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盛寒的绿色猫眼里已经全然没了别的东西,心心念念地就只有贺衍一人。
“挺巧的。”贺衍修长的手指随意拨弄着手机,连半分余光都没分给方盛寒。
但方盛寒却像是没察觉到这份疏离和冷漠,甚至又往他身边蹭了半步,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下:“那,那一会儿要不要一起逛一逛,我知道这里有一家店,应该——”
“不用。”贺衍终于抬眼,眉梢挂着毫不掩饰的厌倦和冷意。
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更多时间了。
方盛寒一脸沮丧, 他结结巴巴地回了个好。他垂着头,耳尖通红,但半垂的睫毛下, 瞳孔却亮得惊人, 目光如灼烫的丝线般慢慢缠在了贺衍身上。
他喉结滚动,呼吸放得极轻, 仿佛连眨眼都是浪费,目光舔舐般一寸寸落在了贺衍的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手背上浮着淡青的筋络。
方盛寒呼吸发颤,幻想着那双手掐住自己脖子时陷入皮肉的力度,攥紧拳头时手背凸起的青筋, 还有指骨抵在他的皮肤上碾磨的触感。
他舔了下嘴唇, 膝盖软了一瞬, 但很快又鼓起了勇气,方盛寒抬头望着贺衍:“你来这里是要买手表吗?是自己用,还是要给别人买?我可以推荐的, 我有好多梵时阁的腕表。”
贺衍看了眼时间,他从走进这家店到现在已经浪费了十几分钟, 但是进度依旧是零。
“给别人买。”贺衍蹙眉,说完直接走到店内的角落那里, 指了指手机上的图片, “有这只表吗, 我要买。”
“直接刷卡, 有的话就给我包起来,给别人的生日礼物。”贺衍将何眷蓉给的那张卡递给这个人。
新来的柜姐一脸惊讶地看着贺衍,呆呆地接过了银行卡,这可是将近五百万的手表, 自己的提成都能有几万,他不会真的买得起吧,自己不会中大奖了吧。
她礼貌地微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先生,您先在这里稍作等待。”
生日礼物,方盛寒抿着唇,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果然是要送给贺琚的啊。
在贺衍生日那天,方盛寒告诉了贺琚他喜欢贺衍,他本以为就算贺琚会生气,但只要自己好好解释,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在贺琚知道这件事后,对自己的态度就彻底冷了下来,他离开圣洛莱索去姆扎州出差的那两周,没有回过自己的任何一条消息。
这次贺琚的生日宴会请帖,虽然照例送到了方家,但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会单独给自己一份。甚至当初由自己牵手凑成的一个和贺家的合作,也彻底没了后文。
他本以为是因为贺琚讨厌贺衍,所以才会在知道自己喜欢贺衍后是这种态度。
方盛寒并不想失去贺琚这个朋友,也不想失去和贺家的关系。
上周贺琚回来之后,他亲自去找贺琚道歉,结果刚好看到贺琚和贺衍并排走着在说话。即使他不想承认,但贺琚眼里的神情,他很熟悉。
柜姐查了下银行卡的余额,压抑不住的内心惊喜和激动,居然真的有这么多钱。她的态度比刚才还要恭敬,将那只表取了出来:“先生,您要看一眼吗?”
没什么好看的,他不想再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贺衍摇头:“直接装起来吧。”
方盛寒盯着那只腕表,眼神忽然阴鸷了一瞬。
贺衍知道贺琚喜欢他吗?
可就算贺琚喜欢又怎么样呢,他们是如假包换的血亲,他难道还能越过贺忠载去乱|伦。
方盛寒唇角抽动,紧抿成一条直线,心底的恶念在蠢蠢欲动。如果贺衍知道贺琚喜欢他的话,他还能和贺琚和平相处吗?他还会亲自来给贺琚挑选生日礼物吗?
苏丽曼的余光一直注意着那里,但好在被她服务的这位方太太也和她一样。
金发的贵妇人眯了下眼,上次贺家举办的生日宴会她没去,今天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贺家的私生子。
“方夫人,您今天来是打算要哪款腕表呢,最近新出了……”苏丽曼轻声细语地介绍了一番,“您要试试吗?”
