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臣有点无语地捂了捂额头,“江清玉,他最近在追一个朋友的远房表弟,追得不知道天地为何物了,大半夜不睡觉,闲聊了几句。”
“哦。”阿诱轻轻应了一声,他被林川臣揽着肩带回卧室,模糊间听见林川臣问自己怎么没穿鞋,他没回话,只想:林川臣说的和他刚才在做的也不是一件事。
林川臣又在骗他。
他又回到了林川臣的卧室,林川臣安抚他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嗯。”
阿诱的视线跟着林川臣的背影往外看,林川臣刚走,他又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整夜没有人睡过,房间里有些冰凉。
阿诱迷惘地站着,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再过两个小时就要天亮了,阿诱看着挂历出神,忽然想起来,邓飞约定和他在七月一日见面。
阿诱的神色微微有了一点波澜。
他忽然觉得心情雀跃,他想自己最后去见邓飞一次,然后就可以放心把一切都忘记了,或者把一切都丢下,再也没有什么能绊住他前进的脚步了。
阿诱忽然很开心,又无端觉得难过。
交织的情绪让他想要抓狂,他发觉自己好像也不是很开心。
“阿诱。”
林川臣在他身后叫他的名字,“怎么来这里了?”
阿诱视线一转,落在林川臣手里的杯子上。
“放了什么?”阿诱问。
林川臣手腕顿了顿,半晌,他不动声色说:“蜂蜜。”
他把杯子递出去,递到阿诱面前,阿诱没接。
他又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林川臣轻轻抚着阿诱的后脑,将杯边放在他唇角,“很新鲜的蜂蜜,刚从蜂园采回来的,我又不会害你。”
他观察着阿诱迟疑的神色,不动声色皱了皱眉,语气也沉下来,“阿诱。”
“嗯,”阿诱垂下眼,“你不会害我。”
他张开口,由着林川臣把水给他喂下。
他对林川臣像是全然的信任,水中也确实是蜂蜜清甜的味道。
杯子拿远时阿诱还微微张着口喘息,水渍还沾在唇边,唇瓣都是嫣红水润的,林川臣便俯身下来吻了他的唇。
返回房间的路上阿诱便无力地睡了过去,一连昏睡了整日。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他的大脑好像也不会运转了一般,躺在床上什么都无法思考,也没力气动弹。
“昨天……”阿诱唇瓣上下碰了碰,话到口边,又不知道自己本来要说什么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费尽力气从床上爬起来,双臂艰难撑着身体,在不住颤抖着。
他下了楼,又碰上回家的林川臣。
林川臣把他抱回屋子,给他喂饭,又陪他洗澡,最后压着他做爱,直到他再次睡过去。
他浑浑噩噩这样过了几天,每天新的记忆将旧的记忆覆盖,想要挣扎和反抗的力气都被逐一抹去,一片苍白地躺在床上,或者躺在林川臣怀里。
有一天林川臣回来晚了一点,阿诱在卫生间的马桶盖下找到了自己的日记本。
上面慌乱地乱七八糟写了几个字。
邓飞,药,林川臣。
阿诱头痛欲裂。
他扑到门边,凌乱又平静地、跌跌撞撞地进了林川臣的卧室和书房,也顾不上遍布的监控,四下翻找起来。
手指不停颤抖,他的身体也在颤抖,头重脚轻,晕眩到快要无法呼吸。
然后,他找到了林川臣夹在史记里的文件,一份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的名单。
阿诱恍惚了一下。
这是邓飞要的那份名单,原来就在这里放着。
是林川臣警惕性太差,还是故意放在这里钓鱼执法?
阿诱脚下踉跄了一下,险些又要摔倒,却被人从身后接住。
阿诱仰起头,正对上林川臣没什么表情的视线。
他忽然感到后脊发凉,也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找到了?”林川臣淡声道。
“我没有……”阿诱慌乱地松了手,那张薄薄的纸片飘落到地上,被林川臣一脚踩住。
他大脑一片空白,恐惧涌上心口,他头一次看见林川臣陌生的视线,竟然会让他这么害怕和不安。
阿诱不由得后退了两步,他退无可退了,后腰撞在书桌边,不小心将桌边文件纷纷推落。
林川臣不断靠近的身体让他感到一丝被侵略的紧张,阿诱语无伦次道:“我没有要找你的文件,阿臣,我只是……”
“只是什么?”林川臣平静问,“那是在找什么?”
