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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少爷是贵族学院万人嫌(龙牙兔)


杭凌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本该责备贺衍的冲动,那个记者明显有问题,他刚才那样贸然插手太危险了。
可当贺衍站立在他面前,刚才所有准备好的说教都卡在了喉咙里。
“走吧。”杭凌一听见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的还要柔软,“我们回去。”
他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拂去贺衍肩上的雪,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手在半空中停住,心脏里跳动的声音大得惊人,转而僵硬地指向停车场方向。
他急忙转身,生怕贺衍看见自己发烫的耳尖。
杭凌一放慢了脚步,和贺衍并肩走着。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希望这条通往停车场的路,能再长一些。
再过几天,就是联邦新年。
贺衍本来打算跟杭凌一一起在这里过年,但偶然间却听到了杭凌一的电话。
他这才知道杭凌一留在台明市不走,不是因为案子还有一些手续没有解决,而是因为自己。
“这就走?”杭凌一追上他,雪花落在他的肩头。
贺衍耸耸肩:“案子赢了,后面也没什么事了。而且马上就要到过年了,我打算回去陪我爸。”
杭凌一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注意安全。”
贺衍的确回到了罗河县。
贺振刚前段时间给贺衍打电话,贺衍说他不回家,现在知道贺衍要回来,高兴得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颓废的模样一扫而空,贺振刚匆匆忙忙地开始收拾屋子。
贺衍刚走上三楼,还没走到门前,就闻到了炖肉的香气。
他敲了敲门。
几乎是瞬间,门就打开了,肉香和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
贺振刚系着围裙从门后里探出头,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臭小子,还知道回来?”
贺衍抿了下唇,他垂下眼睛,压下鼻尖的涩意,把行李往墙边一靠。
他抬起头的时候,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不是你让我回来的?”
贺振刚笑骂,却还是走过来接过他脱下的外套,顺手掸了掸上面的雪。
“饭马上就做好了,别傻站在门口了,快去洗手。”
饭桌上摆的都是贺衍爱吃的菜。
贺振刚倒了杯白酒推给他:“喝点,暖和暖和身子,刚才你回来的时候,嘴唇都冻白了。”
贺衍没有拒绝。
但他只是抿了一口,酒几乎只沾到了他的唇瓣。
贺振刚一口又一口地喝酒,脸上的喜悦几乎快要溢出来,脸都被酒气熏得发红,絮絮叨叨地说着一堆事,工友的儿子结婚了,街口的那家小卖部老板生了个宝贝闺女……
贺衍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嗯一声。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都没有提起离世的那个人。
跨年的那晚,贺振刚往贺衍口袋里塞了个红包:“压岁钱,保佑我儿子平平安安。”
贺衍愣了一下,他捏着红包,喉咙突然发紧。
以往过年,他能收到两个红包。
二十多天后,一月中旬,贺衍收拾行李准备提前返校。
飞机降落在铜海机场,手机信号刚一恢复,推送通知就开始疯狂弹出。
贺衍漫不经心地划开屏幕,却在看到头条新闻时僵在原地——
[突发:贺氏集团董事长贺忠载于今晨突发心梗去世]
贺衍骤然僵住。
他死死盯着那行字,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手背上凸起青筋。
机场嘈杂的人声仿佛一瞬间远去,只剩下血液在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
贺忠载……死了?!!
手机屏幕因为长时间未操作而暗了下去,贺衍却仍保持着握紧的姿势。
“小哥,别站那里挡道了。”
不耐烦的催促声从身后传来。
贺衍才猛地回过神,他收回手机,拎起行李向外走。
离开航站楼的瞬间,冷风扑面而来。
贺衍下意识地眯了下眼。
鄢忬就站在出口处,墨绿色的眸子静静地望着他,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鄢忬的眉心轻蹙:“阿衍, 我们不能回到过去吗?”
