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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扇(云雨无凭)


等到晚上回去,徐目什么都没问,第二天一早,魏顺也没提,后来就一直没提。
于是徐目装作把那晚看见的全忘了。
京城又落春雨了,这天晚上到家,彩珠正坐在厅里纺麻线,一看见进门的徐目,她站了起来,把手里东西放下,说:“把外衣脱了吧,换件干净的,饭好了,这就能吃了。”
“我吃过了,你吃,我陪着你吃。”
“行。”
这家里不大,有几个下人打理,两人待着舒服又清净,更了衣落座,彩珠还是执着地让徐目尝尝菜,她说:“对了,大人,今儿有个人来找你。”
“谁?”
“不认识,看门儿的兴许认识,但他不是走了么?”彩珠说,“我去买菜回来,在门外遇到的,他说找你,说以前常来这儿。”
徐目:“你让他进来了?”
“没,”彩珠摇头,说,“他说他姓林,说你对他有恩,白白瘦瘦的一个公子。”
“行了,我知道是谁了,”徐目的脸色变成了铁青的,他把碗里的菜吃了,对彩珠说,“要是他再来,你别出去,让他们几个男的出去,赶跑就行了。”
“行,”彩珠问,“他是谁啊?”
徐目叹气:“快吃饭吧,你不知道的好,他不是什么好人。”
彩珠点头:“知道了,下次我不理他了。”
徐目唉声叹气的,很沮丧,由于他认为自己对林无量足够好了——以柯掌柜的名义赎了他,还给了他做活儿赚钱的机会,给了他安身之所。
这都不满意?
夜里,徐目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根筋琢磨林无量这人是怎么想的,结果彩珠从那边床上来榻上了,她点了盏灯,自己钻到他被子里来,说:“睡不着?我陪你睡吧。”
“行。”
都这场面了,徐目不好再说什么,他就往里边挪了一些,又让给她半个枕头。
她问:“到底出什么事儿了?白天那个人?”
“对,”徐目叹了口气,说,“我以前去韩家潭帮督主找个小倌儿,就找到他了,结果正遇上去延绥,回来以后督主已经不喜欢他了,让我把他弄走,他这就缠上我了。”
彩珠明白了,说:“他是想你给他赎身吧。”
“是,也不是,他老缠着我,我说我不买他,结果他跑去上吊了,我只好让人把他给买了,”徐目躺着,说,“可现在他有自由身了,还缠着我,我都不明白什么意思。”
彩珠半趴在床上,看着徐目,笑着说:“他是想报恩。”
徐目:“哎唷我求求他放过我吧,他别来找我就是报恩了。”
彩珠:“其实他长得挺俊的,就是太瘦弱了,看着太可怜了。”
徐目:“你什么意思?看上他了这是?”
“没有,我是你的人了,心里有分寸,”彩珠浅浅生气,拍了徐目一巴掌,说,“我就是觉得他看着太可怜了,让我想起我以前还没到提督府的时候。”
徐目开玩笑,问:“那把他弄到咱家伺候你?”
“不用,那不是成了……哪儿有这样的女人?还要不要脸了?”
有困意了,彩珠坐起来,把搁在凳子上的灯吹了,结果听见徐目说:“可彩珠,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一阵的沉默以后,彩珠开腔:“大人,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督主把我给你了,我专心伺候你——”
徐目问:“你甘心吗?”
彩珠回:“没什么不甘心的,这世道,我这种出身的人,能讨口饭就行,不想别的了。”
徐目:“行,睡吧。”
彩珠躺下没动静了,徐目也欲言又止了,其实他想说的不是这个,他想说人“饱暖思淫欲”,生活好了肯定会想别的,况且他和彩珠并不是没有夫妻之实那么简单。
他和她不互相珍惜,不互相爱护,不把对方当成特别的存在。
这才是最悲凉的。
张启渊给魏顺写了封信,魏顺站在西厂的院子里拆开,他没期待他能说什么好话,一看果不其然,秽词亵语,靡艳文章,魏顺看了两眼就折起来,扔也不好扔,只能盘算找个地方偷偷烧了。
他心凉了,觉得自己这回是真的遭贼了,不是别的贼,是登徒子、掠色贼。
“哎!”
