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绯扇(云雨无凭)


支使他:“我不送你了,你回吧。”
“不是——”张启渊也愣了,放在之前,他再聪明也想不到魏顺会说这么句话,他也有些慌了,对他说,“我不是断袖,刚才那些都是开玩笑的,我喜欢女人,想遇见一个能跟我一起聊书写字的女人,不是哪个郡主县主,也不是哪个世家的小姐,不是祖父安排的,是我自己喜欢的——”
“你闭嘴!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太难堪了,张启渊在微笑着解释,魏顺强装镇定,实际上想找个石头缝把自己塞进去;他往外走,打开门,抬脚就冲进了漫天飞散的雪里。
雪下大了,地上有了,他不想回头,不想再看见张启渊方才那种诧异又迟疑的目光,不想听见他为了避嫌而草草结束的玩笑,不想听他描述理想中的女人。
徐目小跑跟上,把伞遮在他头顶,问:“怎么了?你俩又吵架了?”
“别管,你这就把他给我送出去,快点儿,我不想再看见他。”
“怎么……好,我这就去。”
徐目在要紧时候还是不掉链子的,他让喜子送魏顺去休息,然后转身去找张启渊,进了房,问:“五爷您要回吗?我这就去备马车?”
“回。”
“那您先坐,我待会儿让人接您出去。”
徐目利索,看两个人状态不正常,于是没问别的,说完话转身就走。张启渊盯着他的背影瞧,然后站起来,这才开始整理一直敞着襟子的衣服。
他一边思索,一边不自觉叹气,然后终于意识到自己酿成了严重的错。
他撒谎自己是断袖,魏顺问他喜不喜欢太监。
“喜不喜欢太监”等于“喜不喜欢魏顺”,问张启渊喜不喜欢魏顺,那么意思是……
魏顺喜欢张启渊。
魏顺喜欢张启渊……这句话甚至不用讲出来,光是琢磨,就能教张启渊浑身僵直,脑子不转,他诧异,更不置信,他可是个写艳情小说的,自诩洞察世间纠缠与情愫,怎么会这么地……迟钝。
不会,张启渊立即用否定防御,告诉自己这个推断只是看似顺畅,实际上个根本没有可能,兴许魏顺就是随口一问呢,他没见过多少断袖,所以好奇,看个稀罕。
“真是嘴贱!”
这一切都因为张启渊要搬来提督府而起,他穿好了衣服,低声地怒骂自己,然后出了门,顺着魏顺和徐目踩出来的脚印往外走,到了府门口,徐目也在,说:“车来了,五爷您慢走,见谅,今儿我们没好好招待。”
“徐公公你别客气,”张启渊要上车,可心里憋得慌,于是回头,问,“你们主子呢?”
徐目:“在呢,回屋了。”
“他生我气了。”
这不是问,而陈述,也是徐目第一次看见张启渊这么蔫吧;只见他上了马车,又掀开车帷,问:“徐公公,魏督主他没事儿吧?”
徐目:“我不知道,我还没去看。”
张启渊难为情地问:“你能不能代我向他道歉?”
徐目:“怎么道歉?”
张启渊:“还是算了。”
他难以再面对魏顺,甚至不能面对一脸诚挚的徐目,于是把车帷放下,坐着,将指甲掐进手上的肉里。
马车驶动,往胡同那头去了,车上的张启渊沉默不语,思来想去愈发觉得自己闯了祸,给别人希望了,又打别人脸了。
他只得绝望地祈求魏顺对自己没那种意思,祈求都是误会。

第24章
初雪化得很快,第二天中午就没了影子,张启渊接连宿值,在后半夜的值房里,听身边人闲聊起那晚那个疯子。
有个松江口音的小卫,说:“反正移交给东厂之后立马就放了,但宫里捂着消息,不许说。”
另一个人:“不用猜,那疯子就是七皇子,前些时候说只是病重,结果不知怎的就疯了,自个儿跑出宫了。”
那小卫问:“守门的没发现?巡视的没发现?”
