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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音感(鱼星草)


谢忱嘴唇发白,大概是一直在忍受脑袋后的剧痛,而又在天台淋了雨,状态更差了。
谢天将谢忱往闫肃那边送了送,“大班长,你给看看吧?”
谢忱如同一头暴走边缘的兽类,极度不配合这种安排,再次推开谢天:“我说了,不用。”
他炸着毛睨众人一眼,到底是没接受施舍,外套摔给了谢天,拉开门离去。
“哎,哎!”
谢天没叫住他,砰得一声摔门,震得人言语破碎。
“唉。”谢天苦哈哈叹了口气,无可奈何解释道:“我哥就这样,气头上呢,没有针对谁的意思,不好意思啊今予。”
“知道。”杨今予说。
其实根本用不着解释,全一中都知道谢忱不是什么善茬,没有人比闫肃更了解这人有多难管。
估计不让闫肃看,也是有着“校霸从不在校干部面前低头”这层原因在。
这场中插的闹剧最终以谢忱摔门而去结束。
刚说过春雨吝啬,外面的雨似乎来劲了,越下越大,谢忱顶着豁了口子的脑袋不知去向,谢天忧心地念叨了一句:“连伞都不拿。”
他们终于开始了今天本约好的正事。
杨今予将他们带进了从没有外人进过的隔音房里,曹知知和谢天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满目唏嘘,这看看那摸摸,好好惊叹了一番。
隔音房没有窗户,墙壁四面是严丝合缝的黑色隔音棉,关上门便日夜不分,杨今予打开了房间四角的射灯。
暗格里的射灯设计的很有意思,是细密镂空的灯罩,异形光束从四面八方打过来,全都落在了最里面的一架鼓上。
星星点点,黄铜镲片反着光,仿佛在无尽宇宙的中心摆了舞台。
“哇......”
两个小朋友不禁仰着头看那虚构的星空。
忽明忽暗的斑驳效果洒满整片“舞台”,杨今予抽出鼓棒坐到了架子鼓后面,被光晕勾勒出线条的头发遮盖了他大部分表情,唯有苍白面色上的一点唇色若隐若现。
那一刻,曹知知的偶像滤镜浓厚到了极点,以为看到了星辰之子陨落凡尘。
杨今予试了一下底鼓才抬起头,对上了三双直愣愣的眼睛。
曹知知和谢天就算了,就连从不喜形于色的闫肃,也愣了有几秒钟,才若无其事地别开了眼。
曹知知带头鼓掌:“太牛了同桌,你这鼓房设计太牛了。”
杨今予轻微扯了下嘴角,不易察觉的自嘲流过眼底。
他也觉得,这钱花对了地方。
还不止这些呢,这个隔音房里,有更多用金钱堆起来的惊喜,只不过杨今予没必要一一展示给他们看。
“坐吧。曲子呢?”
房间内有一台箱鼓和方才曹知知垂涎的音箱,都是可以坐人的,杨今予示意曹知知和闫肃落座,然后问谢天。
谢天这才从灯光虚构的幻境中拉回现实,他忙低头去开电脑包,“带了带了,我先给你听听。”
“嗯。”
谢天打开了电脑,调出cubase点了播放,柔和的钢伴首当其冲在小隔音房里弥漫开来。
杨今予先粗略听了一遍,随即就发现了鼓的段落有大问题。
他又让谢天放了一遍,习惯性侧耳凝神,突然睁开了眼:“暂停。”
谢天听话地点了空格键,洗耳恭听:“什么问题?”
“军鼓为什么这么松。”
“哦哦。”谢天忙随手记在备忘录,“我军鼓找的音色不太好,还有呢?”
“你继续放。”
音乐又缓缓开启,没过一会儿,杨今予又蹙了眉,谢天主动按了暂停,等他发话。
“底鼓混响,过了。”
“好。”
“其实你这个曲子底色很平,听到第二段容易产生疲惫感,鼓和贝斯加点花比较好,比如这段。”杨今予指给他看。
谢天似懂非懂磨了磨牙,“那我应该怎么弱化呢?我有点不太......”