身后忽然有人喊,魏顺被吓了一跳,他回身,看见张启渊就站在身后,灯笼亮光落在他半边脸上,他容貌威仪,却气度清逸,目若朗星。
这不是凡人,魏顺暗自赞叹,这是神君降世,现了真身了。
张启渊走过来,魏顺愣住,张启渊伸手把信夺过去,低笑着问:“看过了?怎么样?我说了,这些玩意儿我也会写,没骗你吧?”
魏顺瞪了他一眼,压着嗓子骂:“色贼!”
“哎你这人……我辛辛苦苦给你写信,你还这么侮辱我。”张启渊用一只手把信抖搂开了,一边瞧魏顺的表情,一边准备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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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渊的信没念成,因为秦清卓来了,魏顺就松了一口气,忙着跟他们商议事儿去。
张启渊跟个贴身护卫似的,在门外等着,先是把给魏顺的信揣着了,然后在院前来回踱步子,这儿看看那儿瞧瞧。
徐目进来了,两个人相顾无言,主要因为有秦清卓带的人在旁边,想聊的都不能聊,徐目低头,借光看着生在砖缝里的草,想了半天,想出个能聊的话题。
他问张启渊:“渊儿爷,前几天听说李总宪他病了,好些了吗?”
“好了,我去家里看过了,”张启渊点点头,说,“外祖父他太忙,许是累病了。”
“是,都察院确实劳碌,得注意休息。”
很快寒暄完了,徐目也没话可说了,于是几个人站在西厂的房檐底下,等着各自的主子。
张启渊是个例外,不过徐目已经能视而不见了,延绥之行以后,张启渊不是来西厂就是去魏顺家,后来找徐目写了张纸,标清楚魏顺最近哪天不在家,哪天休息。
因此,无论张启渊能不能成魏顺的情郎,但至少已经成了徐目的祖宗。徐目面儿上恭敬,心里埋怨,重不得也轻不得。
一眨眼的工夫,张启渊就跟秦清卓带来的那仨人聊上了。
徐目偷偷叹气,把脸转了过去,然后到门外巡视了一圈,好一阵之后才进去,魏顺已经跟秦清卓聊完了,正好送他们出来。
张启渊不见人。
“走吧,回家,”送完了客人,魏顺的表情有点凝重,大概是和刚才聊的事情有关,他告诉徐目,“在后头院子里,你叫他一声,可别晚上把他落下了。”
徐目无奈:“我的爷啊,你真是够操心的,他那么大的人了,长腿了,不知道自己出去?”
魏顺:“他那德性……还是告诉一声,不然又该埋怨咱们不叫他了。”
“行,”徐目点头,“我这就去,看看他跟不跟咱们一起走。”
徐目还告状:“你是不知道他,刚才跟司礼监的都能聊起来。”
魏顺没憋住笑,说:“这你还管着?随他去吧。”
“你俩真是……俩祖宗。”
徐目把魏顺跟张启渊放在一起埋怨了,这才转身往后边去,走着走着,他觉得自己不像是魏顺的伴当,像是他操心的老爹。
结果在半路就碰上张启渊了,他说:“你们这地方冤魂太多,该多种些桃树,驱邪。”
徐目干笑:“还懂风水啊渊儿爷?”
