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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摇滚与上学live(相荷明玉)


大家得逞地大笑,傅莲时趁机走了几步,不着痕迹地贴到曲君旁边。
曲君说:“别跟他们学坏。”也从烟盒里抽了一根,丢下傅莲时,独自到阳台去了。
傅莲时其实只想问问,他们如今还是不是朋友,如果不是,能不能重新做朋友。但曲君总避得远远的,想问也没有机会。
他没再敢试“过肺”,闷头把这根烟抽完了。东风乐队帮着收拾了客厅,陆续告辞。
傅莲时踟蹰地走在最后一个,临走时朝阳台叫了一声:“曲君哥!”
曲君没理他,傅莲时道:“明天……算了,改天,嗯,再见吧。”
阳台传来一句:“再见。”傅莲逃也似的飞奔下楼,顶着大风回自己的家。
傅辉和黄萍工作繁忙,一有休息时间就睡得格外早。傅莲时拿钥匙开了门,他们两个已洗漱完毕,换上睡衣,准备休息了。
吹了一路冷风,酒味也好烟味也好,早吹得一干二净,靠心虚才能闻到一点儿。他俩看见傅莲时,招呼道:“回家了?”
傅莲时说:“嗯。”黄萍问道:“晚饭吃了什么?补习累不累?最近你上课忙,又不爱在家吃饭,要不要多拿点零花钱,补充营养。”
傅莲时鼻子一酸,说:“随便吃了点,不累,不用零花钱。”傅辉说风凉话道:“人家自己能赚钱,以后还想靠音乐赚钱,看不上那点零花。”
傅莲时换了鞋,站在厅里,没有回自己房间。黄萍有些奇怪,招呼:“傅莲时?”
“妈,”傅莲时道,“我有件事要说。”
黄萍摆摆手:“说吧。”傅莲时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说道:“我被学校劝退了。”

第66章 乘着夜色出发
这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傅莲时绷紧了身体,准备应对。静了一秒钟、两秒钟,傅辉“咔嚓咔嚓”地继续刷牙。黄萍道:“你是不是太累了?”
傅莲时没感到任何安慰。就好像大的刑罚要反复查实、验明正身,父母越不相信他的话,越代表他犯了重罪。
“实在太累的话,”黄萍称量一番,“这周末好好休息,也不要到处玩了。”
傅辉道:“他就是想偷懒请假。”
傅莲时抬手揩了揩眼泪,说:“我说真的,我被开除了。”
黄萍收起笑容,一手叉着腰,面无表情看着他。
他回房拿了退学通知书,这东西一式两份,一张他自己拿着,一张学校留底。
父母急不可耐抢过来,挨在一起看了一眼,傅辉立马抽了他一耳光。傅莲时连日来的负罪感被打散了,在混沌的脑海里嗡嗡作响。傅辉质问道:“为什么被开除了?”
傅莲时鼻子里一股血味,傅辉继续问:“什么时候开除的?”
傅莲时道:“您冷静点。”傅辉怒道:“我他奶奶的不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抬手又要打傅莲时。傅莲时一缩脑袋避开了,躲在厨房门后:“是班主任欺负我,我才会被开除,上周就退学了。”
傅辉在门缝外大叫:“那你天天出去干什么!”
他拉了几下门把,都没拉动。低头一看,傅辉把一只穿拖鞋的脚卡在门缝里。他怕父亲受伤,不敢真的用力,只好也隔着门缝说:“我什么都没干,只是在外面坐着。”
傅辉边撞门边喝:“怎么可能,你肯定去打游戏看漫画了。”傅莲时说:“我从来不打游戏,也不看漫画,我就是在外面坐着。”
“都给我安静点,”黄萍说,“想让隔壁听见吗?”
傅辉总算把脚抽回来。傅莲时趁机关严厨房门。黄萍说:“我数三声,开不开?三。”
傅莲时打定主意不会开,默默地听她数完,没作任何表示。黄萍叹了口气说:“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傅莲时在心里说,我就是这样的。只听黄萍又说:“以前你又听话,又乖巧,学习也很努力,不需要我们操心。现在怎么变了?”