杨今予低头想了一下,说:“我打一段示范。”
杨今予伸手取下左边架子上的节拍器,播了一个节奏。
隔音房内一时间响起了节拍器的哒哒声,最常规120速度,与心跳相近。
随后细碎整齐的鼓点紧跟其上,繁复细碎,但不虚浮花哨。偶尔他右手会变换位置在叮叮镲上滑过,接一个嗵鼓加花,一切浑然天成。
判断一个鼓手基本功扎实与否,有一个最浅显的入门级辨别方式,便是能在力道稳健的同时,长时间保持时速不变。
曹知知学贝斯,基础自然也懂,她探着脖子听,时不时向闫肃露出赞叹的表情。
音乐大概是能让世人都共情到某种情绪里的东西吧!曹知知呆呆看着。
她的同桌似乎不一样了,在他的绝对领域里,变成了倨傲的表演者,认真且专注,不再是她这些日子观察中那个总也睡不醒的男生。
这样的杨今予让人惊讶,从这边的视角看过去,沉浸在节拍里的少年无意识勾起嘴角,会有转鼓棒的小动作,鼓声铿锵有力。
他脸庞的碎发也跟着射灯下的光斑跳跃,那实在是很肆意的模样。
闫肃惊讶得入了神。
闫肃自小在父亲的培养中长大,循规蹈矩的练枪喂猴,唯一接触的同龄人除了一中的“好学生”,便是父亲武馆里那些不问人间事的学徒师兄弟。
不听音乐,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娱乐。
而此时他贫瘠苍白阅历似乎被撕扯开一道口子,满室星辰破壁涌入,不讲道理地蒙住了他的双眼。
“别人家的孩子”别人了十六年,终于也平白生出了对未知领域的茫然,让别人也“别人”了一把。
闫肃的指尖不小心动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早已被带进了清脆的节奏里,不知何时跟着与心跳同步的节拍器数起了拍子......
“好棒!”示范结束后,耳侧曹知知捧场的鼓起了掌。
她从音箱上跳起来,喜悦道:“同桌你好厉害,你学了几年了?”
音乐总能让杨今予心情平和,他此时心情尚可,于是也没吝啬回答:“小学三年级,七年。”
谢天向曹知知wink了一下,笑起来:“真的找对人了,天助我也啊!”
杨今予花了一上午时间把东西给谢天讲通,谢天连连道谢,说要请吃饭。
几个人这时才发现早已饥肠辘辘。
曹知知很乐意蹭谢天一顿饭,正要缠闫肃也过去,手机此时不应景的响起来。
她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吓得差点没拿住,像烫手山芋一样丢给了闫肃:“我妈,你接你接,你就说......就说.....”
还没想好说辞,闫肃就已经按下了接通,电话那边几乎是怒吼出来的:“曹蝉!让你看店,人呢?!死哪了?”
曹知知家在商业街经营一个手机配件店,平时都是她爸妈轮流去看店。
就今天,她爸去市里进货,她妈被姥姥那边临时叫走,交代给曹知知看半天店的任务。
谁知道这不靠谱的丫头把话当成了耳旁风,拉着闫肃就来了杨今予家!
她也没想到她妈能从姥姥家回来这么快,本来还打算踩着点回店里装装样子......
曹知知吓得一句话不敢说,闫肃替她回了话:“阿姨,是我。”
“肃肃啊!哎呀,曹知知呢?你们跑哪去了,跟她说让她看店,怎么没在店里啊。”电话那边的女高音的态度突然就柔和了下来。
曹知知吐舌头翻白眼,对母亲的双标表示非常不屑。
不怪她妈这样,他们整个胡同谁家不是对闫肃这个品学兼优的乖孩子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从不高声跟闫肃说话。
“姨,我跟曹知知在同学家,帮一个同学看作业。”
闫肃看了眼还在整理笔记的谢天,捡一半说,但也算实话。
杨今予扫了闫肃一眼,没想到他还挺会避重就轻。
“做作业啊——曹知知也做作业呢吗?你让她跟我说话,几点了还不回家吃饭。”
闫肃把电话递给曹知知,曹知知做了个谢天谢地的动作。
“喂妈,嗯嗯,就回去啦,什么好吃的呀!哎——”曹知知提溜着圆眼珠子扫过一众人,“就我们四个,妈,唉不用真不用......好吧,知道了。”
曹知知挂了电话换上一脸菜色:“我妈让你们去我家吃饭,从我姥姥家带了一桌菜。”
闫肃不动声色垂下眼眸。
谢天扭捏犹豫起来:“啊?不太好吧,突然过去,这也没准备啊。”
蒲城不成文的规矩,头一回上人家家里蹭饭,不管是同学还是同事,上门都是要带礼物的。尤其是谢天那种家庭,他爸是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更是不好驳了自家面子。
他看向闫肃,试图在闫肃脸上找到点答案,看看是先去趟超市买礼物还是怎么着?
