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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扇(云雨无凭)


“其实我不喜欢人多,”张启渊念叨着,“要那么多人干嘛?”
珍儿挂起帐子,说:“爷,这是应该的呀,有几个人照顾,您也舒服不是?您安心好了,房里的事儿都交给我,我保准教他们个个不闲着。”
张启渊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了。
珍儿按着平日的习惯,把乱蓬蓬的被子摊开,打算扫床铺、整理被褥了,结果摸到了被子上一摊湿的,她下意识轻声“啧”了一下,放下被子转过身,去给张启渊拿干净裤子了。
张启渊接了裤子,装着什么都没发生,珍儿调侃:“爷,你有相好的还这样?”
张启渊逃避:“这跟那有什么关系?”
珍儿:“那你就是在梦里想她了。”
张启渊:“我谁都没想,男人都这样,又不是非得想谁才能……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第35章
快要到正月的尾巴,倒春寒,张吉请魏顺在他那儿吃暖锅子,张启渊也正好在家,虽然没人喊他出去迎,他还是擅自去了。
但只是在兄长身后跟着,没能和魏顺说上话。
张吉让人把桌子支在暖腾腾的厅里,摆了花卉,立了屏风,伺候的人只留下两个,除了张吉再没其他人作陪。
魏顺猜到老头子大概要说些什么了。
果然没错,一坐下就开始举杯了,张吉沉稳,不怒自威,说:“先恭贺魏提督延绥监军大捷,你年轻有为,我自愧不如。”
魏顺也提酒杯,说:“国公哪儿的话,和您的功勋相比,我这些什么都不算,”
“第二杯,”张吉又说,“也贺喜你接替鹿全胜,提督十二团营,这是圣心所鉴,国之幸事。”
魏顺跟随他举杯:“十二团营是京畿命脉,是您和鹿大人的心血,我必然不敢懈怠,不辜负万岁爷和您的期许。”
魏顺话毕,张吉缓缓颔首,仰起头把盅子里的酒干了。
他们俩的关系是复杂的,魏顺的父母族人死在了张吉手里,他自己又活在了张吉手里,还跟着他来了京城;张吉将那个没什么意义的生辰“赐”给了他,许他被司礼监的挑选,没了根本,成了太监。
现在,魏顺得权得势,无限风光,却还是无法摆脱被奉国府压制的感觉,勋贵氏族威严正统,受人拥护,不似阉人那样是遭非议的、见不得光的。
魏顺比东厂的聪明,知道不该和这些人硬着来,于是能利用便利用,能合作便合作,最好的是趁机借力,得到无需费力的好处。
他就这么安静地坐着,等张吉再发话。朝桌上看去,只见菜全都上来了,主要的是羊肉暖锅:紫铜小锅,底下放碳炉,将羊肉和笋子、香菇等搁在一起,加了水炖着,炖出了鲜香的白汤。
还有个杂烩的,同样咕嘟着,里边是火腿、海货,加了些木耳冬瓜。
张吉说:“你监军延绥期间,神机营有个叫江良玉的副将,在自己家被人杀了,你知不知道此事?”
