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尔(有只伞)

物理竞赛在寒假，虽然还有一个多月，但要准备的事情很多，还有期末考试也要花时间复习，林尔最近忙得很充实，自然对沈予槐冷落了不少。
好在沈予槐还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让他不要闹他就不会不依不饶，让他好好学习，他就打卡做题看书的照片，林尔表示很欣慰。
晚上洗完澡出来看到沈予槐给他发了信息，提醒他后天圣诞节的事。
林尔这才反应过来，他答应了要跟沈予槐过圣诞节，但后天是周四，沈予槐要九点半才放学，他为了跟自己约会怕是要翘课，就算不翘课，也不知道要磨蹭到多晚才愿意回家，但后天还要早起上课。
于是林尔跟他说。
【林尔】：小槐，明天周四，你很晚才能放学
【沈予槐】：没关系，我可以请假的！
完全不出所料。
【林尔】：不是跟你说了吗，你高三了，学习任务很重，不要随便请假逃课
【沈予槐】：这不是随便啊……
【沈予槐】：我跟哥哥约了要过圣诞的……
【林尔】：圣诞节怎么能比你上课重要？
【沈予槐】：重要的不是圣诞节
【沈予槐】：重要的是跟哥哥你一起过
【沈予槐】：哥哥，你答应了我的 [可怜巴巴黄豆脸]
【林尔】：我是答应了你，但我没想到圣诞节是周四，不然我不会答应你的
【沈予槐】：哥哥，我不会耽误学习的
【沈予槐】：我最近很用功的
【沈予槐】：你不是说要做言而有信的人嘛
【沈予槐】：你答应过我了，不能食言呀
【沈予槐】：我保证到期末前我一定更努力，天天在家看书做题，绝对不出去玩一分钟！
【沈予槐】：哥哥 [快要哭了黄豆脸]
林尔收好桌面，跟还在奋战小组作业的室友说了声，爬上了床。他腿上搭着被子，背靠着墙壁，给沈予槐回信息。
【林尔】：你听话
【沈予槐】：我已经很听哥哥的话了
【沈予槐】：哥哥这次就不能纵容我一次吗，就当是奖励我
【沈予槐】：[小狗委屈巴巴 jpg.]
沈予槐又开始卖可怜发表情包，林尔无声叹息，但又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耽误沈予槐。沈予槐太简单了，很容易就能摸清他的性格，他这次要是纵容了他，以后就会有无数次。
林尔陷入为难的沉思，而这期间沈予槐已经把痛哭流涕的表情包发了个遍，“哥哥”这个称呼也铺了满屏。他打开日历看了眼，在极近的一个节日里找到一个补偿措施。
【林尔】：把我这次的承诺实现到元旦，好吗
【林尔】：正好会放假
【林尔】：我陪你跨年
【沈予槐】：可是我想要圣诞元旦都和你过的
【林尔】：只能二选一
【沈予槐】：哥哥 [可怜巴巴黄豆脸]
【林尔】：你刚不还说你听话吗，又不听话了？
【林尔】：明天好好上课
【林尔】：我陪你跨年
【林尔】：乖一点
沈予槐又开始写小作文般输入状态了很久，林尔猜想他是不是要无理取闹，正想对策，结果就发过来几个字。
【沈予槐】：好吧
【沈予槐】：我听哥哥的
林尔欣慰。
【沈予槐】：哥哥，我很乖吧 [小狗求夸奖 jpg.]
