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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扇(云雨无凭)


经雪天那事,魏顺就不再对张启渊有幻想,心彻底地冷了。他也会庆幸,庆幸当时的话问得不明不白,得到的是张启渊旁敲侧击的解释,而不是言辞犀利的回绝。
但平复没用,这不,没良心的这厮又来招惹他了。
只是,张启渊不像以前那样一见面就撒泼,语气收敛了些,连表情都变了,活像是受了谁的冤枉。魏顺轻轻咬牙,用冰冷的视线打量他,恨他态度不明,恨自己看不透他。
张启渊问:“你喜欢他?他喜欢你?你们互相喜欢?”
魏顺反问:“你是我的谁?我凭什么要跟你解释?”
张启渊:“我就想知道。”
魏顺:“那就给我个理由,要是你的理由能说服我,我立马告诉你。”
“你是不是……喜欢我?要是喜欢我,为什么还喜欢他?”
又一阵冷风拂过,旁边儿一棵树甩动着仅剩下的几片干枯叶子,发出“刷啦啦”的声音。张启渊是很擅长刺痛魏顺的,比如此刻,在魏顺坚定了不爱他的时候,来询问喜不喜欢的事。
“我不喜欢你,”魏顺眼底带着点儿笑,慢悠悠说,“你身上有哪一点值得我喜欢吗?没有,除了奉国府嫡孙的出身,你什么也不是,不上进、没才华,可他是皇子,要是没遭人构陷,现在已经是太子了,你俩没得比,知不知道?”
魏顺显然在云淡风轻地挑衅,火气一下子涌到了张启渊的脑门儿,他抬高了音调,辩论:“可那个人他已经堕落了!”
“没关系,我俩一起长大,小时候他对我好,他永远是我主子。”
冷天儿,人说起话嘴是僵硬的,脸颊轻颤,显得决绝;魏顺发了话,张启渊显然是没办法接受了,失态了,所以猛地凑近他,牙关发抖,低声道:“在你心里我远远比不过那个淫棍,是不是?”
魏顺:“他是我一辈子的主子,你不是我的任何人。”
张启渊眼睛底下红得吓人,急切地问:“连朋友也不是?”
魏顺:“从前是,现在不是了。”
张启渊:“为什么?”
魏顺:“恨上你了,满意了?”
俩人在冷风里站了好一会儿了,张启渊还打算说什么的,可刚张嘴,徐目就率着两个西厂带刀的来了,几人大摇大摆走到魏顺身边,徐目低声催促:“督主,快回吧,快到审案时间了,那边儿来人催了。”
“走。”
魏顺利落转身,没再看张启渊,说离开就离开了,张启渊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儿,反复回想着魏顺刚才那些话,心里难受,攥紧了拳头。
连朋友也不是,一想到这儿,他的心情更是坠入了谷底,人家是魏顺一辈子的主子,自己连朋友也不是。
这是猝不及防,是晴天霹雳,是噩耗。
今天弄了这么一出,太傅家的酒也是没心情吃了,过了一会儿,姓汪的找到了张启渊,上来就给他一拳,说:“跑这儿来干嘛?我祖父刚才还问你呢。”
拳头刚巧揍在张启渊肩膀上,那个好多天没疼的伤,突然疼了一下,张启渊龇牙咧嘴,斥骂:“轻点儿,你个没爹的东西!”
