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调了其他角度的视频,又对比着看了几篇,但还是没发现什么。
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用力眨了几次眼,手指机械地点着鼠标。
可不过几秒,脑袋又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往下坠,在即将磕到桌面的瞬间猛然惊醒,脖颈酸涩僵硬得要命。
高振看了眼时间,都九点半了,他已经四十个多个小时没合眼了,要不他先睡一会儿,就眯半小时。
他发誓他一会儿绝对就醒。
十分钟后,岑靳乘坐的那班飞机,已经降落到了淮新境内。
[不接就会死,不接就会死……]
刺耳的铃声瞬间高振吓醒,他立刻起立接通了电话:“老大,什么事?”
“找到线索了吗?”
高振报告了一下情况:“我把周六到周日的监控交叉对比着看了一遍,但没有找到贺衍,现在正好备往前看一天,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电话挂断。
高振长舒一口气,给自己猛灌了一大杯苦得要命的黑咖,开始加班加点地工作。
晚上九点四十,萨卡州边境。
雨已经下了一整天了。
贺衍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
那些雨滴砸在玻璃上的声响越来越重——他猛地扯开窗帘,窗外是一片浓稠的黑色,像是稠的黑色,仿佛把一切都吞噬了一样。
真特么烦。
这个房间里除了必要的家具之外,任何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没有。
这两天还是连着阴天。
贺衍的心情简直差到了极点。
窗帘再次将黑夜与室内隔绝。
贺衍拉开衣柜,沉着脸从里面随便拿出来了一件衣服,然后用力合上了柜子。
贺衍额头的青筋狠狠地挑了挑,本来就面无表情的脸现在更冷了。
先不提上衣,这一柜的裤子,全部都是“极其特别”的款式。
右侧的裤腿边缘有一个长长的拉链,不用解开脚上的铁链就能穿。
但问题是,贺琚没给自己准备任何内裤。这种刻意为之的羞辱比直接扒光他更令人窒息——
贺衍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抬腿又踹了几下床脚。
就算这些裤子再柔软,但是布料摩擦过敏|感|处的触感,却像是无数蚂蚁在皮肤上爬。
可最让他愤怒的是,自己居然真的在适应这种该死的状态。
他冷着脸,指节捏得发白,拿着浴巾和换洗衣服走进了浴室。
浴室的门也是特制,刚好为铁链预留了一个十平方厘米左右的空间,让门可以自由开合。
浴室很大,甚至还有一个全自动按摩的浴缸。
贺衍的眉骨压得很低,在眼窝投下一片阴影,他的脸色现在阴得能滴出水来。
贺琚虽然是个疯子,但应该不会在浴室安监控吧。
贺衍自我安慰,眸子里凝着冰碴似的冷光。
反正,只要他没找到,就是没有。
他抬手拧开淋浴开关,水瞬间倾泻而下。
水流顺着起伏的肩线向下滑落,在锁骨凹陷处短暂蓄积后,又沿着胸腹的沟壑分流。
贺衍仰头甩开湿发,眉头蹙着,一脸不耐。
头发太长了,真碍事。
也不知道贺琚那狗币怎么想的,浴室里连个镜子都没有。
贺衍抓起沐浴球胡乱往身上蹭,泡沫在皮肤上草草抹开。
他的动作粗暴得像在擦洗一件器物,泡沫顺着腰线滑落,在瓷砖上积出小小的白色水洼。
泡沫在胸膛上被胡乱晕开,又被粗暴地抹去,沐浴球刮过胸膛,不知道划过了哪里,他的身体下意识颤了一下。
腰侧人鱼线随着他的呼吸若隐若现。
贺衍蹙了蹙眉。
他低头看着上半身,跟平常没什么区别。
他又用力地在胸前剐蹭,但又变得正常了。
水珠顺着发梢砸在瓷砖上,他的下颌绷得几乎能听见牙齿摩擦的声响。
水温渐热,浴室内,蒸腾的雾气在瓷砖上凝结成水珠。
他浑然不觉自己身后的皮肤上布满了暗红的印记——
从肩胛骨到腰窝,那些交叠的吻痕在氤氲的水汽中愈发鲜明,像被揉碎的玫瑰花瓣一般黏在了背上。
有些已经泛出瘀紫,像是被反复啃咬一般留下的印记。
新添的那些则艳丽得像是要渗出血来,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扎眼。
水流划过那些痕迹时,贺衍无意识地皱了皱眉,但只是当作是水温太烫。
他抬手关了淋浴,系上了浴巾。
发尾的水滴顺着脊背的沟壑蜿蜒而下,滑过那片斑驳的吻痕,最后隐入纯白浴巾的边缘。
浴巾贴在后腰,恰好掩住了最深处那枚齿痕。
书房里,只有书桌前的台灯还亮着。