“不用了。”女人从沙发上站起来,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他似乎极其迷恋这个贺衍。
“方盛寒,回来。”冰冷像是裹着刀子一样的声音在方盛寒的耳边响起,他眼底黏稠的痴迷像被泼了盆冰水一般瞬间凝固。
方盛寒极不情愿地挪动步子,离开了这里。他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但贺衍没有投过来半分注意。
苏丽曼眼睁睁地看着方家母子离开,又眼睁睁地看着贺衍结账,拿着价值四百九十九万的诗岸时刻系列“星空陀飞轮”机械腕表离开了。
她愤愤地咬牙,刚才那个人怎么不早说自己有钱,害得她失了这么大一笔单子。
贺衍将礼品袋直接扔到车内,开车直奔淮新多克医院。
贺衍推门走进杨梅霞,和她说了几句话后,找到合适的时机,打开了信号屏蔽仪。
他将一个迷你玩偶递给杨梅霞,玩偶的底座有一个凸起的装置。
“奶奶,这里有一个开关,等明天晚上八点,你把这个开关打开。”贺衍将东西放到了床头。
杨梅霞嘴唇抖了抖,担心地看着贺衍:“小衍,你明天不和我一起走吗?”
贺衍笑着说道:“奶奶先去那边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去找您。明天您跟着来接您的人走就行,照片我也让您看过了,那两张脸挺好记的。”
杨梅霞心疼地看着贺衍,她知道小衍有什么在瞒着自己,她也知道这孩子是怕自己担心,才不告诉自己。但是这样,才更让人担心啊。杨梅霞枯瘦的手攥着被单,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下午,贺家。
贺衍敲了敲贺琚的房门。
“哥哥居然会主动来找我,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贺琚说话时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无辜的轻快。
贺琚让开了身子,示意贺衍进来。
冷调灰白的墙壁,家具极少,唯一带点色彩的还是花瓶里的几朵山茶花。
贺衍的眉心极轻地蹙了一下,他第一次进贺琚的卧室,这种装修风格和他外表看起来完全不匹配。
贺衍把东西递给他,唇角维持着礼貌的弧度:“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你的礼物。”
“哥哥的语气也太硬邦邦了,半点都不真心。”
贺衍微微眯起眼睛,耐着性子放缓了声音:“生日快乐,贺琚。”
“谢谢哥哥。”贺琚笑得眉眼弯弯如沐春风,但瞳孔却微微收缩,温润的嗓音里压抑着几丝不可察觉的兴奋。
他拆开了礼物,银白表盘镶嵌着璀璨的钻石,蓝宝石镜面下,机械齿轮精密地运转着,表带是稀有鳄鱼皮,还扣环镶嵌红宝石,一看便价值不菲。
梵时阁的腕表,贺琚睫毛快速颤了颤,最终定格成一种疑惑,哥哥怎么会送自己这么贵的礼物。
这么想着,他便问出了声:“哥哥怎么想到送我这个了?”
因为联网搜索[十八岁男生成人礼物送什么最合适]第一条就是手表,价格又刚好卡在五百万这条线上。
贺衍心里吐槽了一下,嘴上倒是说着:“感觉这个很适合你罢了。”
贺琚有所思地摩挲了一下表带,将手表带到了手腕上,他盯着腕表微微勾起唇角,随后抬眸直直地看向贺衍:“哥哥看样子还有话想说。”
“奶奶的手镯可以——”
“不行哦。”贺琚摇了摇头,把手表摘下来放到了贺衍手上,若有所指地说道:“虽然我很开心收到哥哥的礼物,但哥哥这样也太没有仪式感了。只有生日那天亲手收到的礼物才有意义啊,哥哥。”
贺琚狭长的眉眼布满了笑意,他眯起了眼睛,歪头轻笑,藏住了眼底泛起的病态的兴奋。
“明天晚上哥哥来找我,我们交换礼物怎么样?”贺琚歪头轻笑:“哥哥送了我喜欢的礼物的话,我当然要把奶奶的镯子还给哥哥啊。”
贺衍扯了下嘴角,他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你最好说到做到。”
低沉的嗓音裹着警告,但贺琚却仿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一般,甜甜地笑着点了点头。