姓汪的还在嬉皮笑脸:“怎么了?真疼了?我没用劲儿啊。”
“算了算了,快出去吧,你忙你的,我也该回家了,”张启渊等不得姓汪的动脚,自顾自地往外走,说,“你告诉太傅一声,我身体不舒服,改天再来看他。”
说起七皇子,魏顺心里是烦透了的,他能想办法帮他,但没法儿彻底救他,所以希望他能安分些。
可事与愿违,原来只是身子病,这回却连脑子一起坏了,在宫里的破院子待不住,上房、翻墙、躲井里……总之想尽各种办法往外逃,还不看穿戴也不看官衔,遇着个人就是一顿打骂。
晚上闲的时候说起了,魏顺摇头叹气,告诉徐目:“要不是看在我的份儿上,万岁爷早就不留他了。”
“那可是他儿子。”
“儿子怎么了?没有用了,碍事儿了,儿子同样要杀,”魏顺端起酒盅,告诉徐目,“你我也是一样。”
徐目叹息,和他碰杯,问:“那之后怎么办?听说已经被锁在屋里了,现在过得肯定不好,虽说以前也不好,可至少不用整天在屋里待着,本来就疯了,这样下去更疯。”
“没法子,怎么简单怎么来,万岁爷不可能专门找俩人看着他。”
“你看能不能……能不能把人接出来,找个清净的地方,咱们派两个人照顾。”
徐目到底是念及旧情的,他又是个胆大的热心肠,什么主意都想试试;魏顺沉默了一阵,仰头干了盅子里的酒,说:“不行,那样是打万岁爷的脸。”
“他又不管!还不许咱们管?”徐目生气了,低声忤逆,满脸写着气恼,说,“那样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我们把人接出来,他当他死了就好。”
魏顺摇头,道:“你还是没明白,在万岁爷心里他是个罪人,他招恨,被厌恶,不是弃子那么简单的。”
徐目:“那还不如当时就给个痛快!”
“是啊,我现在也这么想了。”
一口酒热辣辣地顺着嗓子进了肚里,魏顺总恍惚,看那人现在那副惨样儿,会觉得记忆里的风光都是假的;徐目说那人罪有应得,却还是想法子帮他。
眼见又是冬天,皇城里的槐树叶青了又黄,情同手足的三个孩子,只剩下两个在这里喝酒。
日月轮换,此消彼长。
“快进来,好东西来了。”
外边天色黑了,底下人不知道端来了什么,徐目忙着去掀暖帘,给魏顺介绍:“熏鸡熏猪杂,热乎的。”
魏顺:“放这儿吧。”
徐目:“主子您快尝尝,咱府上不是来了个新厨子么?他给做的。”
魏顺:“猪杂没羊杂好吃,改天弄点儿羊杂,还有棒骨什么的。”
“行,我跟他们说。”
魏顺:“给我找个男人。”
这话是平心静气地说出来的,徐目下意识环顾四周,发现房里没别人了,只有个喜子,那小子正站在圆桌旁边给魏顺剥花生呢,竖着耳朵,一脸的好奇样。
徐目想了个委婉的问法:“行,要个做何用处的男人?”
魏顺嫌他明知故问,说反话噎他:“要个炼丹的男人、念经的男人、做法事的男人。”
徐目:“懂,我懂,主子,明儿就给您带来。”
“挑个好的不麻烦的,可别给我惹得一身骚。”
魏顺一只手放在桌上,白润有劲儿的指尖捻搓鲜红的花生皮。其实他着急,想说说白天在太傅家发生的事,可怎么着急都没用,愚钝的徐目什么都问起,就是不问起这个。
“哎,”等得气急败坏了,魏顺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缓缓问道,“你就不打听我为什么找男人?”

“主子,我只管做事,不问为什么。”
徐目最近算是学聪明了,什么张启渊啊,奉国府啊,男人啊这些话题,他能少问就少问,尽可能不问;他这会儿赔笑,端起壶给魏顺添酒,说:“您想说什么就告诉我,我在听,要是不想说就不说,我也不问,省得惹您烦。”
魏顺把捻开皮的花生仁放在碟子上,说:“喜子出去。”
“是,我在外边候着,督主您叫我。”
喜子走了,顺便将暖帘整理好,门也关上了。徐目低声笑了笑:“说吧,我听听。”
“张启渊,”魏顺开始自己剥花生了,眼睛看着手上,脸冷冷的,一张口就骂,“欠打的玩意儿,拉我出去,问我跟七皇子什么关系,还理直气壮的。”
“什么关系……他不知道你以前在庄妃那儿待过?”
“不是那意思,他问我是不是断袖,跟老七是不是那种关系,估计是在外边儿听了闲话。”
就一个花生,魏顺剥了半天,终于把它的壳弄下来,徐目一时语塞,说:“你跟老七,肯定不是啊,这都信?”
魏顺点头:“我就问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但他固执得不行,非要问出个结果,还说我喜欢他了就不能喜欢别人,徐目你说,他是不是无赖?”
徐目嗤笑:“他又不是断袖,你喜欢几个对他有影响?”
魏顺:“是啊我气急了,说我对他没那意思。”
徐目:“然后呢?”