“你所说的过去, 是奶奶去世之前,还是那个混乱的暑假。”
脱口而出的瞬间, 贺衍心脏收紧了一瞬,他抿了下唇,不再说话。
鄢忬的眼睛黯然,他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直言道:“贺忠载死了。”
贺衍点头:“嗯, 我刚才看到消息了。”
鄢忬轻叹, 那双墨绿色的眼眸静静地落在贺衍的身上。
“贺家的水太深了。阿衍, 如果你不想再被牵扯进去,就不要答应贺家人的任何要求,更不要继承贺家。”
贺衍扯了扯嘴角, 他避开了鄢忬的视线。
“叔叔,你的消息网是不是太落后了。贺家的继承人是贺琚, 跟我这个‘死人’又有什么关系。”
贺衍拉起行李,在经过鄢忬时, 低声说道:“不过, 多谢您的忠告。”
“阿衍, 贺琚是森铭学的孩子, 他不会继承贺家。”
贺衍的脚步顿住,瞳孔猛地收缩。
森铭学,鄢忬知道这件事?!
航站楼前人来人往,两个高挑俊朗的男人仅仅是站在交谈那里交谈, 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偷偷拿起手机,刚拍了一张照片。
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穿着普通很不起眼的壮汉:“不要私自拍摄,把刚才拍的照片删掉。”
男人上下打量了几眼,态度倨傲看着他:“我是娱乐公司的星探,我们公司可是铜海最好的娱乐公司。能看上他们是他们的幸运。只要我出手——”
壮汉扭住他的手腕,删掉了他的照片。
鄢忬偏头看了眼骚动处:“这里不太适合谈事。”
铜海工业大学开学的时间比铜海大学早上几天。
黄星俊拉着行李走出来,忽然看到熟悉的身影,眼前一亮。
“贺衍,好巧啊——”黄弘资眼睛瞪大,我靠,这不是去年暑假见过的那个。
他对这个老钱印象可太深刻了,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谁。
鄢忬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黄星俊不自在地往贺衍那边靠了靠。
鄢忬出声:“你是要去学校?”
黄星俊拘谨地点头:“对,我是贺衍隔壁的,在铜海工业大学上学。”
“我送你们去学校。”
鄢忬自然地把贺衍的行李拉了过来
他带着路,随后停在了一辆车旁,打开了后备厢的大门,把贺衍的行李放了进去。
卧槽,这是车得大几百万啊。黄星俊可不敢让他放,立刻把自己的行李也塞到了车里。
黄星俊坐上车后大话也不敢说一声,他咽了下唾沫,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坐这么贵的车。
黄星俊拿出手机,疯狂给贺衍打字,紧张得脸上发红,连雀斑都变深了不少。
[贺衍,他是什么身份啊,我要说什么啊,不会说错话……]
黄星俊还没打完字,就听到前排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阿衍,上次走得急,你还没跟我介绍过你这位朋友。”
“黄星俊,我高中同学。”
“黄同学,你能讲讲你和阿衍高中时候的事情吗?”
鄢忬的声音并不严厉,但是黄星俊却像是被老师点名一样紧张,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无意识地划了两下。
“啊,高中时候啊——”黄星俊干笑两声,努力回忆,“贺衍那时候成绩特别好,老师都特别喜欢他。而且学习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长得那么帅,每年收到了情书能堆成小山。”
鄢忬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他高中有跟别人交往吗?”
黄星俊心底嘀咕,就算是长辈,但是问这个问题也太奇怪了吧。
黄星俊偷偷瞥了眼贺衍,见他神色淡淡,便硬着头皮继续说:“没有吧。贺衍那时候对谁都爱答不理的。”
鄢忬透过后视镜看了贺衍一眼,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是吗?他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贺衍皱眉,冷冷打断:“过去的事没必要提。”
车内的气氛瞬间凝滞。
黄星俊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雷区。他赶紧转移话题:“那个鄢先生,您和贺衍是亲戚?”