逼问让房间里的氛围越发奇怪,阿诱心跳很快,快要飞出胸口似的,他觉得身体很痛,心绪已经乱了。
唇瓣张张合合,他忽然晕头转向说:“药……你给我下药。”
林川臣半晌没说话。
“你给我下药,还骗我,说你不会害我,”阿诱抬起脸笑,眼睛里却很难过,“你一直在剥夺我的自由,让我变成任你摆布的玩偶,林川臣你根本没有把我当人看。”
“我没把你当人看?”林川臣微微挑了挑眉,阿诱不知道这是什么信号,他已经不再具有判断能力了。
压抑在心里很久很久的情绪彻底爆发,他说:“在你心里我又算什么呢,我的想法从来都不重要,你说我是你的副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其实连副手都算不上,爬床的,卖屁股的,别人都是这么看我的,说我热脸贴冷屁股讨好你,你在外面却连一句情人都不愿意承认。”
阿诱乱七八糟地说着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原本还以为自己不在意的事情,原来也堵在心里很久了。
他忽然又开始反胃想吐,他捂了捂唇瓣,错开身子往外走,想回自己房间。
他听见林川臣跟在自己身后的脚步声,阿诱走得很慢,他还是没什么力气,说话一样,听起来像是没有底气。
他觉得很烦躁,抑郁的情绪涌上来,他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地明白自己是一个无法控制自己的病人。
好想要大吼大叫。
他趴在水池边咳嗽,林川臣关上了门,上了锁。
“你还想要什么呢,”林川臣笑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能给的我都给你了,再问我要东西,未免也太贪心了。”
“阿诱,”林川臣抓住了他的手腕,抓得很紧,用力将人拽回自己身边,“你说,你是不是很贪心。”
“什么事情都需要我帮你处理,帮你兜底,你有事情瞒着我,我也没追究,我已经给了你很多机会了宝贝。”
“我已经说了我没有要拿你的——”
“那这是什么?”林川臣含笑将手机翻转过来,“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阿诱一瞬间瞳孔紧缩,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心跳都已经停止了。
那是他和余正德的合照。
【作者有话说】
终于还是写到了这里……这一部分情绪比较紧张,所以会连着日更几天,但素怎么评论变少了(哭)
明天见,晚安!
第32章 对不起阿臣……
他唇瓣上下张合,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扼住了喉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恍然看着林川臣手机上的照片,头脑空白,后背发凉,连心跳大概都已经死了。
“余正德的养子,”林川臣脸上的笑容看得阿诱毛骨悚然,他看见自己的面庞映在对方的瞳眸里,满面都是惊恐的神色,“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你原来也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没有……”阿诱连连摇头,“我……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当时你和丁二串通好了对吧,”林川臣将手机扔在床上,抬手抚住了阿诱的后颈,用力将他困在自己身前,逼着他与自己对视,“我还真以为你是担心我的安全才着急进火海找我,原来是我自作多情,搞半天,是为了销毁证据。”
“你都快死了,我把你抱回来,衣衫都是我帮你换的,我还说你口袋里的存储卡是什么东西,让你这么着急。”
他抓着阿诱的头发,阿诱吃痛地仰着头,双臂抵在他们之间,想要将林川臣推开,却没力气将他推开。
他现在方寸大乱,已经没办法思考和做出正确的反应,只觉得鼻腔酸涩,抑制不住情绪。
他真的很难受,身体、心理,没有哪里不难受,也因为林川臣这样的反应让他太过紧张和失望。
他知道林川臣冷情惯了,平时不觉得,到这个时候,到林川臣抓着他漠然质问的时候,他才惊觉林川臣从前待他确实是不一般的。
也才发现在这种事情上,其实自己和其他人也没差。
林川臣会杀了他的,一定会的。
可是他还不想死。
“我还不想死……”阿诱喃喃道,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的,嗓音都有些含糊,十分失态地紧紧抓着林川臣的衣襟。
“那你告诉我,”林川臣咬牙道,“你告诉我,十年前在佛塔上端着枪的时候,你到底瞄准的是谁,你到底要杀的是谁?说话啊!”