魏顺:“他还不罢休,埋怨我宁肯喜欢个淫棍也不喜欢他,问我是不是不拿他当朋友,我说以前是朋友,但现在不是了。”
徐目:“你够狠。”
魏顺:“是狠,我说我现在恨他。”
第二个花生本来拿在手上的,魏顺说完了话,一抠,它就跳到地上去了,徐目从凳子上站起来去捡,主要是想倒口气,把刚才听见的消化消化。
他坐回来了,战战兢兢,捏着那个花生,问:“就这么完了?”
魏顺:“他可能还打算说什么,没张嘴呢,你几个就来了,把我叫走了。”
“赖我,我错了,这是真赖我。”
徐目没什么情情爱爱的经验,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如果说撮合,他勉强行,但这么复杂的他是头一回遇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往自己身上揽错儿。
“错什么?幸亏你来催我了,我本来就不想跟他聊,烦他。”
徐目:“烦也没办法,你不搭理他,他还是要来搭理你,你平时就在这几个地方,再躲他也能找到你。”
魏顺:“所以说你给我找个男的来,他要是知道了就不会缠着我了。”
“能行么……”
对于魏顺情急之下出的这馊主意,徐目是不信任的,他不说话了,给魏顺夹菜,然后坐在那儿吸气,发出苦恼的“啧”声。
魏顺吃了一口蘑菇,慢慢地嚼着,蹙起眉头打量他,问:“你怎么了?是有难处?办不成?”
“能办成,”徐目勉强点头,说,“但你得跟我说说,找个什么样儿的。”
“年轻的,”魏顺握着酒杯,眼珠子一晃,嘱咐,“总不能比我年纪大。”
徐目:“行,还有……”
魏顺:“模样俊的,高的,白的。”
徐目:“嗯。”
魏顺:“最好习过武吧,拳脚、刀剑、骑射起码都要会,当然念书也不能差,来之前你先叫他写篇文章,你看看学问。”
“嗯,”这一通要求下来,徐目没锁定目标,反倒更加云里雾里了,他继续咂嘴,然后问,“督主,咱这是找小倌儿呢,还是找先生呢?”
“不行?这要求很高?”
徐目委屈叹气:“我的主子,一个年轻又俊俏的男的,还文武双全,怎么会来干伺候人的活儿啊,您别跟我开玩笑了。”
“那就别从小倌儿里找,看看哪个官家有愿意来的孩子,你给他些好处。”
“长胆子了你。”
徐目责备了一句,盯着魏顺看,怎么都觉得不正常——他以前不这样啊,暗自喜欢个张启渊都要畏惧奉国府的淫威,担心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你不找就算了,我自己能找,”魏顺板起脸了,开始生气了,说,“这世上别的没,男人多得是。”
“我找,我明儿一早就去,保准让你满意,”徐目认怂的速度是很快的,他站起来,又是添酒又是拿肩,说,“别急,主子,咱慢慢儿来。”
肩膀被捏着了,魏顺舒服了,闭上眼睛,说:“还有个吩咐,从今儿起,张启渊这个人不准再踏进提督府的大门,西厂也一样。”
徐目立刻回话:“行,遵命。”
“你什么语气,不信还是怎么着?”魏顺觉得徐目迟疑了,转过头去,睁开眼瞪他,说,“干不好就让位,有的是人干。”
“不……不,能干好,我今晚上就传达下去,立刻执行。”
魏顺长吁一口气,跟着他按肩的手法晃了会儿,轻声嘱咐:“右边,再往右……”
“主子,”安静了半晌,徐目又出声了,这回不开玩笑,小心翼翼问道,“你跟……你俩真的不会再好了?”
“不会。”魏顺回答。
“不是吵架了?您真的不喜欢他了?”