傅莲时忍不住说道:“我学习一直很累。”傅辉压过他声音说:“你怎么累了,在家从没见你学习。”
傅莲时说:“我学了。”傅辉强调说:“你要么在玩这个那个,要么在玩你那把琴,从来不学习。”傅莲时心里一冷。
他只盼望父母不要怪罪他的贝斯,最好不要想起它来。半晌无人说话,傅莲时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好像听见窃窃私语,但听不清内容。他小心开了半扇门,没人冲过来打骂他。傅莲时心里更没底,探出上身张望。
只见傅辉已经拿着琴包,夹在两脚中间,剥玉米衣一样,三两下就撸掉了黑色的布袋。
傅莲时尖叫一声,跳出厨房,抓着贝斯的琴颈。傅辉说:“这是我们花钱买的,你有什么资格拦着?”生生地掰开傅莲时的手指。黄萍也在一旁帮忙。双拳难敌四手,傅莲时的手指就这样被掰开了,傅辉一把抢过贝斯,说:“就不该给你买。”
傅莲时争辩:“这是说好的,给我转学做奖励的。”傅辉怒极,踹了他一脚说:“你还有脸提呢,转学做奖励,现在你退学了,不该把奖励收回来吗?”
说着傅辉冲进厨房,提着贝斯的天鹅颈子,拿菜刀一阵猛砍。傅莲时拼了命尖叫道:“不要!”
要是传统丝竹乐器,这么砍过早就碎了。但电贝斯都是顶沉的实心琴身实心琴颈,最粗的四弦跟饸烙面似的粗。傅辉耗尽力气,菜刀砍得卷刃了,连琴弦都没砍断,琴身也就掉了表面的漆。
傅莲时心疼不已,挣开黄萍,拿手挡着伤痕累累的贝斯说:“你要砍就砍我吧。”傅辉两眼赤红,高高举着菜刀,傅莲时也不让步地抱着琴身。
对峙半天,突然有人拍响他家大门。傅辉说:“又是那个杂种。”
只有傅莲时知道,曲君不再会来救他了。他也没想开门,仍旧抱着贝斯不撒手。
黄萍做个噤声的手势,凝身听了一会。那人不仅不停,还敲得愈来愈大声了。傅辉烦得不行,喝道:“是谁!”
外面那人说:“大半夜扰民呢!”
是个女人的声音。黄萍放心打开木门,留外边防盗铁门关着。傅莲时伸头看了一眼,隔壁女邻居独自来了,没好气地骂道:“又叫又嚷嚷,你们干嘛呢?再吵我明儿找警察了啊。”
黄萍觉得丢脸,没说话。傅辉在厨房叫道:“不好意思啊,教训孩子。”女邻居说:“教训孩子,整栋楼甭睡了?”
傅辉赔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手上力道稍轻,不仅放下菜刀,还把贝斯也放开了。
傅莲时不顾面子,抱着贝斯就要跑,傅辉怒极:“你还敢跑!”居然也再不管邻居,扭着贝斯脖子,跟傅莲时一路搡到阳台。傅莲时放声大叫道:“我犯了什么死罪,你杀了我吧!”
傅辉不由分说,把贝斯硬举起来。傅莲时今天又饿又虚弱,力气拗不过他,眼睁睁看他的琴悬在阳台外边,死活不肯松手。
傅辉一手抓着贝斯,左右看看,拿过一根木头晾衣杆,抽在傅莲时手上。傅莲时冰凉的眼泪流了满脸,叫:“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傅辉气不过,又一棍子抽中傅莲时的手腕。傅莲时单手架在台子上,本就不好使力,现在彻底抓不住了。惨声大叫,那仿大提琴、流线形状的贝斯,优雅地坠入夜色。
砰!一声绝响,紧接着是若有若无、浑厚低沉的嗡鸣,震得整栋楼都在颤抖。有几扇窗口陆续亮灯,发牢骚的声音不绝于耳。傅莲时恨自己不是学习的材料,恨自己怎么就退了学,恨自己这一双手,怎么就没能抓紧贝斯。或者贝斯才掉下去,他拼命伸手一捞,说不定就能把琴抓回来。他猛然推开傅辉,跑到厅里。黄萍跟女邻居呆呆站在门口,被刚才的巨响吓住了。傅莲时也把她们两个推开。
从前余波想砸他的贝斯,照墙上砸了两下,也只砸坏了拾音器。傅莲时心里存有侥幸,飞奔冲到楼下。
他没带手电筒,单元楼道也没装电灯。打开单元门,他还是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蹲在地上摸索。
外面冷风呼啸,门槛底下有个长条物什,触之尖利,是一块儿碎木头。傅莲时心底一凉,又摸到一个金属件,彻底绝望了。
往前走了几米,他的贝斯从琴颈断开,琴身也摔得开膛破肚。钢弦软软垂落下来,再也不能弹响。
Hofner不是他最喜欢的琴型,最喜欢的是飞蛾手里那把,黑白配色的Musicman Stingray4。
但这几个月朝夕相处,他对Hofner倾注了无数心血,早就弹出感情来了。练完琴要细心擦拭,不让粘上一点灰。一把精心照料的琴,怎么坏成这样了呢?