旁人:“哎唷!谁知道他怎么出来的,疯子的脑子,主意多着呢。”
夜深人静,几个小卫挤在值房里那张窄窄的榻上,头攒在一起聊得火热,时不时地感慨、叹息、哄笑,张启渊背身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一本快被翻烂的《剪灯新话》,等待下一个时段的夜巡。
这时又有人发话了。
广平府口音的:“哎,西厂那位以前在七皇子身边儿的,听说那天晚上他亲自找东厂要的人。”
旁人:“东厂愿意?”
广平府口音的:“干嘛不愿意?又不是什么贪官,立不了功,更没油水,而且,瘦死的骆驼怎么着都比马大,他是皇子,弄不好左右为难,烫手。”
旁人:“这么说西厂那位挺仗义,自己高升了,还愿意为落魄的主子出头。”
“不对,你这不对,”广平府口音的又出声儿了,瞟了张启渊一眼,又把头转回去,悄声道,“说是……说是主仆情深,可谁知道真的是什么情呢?那老七早年在宫里过得压抑,保不准早把那位那个了。”
那个,谁都知道是哪个,一群人嗓子里发出了然的尖笑,广平府口音的洋洋得意,张启渊合起手里的书,“啪”一声扔在了值房里的破桌子上。
众人的笑戛然而止。
“你,出来一下。”
张启渊没怪谁也没斥骂,毕竟漫漫长夜,天气又冷,聊天这种事往往随他们去;他只是指了那个广平府口音的,示意有话要跟他说。
广平府口音的有点吓着了,立马下了地,给张启渊赔笑,说:“长官,我错了,不再乱嚼舌根了——”
“谁提这个了?你特娘的爱说什么说什么,出来一下,我有别的事儿问你。”
那天在提督府发生的事让张启渊难捱到现在,出了门,广平府口音的跟在身后,他打量他,问:“你不知道我跟魏顺认识?”
“知道,我——”
“他和七皇子真的是那种关系?”
“没,五爷,真没,我就是道听途说的,宫里乱传的,”广平府口音的战战兢兢,小声说,“是我欠思虑,不该在您面前说这些,我不会再说了,您就饶了我。”
当着张启渊说魏顺的坏话,不是由于这小卫胆子大,更不由于他不知道俩人认识,而因为夏天在宫门外那次,张启渊拦魏顺的轿子,俩人剑拔弩张,还吵了一架。
他们都觉得张启渊跟魏顺关系很差。
“关于他们俩你还知道什么?全都告诉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
张启渊站在后半夜的冷风里,脸上有一层来自窗户里的油灯的光晕,他不是生气更不是高兴,而是……平静。
广平府口音的点点头,嘱咐:“那您可别说是我说的。”
“不会,放心吧,要是不遵守承诺,让你亲手抽我巴掌。”
“五爷您言重了,”冬夜,广平府口音的冷得吸鼻涕,说,“七皇子的母亲是庄妃,魏提督小时候在庄妃宫里来着,那时候老七也小,他俩就一起玩儿,对了,还有现在西厂的徐公公,他们仨一起长大的,听说是七皇子对魏提督很好,两个人形影不离、无话不谈,比亲兄弟还亲。”
张启渊:“就这些?”
“魏提督小时候就得宠,七皇子离不开他,庄妃器重他,后来在万岁爷跟前儿也有了名声,再然后,他就去司礼监做事了,再过了几年,就成西厂提督了。”
广平府口音的还是加小心了,这些基本全是客套话,张启渊无奈,给了他个重重的脑奔儿,训斥:“这些谁不知道?用不着你介绍!我是想知道他跟七皇子到底怎么回事儿。”
广平府口音的:“以前的主仆,也是……朋友?别的那些其实都是传言,你让我说我也……别的我不知道,只知道夏天的时候魏提督去宫里看老七了,还给他收拾屋子,弄了饭,对他很照顾。”
“别看七皇子现在成了弃子,那个疯样儿,其实他以前可威风了,像个书生也像个带兵的,文武双全,长得俊;魏提督他是个异域人,又是个太监,俩人……保不齐真有过什么,您说是吧?”
张启渊嗤笑:“太监也是半个男人,又不是女人。”
那人:“有些人人家就好这口儿,断袖之癖,没办法。”
张启渊叹气:“以后别乱传这些了,世上哪儿来那么多的断袖,荒唐!”