桌面上放着一本书, 其中翻开的一页上配了一幅插图, 一架银白色的战斗机在湛蓝的天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但书页停在这一页已经很长时间了。
楼下的门铃响了,裴屷立刻起身走到了窗户那里向下俯瞰, 棕黑色的头发。
裴屷眼神微眯,眼底划过一丝失落,随后直接关上了窗户。
他重新坐回了书桌前,他调节了一下台灯的亮度,视线似乎落在书上, 似乎又没有。
桌面上的那本书终于又翻了一页。
三分钟后, 穿着黑色长衫的管家轻轻敲门:“有人找您。”
裴屷头也没抬:“不见。”
管家张了张嘴:“但, 那位似乎是岑家的那位少爷。”
岑靳?他来找自己干什么。
裴屷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不见。”
半敞开的书房大门外,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人未到声先来。
“你说不见就不见了吗?”岑靳的语气不怎么好,他直接走进了书房内。
裴屷啪一声合上书, 凤眸微眯:“夜闯民宅,真是好大的威风。”
裴屷依旧坐着, 藏匿于幽暗灯光下的双眸,满是冷冽的寒意。
“你先下去吧。”
管家点了点头, 将书房的门关上了。
岑靳走到桌前, 灰蓝色的眼中是森冷的冷意:“你作为贺衍的订婚对象, 连他失踪了都不清楚吗?”
“岑靳, 你没有资格质问我。”裴屷眼皮跳了下,语气冰冷:“失踪?贺衍不过是请了病假,你难道不清楚吗?”
但片刻后,裴屷眼神忽然变沉:“你为什么会说贺衍失踪, 依据是什么。”
岑靳沉默了一瞬。
裴屷眸中的冷冽几乎要凝结成实体:“你在监控他?”
岑靳的唇角忽然扬起来,眼神却冰冷:“裴屷,你才是没资格的那一个。”
“你连他这几天失踪都不清楚。”岑靳唇角勾了一下,语气冰冷地嘲讽道:“我看你们的这个婚约早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裴屷微眯着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
岑靳紧接着反问道:“你以为贺衍真的想和你订婚吗?他应该不止一次告诉过你,他会和你解除婚约吧。”
裴屷的瞳孔骤然收缩,岑靳怎么会清楚。
一个画面毫无预兆地闯入他的脑海,清晰得几乎灼痛神经。
那是他无意间瞥见的贺衍和岑靳在一起时的画面。
贺衍的状态几乎可以用“轻松愉快”这四个字来形容。
从来不是和自己那般,只有“公事公办”——他们之间除了讨论如何拒绝订婚外,只剩下如何解除婚约了。
也对,他们两个人最开始的接触,就是为了以后可以不再接触。
裴屷神色愣怔一瞬,但这个瞬间却被岑靳捕捉到了。
裴屷这种态度和反应,说明他和贺衍之间基本上没有联系,订婚显然形同虚设。
岑靳抿了下唇,看来不是裴屷不作为,而是他根本不清楚这件事。
岑靳眼中的敌意消散了些许,但面容却更加紧绷了。
高振调取的贺家的监控显示,贺衍不在圣洛莱索,也不在贺家。
如果他也不在裴屷这里。
岑靳的眸色彻底暗了下来,神色愈发凝重了。
但裴屷既然不清楚这事,他也没必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岑靳礼貌地点头致歉,缓和的语气跟刚才的咄咄逼人简直判若两人。
“抱歉,打扰你了,是我误会了。”
话音落下,岑靳便立刻转身大步离开。
裴屷忽然出声:“岑靳,不管你的说辞是真是假。但我和贺衍的婚约,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轮不到你来插嘴。”
岑靳眼神微眯,眸色阴鸷。
他冷笑一声,但并没有回头,只是声音同样冷到让人不寒而栗:“那你可以‘期待’着解除婚约的那一天,我相信这不会远了。”
“管家,送客。”
大门再次阖上。
裴屷忽地扯了扯嘴角。
手机屏幕上,是贺衍上周五晚上发给他的消息:[裴屷,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商量一下怎么解除婚约,最好把影响降到最低。]
他周六早上看到消息后回复了:[好,我一直有空。]
但贺衍一直未读。
直到周一,贺衍并没有出现在学校,只有他感冒请假的消息。
裴屷也不清楚自己当初在想什么。
他唇角微动,溢出一丝苦笑。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呢,因为他不想和贺衍商量解除婚约的事。
能拖一天是一天。
所以贺衍未读,他也不催。
“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吗?”管家走到书房,他看到裴屷的表情,有些担心地问道:“您没事吧?”