他总是能准确地问道阿诱不敢回应的问题上,阿诱的身体在他手下颤抖,林川臣第一次看见阿诱这样惶恐不安的状态,他一哭,林川臣便觉得心头怒气直冲,几乎想要将阿诱就地掐死,又觉得心里像是被阿诱捅了一刀。
或许是阿诱那天晚上开的那一枪,到底打进了他的心上。
“我最讨厌你这么哭。”林川臣抬手盖住他的面庞,将他挥开,扔在地上。
阿诱的肩头撞上了床头柜,柜面边的盒子掉落在他身边,滚出那只漂亮的手表。
他忽然很怕林川臣对着自己开枪,他惊慌失措,又像是走投无路,乱七八糟的脑海里想着逃走,或者将林川臣赶出去。
他像受惊炸毛的猫,他想自己或许还在做梦,每一个晚上他都会梦到很可怕的事情,只是这一次梦到了林川臣而已。
他想让自己安静地呆着,好等着这次的噩梦清醒。
阿诱抓着那只表仓皇往门外爬,却忽然被林川臣拽着衣领拉起来,又转手扔到身后。
他跌坐在地上,男人的身躯压下来,分明还带着熟悉的桂花香气,他却觉得这样的味道带着令人恐惧的气息,连亲吻都变得僵硬而血腥。
阿诱剧烈地挣扎着,被林川臣紧紧抱着。
他听见林川臣含混着怒气的声音说:“我真应该在第一次上你的时候把你杀了阿诱,林文元杀了我全家,你居然也是来杀我的,还装模作样跟着我十年,问我为什么不在外面承认你是我的情人,你算什么情人?”
“该给的我都给你了,你就这样回报我,瞒着我,躲着我,骗我,你在佛塔上怎么不对着我的脑袋开枪?打错人了?还是余正德给了你什么新的任务?”
“你说我不把你当人看,你要真是能藏一辈子我还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是你不知足,给了你,你永远不知足。”
“够了!”阿诱忽然尖锐地叫喊起来,“谁稀罕你给的东西!”
他挣扎着躲开林川臣撕咬般的吻,他的嘴唇都已经被咬破,满腔的血腥气,又痛又难过。
阿诱挣动着,“啪”地扬手给了林川臣一耳光。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只能听见阿诱的喘息和细碎的呜咽。
他脑子乱成了一团,他想这场梦怎么还没醒,他很害怕,也很无措。
黑沉的房间里,他看见林川臣慢慢起了身,背光让他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觉得林川臣身上压抑的气氛像寒冷的霜雾,冰凉又刺骨,像血盆大口的怪物将自己整个人笼罩起来。
阿诱身体不自觉地颤动着,他攥紧了手中那块表,林川臣刚往前走了一步,他蓦地将手里的表摔了出去,“滚开!”
