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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摇滚与上学live(相荷明玉)


堂哥说:“那不麻烦么,买菜做菜都麻烦。今天买的,明天又没法继续用。”
傅莲时道:“菜多换换,店里生意也会好。”堂哥说:“管他好不好的。开得下去就行。”
傅莲时又说:“要是顾客吃腻了呢。”
“腻了不吃呗。”堂哥说完,也去挖了一勺辣椒。
没法练琴更让他难受。大概在水里泡久了,傅莲时手指尖总是发痒,而且痒在茧子底下,抓也抓不到。过了一周,按弦的茧开始蜕皮,一掐是软的,还会痛。
再不练琴,他连弦都要按不动了。更别说他要跟着东风演出、参加张贾的比赛。傅莲时每天干着急,可他忙得团团转,没时间去本地琴行。就算得空去了,贝斯不是常见乐器,也未必找得到。
这天饭菜卖的快,早早收工关店了。傅莲时打算出门碰碰运气,回屋换衣服,却看见堂哥从床下拖出一个长长的黑袋子,形状很像乐器。傅莲时说:“这是什么?”
堂哥道:“你赶紧走。”
傅莲时不走了,坐在床沿看着。堂哥打开袋子,从里边拿出一把民谣吉他。傅莲时道:“你还会弹这个!”
堂哥冷笑一声,傅莲时凑近了说:“我也会弹这个。”
堂哥拦着他说:“你别碰。”
傅莲时悻悻收回手。他看堂哥试了几个音,又问:“你会弹什么?”
“基本都会弹,”堂哥说,“你对吉他有兴趣?”
傅莲时忙不叠点头,堂哥对他高看一眼,说道:“那你知不知道‘昆虫乐队’?”
“知道,”傅莲时小心说,“卫真嘛,卫真也在北京,我好像认识他。”
堂哥清清嗓子,抬手扫几下弦,自弹自唱了一整首《顺流而下》。
琴太久没调音,弹着有些跑调,但堂哥嗓子不错,唱得也很好。
傅莲时走得匆忙,没带磁带。他许久没听到弹琴唱歌的声音,乍听到最爱的《顺流而下》,恍然好像回到了北京,眼泪差点就要流下来。
唱完半首歌,堂哥不会弹了,得意洋洋地问:“怎么样?”
“太好了,”傅莲时献殷勤道,“就是这琴不太准了。我会调音,给你调吧。”
他又向堂哥伸出手,堂哥一把把他打开:“别碰!一会给我弄坏了。”
“我真会调,”傅莲时急道,“现在弹着不好听。”
“你当我不知道么,”堂哥说,“我玩这个就图一乐,管它好不好听的。你要弄坏了怎么办,反正别碰。”
到底是别人的乐器,傅莲时不好再坚持,只能坐在旁边听。堂哥对他稍微和颜悦色一点儿,比划两下,问他:“你喜欢卫真?”
傅莲时说:“我喜欢‘飞蛾’。”堂哥啧道:“飞蛾是谁。卫真在北京组了新乐队,叫‘东风’,你看没看过?”
堂哥连飞蛾都不知道,显然对地下音乐不太关心,只是知道卫真和《顺流而下》的名头。但他居然还听说过东风乐队!傅莲时兴致大好,说:“你也知道‘东风’!”
堂哥说:“我还会唱,你听好了。”又铮铮铮地扫起琴弦。
听不出来是哪首歌的前奏,但傅莲时总隐隐地觉得很耳熟。终于进了主歌,堂哥开口便唱:“想得最多的事情/是做一根树枝……”
傅莲时头脑也铮然地一响,狂喜涌上心头。竟然是他写的《自恋》!
堂哥停下弹琴的手,不满道:“你笑什么?嫌难听?”
“绝对没有,”傅莲时喜道,“你在哪里学的这首歌?”
“最近不少人唱呢,”堂哥低头看着琴弦,“上次去酒吧,就听见别人唱这个。他把谱子给我了。”
因为是写来跟卫真较劲的歌,《自恋》原版编曲很复杂。但它人声旋律琅琅上口,改成简单明快的民谣也很好听。像披头士的《While My Guitar Gently Wheeps》,是淡妆浓抹总相宜的曲子。年前就有不少乐队翻唱,原来已流传到此地了。
“你想学?”堂哥说,“学吉他很难的,要学和弦,学扫弦,手指还会磨烂了起茧子。”
傅莲时张开左手:“我有茧的。”但是泡了这些天水,他指腹只有发白脱皮的痕迹。堂哥推开他说:“城里少爷受不住吧。”
傅莲时气结道:“这首《自恋》就是我写的!”