林尔不自禁笑了声。
【林尔】：嗯，你最乖
【沈予槐】：那跨年那天，我可不可以向哥哥讨一个礼物？
【林尔】：你想要什么礼物？
【沈予槐】：到了那天再告诉你
林尔想，沈予槐能想要什么礼物，他还能缺什么，就算缺也应该是是他买不起的。
【林尔】：不能太贵的，我买不起
【沈予槐】：不要哥哥花钱买的
【林尔】：那会是什么？
【沈予槐】：我要保密，到了那天再找哥哥要
【沈予槐】：把它当成哥哥送给我的新年惊喜
小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是想要一个礼物而已。
林尔便答应了他。
虽说沈予槐同意了自己把陪他过圣诞节的承诺实现到元旦节，但毕竟自己违约在先，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林尔买了个包装精美的苹果给沈予槐送学校去。
他想过要不要送其他的礼物，但想了一圈也不知道送什么好。
什么花啊，巧克力啊，都不适合他俩。给他送一套学习用具五三全册什么的，也太缺心眼。最后决定还是送一个苹果算了，也符合平安夜的主题，况且一周后就是元旦，沈予槐有指定的礼物要他送，他倒时候准备个最好的给他就是。
林尔掐着他放学的时间，到了离S中学稍有些距离的一家奶茶店，给沈予槐发了信息。
他在店里坐了十来分钟后，外面的学生多了起来，偶尔还有一两个进来买奶茶。林尔还被一个进店女生要微信，他温和地拒绝了。
手里的奶茶还剩三分之一，林尔看了看时间，距离他给沈予槐发信息已经过去了二十七分钟，以这家店的距离，从S中学过来也就一刻钟，但沈予槐到现在还没来，也没有给他回信息。
难道是没看见，已经回去了吗？
林尔猜测着，又给他发了信息，心想再等二十分钟，他要是还没回信息也没来就回去了。
老师在小组群里给他们发物理实验竞赛的相关信息，林尔一边认真地看一边回答老师的话。他双手拇指在手机上飞快跳跃，视线也紧紧盯着屏幕，侧过下巴咬着吸管喝了一口奶茶，嘴里嚼着珍珠咽下。
叮铃铃。
奶茶店来客的风铃声轻灵响动，店员热情地喊了声“欢迎光临”，林尔的注意力一直在手机上，也没注意周围的环境，直到侧面的光被一座巨大的阴影拦截，他才缓慢地抬头。
沈予槐穿着一件黑色长款大衣，大衣里面还是代表着张扬青春的校服，带着少年气的俊朗面容在明暖的灯光下像是山峰的皑皑白雪渡上暖色晨曦，熠熠生辉。
他似乎刚进行过一场剧烈的运动，张着嘴急促地喘息着，额前的头发汗湿了几缕，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整个人因为急喘而起伏颤抖。
“怎么跑这么急。”林尔温和地问，抽了两张纸站起来递给：“快擦擦——”
后面的话被断在沈予槐笼罩过来的汹涌的怀抱里。
他紧紧地抱着他，像是猎人困住一只猎物，也像是收藏家捧着一颗珍珠。
店里开着暖气，让林尔露出的皮肤都被烘暖。可沈予槐的怀抱却像一颗火种在他身体燃烧，让他血液都变得滚烫起来。
“对不起，林林。”
他听到沈予槐在他耳边道歉，呼吸裹着一股湿气。
“我没看到你的信息……”
“我、我手机开了静音……”
“我没看到你的信息……”
“我看到之后想给你回信息，可它又没电了……”
“对不起，林林……”
“对不起……”
沈予槐的嗓音浸染了一层浓浓的委屈和歉意，听得人心脏发软。
林尔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语气温柔：“没关系，我没等多久，你现在不是来了吗。”
“对不起林林，我下次再也不会让你这么等了。”
林尔听到沈予槐抽了抽鼻子，嗓音微微有些变调，他惊诧几秒。他想挣开沈予槐的怀抱看一下，沈予槐却死死抱着他不让他脱身。
沈予槐在他肩窝像是啜泣一样的呼吸着，脸侧的皮肤传递着少年身上炙热的温度，像是能融化最坚硬的冰霜。
他感觉到面前的人抬手在抹眼睛，林尔意识区里好似在消融，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本能地轻抚着他的背，像安慰一个做错事而担惊受怕的小孩。
作者有话说：
记录小狗第一次哭