“是啊,”魏顺的声音干涩,强撑着笑了半声,说,“他都那么说了,就喜欢女人,要一起读书写字,和我只做朋友……是在防着我呢,我就别自讨没趣了,到头来闹得谁都难看。”
徐目点头,附和道:“也是。”
魏顺:“嗯,我和他当不成朋友,所以就断干净,朝前看吧。”
徐目很快把魏顺的命令传达下去了,提督府和西厂的大门张启渊都不能进,至于为什么不能进,徐目也没法儿跟他们解释。
“这是督主的安排,干活的哪儿来那么多问题,干不好就让位,有的是人干,”他拿魏顺的话威慑他们,出了大门往两边看,说,“要是他来了,你们一定拦着,最好是劝回去,实在劝不回去就告诉我,我来解决。”
看门儿的点头,似懂非懂的,说:“徐大人,我们知道了,遵命。”
“还有就是,这规矩就咱们几个知道,可别在外边乱说。”
“明白,我们肯定不会乱说的。”
是夜里不到子时,胡同里很安静了,徐目表面严肃,实际上很想吐血,他总觉得魏顺跟张启渊那事儿还没闹腾完,至于会闹腾到什么时候,更猜不着。
然后回院子里了,魏顺卧房的灯还亮着,喜子拎着个壶走过来,说:“督主要喝热的,说身上冷。”
徐目问:“屋里不暖和?”
喜子:“很暖和,暖炕是热的,脚炉子也有,督主可能是白天出去吹着冷风了,病了。”
徐目伸脚迈上台阶,说:“我进去看看吧——”
喜子连忙拦他:“哎,您别进去,督主说不让人进去,他不想被看着……反正您不能进去。”
徐目:“到底怎么了?”
喜子:“督主他一个人……埋在被窝里哭呢。”
外边起了北风,明天一早可能下雪,听声音是喜子进来了,他轻手轻脚的,先放下水壶,然后把门关上,再整理好暖帘,确保没放过一个漏风的地方。
他把壶里的热水倒进杯子里,水流发出好听的声音。
床两边是点了蜡烛的,帐子只放下了一层薄纱,魏顺躺在里头,却看不见人,只能看见鼓起来的被子。
喜子等着烫水变温,趁这时候走过去,掀开帐子,洗了把热手巾,轻轻拍魏顺,说:“督主,我弄了手巾,您别闷着了,擦把脸吧。”
魏顺:“你别让徐目进来。”
“没,我跟他说了,他去外边儿了,不会进来的,”喜子说,“放心吧督主,就我在。”
不是个胆大的人,听见魏顺哭了,喜子慌得不行,又不能不侍候,只好强装镇定。他一直站在床边等着,等到手巾冷了,魏顺还没从被子里出来,他于是又去洗了一次。
片刻,魏顺眼睛通红,从被子里爬出来,把披散的头发拢到左边肩膀上。
“督主,您擦擦脸。”喜子把手巾递了过来。
魏顺问:“你告诉徐目我哭了?”
“是,我说了一声,也不知道您怎么了,我害怕。”
“我没事儿。”
魏顺不是怕徐目知道,只是不想他看见自己这样,不想再被问起有关张启渊的事,他心里是疼的,是恨的,可徐目不懂,他总觉得他是在闹脾气。
喜子小心翼翼,把热手巾捧上来,陪着魏顺把脸上的眼泪擦了。
然后说:“您等等,我去看看水,给您拿过来。”
只听声音,就知道外边风越来越大了,过了会儿,水能喝了,魏顺在喝,喜子站在旁边伺候,不说话,就那样待着。
魏顺低声问:“我刚才吓着你了?”
“没,督主,是我没用,没把您照顾好。”
“不是,”魏顺自嘲地笑,“我自己都被自己吓着了,干嘛啊?破事儿,有什么好哭的。”
“您想哭就哭,人都有会难过的时候,做督主的也是人,也会难过,”喜子大概是想开导魏顺,却不知道怎么开导,只能笨拙地告诉他,“这天底下再厉害的人也是人呀。”
魏顺又笑了,一口气喝光了水,把空杯子递出去,说:“但我也不好常哭,我是扛事的,不强硬点儿,你们怎么办?”
喜子天真,跪下了,依偎在床边,说:“我们也能扛事儿,能替您出头!”
“行,我相信你,我等着。”
这一刻,魏顺的心里是暖的,随即又更加悲戚了,他想,自己也不算个很差的人吧,喜子天天受指使都不嫌恶自己,张启渊他居然……真不知道多好的人才能被他瞧得上。
魏顺的手掌心向上,把喜子小小的手握着,说:“我要不是个太监就好了,喜子,你说是吧?”
喜子有点胆怯,细声说道:“没……您什么都好,是不是太监也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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