黄萍追到楼下,看见他坐在地上,拽他手臂说:“多脏,别坐这里,快回家。”
拽了两下,傅莲时不动。黄萍说:“回家,回家再给你买一把。”
傅莲时心想,新的琴也不是这一把了。开口说道:“我不要,我自己买新的。”黄萍也顺着他说:“好,那你自己买新的,赶紧回家。”
傅莲时还是坐着不动,说:“我是被廖老师陷害了,才退学的。”
黄萍说:“为什么陷害你?”傅莲时把校长室的情形复述一遍,黄萍没说信与不信,只说道:“为什么逞英雄,替别人顶罪?”
“不是顶罪,”傅莲时说,“是我把她牵连进来的。”
黄萍说:“你和那个女同学谈早恋?”傅莲时有气无力地说:“没有和她。”
黄萍说:“和谁?”傅莲时黯然道:“谁也没有。”
一阵冷风吹过,黄萍回归正题,又扯了扯傅莲时,说道:“走吧。”
傅莲时把贝斯捡起来,零零碎碎抱着。黄萍道:“还能修吗,不能修就扔了,换更好的。”
傅莲时说:“没关系,能修。”抱着贝斯回到家里。
这一夜他始终睡不踏实,几次起床偷看,都看见黄萍和傅辉亮着灯,在卧室里边说话。后来终于迷迷糊糊睡着。
没睡太久,他眼前一亮,电灯开了。黄萍靠在门框上,脸色比加班还要憔悴,面无表情看着他。傅莲时脸上好像结了一层盐,眼睛也不大睁得开,混混沌沌地抬起头。黄萍叹口气说:“我跟你爸商量过了,今天你就走吧。”
傅莲时惊道:“走去哪里?”一看墙上挂钟,现在不过四点钟而已。黄萍道:“不读书也好,但要有个出路。你大伯有个小饭店,年前就问你要不要做工。”
傅莲时登时睡意全消,一骨碌爬起来说:“在哪里?不在北京我不去,我不去!”黄萍愠道:“那你想干什么。我俩在北京没有关系,没法给你找工作。”
傅莲时说道:“我自己赚钱!”黄萍道:“你想怎么赚,靠弹那个琴?那个能赚多少,能赚到什么时候。”
傅莲时说:“我还可以干别的。”
傅辉从后面走出来:“现在就是让你干别的。火车票要抢,快起床。”
傅莲时争辩道:“我自己找工作。”傅辉道:“你能干什么。起来!”上手掀开被子,把他撵下床来。傅莲时精疲力尽,最紧要是他没有心气再抗议了,默默收拾衣服,装进来时的大袋子。
这个时间早餐很少,黄萍买了一袋包子,给他拿在路上吃。五点多钟,估摸着公交车开了,傅莲时被带上巴士,开往北京站。
车门关上,半梦半醒、浸没在冷蓝晨光之中的世界,开始缓缓倒退。
转了一个街角,他高中的升旗杆晃过窗前。傅莲时看见琴行的招牌,突然挣扎起来,叫道:“停车!停车,我要下去。”
司机说:“这里没有站,前面才能停。”傅莲时还是说:“快停车!”眼泪也淌下来,央求道:“我就下去找一个人,说一声我要走了。”
首班车乘客不少,他们一家三口,大包小包提着,相当显眼。傅辉觉得他丢人,更怕被认成人贩子,低吼道:“闭嘴,不许闹了。”
傅莲时坐着淌眼泪,眼泪一掉,琴行绿底的招牌在泪光中一闪而逝。黄萍安抚他说:“只要你能赚钱,什么时候回来都行。”
傅莲时哽咽道:“要多少钱?”黄萍说:“你要在北京过活,起码一个月赚五百。”
没有收信地址,没有电话,一旦离开北京,曲君就再也找不着他了。但曲君也未必想要找他。如果他给曲君写信,曲君愿意收吗?