堂哥不为所动,傅莲时道:“我在北京和卫真组乐队,‘东风’乐队就是我们。”
“你要能和卫真组乐队,干嘛来饭馆打工,”堂哥耸耸肩,“我反正不信。”
“真的!我爸讨厌我组乐队,才把我送过来……”傅莲时急道,“《自恋》的歌词,还是我同桌写的呢。”
堂哥挑挑眉毛,傅莲时觉得有戏,把白璀的事情略讲了一遍。堂哥听完哈哈大笑,把吉他丢在床上,拍膝盖道:“你太会编啦!你是在北京读书吗,我看你是写小说的。”
要能碰到琴,堂哥立马知道他没有说谎,说不定还愿意借钱给他,让他买票回北京。傅莲时去拿吉他,一面说:“我弹你就知道了。”
手才摸了一下琴颈,堂哥又把他挥开,动真格怒道:“说了多少次了,你他丫的别碰!”
傅莲时道:“你就让我弹一下,一下。”
堂哥坚持:“不行。”傅莲时央求说:“你让我弹一下下,我还能教你弹别的。我们乐队吉他手叫贺雪朝,鼓手叫高云,我还认识,小青蛙琴行……”
不提还好,一提起小青蛙琴行,他就情不自禁想曲君,想起艺术村、想起舞台、想起琴声里的日日夜夜、想起他们仿佛灵魂相通的时时刻刻,甚至想起学英语。到头来还是想曲君。不知道曲君心情如何,会不会想他。他总觉得曲君是想他的。
他说得鼻子一酸,有点儿哽咽。堂哥怔愣一瞬间,扭头朝门外大叫道,“爸!少爷一天到晚吹牛,你管管他!”
傅莲时急得去捂堂哥的嘴,自己也噤声。堂哥咧嘴一笑,朝他挑衅说:“看你还敢不敢编故事!”
傅莲时也不想着碰吉他了,偷了一支店里的手电筒,又拿了铅笔和纸。傍晚全家熄灯,傅莲时缩在被子里面,闷头涂写,越写越是悲愤交加。堂哥感到他写字的动作,问道:“你写什么呢?”
傅莲时赌气说道:“写作业。”堂哥一把掀开他棉被,嘲笑说:“打工了还写作业呢!”
傅莲时其实在写曲子,纸上都是乱七八糟的数字。堂哥看了一会,只认得写在顶上的标题,叫做“火车”。一字字念道:“火车,这是什么东西。”
傅莲时说:“我在写歌。”
他心里希望堂哥好奇,最好抢过去看,弹一遍听听。这样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至少有人知道他的才能。
可是堂哥只说“哦”。兴趣缺缺,撒渔网似的一抛,又把他用棉被盖上了。傅莲时闷在里面说:“你要听吗?”
“又吹牛了,”堂哥说,“火车有什么意思,不听。”

一转瞬,傅莲时在小饭馆待足了半个月,也有半个月没造访琴行。
最初一两天,曲君自己怕见傅莲时,干脆关掉琴行,龟缩在家。他知道自己睡着要梦到什么,每天不睡,盯着电视看。
电视节目播完了,他就翻出全部健康录像带,一张一张地看过去。
看得又饿又困,却有部分心神情不自禁幻想,如果傅莲时来了,一定会为自己心疼。
他以前作任何付出,从没有类似想法。就像他接济落魄乐队,只是希望小乐队过得好;把自己卖给商骏文化,也只是希望昆虫过得好、父亲过得好,不求回报。
反倒这一次他希望傅莲时过得好,同时希望傅莲时难过。简直变态、别扭,不像他了。
任他怎样折腾,这思想挥之不去。到第三天,也不由得曲君愿不愿见人了,今天是东风乐队开会的日子。曲君没办法,只好梳洗打扮一番,中午扫了地板,开张了琴行店面。
刚好是学校放学时间,太阳高照,天色一蓝如洗,大路上走着的都是中学生、小学生。认识的熟客一个个走过去了,偏偏没看见傅莲时。
有个邻居大娘过来搭话,和曲君闲聊道:“这两天没见你跑步。”
曲君敷衍道:“感冒了。”邻居说:“看不出来。”曲君笑道:“这种天气容易生病嘛,您多注意。”
他架了一面镜子在柜台上,趴着看自己的脸。五官该红的红,该白的白,的确看不出憔悴。有时他觉得自己心情老气横秋,身体倒是还很年轻。朝镜子努力笑笑,把头发重新梳了一遍。
眼看到了开会的时间,高云最早到,自己在楼上练鼓,接着卫真也来了。一般而言傅莲时是第二个到,拖堂就第三个到,不会比搭公交车来的贺雪朝更晚。
曲君越来越紧张,像以前民乐比赛,选手家长混坐在台下,上面出来一个人,拿着纸念道:“第一名……”没有什么时刻更忐忑了。
卫真等了一会,在店里走来走去,看这个看那个,说:“怎么这么慢。”
曲君在柜台后面蜷起来,卫真说:“你不舒服?”