“知道,”魏顺答,“是从延绥回来以后听说的。”
张吉:“神机营的案子你出力了,那些证据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魏顺:“案子清楚了就好,至于江良玉的死,大概是神机营上层所为。”
张吉忽然笑了两声,赞叹道:“魏提督神算啊,什么都让你算对了。”
魏顺:“恕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菜还半口没动,下人夹来的羊肉已经冷在了魏顺手边的碗里,他平静注视着张吉,心里却一惊。
张吉嚼着一口肉,还是低笑:“好一个‘借刀杀人’,好一个‘渔翁得利’。”
魏顺:“国公,还是别说漂亮话了,直说就行,我这人脑袋笨。”
其实,张吉的直接教魏顺不好招架,想来,阶层是一直存在的,叛民遗孤的身份永远在魏顺身上,抹不去,逃不掉,所以,张吉这种人不屑在乎他的感受。
魏顺的眼睛里透出寒凉,却表现得平静、谦逊,他轻轻弯起嘴角,注视,等着对方再出招数。
张吉说:“你很聪明,想杀江良玉,但担心出岔子,就把证据给了我,借我的手整顿神机营。现在你立了战功,神机营在内的十二团营都由你提督了,聪明,就是聪明。”
魏顺恭敬回话:“这和我是不是聪明没关系,十二团营提督一事,圣上谕旨如此,不是晚辈能提前算到的。”
张吉还在吃,他嘴的动作很慢,想了想,把筷子放下了,用那双略微混沌的眼睛看向魏顺,沉声道:“你和江良玉的恩怨我不清楚,但你肯定是想杀他,因为他拿了你的把柄。”
魏顺:“没这回事儿,您别诈我了。”
张吉点头,假笑:“不说这个也好,那就说说别的。”
大阴天的,虽然是中午,但屋里很暗,从魏顺的方位直直看过去,张吉的神色是锋利的,他重新拾起了筷子,说:“聊聊你跟我们家小老五的事儿。”
“行,您说。”
新话题让魏顺猝不及防,他把拇指折进手心里,攥成了个拳头。
张吉:“你俩走得近,我不拦着,但你知道,我们是将门,不搞文人那套风流,张子深他又是个败家的,你从他那儿什么都得不到。”
“得不到什么?我没明白。”
不由得,魏顺的心开始突突跳了,不是他怵,而是他对张启渊确实有过那种心思,他不想张吉知道那些,因为将私情牵涉进公务,会很难办。
却没想到张吉就这么说出来了。
他叹息:“你与七皇子……我听说了一些,不过这是你们私人的事儿,和朝廷没关系,我也不必要问。你要知道张子深他是个顽童,不学无术,跟皇子可是不一样的。”
“国公,”魏顺的脸一下子冷得可怕了,他盯着张吉,说,“您最好别将什么事儿都推在我身上,你的孙子在你眼里是天之骄子,在别人眼里不一定是,我监军延绥那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个,整天在西厂门口站着,赶都赶不走。”
张吉从容的神情垮掉,改为尴尬和愤怒,他松开手,将瓷制的汤匙搁在了碗里,发出“叮铃”一声。
他说:“别生气,吃菜,张子深我早已经教训过了,魏提督可以放心。”
“没所谓,这是你们的家事,我没工夫在意,”魏顺说,“至于他今后上不上我那儿去,我也管不着,腿是长在他身上的。”
一顿安排在中午的酒菜,到后来结束了,魏顺也没吃几口,纯粹是被张吉恶心饱了。
他本来不打算去见张启渊的,可临时改了主意,让徐目去找了崔树跟毛久,然后,张启渊派这俩人去西角门等着了。
魏顺从奉国府的正大门出去,又从角门进去了。
怎么说呢,张启渊的感觉是受宠若惊,觉得脑子被厚重的糖蜜糊住了,发蒙发晕,他带着珍儿和新来的俩丫鬟,站在路上等着。
好一会儿了,魏顺被崔树跟毛久带过来了。
张启渊问:“徐公公呢?”
“在外边儿呢,”魏顺上下扫他两眼,笑着说,“你要是想见他,就让人把他叫进来吧。”
“没有,我就是问问。”
搁在平时,张启渊这院子也不是天天来客的,他以前会带汪家老四他们来,要不就是带几个外祖父家的亲戚,而像魏顺这样做大官儿的,以前是没来过的。
小厮们、丫鬟们一一将魏顺问候了,没那么怕了,觉得他看着还成,不像传言里那么恶毒阴险,反倒是儒雅温顺的,还会冲着人笑,说话正常,走路正常,穿的戴的也正常,模样还蛮俊俏。
他们惊觉:西厂提督不是鬼也不是魔,是人!
张启渊和魏顺一起走着,被拥簇着进了房里,落座,珍儿他们来侍候,张启渊站在魏顺旁边,问:“你怎么亲自来找我了?”