鄢忬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声音平静:“算是吧。”
黄星俊哦了一声,不敢再多问。
他低头继续疯狂给贺衍发消息:[救命救命!他气场太强了!我快窒息了!]
贺衍扫了眼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
[没事,别理他,不想说话就不用说。]
黄星俊依旧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跳车。
他偷偷瞄了眼贺衍的侧脸,发现他的下颌线绷得极紧,显然心情极差。
这俩人……到底什么情况啊?
虽然他不想胡乱猜测,但那个鄢忬对贺衍的态度也太暧昧了吧。
车子终于驶入铜海工业大学的校门,黄星俊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那个,我就在这里下吧,谢谢鄢先生!”
他手忙脚乱地拖着行李下车,临走前还不忘给贺衍使眼色:[兄弟保重!]
车内只剩下两人,空气仿佛都变得稀薄。
贺衍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忽然开口:“你为什么知道这件事。”
鄢忬的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去家里聊。”
贺衍抿唇,并没有拒绝。
汽车开进了铜海大学的家属院。
车停下了。
车内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只剩下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车窗外,几个小孩蹦蹦跳跳地经过,欢笑声隐约传来,与车内凝重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贺衍跟在鄢忬后面,走进了熟悉的楼道。
鄢忬推开了门,玄关的鞋柜上。
专属于贺衍的拖鞋还放在那里,他拿起拖鞋,放到了贺衍脚下。
“阿衍,进来吧。”
客厅的落地窗没关,纱帘被风吹得轻轻飘动。
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再踏入这里了。
一些他以为早就忘掉的记忆却像潮水般涌来,淋浴间氤氲的水汽里交叠的身影,书房地毯上散落的文件,甚至是玄关的穿衣镜前……
贺衍喉结滚动了一瞬,他张开嘴,声音干涩:“不用了。你站在玄关说完,我就走。”
但鄢忬已经俯身解开他的鞋带,骨节分明的手指擦过他的脚踝,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你在干什么?”贺衍愣了一下,他猛地后退,后背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
“阿衍,你出汗了。”
鄢忬抬眸看他,墨绿色的眼中暗流涌动,仿佛把贺衍包裹在内。
对视的一瞬间,贺衍甚至有些无法呼吸。
他有些后悔跟着鄢忬上来了。
贺衍坐在沙发上,眼不见心不烦,根本不看鄢忬。
“要喝水吗?”鄢忬低头,没让贺衍看见他扬起的唇角。
低沉的嗓音擦过耳畔:“阿衍,给。”
“在想什么?”鄢忬突然问,拇指擦过他发烫的耳垂。
贺衍猛地惊醒,水杯不知何时被塞进了他的手里。
“够了。”他放下杯子,玻璃杯和茶几碰触,发出清脆的响声。
贺衍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话音戛然而止,贺衍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沙发一侧,去年他被鄢忬按在那上面,沙发的皮质扶手上隐约还能看见他当时抓出的指痕。
鄢忬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忽然轻笑一声:“阿衍,你当初还说过,沙发有些——”
贺衍被他声音气到了,立刻说道:“闭嘴!别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了。”
鄢忬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勾了下唇角,不能再逗了。
他的语气严肃了起来,刚才暧昧的气氛也随之消散。
“你应该想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贺琚是森铭学的孩子吧。”
贺衍听到他的话,眸色沉了下来,抬眸看向了他。
“贺琚的母亲林娴救过我母亲。”鄢忬的声音低沉,“那时候我母亲因为无法忍受父亲一次又一次地出轨,准备跳桥自杀。是林娴发现了她,把她从河里救了上来。”
贺衍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但我母亲依旧没有求生的欲望。”鄢忬继续道,“是林娴在她身边开导她,才让她彻底走出来。后来母亲选择离婚,也离开了姆扎州,搬到了奈杜州在那里安家。”
“林娴是森铭学的妻子,”鄢忬转头看向贺衍,“但她从来没有在我母亲面前表明过这个身份。”
贺衍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他微微垂眸:“所以呢?”