“查一查贺衍现在在哪里,不要惊动父亲。”
但直到周四中午,却依旧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裴屷周身布满冷气压。
突兀的铃声划破了室内的安静,裴屷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上。
“小屷,有一有二不能有三。首长已经下死命令了,如果没有经过他的允许,你不能再随意使用任何权限。”
“是任何都不行。”
罗彰勋语气加重,又带着几分复杂:“你当初是怎么想的,居然去查首长犯罪的证据,那可是你父亲。要不是裴老拦着,你——”
罗彰勋长叹一口气:“算了,这次的事我先不上报给首长了。”
裴屷握着手机的指骨泛白,手上的青筋凸起。
周四,下午五点。
岑家主宅。
岑德越正在和岑靳说话,虽说如此,但是他能看出来,这小子完全是心不在焉。
岑德越掀起眼皮,这小子眼下一片青黑,他昨天九点多就到淮新了,但凌晨三点多才回家,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十分钟后,岑靳一声招呼也没打,忽然站起来离开了。
岑德越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岑德越若有所思地看着岑靳的背影。
杜北毒贩猖獗,那几个人可都是逃了好多年都没抓到的刺头,但这次的任务只用了四天就完成了,七个里面他自己解决了五个,里面甚至有两个是活抓的。
也没人逼他,他这次任务也太急了。
这小子最近这三个月的行为其实都挺古怪的。
前几个月岑靳出任务受了重伤,要不是他强硬要求,最开始他还不愿意回来休息。
但后面伤好了之后,居然没立刻走,硬是又在这里多待了两周。
岑靳走到窗前,阳光刺眼,他半眯着眼问道:“有消息了吗?”
高振:“老大,我找到人了。虽然信号周六下午才消失,但是人其实是周五离开的。”
“经过分批排查之后,我目前已经锁定了一个位置,在萨卡州和奎尔丹尼州交界处的一座山的别墅上,不过那座山属于私人拥有——”
岑靳声音喑哑:“是谁名下的?”
“这座山属于贺琚。但是,别墅的所有者是贺衍本人。”
高振咽了下唾沫:“老大,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贺衍也没失踪。他不是请假说自己生病了吗?或许是去山上养病了?”
“那个手机,说不定就是他自己不想要了,然后销毁了也说不准,对吧。”
对面安静到让人恐惧,高振越说越觉得嗓子干涩,哈哈干笑了两声。
“通向山间别墅的只有一个主干道,肯定是不能硬闯的,不然会触发警报。”
“不过我查过地形了,这山的另一半还没开发,那里有一处是天然的停机坪,距离别墅的路程就三公里,不是很远。”
“但那里属于禁飞区。虽然军用飞机可以无障碍通行,但是老大,您的权力只能调动奎尔丹尼州的军用飞机吧。”
高振说到这里下意识眨了眨眼,忽然想到电话那头人的身份,其实首都的飞机好像也能用。
“位置发我,你可以放假了。”
岑德越手里还托着茶杯,岑靳就迈着大步走回来了。
“老头,我需要一架军用直升机。”岑靳冷着一张脸:“就现在用。”
岑德越不紧不慢地将杯子放下:“原因。不说清楚就不借。”
“禁飞区只能过军用机。”
岑德越抬眼,语气里充满压迫感:“禁飞区?军用飞机是能随便调用的吗?万一你要是干了什么混帐事,我这一把老脸,可不想给你擦屁股。”
岑靳一字一句地说:“我现在要去找我老婆。”
岑德越眼睛比刚才亮了,但是瞬间眉头又皱起来:“目的地是哪里?”