话就问到了这里,张启渊转身进屋,打更的来了,该列队接班儿了,五更了。
那一砖头砸得真狠,过去几天了,张启渊的肩膀还是乌青的,而且酸胀,一抬胳膊就疼。
吃了晚饭回房,珍儿给他搽药,说:“爷,你这要还好不利索,得找个大夫看看,弄点膏药。”
“哎呀,没事,”张启渊倒潇洒,还心不在焉,直勾勾看着放在桌上的蜡烛,说,“已经好多了,我多大的人了,没那么虚。”
“他们倒是找人给你看看呀,”珍儿不在乎这事和朝廷的关系,她只想禁军的长官能体恤下情,给张启渊弄点药,放两天假,所以对他们不闻不问的态度不满,撇着嘴,说,“你好歹是奉国府的少爷,这帮人真是没眼色。”
“没,”张启渊轻蹙眉头,说,“他们想找人给我看来着,我没同意,没必要。”
“爷,”珍儿叹息,“听说那疯子被西厂弄走了?”
张启渊诧异:“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珍儿:“奉国府这么些人,什么消息都有,什么消息都能传开。”
张启渊:“真是够闲的。”
珍儿:“爷,疯子不会真是七皇子吧?”
张启渊:“我不知道,听说是。”
珍儿手底下精细,用棉花沾了药剂,轻轻往张启渊乌青的肩膀上涂,继续地闷闷不乐,说:“那个魏提督以前是七皇子的奴才,说是亲自去东厂要的人……哼,他们倒是主仆相得,你被那个祸害砸成这样,也不见来道个歉。”
“你想得美,还想让疯子给你道歉,”张启渊无奈冷笑,看了珍儿一眼,说,“别生气,奉国府人在战场上中毒箭都死不了,这就是挠痒痒。”
“逞强,”珍儿也笑了,随即又把脸苦下去,说,“照我说,他能大半夜去东厂接人,就能代替那人来给你道歉,你俩不是关系好吗?不是一起玩儿吗?怎么有了那个疯子,他就顾不上你了——”
“行了!有完没完!”
沾了药的棉花正贴在皮肤上,冷冷的难受,张启渊心里本来不舒服、翻腾,珍儿却无意往枪口上撞;他抬起眼睛瞪她,说自己要睡了,让她也去休息。
珍儿愣了一下,很不解,但猜不出缘由,只好开始收东西,把药罐子盖上,轻轻地问:“爷,你心情不好?”
“没有,”张启渊怅然低笑,说,“我就是……心里乱。”
“好吧,我先过去了,有事儿您喊我。”
屋里亮着,珍儿端着盛了药和用具的盘子,把房门带上;她不知道张启渊这两天为什么惆怅,思来想去,能猜到的只有李夫人怀孕的事。
珍儿知道张启渊是心疼母亲,也明白这内宅看似热闹,其实悲凉,钧二爷是个正人君子没错,但在家事上蛮淡漠。
不是不好,而是生分。
面对着魏顺的时候,张启渊似乎是一下子失去了那些“锐利”,下雪那天存留的诧异和歉意尽数冰冻,只剩下对那个疯子的计较。
他的思绪开闸,躺着坐着的时候想的全是一则名为“皇子和内侍羁绊”的故事;不妄他是个写书的,无的能想成有的,痛苦的能想成凄美的,苦的能想成涩的,不忍的能想成难舍难分的……
一个寻花问柳得了脏病的疯子,真值得堂堂西厂提督这样?
数日后,张启渊再见到魏顺,撞上个不适宜聊那些的场合。是汪太傅寿宴,寒冷,晴天,在一处宽敞的厅内吃酒,张启渊跟太傅家孙子待在一块儿,敷衍地回应各家勋贵的寒暄,而后给了好友一肘子,问:“那是不是魏顺?”
太傅家的:“轻点儿你……是吧,你俩不是熟么?我拢共也没见过他几次。”
张启渊:“不熟,熟什么,就是认识。”
太傅家的:“那你问他干嘛?”