却看到闫肃沉默地甚至有点麻木,浑身上下都写着难言之隐。
“怎么了这是?”不明所以的谢天挠了挠头。
“咳咳。”曹知知抬手抵在嘴上,含糊不清囫囵吞字道:“......我姥姥口重。”
谢天没听清,曹知知又说了一遍:“我姥姥做菜口重。”
“那......”
“那什么呀,报了四个人,必须都得去!不然我就死了!”曹知知急得一跺脚。
她那妈,说一不二的牛角尖功夫,别的同学不知道,闫肃可知道的很。曹知知拉了一下闫肃的袖子,满脸求助。
闫肃无解地按了按眉心,最终发话:“去吧。”
“那同桌,快换衣服。”曹知知指着杨今予身上的睡衣说。
杨今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一直充当背景将自己隔绝在外的他,震惊得发现曹知知说的四个人里,竟然也包括自己。
他茫然了片刻。
从不与同学产生交际的独行客,还未来得及表达意见,就这样要被莫名其妙生拉硬拽的,打包到一个称之为“同学家”的地方了?
少年那沉睡在肩膀上的抗拒,终于在踏上公交车那一刻突然觉醒。
闫肃在他前面刷了卡,杨今予看向闫肃刚刷出来的红色信号,半怨半忿地朝闫肃“喂”了一声。
“我不去。”
闫肃回头。
“小孩儿往里走走,后面人赶紧上了啊!关门了!”司机大叔操着四十年的烟嗓嫌了一眼,后面人蜂拥上前。
“小孩儿”被这个闻所未闻的称呼激了一下!
行色匆匆的人流丝毫不留情面,哪会顾及空气中流动的敏感情绪,下饺子似地,将消瘦的肩膀拥挤其中。
门“咣当”一下关上了,司机大叔油门一踩,饺子汤晃荡了半锅水,再也分不清都是什么馅儿的了。
杨今予险些被掀了个跟头,稳稳当当砸进了一团硬邦邦的柑橘混杂薄荷的气息里。
“......没事吧?”
头顶传来一句略显僵硬的废话。
没事个屁。
闫肃:“够不着扶手的话,扶着我书包吧。”

闫肃立马就感觉出来是说错话了。
但他觉得杨今予太瘦了,视觉骨架显小,时常让人忽略了身高......
说完不过脑的话,闫大纪委说了一句“抱歉”,便不再言语,转身将书包背对过去,恢复了以往的清冷自持。
杨今予站稳了之后,漠然退了几步。
来自于男生对身高的自尊心誓,要与眼前的书包拉开距离,尽管饺子罐头里再退也退不到哪去了。
公交车晃荡颠簸了一路,终于停在了梧桐语。
这个站就叫梧桐语,杨今予动了下眼珠,多看了一眼站牌。缘由无他,他觉得这个名字不像公交站名,更像是一首文艺的民谣。
而他浑浑噩噩跟在后面走进这片城中村时,他才明白了这个名字的含义。
这里家家户户都宽敞,院落里足以种下两三棵梧桐,巷子里每户的桐树都窜的老高,树杈交相辉映自成一派,如果是夏天,紫色的桐花一开,村口乘凉最好不过。
杨今予从没见过这种毗邻错落的平房,更没见过邻里端着饭碗酱豆串门的景象。
烟袋桥胡同是蒲城大力发展建设后最后一处没拆的城中村,这里的原住民没什么大学识,世代守着点手艺本分过日子,胡同里有打铁的,有扎纸人的,有修拉锁配钥匙的。
杨今予看花了眼。
由于刚下过雨,飞翘的屋檐还在淅淅沥沥落水。
身后买菜的吆喝与头顶的鸽哨交织成一派烟火气象,遮蔽在高楼大厦后的村落像是个城镇版世外桃源,零零狗狗却满耳琳琅。
“二叔,吃的什么卤啊。”曹知知跟蹲在门槛上刨面条的男人打招呼。
那男人饱经风霜的笑褶几乎挤没了双眼,只露一条精光小缝儿,举着筷子隔空点了曹知知一下:“你妈刚满大街找你呢,还不快回家!”