“萨卡州边境的长偃山。”岑靳不耐烦了:“老头,你到底借不借,我不想在这里跟你绕弯子了。你要是不借,我就直接开家里那驾了。”
岑德越站了起来,语气却比刚要低沉:“长偃山属于森——”
“什么森不森的,长偃山属于贺琚。”岑靳冷啧了一声,眉宇之间满是寒意,“你当初非得让我去圣洛莱索,就是因为那个贺琚吧。”
岑德越愣了一下,蹙眉自言自语:“属于贺琚倒也对。”
岑德越看着岑靳马上就要离开房间,忽然脑海里闪过什么,忽然喝住:“岑靳,你给我回来!”
“你说我未来儿媳妇是贺琚!”
“老头,你脑子——”
岑德越满脸怒容:“贺琚是你堂弟,我绝对不允许你和他在一起。”
岑靳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瞳孔急剧收缩后又放大。
“贺琚和贺衍没有血缘关系?”
岑德越似乎疑惑了一下:“贺衍?你说贺家找回来那个孩子。他们当然没有——”
岑靳冷呵一声,双手握拳头,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部,太阳穴突突直跳。
萨卡州与奎尔丹尼州交界处,长偃山。
已经是第六天了。
天又快黑了,黄昏的光线把山体分成了明暗对比强烈的两部分。
他已经数完两座山上的树了,一群飞鸟掠过,挡住了他点视线,打乱了他对第三座山的计数。
浴室的瓷砖,对面山上的树,他已经数了无数遍了。
但除了这些,他在这里还能干什么。
贺衍喉结剧烈滚动,他将头发揉得一团乱,猛地拉上了窗帘。他蜷在床上,被子盖住了头顶,只有几缕碎发漏在了外面。
又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房间大门被敲响了。
贺琚把晚饭放到了门口:“哥哥,该吃晚饭了。”
贺衍没动,也没说话。
但贺琚知道他没睡着。
贺琚唇角勾起,根据他这些天的观察,哥哥也快到极限了。
就在贺琚准备关门的时候。
闷闷的声音忽然从被子里传出来:“贺琚,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贺琚眼睛一瞬间亮起来:“哥哥,你愿意理我啦。”
贺衍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凌乱的发丝遮住了眉眼,冷白的肤色,纤细的脚踝,看起来脆弱又可口。
“我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他这时候已经彻底不觉得会有人来救自己了。
贺衍满身低气压,因为长时间不说话,声音还有些干涩:“你把我绑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哥哥忘记啦,我之前和哥哥说过的呀。”贺琚疑惑地歪了下头,“我喜欢哥哥啊。”
贺琚眉眼弯弯,声音甜腻:“非常非常喜欢哥哥哦。”
贺衍气得浑身发抖:“有必要再说这些狗屁不通的谎话吗。”
烦闷压抑暴躁各种混杂的情绪压在胸口,让他几乎无法喘息。
“我又不想待在淮新,你干什么都和我无关。”
贺衍眼底的怒火越燃越烈,太阳穴那处,青蓝色的血管在苍白皮肤下突突跳动:“如果不是你把我关在这里,我早就离开了。”
哥哥,原来早就想离开我了啊。
贺琚唇角咧开的笑意变大,墨色在眸中汹涌地翻滚,视线如有实质般舔舐过对方每一寸的肌肤。
“晚饭凉了就不好吃了,哥哥。”
门再次被关上了。
贺衍盯着门口的袋子,忽然失去了吃饭的欲望。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
饥饿的肠胃发出悲鸣。
他没必要为了贺琚,跟自己过不去。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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