贺衍眉心拧了一下,睨了贺琚一眼,转身就走了。
周二,贺琚生日。
生日宴会在晚上八点开始,但七点刚过,庭院里已有了动静,豪车一辆接一辆地开进来。贺叁穿着黑色的燕尾服在门口核对请柬,水晶吊灯把整个大厅照得雪亮。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盛大绚烂的烟花在天空绽开,无数光点迸溅开来,拖着细长的尾焰坠落。
贺衍望着远处的烟花,在佣人的催促中终于离开了房间。
八点钟,宴会开始。
七层高的蛋糕矗立在鎏金的台座上。
“上次贺衍的那个生日蛋糕是三层吧,七层可纯纯是高定款了。”
本来还以为贺衍能压过贺琚一头呢,嵇雅君有些不满地嘟囔了几句:“好吧,贺家的确更看重贺琚。”
“不过,这次裴屷没来。”闺蜜轻声地对嵇雅君说道:“所以嘛,就算贺衍不受贺家重视,但裴屷可没来参加贺琚的生日宴会。”
嵇雅君撇了撇嘴,裴屷有什么好的,谣言都传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裴屷出来辟谣。因为这个谣言,贺衍在圣洛莱索的风评可是一落千丈。嵇雅君耸了下肩,虽然之前也不怎么好吧。
贺壹将纯银的餐刀递给贺琚。
在贺琚将刀尖抵在覆满金箔的奶油层那一刻,一旁的贺壹无声地打了个手势——藏在蛋糕底座的迷你钢琴突然开始演奏生日歌。
嵇雅君的闺蜜看到这一幕,无不羡慕地说道:“听说制作这个蛋糕的团队提前三个月试验了几十种配方,就是为了确保最底层的承重柱能藏进一台可以自动演奏生日歌的迷你钢琴。”
但嵇雅君却半点没听进去了,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裴屷的确没辟谣订婚的谣言,但从始至终他也都没有否认这个谣言。
水晶灯流泻的光影浮在贺衍的身上,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轮廓,满场精心打扮的公子少爷似乎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除了一个人。
嵇雅君的目光不经意落到了贺衍那处,瞳孔微微放大,他的身边怎么是裴屷?!!
水晶吊灯的光芒如星河般倾洒而下, 将整个宴会大厅映照得无比璀璨。
侍者们穿梭在衣着华贵的宾客之间,香槟塔闪烁着金色的光。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厅中央的巨型蛋糕那里。
贺琚的领口别着蓝宝石镶嵌而成的贺家家徽,他垂眸凝视着蛋糕, 静待音乐停止。
光影在他轮廓上跳跃, 睫毛在脸颊上洒落成蝶羽。
贺琚将手中蛋糕刀放下,手上不小心沾了一点奶油, 他垂眸看了眼,并未在意。
“感谢各位来参加我的成人礼。”
贺琚的声音清润,他缓缓扫过全场宾客,直到将目光停在了角落里的那个人身上。
和周围的其他人截然不同,那人连假装欣赏的兴趣都没有, 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 对这里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哥哥还是这样啊, 贺琚睫毛颤动,他忽地想起第一次见到贺衍时的场景。
那天是一个艳阳天,刺目的阳光将贺衍的轮廓灼得模糊不清, 自己只能看到他穿着普通的白色短袖,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冷白。
直到走进——
才发现那双眼睛冷得像是淬了冰,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很不好惹的样子。
他抬眸的时候, 周遭的温度似乎都骤然下降了几度, 整个人透着一股锋利的冷感, 那双黑曜石般的眸中没有丝毫自己的存在。
那时候他只觉得有趣, 或许是一个能让自己没那么无聊的玩具。所以当时他故意激怒贺衍,故意让他生气。
但无论怎么捉弄,贺衍的眼里却始终没有自己,就和现在一样。
贺琚眉眼弯弯, 眼底却翻涌着病态的执念。
水晶灯折射的光落进他深黑的瞳孔中,映出里面扭曲的占有欲。
哥哥的眼里没有我又怎样?