“诶!这不回啦,二叔,这我同学。”
二叔朝谢天和杨今予一扫眼,谢天这个讨人疙瘩立马亮出小虎牙:“二叔好!”
“好,好,去吃饭吧,去吧去吧。”
又往里走,曹知知分别跟三婶儿四姑的都招呼了个遍,怀里多了一兜无花果和烙饼。
杨今予浑身不自在的低头看鞋尖,他做不到像谢天那样游刃有余应付大人们的问候,只好眼观鼻鼻观心的神游。
终于拐进了曹知知家所在的胡同。
小刀正在胡同里捡石子玩,见闫肃回来,丢了石子高高喊了一声:“师哥,你早上去哪啦!”
小刀屁颠屁颠跑过来,拍掉手里的土替曹知知接下了怀里的东西:“知知姐,呀,无花果,我吃一个。”
曹知知说:“给我也剥一个。”
“我爸呢?”闫肃问小刀。
看小孩儿自己在胡同里玩就知道父亲今日不在家,否则小刀这个时间该是在院里练功才对。
“我出完晨功他就出门了,拿着渔具走的。”
闫肃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父亲隔三五周会去临市的山里跟几位世伯钓鱼,会住上一两天,闫肃已然习惯了他这样。
曹知知就爱逗小刀玩,热络的喊小刀一起去她家吃饭,小刀这个没心眼的,当即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小刀忍不住好奇,斜眼打量队伍里的两个陌生人。
谢天看小孩儿那想搭话又不敢的样子,便主动拍了拍他的脑袋:“我叫谢天,他叫杨今予。”
“小天哥,小予哥。”
孩子自作聪明加了个前缀,觉得这样显亲近。
自家师哥却冷清清扫了他一眼,似是在怪罪他不懂礼数。
小天哥倒是很喜欢这个称呼,边往里走边问小刀叫什么、几岁了。
曹妈早就抄着大铁勺门口等着了。
一见曹知知便“哟”了一嗓子:“谁家闺女啊,狗咬了知道跑了,菜凉了知道回了。”
曹知知何等的冤枉!
她说了去她家随意一点,是谢天同学非要耽误时间,非要进隔壁胡同口的超市挑礼物的!
自己买就算了,给杨今予手上也塞了一个大礼包,她甚至能想到礼包上翻白眼的小人儿,大概就代表了自己同桌的心情。
而后曹妈看见一同拐进来的闫肃一众人,才将将收敛了仅对曹知知一人可见的刻薄,招呼道:“来啦,快进屋吧。肃肃,你给介绍介绍!”
“阿姨好。”谢天发挥了他一百二十分的乖巧,向前两步将手中礼盒递了过去:“到阿姨家吃饭给您添麻烦啦,我叫谢天,阿姨叫我小天儿就行。”
曹妈又瞪了曹知知一眼,“同学来家里吃饭,让人拿什么东西啊,你啊你!”
嘴上训斥着,又不还好意思地看向谢天,“你这小孩儿看着就机灵,学习不错吧。”
“阿姨,闫肃在这站着,谁敢说自己学习好啊。”谢天审时夺度的谦虚,连小动作都是大人们会喜欢的模样。
曹妈的目光又落在后面的杨今予身上:“你叫什么呀?”
突然被点名得杨今予愣了一下,游荡在千里之外的魂魄强行归了位。
他瞳孔微缩,嗓子好像黏到了一块,肩膀不受控地细微发颤。
与同龄人的相处他已经处理得一塌糊涂,更遑论从未与所谓的家长打过交道,谢天那些讨喜欢的话他一个字都学不来......
几双眼睛都随着曹妈的问候,落到了灰溜溜的他身上,杨今予顿时生出了要仓皇逃走的无措。
......不应该跟过来的。
正彷徨间,杨今予感到身后忽有体温靠近。
一只手伸进他手中的提手里,取下了滑稽的大礼包:“阿姨,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现在跟曹知知坐同桌。”
那只手是健康温热的,不经意与杨今予冰凉的指头轻擦而过,杨今予被那温度灼到,蜷了蜷手指。
闫肃将大礼包递了过去,从容介绍:“他叫杨今予,跟知知一样是音乐生。”
“呀,也是音乐生啊,怪不得看着就有气质!——来来都进屋吃饭吧~”曹妈哈哈笑着,接过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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