“略懂,主要是一进来就觉得阴森,尤其是晚上,”张启渊往身后指了指,抱怨道,“我刚才说进牢里看看吧,那个守门的还不准我进。”
徐目:“别,渊儿爷,里边地方脏,最好是别去,没什么好看的。”
张启渊点头:“这个西缉事厂,也就你们提督的那几间房不邪性了。”
“对,以后就去那儿坐,别再往里走了,”徐目解释,“主要是怕吓着你。”
张启渊摇头,说:“我不害怕,就是在想……魏顺做了那么多恶事,我居然还惦记他。”
徐目跟着走,什么都不说,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启渊又说:“他的家人造反被惩治了,他就反过来惩治别人吗?他和我岁数一样,但我从来没杀过人。”
说:“我不是觉得他不好,就是觉得人真奇怪,有两个样子,还是截然相反的,你说——”
张启渊回身,发现徐目早不见了,再抬头,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魏顺。
他没穿官服,换了一身舒适的衣裳,蜜合色,束发,眼神冷冰冰的。
张启渊倒不显得紧张,他重复刚才的话:“我说我不是觉得你不好,我——”
“我做了那么多恶事,谢谢你还惦记我,我是个十恶不赦之徒,跟你们清白正道的世家子弟不一样,”魏顺缓缓走过来,压抑着怒气,脸上都没了血色,他低声说,“今后还是别惦记我了。”
张启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刚才去里边逛了逛,有感而发,随口说的。”
“实话告诉你吧,去年下雨那天,在茶坊看见你,我就心悦你了,我入夜难眠,我独自相思,”魏顺终于平静吐露了深藏在心里的这些,他道,“我是断袖,也喜欢过你,这回是真话,我用性命起誓。”
话音落下,张启渊的心口那里,有什么正在一点点往下沉着。
他说:“那现在……”
魏顺:“不仅是现在,往后也没机会了。”
张启渊:“我还想要机会,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让汪霄给我弄了欢好助兴的膏子,本来打算和你试试。”
“你真敢啊?”魏顺发出冷冷一声笑,看着面前人的眼睛,说,“我的‘好哥哥’浑身的花柳,可能我也是呢?”
张启渊忙去抓他的手,说:“我知道那是假的,我都知道,我不会再说了,其实我不是信,而是气不过,听见你跟他的事儿就不舒坦。”
魏顺把手抽走,冷冷地说:“我早已经想明白了,对你就像对平常朋友,我这两个破烂地方你愿意来便来,其余的……还是算了。”
“什么算了?”一口搀着不甘的怒气冲到张启渊的嗓子眼儿,他皱眉、拼命摇头,质问,“还什么都没有,怎么就算了?”
魏顺:“你骗过我,我不相信你。”
他没什么可说的了,于是绕过张启渊往外走,却被他握着手腕,一把抓了回去。魏顺险些跌倒了,愤怒又平静地望向他,说:“你那不是惦记我,是想争风。”
“不是!”张启渊凑近了争辩,眸色逐渐变暗,他道,“那天晚上在酒楼胡同里,别说你忘了。”
魏顺:“你那是趁人之危!”
“行,”张启渊拿他没招儿,突然笑了一声,猛地将他压在了旁边的墙上,低声道,“这次你清醒了,我没有趁人之危。”
魏顺的腰被死死揽着,手腕被抓着,压在头顶动弹不得。他想呼吸,却没法呼吸,因为张启渊再一次冒犯了他,擅作主张地亲上他,连换气的机会都不留。
这回不一样了,没人喝酒,脑子清楚,温度、触感、气味都感受得到,张启渊他一点都不温柔,只顾着自己快活了,把人往死里亲。
魏顺的脊背和手脚发麻。
不知道怎么办,只好试着挣扎,可是没用,他少时净身,长得不够剽悍,即使练过了拳脚,也不是张启渊的对手。
好一阵子,张启渊终于缓缓地松开了他的嘴,并用动情迷乱的眼神看着他,小声说:“就今晚吧,好不好?”
魏顺把视线移去旁边,小声道:“你放肆。”
张启渊:“别不看我,你转过来。”
魏顺:“我说过,我心里没你了,早就忘了你了。”
朦胧的灯影下,魏顺心颤,缓缓转头,面容神色皆有种傲气冷冽之感,他盯着张启渊的眼睛看。
不行,心颤得更厉害。
一刹那,魏顺觉得自己要支撑不住了,那些早早积压在心里的感觉,那些热情和憋闷,那些肖想……一下子喷发,掀动着起伏的心口,制造出紧促的、动情的呼吸。
张启渊吻了过来,魏顺迎了上去,合上了眼睛。
献城投降。
他一下子顾不得其他,情难自禁,控制着那只终于挣脱的胳膊,将它放在了张启渊身上。
徐目半天没等到魏顺出来,再回去,看见后边卧房的灯亮了。
再往前走,柳儿迎面过来了。
徐目抬抬下巴,问:“他俩在里边?”