“后来母亲知道林娴难产去世,才知道这件事。”
鄢忬的目光落在贺衍的侧脸上。
“我也是近些年才知道林阿姨的孩子并没有去世。”鄢忬轻声道,墨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贺衍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
啊,原来是这样。
他面上不显,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眼底却闪过一丝嘲意。
所以,当初鄢忬出现在自己的生日宴上,也是因为他那时候终于找到了林娴的孩子,他是为了来看贺琚。
然后意外遇到了自己。
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贺衍突然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认为自己欠贺琚人情,对吧。”
鄢忬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讽刺:“阿衍——”
贺衍打断他:“所以如果贺琚出事了,你会帮他。对吗?”
鄢忬微微敛眸,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他有点没明白阿衍的意思。
怎么会扯到这里。
俞孟辉很喜欢贺琚,当初与贺家的生意也是他一手促成。但他并没有和贺琚有过直接接触,当初俞杉风投和贺氏集团谈合作,也是俞孟辉在和他商榷。
最终,鄢忬眨了眨眼,他斟酌措辞,只是说道:“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会帮他。”
贺衍嗤笑了一声。
没什么好听的了,他也没兴趣再听鄢忬讲他跟贺琚的渊源。
鄢忬忽然出声:“阿衍,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现在贺忠载去世,贺家内部的势力一定会被重新洗牌。贺家近些年得罪的人不在少数,继承贺家有害而无一利。森铭学好不容易失来复得找到贺琚,他是不会让贺琚去冒这个险的。”
“逐利者如豺狼,即使你明面上已经‘死亡’,也不在意贺家的那些财产,他们不会放过任何可能性。”
“但只要你不离开姆扎州,那些人不可能把你带走。”
贺衍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所以呢?我应该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安身之处吗?”
“阿衍,我不是在命令你。”鄢忬语气平淡:“森铭学不如我。就算你想继承贺家,我也能护住你。”
贺衍胸腔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湿布,呼吸有些不畅。
他忍不住发笑:“叔叔,你有没有想过,我其实并不愿意被你护在身下。”
气氛又变得沉默。
贺衍身体轻微动了一下,就在他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
鄢忬再次出声了:“台明市前些天发生了一起暴乱,死了一个人。”
“谁?”
“新亚化学的厂长程纬新。”
贺衍抿唇,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
鄢忬没有再拦他。
贺衍拉着行李箱推开宿舍大门。
黄弘资后天才到学校,现在宿舍里就只有贺衍一个人。
他打开电脑,在搜索栏里搜索相关的信息。
贺衍眉头蹙紧,他输入了十几个相关词条,但没有任何关于新亚化学的消息,也没有任何关于程纬新的消息,就像这个人从未存在过一样。
贺衍拨通了杭凌一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背景音很嘈杂,像是机场广播的声音。
“打电话有事吗?”杭凌一的声音比往常更加沙哑。
贺衍直接道:“新亚化学的厂长死了,是真的吗?”
“别查了,这件事本来跟你就没关系。”
杭凌一没有否认,贺衍的胸口突然一阵发闷。
贺衍扯了扯嘴角,他还记得打赢官司的时候,程纬脸上瞬间出现的笑容,满是重获新生的喜悦。
但现在,这个人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你知道具体是发生了什么吗?”
电话那头,杭凌一的声音压得很低:“我也不清楚,但他的家属目前已经全部搬离了亚纽州,连孩子都转学了。”
贺衍的手指顿住了。
杭凌一似乎在走动,背景噪声逐渐变小,应该是找了个僻静处。
“飞机要起飞了,先挂了。等三月份的时候,我会回铜海一趟,到时候再见面。”
贺衍很熟悉他这种语气了,去年他不让自己去台明市的时候,就是这种语气。
电话突然挂断,留下贺衍站在原地,耳边回荡着忙音。
铜海大学如期开学。
这个学期没有鄢忬的课,贺衍不用再去法院实习,他的身体也已经基本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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