魏顺答:“那回来吃酒,你嫌我瞒着你,这回就没瞒着了。”
“你吃什么?”张启渊很没规矩,不去坐下,而是蹲在了魏顺的脚边,小声地说话,“我让他们告诉厨房,做好了给你端过来。”
魏顺把腿往远处挪了几寸,说:“不吃,我今儿就是来吃饭的,刚吃过了。”
张启渊:“那就等着他们上点心。”
魏顺:“你坐啊,蹲着干嘛?怪不自在的。”
“没有,我怕你听不清我说话。”
这下,张启渊才站起来,磨磨蹭蹭去坐了,魏顺看他,又看他房里的其他人,觉得奉国府的风水养出来的人大体一个样子——都傲气、直率、外放,包括这些小厮和丫鬟,包括刚才请他吃酒的张吉。
俩丫鬟端着盘子进来,珍儿将点心和茶上了,说:“魏公公,有事儿喊我就行,我叫珍儿。”
“别啰嗦了,都出去吧,”张启渊手一挥,对珍儿他们说,“我们要说话,记得把门关上。”
“是。”
吃的喝的有了,闲杂人等也出去了,张启渊把棋拿出来,让魏顺陪他下棋。
魏顺推脱:“我下得不好,懒得下。”
“我听祖父说你老陪万岁爷下棋呢,到我这儿就懒得了?”
看吧,这个张启渊的没皮没脸是改不掉的,都敢将自己跟万岁爷放在一起比了,他把魏顺从椅子上拽起来,带他到榻上去。
说:“坐吧,玩儿玩儿。”
“有你这么逼客人的么?”魏顺没招了,只好上了榻,又问,“你知不知道你祖父刚才跟我说了什么?”
“什么?”
“他嫌我引诱你,以为咱俩有不干净的关系。”
张启渊有点惊讶,问:“那你还敢上我这儿来?”
“又没人告诉他,况且咱俩本身就没什么关系,我不怕他知道。”
“是啊没关系,”张启渊手在棋奁里,装生气,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吧,总比有什么破烂关系的好。”
魏顺皱眉,表示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张启渊着急地解释:“破烂关系就是……就是咱俩成了那种不咸不淡的朋友。”
魏顺快憋不住笑了:“那咱俩现在很咸还是很淡?”
张启渊:“很淡,淡得要命。”
魏顺:“那要怎么咸?”
张启渊:“你有空多陪我下下棋,咱俩就咸了。”
“你送的那个,我吃了。”魏顺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没毒?”张启渊问。
“没。”
“那就行,好吃么?”
“不好吃,糖能好吃到哪儿去。”
魏顺的嘴是硬的,他吃了人家的糖,还嫌这嫌那,不愿意回报一丁点儿言语上的甜头。接着,两人猜枚分完先后,魏顺眼睛在棋盘上看,执了一颗黑子落下去。
结果,手忽然被摸上了。
被摸上还行,关键对方还抓他,攥他,弄得他手指头全挤在一块儿,原本拿着的棋子“哐当”地掉在了棋盘上。
这是干什么?魏顺弄不清楚自己是排斥还是期待了,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只能慢慢抬起眼睛,往张启渊眼睛里看去。
他以为张启渊是在笑的,可是没有,张启渊好像很紧张,但不胆怯,有点子严肃,抿唇,然后吞了点儿口水。
“怎么了?”魏顺很不自在地问。
“这副棋不趁手,”张启渊说,“我让人把玉的那副拿来。”

第36章
趁着魏顺去找张启渊的工夫,徐目去了趟韩家潭,他进了济生药铺的门,找了张凳子坐下等着。
外头天色差,这小破铺子里更暗,好一阵子之后,五巧端着盏油灯来了,说:“徐大人您来了。”
徐目:“你娘呢?”
五巧:“您再等等,这就回来了。”
她去拿水壶,给徐目倒了一碗热的,然后坐下干活,筛车前子,拣麻黄。
徐目看着她,轻声说:“你们送的信我看了,他真走了?没去他原来的地方找找?”
五巧:“真走了,前两天还老帮我们干活儿来着,昨儿早上一起来就不见人了,我娘去他原来的酒肆问了,掌柜的说没看见他,我俩又在附近找了找,没找着。”
“他——”
徐目打算问什么的,这时,一辆板车在药铺门前停下了,柯掌柜的进来,看见徐目在,立刻恭敬问候,说:“徐大人,辛苦你跑一趟了,人我们没看住,是我们的过错。”
“别急着认错,”徐目皱了皱眉,问,“他的东西带没带着?”
柯掌柜的:“没,什么都没带,来的时候带着个包袱,留在里屋床上了,里边就是两件衣裳,一本书,别的什么都没有。”
徐目问:“他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好些了,”柯掌柜的答,“可还是虚弱,我觉得和伤没关系,他那样子,一看就是平时吃不饱饭的。”
徐目:“他身上有钱吗?”
