“你如今……得势了?”
魏顺:“我现在是西缉事厂提督,由圣上亲自授命,掌巡察缉捕之权,要是七爷遇着了什么难处,不方便出面,可以告诉我。”
晚上要继续忙吴素的案子,几人出宫以后直接回了厂里,进了院子踱着步消食儿,魏顺很是沉默,后来,他把旁人支开了,悄声对徐目说:“他尿血。”
徐目微微皱眉,叹了一口气,问:“那还有得治吗?要不给他找个大夫?”
魏顺摇头,表示已经没有了回天之力,说道:“好好儿的一个人,就这么……”
“主子,你别气着,他自己造的孽,自己偿还罢了。”
“今天见了,其实接受不了他变成那样,”两个人往正堂走去,魏顺说,“咱们以后都甭去,他那病……不好,染上了就麻烦了。”
徐目:“你放心,下回我去看他,我不怕传染。”
徐目多少有点儿莽撞,虽然长相是清秀的,心思是细的,可跟着魏顺以后干的都是捉人的差事。
身手长进了,胆子自然而然地长进了。
进了屋,魏顺叹气:“他脑子傻了,我问他病怎么样,他说生疹子,我一看他裤子,底下全都是……全都是血。”
魏顺在平日值事的书桌后边坐下 ,那些话让徐目浑身冒冷汗,回:“都知道他病了,可都没想过这么严重。”
“我不想管他了,今后他要是有什么难处,咱们就伸伸手,其他时候,不必去拜访了,”魏顺又悲伤又气愤,皱着眉头,用拳头锤了一下桌子,说,“希望他能明白,曾经那些风流快活,全都成了他的报应!”
“不气不气,”徐目端起壶倒水,说,“现在只能这么着了,就是想起他以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魏顺:“要不是他舅母家的人冲撞了圣上,或许现在什么都是好的。”
“哎,没法子,那事儿就是那么凑巧,”徐目把水递过来,叹道,“东厂从老七舅母家哥哥的宅子里搜出了一堆兵器,要命的是从酱菜罐子里找到了那封信,你说正常脑筋的人谁会去摸酱菜罐子呢?”
“那是有人要害他,”魏顺抬眼看着徐目,神情绝望而不甘,“如果当初我就在西厂了,这案子肯定会交给我去办,结果定然不一样,至少比现在好。”
“不会的,主子你糊涂了?万岁爷那么精明的人,知道你和老七要好,肯定不会让你插手那件事。”
屋里本来就有灯,为了魏顺看书,徐目又点了两根蜡,放在他桌子两边儿,继续说:“他原本是要做太子的,书念得好,本事大,可从那回以后,万岁爷明面儿上不变,实际已经不再认他。他一蹶不振,从天上掉到了地底下,再后来,什么都彻底完了。”
魏顺说:“他就是太傲气了,要是从小就懒就笨,现在一定好好儿地过生活呢。”
时间往前倒三两年,宫里和外头没人不知道七皇子,他年少聪慧,勤奋,在一众皇子里最受重视;他的生母庄妃也因此尊贵,拿着妃嫔当中较多的赐金赐帛、膳品俸禄。
他模样长得也俊,身条儿高瘦,在还没完全长成大人的时候已经芝兰玉树了。
可如今,风光全不再有,只剩下一具将死未死的身子,以及那些从窑子里染来的脏病。
“咔嚓”一声,雨前响雷,像要把天劈出一个洞。
张启渊被这雷声闹醒了,他下床点灯,坐到桌前去,继续写还没成书的《雨罗衣》,愈发觉得闷热,就把窗给打开了。
风和着雨珠,鼓起挂在屋子当间的纱幔,睡在小屋里的珍儿也醒了,打着扇子过来敲门,问:“爷,灯怎么还亮着?打雷吓着你了?”
张启渊:“没,你回去睡吧。”
珍儿:“爷您听没听说,宫里出事儿了,老爷和锐大爷他们连夜进宫了。”
“我没听说,怎么了?你进来说。”
于是珍儿进来了,着急地来到书桌旁边,低声说道:“东厂死了好几个人,尸首被塞在城外一口老井里,都臭了,赵进进宫去见万岁爷,告西厂的状,结果刚出乾清宫,就被人捅了一刀。”
“姓赵的死了?”张启渊问。
“听说没有大碍,可——爷您想想,那可是乾清宫啊,他今儿捅了赵进,明儿指不定就捅谁了。”
张启渊继续写他那书呢,随口问:“真是西厂干的?”
珍儿:“刺客被追的时候跳到湖里去了,捞上来发现已经死了,剥了他衣服,有人认出是西厂的缇骑,叫王百。”
张启渊提着笔笑,说:“不错啊珍儿,知道这么多,你以后也能去万岁爷面前谋份差事了。”
“爷,您可别羞我,我都是听各位奶奶身边的人说的。”
张启渊问:那西厂岂不是要遭殃了?“”
“我估摸着是,但老夫人那儿的梨香说是不会,她说万岁爷肯定会放过那个姓魏的,因为他现在最宠信他。”
张启渊诧异:“不至于不至于,都杀到乾清宫去了,还能放过?”
“我也不懂,可他们说……”珍儿挡着嘴,神秘兮兮地凑来张启渊耳朵边儿上,悄声道,“姓魏的是宫里的宦妾。”
张启渊拧起了眉毛:“不会吧?姓魏的……都能做万岁爷的重孙子了。”
“也对,嗐,反正都是传言,哪句真哪句假谁知道呢。”
张启渊举着笔开玩笑:“你甭说,我现在都怀疑那刺客是我祖父派去的——”
这话着实吓着珍儿了,她抬起手紧紧地捂着了张启渊的嘴,嘱咐:“快别说混话了我的爷,要是被知道了,又该挨打了。”

第10章
第二天在值上,张启渊净听他们议论宫里昨晚的事儿了,本来没想搭话,可有人偏要拽着他问问题,想知道些“内幕消息”。
“别瞎问,我看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想活了,”他故意吓唬人,冲手底下的几个冷笑,说,“我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
“哎,五爷,您肯定知道啊,就跟我们说说呗。”
“什么五爷?哪儿有五爷?叫长官,”张启渊抱着刀,在宫墙下边弹了一下手下的额头,厉声道,“别给我惹麻烦,听没听见?”
“知道知道,长官,我们不会多嘴了。”
几个人的好奇心肯定没压下去,但看张启渊嘴这么严,也就停止了打听,几个人带着武器列队往前,又几百尺,走到了宫门那儿。
门里出来一台轿子,守卫查了人,立刻恭敬问候,张启渊看了两眼,觉得走在轿子旁的人特别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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