他会亲手建造一个樊笼,折断哥哥的羽翼,将他关进去。
贺忠载站在贺琚身旁,威严的面容露出几分柔和。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今日犬子的成人礼,感谢各位莅临。”
贺琚收回视线,退到了贺忠载右后侧的位置,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听着他的讲话。
忽然,贺琚视线微妙地游移,他顺着人群缝隙望去,随后瞳孔猛地紧缩,裴屷怎么在哥哥身后。
贺琚嘴角弧度丝毫未变,手指却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将手背到身后,指尖却已深深陷入掌心,钝痛感让他的思绪回笼。
贺忠载的声音传入了耳中:“……贺氏集团30%股份转让给贺琚。”
话音未落,宴会厅内已是一片哗然。几位贺氏股东面色骤变,交头接耳;不少宾客掩嘴惊呼,看向贺琚的目光更加热切。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那可是将近一千亿啊!真是大手笔。”身旁有人低声感叹,“贺总这是把自己手里半数的股份都给贺琚了啊。”
贺衍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医院那边的事情。
他刚刚收到消息,奶奶已经成功离开了医院,现在车正开往淮新边境。
平常照顾奶奶的护士已经被引开了,只要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不被发现,那就能顺利出境。
贺衍握紧手机,盯着实时更新的位置。
他的心跳在肋骨下疯狂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腔的束缚。地图上的小点快速移动,马上就要离开主城区了。
周边的窃窃私语如同涟漪一般扩散蔓延,贺衍这才注意到周围宾客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不,是看向他的身后。
他缓缓转身,眉心拧了下,指尖微微一颤。
裴屷就站在他身后两步之遥。
但裴屷怎么会来这里,宾客名单里并没有他。
不过贺衍转念一想,他和裴屷已经一周没有任何联系了,就算裴屷改变主意要来,也不会特意通知自己。
贺衍抿了下唇:“你怎么来了?”
裴屷直直地看着他,眸中不经意露出几丝嘲意:“你原来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裴屷凑近贺衍,声音很轻也很冷:“贺衍,你满意了吗?你们父子俩的算计得逞了。”
他满意什么,算计什么?贺衍满是疑惑。
裴屷扯了扯嘴角,眼底波动了一瞬,夹杂着某种复杂的情绪:“装得真像。贺忠载没告诉你吗?今晚他就要宣布我们订婚的消息。”
贺衍的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他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别演了,贺衍。”裴屷眸中的情绪很快被压下,他的神色再次恢复平静。
贺琚胸口的徽章闪着冷光,奶油在指腹间融化成黏腻的甜。
从这里看过去,裴屷和哥哥之间距离近得仿佛能数清对方的睫毛。到底在说什么,有必要靠这么近吗。
灯光真是太亮了,亮得他几乎要看不清哥哥了。
贺琚眯起了眼,他拿起白色的餐巾,姿态从容地抹去手上的最后那丝甜腻,眼底却满是癫狂的狠戾,无人注意的角度,飘落的玫瑰花瓣被他碾压成一片泥泞。
几乎是裴屷声音落下的瞬间,贺忠载的话便响了起来:“各位,借着这个机会,请允许我再宣布一个喜讯。”
“很荣幸,我们贺家能与裴家联姻。我的儿子贺衍将和裴屷订婚!”贺忠载看向他们所在的方向,眉梢满是笑意:“订婚仪式将择良辰吉日举行,届时欢迎各位赏光见证。”
他的举动无疑将两人放在火上炙烤。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随即爆发出更大的骚动。
贺琚完美的笑容僵在脸上,一种陌生的灼热感从胃部升起,瞳孔被墨色浸染。
直到喉间泛起一股血腥味,他才发觉自己咬破了口腔内壁。
“真让我给猜中了。”嵇雅君目瞪口呆,“真是够玄幻的,这太炸裂了吧,私生子和下一任总统的儿子订婚了。”
旁边的闺蜜喃喃自语:“贺衍能不能开个班,我一定会报名的。他和裴屷才认识不到三个月吧,怎么就把裴屷勾到手里了,那可是端坐在权力金字塔尖的人啊。”
贺衍忽然眩晕,他瞳孔猛缩,看着贺忠载一张一合的嘴巴,耳膜像是被尖锐的锤子敲打,一阵又一阵地耳鸣。
大厅的明暗交界处,他的睫毛极快地颤动了两次,下颌线条瞬间绷紧。
贺忠载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宣布他会和裴屷订婚,原书里并没有这段。
这绝对属于重大变动是,肯定会影响后面的剧情。但系统为什么没出现,它为什么既没有阻止也没有任何提醒。
明明最开始他被关在器材室想要敲碎玻璃离开的时候,系统还能告诉他那时应该来救自己的马英帆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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