柯掌柜的:“有吧,我记着五巧给了他一个钱袋子,他把钱装着了,也没多少,够吃两顿包子的。”
门外的天光进来,黄色的烛火闪动,徐目的脸一边是冷色一边是暖色,他视线凌厉地扫过母女两人,吁了一口气,说:“你们两个不是很有本事吗?连韩家潭的苍蝇都能个个叫上名号,却看不住一个大活人。”
“徐大人恕罪,”五巧放下生计站起来了,说,“主要是没想过他会跑到别的地方去,我们知错了,会尽力找的,我已经跟城里各处认识的人说了,他们都会帮忙留意。”
“行了,林无量的事儿,有新消息再说,”徐目的水也没喝,从凳子上站起来,问,“其他的呢?”
柯掌柜的将一个信封递出去,说:“大理寺那个人的行踪,还有赵进他夫人娘家的事,查到了一些,都写在上边了。”
“嗯,”徐目将信封收下了,点头赞许,说,“那我先走了,你们一切照常,记得当心安危。”
柯掌柜的:“是,徐大人您慢走。”
魏顺小半个白天都在张启渊那儿待着,俩人下棋,魏顺只是打发时间,张启渊却较真儿,得公平,得按规矩,还得赢。
他最终赢了,因为着实比魏顺下得好,人又好胜,还聪明。
魏顺白了他一眼,自己抬手垂肩,从榻上下来,在屋里走了几步,说:“行了,让你赢了,该满意了。”
“什么叫让我赢了?”魏顺其实没别的意思,可张启渊觉得他话里有话,就着急地从榻上下来,质问,“你哪儿让我了?”
“我没说让你,”魏顺拧了拧酸胀的脖子,轻笑着,觉得他有点逗,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下得不好,只能你赢了。”
“你……等一下。”
张启渊的鼻子都皱起来了,他过去开了房门,俩丫鬟进来,多点了灯摆上,让屋里亮堂了一些,魏顺说:“天都黑了,我得回去了。”
张启渊:“等着吃饭,我让他们送过来。”
“别了,”魏顺摇头,“你要是不过去吃,你娘该问起来了。”
“她才没空管我呢,过些日子她该生孩子了,有个小的陪她了。”
魏顺问:“你吃醋啊?”
张启渊:“我没有,她想生几个就生几个,反正也不会听我的。”
话说完,丧气的张启渊坐下了,于是魏顺也陪着他坐下,俩人围着圆桌,张启渊用手把脸撑着,说:“我娘其实也挺可怜的,我爹心里冷漠,是个装出来的君子。”
“你要这么想,”魏顺轻声告诉他,“她多个孩子也好,你也多了一个亲人了。”
张启渊:“你还是别说这种话了,你家里人是我祖父杀的,你这么劝我挺奇怪的。”
“你又不歉疚,”魏顺满脸的哀怨,“你不是还故意挑衅,给我送了把扇子?”
张启渊:“没挑衅,扇子是我真心要送的。”
魏顺:“我告诉过你了,我不想和你‘同生’,也不相信什么缘分。”
张启渊:“那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喜欢过我没有?”
屋里亮堂,油灯的光晕小幅度地颤动,照在岁数相当的两个人脸上,张启渊早就问过这个问题了,魏顺的回答是“不喜欢”,可张启渊知道自己那次是好胜,不渴求什么答案,只为了争风,为了撒气。
这次不一样,他真的想知道。
“没有,没喜欢过。”
魏顺想也没想,轻快地回答了,他不敢再在这个人面前冲动了。
更何况,自己本来就不肖想了,全放下了。
张启渊抿了抿嘴,又问:“你喜欢七皇子吗?”
魏顺摇头。
张启渊:“所以你不是断袖?你喜欢女人?”
魏顺答:“对。”
这不是答案如何的问题,而是信或者不信的问题,张启渊注视魏顺的眼睛,见他躲开了,于是不信他说的了,但能怎么办?现在的状况是,魏顺将张启渊当成了平常的朋友对待,张启渊却察觉自己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什么感觉?想独占的感觉,想亲热的感觉,想握住他那很白很漂亮的右手,紧紧握,然后从泛红的指头尖摸到袖子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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