张启渊:“你家为什么请他?”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请的,”比张启渊更甚,太傅家的也是个不管事的,他烟瘾犯了打呵欠,很困惑,“你不发烧吧?我祖父过寿又不是那死太监过寿。”
“你特娘的管好嘴,不然我上太傅那儿告状去。”
“哎,你——”
酒过三巡,人群喧嚷,太傅家的没扥住,张启渊把酒杯塞给他,起身走了。
然后就没影儿了。
大中午,厅外的廊上要么是伺候的,要么是来客,魏顺忙着回去处理公务,所以敬酒、道贺之后就打算离开了,可畏惧什么来什么,反感什么来什么,徐目拍他背,让他看后面,他一转身——
张启渊正从厅内冲出来,站在台阶上,四处张望,像在找谁。
“走,别叫他看见我,不够我烦的,”魏顺的情绪似乎没多少波动,看了那人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朝前走,嘱咐徐目,“看见他我就犯恶心。”
徐目蹙眉:“不至于吧……”
“你觉得他那天那么骗我,做得对?”
“不是,不是这意思。”
穿过人群,魏顺在前边走得飞快,徐目不得不跟上;徐目没再说话,可心里在想:主子啊主子,你这眼光,看上的都是些什么男人啊!
又想:但愿你是真的快刀斩了乱麻,真的将他放下了。

第25章
张启渊穿了一身绣纹精细的品蓝,内搭贴里,外着长衫,一脸幽怨地朝这边来了,也不顾旁边儿的宾客都在打量他,伸胳膊先是拦住了徐目,然后放低了声音告诉魏顺:“你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
要是个彬彬有礼的贤士,起码得作揖问候,再问问人家乐不乐意去,可张启渊不是贤士,他伸手就抓别人胳膊,然后扥着人家往院子外边走。
大庭广众的,又是在太傅家里,张启渊不顾脸面可魏顺得顾,他不好喊叫,更不好训斥,悄声地警告他:“你个无赖,孽障!这么对我,等着你祖父找你清算吧!”
张启渊在前边大步流星地走,回嘴:“你还会什么呀?就知道拿他老人家威胁我。”
魏顺:“姓张的,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多少双世家显贵的眼睛看着,你今儿想惹祸了是不是?”
张启渊:“别怕,奉国府西厂之间的事儿没人敢管,哪怕是圣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魏顺:“要论公事,你个混账先坐上奉国府的主位再说吧!”
张启渊:“那是我不愿意,要是我愿意,迟早。”
争论了半天,穿过太傅府上那些七拐八拐的廊子,张启渊终于找到个没人的地方,他粗喘着气转身,手还是抓着魏顺的胳膊,担心他跑了。
“放手,”魏顺也在着急地喘气,告诉他,“这是在别人家里,不是你能撒泼的地方,有什么话就快说,我厂里还有公务,得早点儿回去。”
“我有事儿问你,”张启渊变得不一样了,虽说刚才蛮横地拉扯了一番,可站在这儿之后,他把魏顺的胳膊松开,站端正了,没多少跋扈了,轻声地说,“我听说你跟七皇子的事了,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跟七皇子……什么事?我真不知道。”
魏顺不是装傻,而是防御,他猜不到张启渊突然问这个的目的。
张启渊抿了抿唇,问道:“还有,我被那个疯子打了,你知道他是七皇子,为什么不告诉我?”
魏顺沉默了,片刻后他苦笑:“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儿,他都那样儿了,我说不出口。”
“我……我肩膀现在还疼呢。”
“那我替他说抱歉,我愿意承担,我给你找大夫——”
“魏督主,”两个人的脑子暂时不同频,张启渊用柔软的语气打断了魏顺的话,说,“我想知道你俩以前是不是……那种关系?”
魏顺无语,向后退了一步,冷笑着呛他:“我跟他什么关系?脑子进水了你!”
“你真喜欢男人?”
张启渊多少有些不识时务,上回因为谈论“断袖”一事弄得魏顺要跟他决裂,可还是不记教训;天冷,风吹得人脸疼,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魏顺看,等待他的答复。
魏顺:“我和他的关系为什么要向你禀告?我俩想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张启渊:“你上次问我喜不喜欢太监……什么意思?”
魏顺:“随口问的。”
张启渊:“我不是断袖,那次是我开玩笑——”
“我知道,你不是当即就解释了么?这么谨慎干嘛,难不成有人盼着你是断袖?”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