曲君说:“没有。”又拿了镜子照照自己。卫真不解道:“那你在干什么?”
曲君信口说:“看是不是长水痘了。”
卫真立刻走得远远的。忽然门帘一动,曲君立刻转头看着店门。贺雪朝钻进来,打了个招呼。
卫真没说话,曲君道:“今天早来了?”
“没有吧,”贺雪朝放下吉他,“还是那趟车。”
一看墙上挂钟,早过了高中放学时间,天也已经黑了。卫真满不高兴说:“傅莲时还不来?”
他恐怕今天都不会来。曲君不禁在心里怨怼,觉得傅莲时闹矛盾就算了,怎能连乐队的事情都撒手不管?
贺雪朝说:“不晓得,路过他们高中,好像都没人了。”卫真满不高兴道:“是不是忘了开会?不靠谱。”
曲君辩解:“说不定被留堂了。”
众人等了半小时,三个人的东风开完会,傅莲时依旧不见踪影。卫真当真生气了,在店里大发雷霆说,张贾的比赛马上要开始,一开始也是傅莲时提议报名的。现在他玩儿失踪,留下烂摊子等别人收拾,不负责任。
曲君有些坐不住,想他可能开学没考好,又挨骂了。是不是该去他家看一眼?
想到他家暗淡的灯光,阳台上单薄的身影,曲君脸上轻轻一痒,打消了这念头。
又过三天,东风仍旧在琴行碰头。高云进来就问:“曲君哥,傅莲时有没有来过?”
曲君心跳得飞快,还没回答,高云又说:“今早我怕他忘记开会,去他楼下坐着。”
曲君问:“他说什么?”
“不知道啊,”高云道,“没看见他,敲门也不开。”
今天是上学日子,傅莲时总不可能闭门不出。曲君有点发抖,把胸口靠在柜台边缘,稳了稳声音道:“邻居怎么说?是不是你去晚了?”
高云说道:“没敢敲别人门。”
曲君登时有点生高云的气。他找不着傅莲时就罢了,高云又不牵扯在里面,怎么高云也找不着人?高云道:“曲君哥,要不……”
曲君厉声说:“找不到算了!看他今晚来不来嘛。”高云吓了一跳,愕然道:“你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曲君说,“我好得很。”
高云说:“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曲君不响。
“不到一个月要比赛,”高云道,“我们还没开始排练。要是他又忘记开会,卫真哥肯定更生气,要找别人顶班了。”
曲君烦得不行,让高云守在店里,自己穿了外套出门。
开学是二月下旬,不知不觉竟已经三月中,到了日新月异的阳春时节。玉兰树一夜之间含苞待放,柳树一夜之间转黄,很难想起冬天是什么样子。
但是春寒料峭,时不时还会下雪。迎面一阵冷风吹来,曲君心情惨淡,裹紧了衣服,贴在栏杆底下。
趁门卫不留神,他抓着围栏一跳,翻进校园里边。正在上最后一节课,外面没有人。讲课的声音使人想起死寂的课堂,显得学校里更安静了。曲君放轻脚步,从走廊快走过去。
他知道傅莲时读哪个班,但不清楚教室位置,只能一间间找,总有学生从窗口斜他一眼。
上了两层楼,终于是高二的地盘。曲君数过去,高二(1),是傅莲时的班级了。
正好在上英语课,老师提了一道选择题,四个单词都是他给傅莲时讲过的。傅莲时是不是该举手回答?