柳儿:“嗯,我去烧洗澡水。”
徐目:“把小王他们几个都叫起来,一个人哪儿够啊,你知道他是谁吧?可给伺候好了。”
柳儿:“知道。”
夜可静了,和平时一样,又和平时不一样,徐目还是看柳儿不顺眼,忽然问他:“你给小喜子送的玉?他天天戴着显摆呢。”
“是我送的,”柳儿倒是大大方方,说,“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徐目抱着胳膊低笑,嘲弄他:“得了吧,就你那小心思,也就唬得住喜子这种,换了别人,看谁搭理你?”
“我不换别人,为什么要换?”
在西厂待得久了,见识多了,柳儿也算是长脾气了,他直瞪徐目,断定徐目不敢在此时此刻扇自己巴掌。
“忙你的事儿去,”徐目怒了,咬牙切齿,忙指使他离开,并且提醒,“上点儿心,别打瞌睡。”
“是,知道了。”
柳儿都走出去几步了,徐目回过身,冲他的背影隔空踹了一脚,嘴上低骂:“牛气什么啊!个小鳖崽子!”
柳儿出去了,院儿里安静了,徐目没什么要做,于是在门外抠着指甲打发时间。
跟江良玉来的那回一样。
和暖的春夜,墙那边蝲蝲蛄在叫,西厂里头一次有这样的情形——因为对魏顺来说,张启渊跟那个姓江的是不一样的。
高高在上的西厂提督,觉得神机营的副将只是泥尘,但对这个奉国府的少爷带着仰慕;魏顺那么蔑视权贵,却曾经爱上了权贵。
到如今,俩人已经成了两根交缠的丝线,打结绕弯,彻底地分不开了。
徐目隐约能听见屋里的动静,却难以庆幸,也没能替魏顺高兴,因为觉得张启渊没有真心,是个薄情之人。
哪怕只是一夜,对魏顺来说都是泥沼、是火坑。
徐目又转念,想明白了,认为风流一次也无妨,而像是“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的誓言,不是谁都给得起的。
那些勋贵子弟个个什么样儿,徐目都见过,所以要是对张启渊有过分的期待,那也太难为老天爷了。
蝲蝲蛄“呼噜呼噜”唱着,天气舒适,屋里吹灯了,徐目走到院外去,等着主子完事儿。
结果琢磨着,居然没忍住笑了,因为他心里念了一句:张吉,你也有今天。
远处屋子里,两人正在说话,说了什么?趴门上也听不见,但估计是些亲昵缱绻的。
柳儿把热水拎到隔壁房里,只隐约听见一句。
像是说:“……它很……吓着你了?”

“滚你的,老子又不是没见过什么!”
魏顺脾气不好,还什么都没干呢,就垮着脸了,嫌张启渊把自己当了雏儿,听他这么说,张启渊一下子慌了,问还见过谁的那个。
“神机营有个人,”魏顺慢悠悠说着,抬起胳膊,把自己掉到身前的头发拨弄到身后去,说,“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啊……你,神机营?”张启渊当即头大了,俩人跪坐在床上帐子里,他敞开着上衣的襟子,逼问,“哪个?是底下的兵?还是当官儿的?”
魏顺:“不能告诉你。”
张启渊:“什么时候?”
“去年吧,”本来没心思说道的,看眼前这人急了,魏顺逗弄的心思上来了,就告诉他,“我可是西厂提督,有几个人不是很正常?”
烛光幽暗,他一身朱色斜襟里衣,抬眼轻笑,还是弄自己的头发,结果被张启渊凑上来亲了一口,亲在嘴角那儿。
“到底几个?”张启渊耍无赖,一本正经地盯着他,说,“实话告诉我。”
魏顺:“和你有关系?”
张启渊:“你别废话,我就想知道。”
此时此地,其实本来不用聊这个的,但张启渊非要知道,还自己难为自己,为个不知道名字的男人气到不行,咬着牙半天了,又憋出一句:“不管他是谁,你以后都不准找他了。”
“他比你厉害,”魏顺干脆躺下了,轻声说,“人家是自己考上的功名,自己立业,不是你这样。”
“你想我也考功名?”张启渊问。
魏顺摇头:“没有,我就是说说,你的事儿我管不着。”
“所以你到底有过几个?”
执着地要知道问题的答案,张启渊快趴在魏顺身上了,他死盯着他,帮他整理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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