一月五百不是小数目。做老师做白领,才堪堪能领到这么多薪水。
他离开北京,去小饭馆做帮工,大伯顶多给他开学徒的工资。五百一定是赚不到的。
傅莲时打定主意,不管赚到多少钱,立刻买车票回北京。无论曲君态度好坏,至少要见他一面……再者张贾的乐队比赛也要开始,他要回来弹贝斯。不能辜负“东风”,也不能辜负飞蛾。
他在北京已经没有家了。如果曲君不愿收留他,他至少要找到住处,要赚房租和水电的钱。别的地段不清楚,艺术村行情还算便宜,难怪大家都喜欢住在艺术村。
到了新的一站,售票员清清嗓子,叫道:“刚才谁要下车?”
傅辉立马说:“没有人,没有人。”旁边的乘客问他:“您好,这是您儿子吗?”
傅辉摆出健谈的架势说:“是了,这么大都不省心。”那乘客还是有所怀疑,推推傅莲时。
傅辉训斥道:“哑巴吗,快说话。”
公交车继续往前开,渐渐地魏公村被抛在身后。傅莲时噙着眼泪点点头。

第67章 火车火车
还是清晨,北京站热闹非凡。二十四小时机器售票,来去匆匆的绿皮火车,没有一点做梦余地。
买完车票,傅莲时口袋里只剩三块零钱,还剩一张写了地址的纸条、一封交给他大伯的信。就这样,彻夜无眠的曲君不知道,熙熙攘攘的首都北京不知道,傅莲时已经坐上火车离开。
傅莲时抢到座位,一路闭目养神。他故意把零钱和纸条放在外套口袋,不管弄丢其中哪样,都是厄运对他的指引。没成想到站一摸,钱和纸条都好端端的。傅莲时打听到饭馆位置,当晚就在大伯家里住下。
说是饭馆,实则是个小快餐店,二简字招牌,家庭作坊,食堂式经营,每天炒几样大锅菜,顾客交钱任选。大伯傅光是一店之主,同时掌勺;白白胖胖的堂哥小宝买菜收银、打下手、做各种杂活。原本还有一位老板娘,不久前离婚了,父子二人忙不过来,这才想招傅莲时帮工。
家里两间卧室,大伯睡一屋,傅莲时和堂哥睡一屋。
他跟这位堂哥交流不多,过年以外没什么见面机会。去年他家搬到北京,两家就更少联络。
傅莲时寄人篱下,主动套近乎,问堂哥:“每天几点钟要起床?”
堂哥并不正面回答,咧嘴一笑,用戏谑口气说:“你们读高中,不用起床的是不是?”
傅莲时一噎,换个话题问道:“都要干什么活儿?”
堂哥又说:“学生都是不用干活的。”
傅莲时再好脾气,也不禁有点皱眉。但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傅光学历不如傅辉,堂哥更是小学毕业就没再读书。两家暗中较劲。就连这次差遣他打工,傅辉也没在信中提退学,只说让他来餐厅干活试试。
然而他现在不算高中生,也不算生意人,不管哪方争赢了,对他来说全无所谓。傅莲时把辩解的话咽回肚子里。
见他不吭声,堂哥主动道:“上高中没什么用,多得是高中生赚不到钱。”
傅莲时说:“是的。”堂哥又说:“就像你爹,多读了几年书,还不是不如我家有钱。”
傅莲时又说:“是的。”堂哥觉得他很无趣,不再招惹他了。但往后数日,傅莲时一旦犯错,堂哥一定要大肆嘲笑。其实都是一些小事,比如切白菜,菜帮子少切一刀。堂哥说:“城里人就是偷懒,一刀的事情都要省。”
傅莲时说:“是少一刀,又不是多一刀,再切不就好了。”
堂哥说:“那就切得不好看。”说罢叫他爹:“快来看傅莲时,切得好难看。”
傅莲时没打算在饭馆久留,心里也没什么羞愧。堂哥又说:“你们城里少爷,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干的活儿。”
傅莲时淡淡说:“没有。”堂哥在他耳边说:“少爷,死猪不怕开水烫。”转头跑掉了。
大伯家的伙食,当然是从大锅饭里匀一盘吃。店里菜单四季固定,每天三餐也固定。吃一两天还好,多吃几顿就腻得慌。
傅莲时实在没有胃口了,也不好意思指摘别人,从厨房挖了一勺辣椒酱吃。堂哥说:“少爷瞧不起家常菜了。”
傅莲时忍不住说:“为什么不轮换菜单?周一做这个,周二做那个,来吃饭的也不容易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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