“哐当——”
玻璃表盘应声碎了满地,钻石滚落出来,滚进了床底。
阿诱被林川臣强行拽起来,压在床上,零落的衣衫和痛苦的情事将他困在了噩梦里,他还在痴痴地等着梦醒,等着一切都回到正常。
不是做梦。
阿诱半夜醒了一次,双手被皮带捆在身后,他跪趴在床上,林川臣从他身后抱过来,两个人的身体都是冰凉的,像是都已经死了。
因为痛,他又开始小声呜咽,泪珠已经将被褥都打湿了,也弄湿了额前的碎发。
之前浑浑噩噩,或许是因为病发,发过了疯,现在倒是清醒了,忽然说:“对不起阿臣……”
林川臣停下来,安静地等着他说话。
“对不起,”阿诱还在哭,但情绪已经平静,“你要是想杀我,那就直接杀了吧。”
“十年前我去佛塔,就是为了杀你的,没有动手是因为,我觉得你比林文元好骗,能让我过一点好日子。”
“我十四岁被余正德带回林家,他和林文元说你成年了,已经是有夺权能力的成年人了,怕你成为他们的威胁,余正德有很多养子,我不是唯一一个,他对我们很不好,我吃了五六年的苦,我过不下去了,想过好日子。”
阿诱说:“你看,我没赌错,除了不爱我,你确实让我过得比在余正德手下好。”
“邓飞呢,”林川臣问,“坠海是和他商量好的吧,就为了我手里的东西。”
阿诱没说话了。
他的半张脸埋在被褥里,神情很难过,闭着眼却还在流泪。
“……”林川臣沉默了半晌才道,“不想说就算了,好歹也说了一句实话。”
林川臣掐着他的下巴,让他扬起脸来。
他摸到了阿诱脸上冰凉的泪渍,明明是夏天,但他却觉得很冷,像是落了雪在身上。
“死不了的阿诱,”林川臣说,“你不是说我在外面不承认你是我的情人吗?现在开始你就是了,一直到我不要你为止,看你自己能不能承受。”
【作者有话说】
后天见!晚安~
六月底,天气越来越闷,气氛也越来越焦躁。
费伊这段时间一直跟着林川臣出席各种商务活动,有时候途径人烟稀少的地方时也会碰上杀手,费伊帮林川臣挡枪,帮他追击,但总是失手。
林川臣倒是没怎么怪罪,但费伊很快便发现原来更大的问题还在后面。
他现在是林川臣的副手,是他的枪手,那群想要林川臣命的人现在都已经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打算先除掉他这个阻碍。
又一次从鬼门关逃出来,费伊唧唧歪歪和其他保镖聊天,先是受用地听那群人阿谀奉承说:“先生真看重你。”
后来又听人问:“那个阿诱怎么被换掉了?”
“谁知道,很久没见到他了。”
“看他平时耀武扬威的,从来不拿正眼看人,该不会真拿自己当主子了吧。”
一群人嘲讽地笑起来,却又各怀心事,暗戳戳打听着阿诱会去哪里。
费伊心事重重地想,他或许早就死了。
“费伊你说什么?”
“谁死了?阿诱?”
费伊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是自己把想着的事情说出了口,一时间后背冷汗直冒,含糊其辞道:“没有啊,我不知道,随口说一下而已……那个,先生还有事情找我,我先走了哦。”
他急匆匆上了甲板,追着林川臣的行踪去了。
林川臣还在和柳无忧说话,柳无忧早年受过伤,身体状况不是很乐观,必须要回国定期接受治疗。
林川臣送她上了轮渡,又听柳无忧说:“前两天海警在公海上缴纳了巨量毒品,羁押数十个毒贩,这段时间正值毒贩集中报复时期,你得小心。”
“我知道的伯母。”
“诶对了,”柳无忧的视线落到他身后的费伊身上,“那个孩子呢?”
林川臣也跟着回了回头,见是费伊在身后,自己一时间也不习惯,却没将心思表现出来,只说:“身体不好,在家休息。”
“这样,”柳无忧在自己口袋里翻找,拿出一些糖果巧克力,说,“初夏给我的,我不爱吃,你拿去给他吧,他脸色太差了,是不是有低血糖。”
林川臣没拒绝,他将糖果收好,说:“我替他谢谢您。”
他目送着柳无忧上进了船舱,转身往外走时,费伊还巴巴跟在他身后。
林川臣又问:“伤好了?”
“好多了先生,”费伊语气很是轻快,心觉林川臣在关心他,他心里很高兴,话也跟着多起来,“先生今天心情还不错呢。”
林川臣淡淡“嗯”了一声,听不出太多情绪,只心想,他其实心情很糟糕。
除了阿诱,没人能真的做到察言观色。
“今晚有个宴会,”林川臣说,“带着你的枪。”
“好的先生。”
林川臣总算笑起来,说:“我身边就需要你这样识时务,不怕危险的。”
费伊忽然被夸,一时间脸庞通红,倒像是听了什么情话似的,也没注意到林川臣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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