男女学生清一色穿校服,坐在桌子后面,一切如常。
曲君一排排数过去,找见赵圆、刘鹏,只是找不到傅莲时。
他急得不得了了,心里转过许多念头,干脆“喀啦”一声推开后门。全班同学回头看他,曲君朝那老师笑笑,说道:“我找赵圆。”
赵圆跑出来叫道:“老板!你来干嘛?”
曲君一把拉过他,问:“你和傅莲时一个班么?”
赵圆呆呆说:“是吧。”曲君一连串问:“他跑去哪儿了?怎么没来上课?今天没来还是几天没来?”
“你不知道么,”赵圆反问,“开除啦。”
曲君一时没听懂,还是问:“知道什么?什么开除?”
赵圆道:“他被开除啦!可帅了,字一签就走了。”又说:“也不是开除,是自愿退学,不过跟开除差不多。”
曲君大惊失色,又抓着他问:“怎么回事?”
赵圆乐得不上课,便把开学考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校长室里谈些什么话,同学们并不清楚,但公告贴出来,大家都有自己的猜想。末了赵圆道:“你别不信啊,我给你看。”
曲君勉强说:“看什么?”赵圆在前面带路,走到学校公告栏,果然看见一张新贴上去的处分告示。曲君说:“什么时候的事?”
赵圆道:“你自己看嘛。”
他走上去看告示,脚下被树根绊了一绊,差点摔跤。但他还是把那张通知看了两遍。推算日期,比在“蓝梦”碰到傅莲时更早几天。
难怪傅莲时不穿校服,心情也不好。
他进而想到,傅莲时在街上走来走去,是因为没法回家。
拖得越久,傅辉越可能发现真相。前几天他真该去傅莲时家看看的。
曲君正心烦意乱,赵圆指着通知单说:“怎么样,我觉得太帅了。”
曲君道:“你也退一个。”赵圆瞪他说:“怎么这么说话呢?”
曲君再没心情插科打诨,当即翻出学校。
回到琴行,傅莲时还是没来。今天本来要讨论新编曲,安排排练,少一个人就没法开会了。曲君不想听卫真发牢骚,自顾自上楼,回到自己家里。
坐了一会,他实在心绪不宁,把床底一捆一捆的杂志搬出来,摸到最里边的大箱子,将它一把拖了出来。
箱子有一道锁。曲君不记得钥匙放在哪,心里又着急,干脆找螺丝刀,拆了后面的合页。里面还有一层,是个真皮做的琴盒。太久不用,在箱子里也积了一层灰。
曲君擦干净琴盒,打开侧面六个铜扣。一把他曾经最熟悉、最爱护的贝斯,沉沉地躺在黑绒布上。
这些电乐器,做工总是很牢靠,比大多数乐手的梦想长寿。放两年、三年,光亮如新,镀膜的弦根本不锈。像是一觉睡了三年,不像静静地死了三年。
曲君拿它起来,紧了紧弦,试着弹了弹。触感温润,琴颈还是最顺手的弧度,怎么弹也不打品,比傅莲时那把杂牌子琴好多了。
他没太流连,把琴塞回琴盒,提着下楼。卫真正在门口抽烟,高云、贺雪朝,躲在一旁不敢吱声。曲君说:“不许骂他了。”
卫真沉着脸道:“我哪里骂他了?”
曲君说:“背后骂也不行。”
卫真不肯答应,又说:“他是谁?”
曲君想了想,笑着说:“这事儿算我的错。一会傅莲时回来了,你们也别怪他。”
提着沉甸甸琴盒,他朝傅莲时家走去。来过几次,他已经熟记门牌号码。跟着别人进了单元,很快站在那扇防盗门前面。

第69章 电话
跟高云说的一样。他伸手按那门铃,门铃不响,敲门也没人回应曲君幻想出许多坏事,只怕傅莲时是给关起来了,或者受伤了。
他贴近门缝细听,屋里死寂,密不透风地安静。再联想楼下看到的场景,傅莲时家似乎也是暗的,没有开灯。
就算关起来或受伤,总不能黑灯瞎火地生活罢?曲君越来越怕,把铁皮门拍得哐哐山响。
里面还是不言不语。曲君转身按了对门的门铃,女人攥着筷子出来,见是个生人,防备道:“干什么,一天天吵个没完了。”
“跟您打听个事儿,”曲君问,“您听没听说,这家人上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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