第29章 苹果
过了好一会儿，沈予槐似乎缓过来了，慢慢地松开林尔，一双红彤彤的双眼潮润执著地望着他。
鼻子也有点红。
林尔忍不住想要摸摸他的脸，但还是忍住了。
他的眼眸里有抹很柔软的笑意，撞上沈予槐的挚情，在温暖干燥的空气里滋生不易察觉的暗昧。
周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不明的粒子在碰撞，结合，反应，产生的作用效果干扰着林尔的理性思考。
他努力从这种不可控的环境里抽身出来，拿起桌上一个圣诞包装的四四方方的盒子，递给沈予槐。
“圣诞节快乐，祝愿沈予槐永远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沈予槐表情有些凝滞，看了看圣诞包装盒，又看了看林尔，眼眸震颤着。
他几乎是发抖地接过林尔手中的圣诞包装盒，一开口嗓音就湿成河流，“谢谢林林，林林你真好。林林你最好了。”
说到一半，眼泪就啪嗒掉了出来。
知道他哭是一种感觉，看到他哭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沈予槐这一猛男落泪给林尔震惊得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拿着纸巾给他擦小珍珠。
“怎么这么激动，只是一颗苹果而已。”林尔有些无奈，又有些无措。
“这才不是一颗普通的苹果。”沈予槐边哭边说，“这是林林你送给我的苹果，承载了林林对我的祝福，它是无价之宝！”
“那也是一颗会被吃掉的苹果，你别告诉我你不准备把它吃了。”
沈予槐被戳中心思，羞赧地脸红了。
林尔忍不住笑出来，哄孩子一样的哄他：“苹果保鲜期再长也有腐坏的一天，你可要趁早吃了。它承载了我的祝福，你要吃进肚子里，它才能完全发挥它的作用，让你永远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我知道。”沈予槐捧着盒子，满心满眼的欢喜和珍惜：“可是我舍不得吃。”
“有什么舍不得，之前我买的吃的，你不也都开开心心地吃了吗。”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这是你第一次在节日给我送的礼物，它不一样的！”
沈予槐很认真地说。
林尔心想，好像是不一样，平时不到一块钱就能买的苹果，给它包装了个圣诞盒子就变成了十块；平时当做饭后消食吃的苹果，现在变成一个祝福的承载物。
这大概就是节日的意义，把普通变成不普通。
“好，它不一样，它是我送你的圣诞礼物。”
“嗯！”
沈予槐开心地笑了，两眼亮晶晶地看着盒子，好似它有多么的珍贵。
他又抬眼看向林尔，笃定地保证：“林林，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翘课了，谁喊我都不去，绑也绑不去。我一定会听你的话好好对待学习，专心致志听课，认认真真做作业，努力考出好成绩，绝不辜负你的期待！”
虽然不知道自己送一颗苹果的契机怎么激发了沈予槐的爱学之心，但听到这种保证林尔还是很开心的。
于是他摸了摸沈予槐的脑袋，说好，我相信你。
沈予槐开心得眼眸生花，隐形的尾巴摇得飞快。
“啊，我还没有给林林买圣诞礼物！”沈予槐原本还笑得不能自已，忽地变了脸色懊恼地喊了声，着急又愧疚地看着林尔：“怎么办，林林，我、我不知道你会来，还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林尔包容道：“没关系，我又不是来找你要礼物的。”
“不行，你都给我买了礼物，我肯定也要给你送的。”
沈予槐左看右看，似乎找寻找什么珍贵的足以配得上林尔送他的这颗苹果的礼物。可奶茶店里只有奶茶，没有昂贵到足以匹敌无价之宝的东西。
他又想跑出去找，被林尔一把拽住胳膊。
“怎么了，林林？”
林尔看他这样子，仿佛今天不买到满意的礼物不罢休，便妥协道：“你也给我买一颗苹果吧。”
“那怎么行，苹果太便宜了。”
沈予槐义正词严地拒绝，才几块钱的东西怎么能当做礼物，怎么能配得上最好的林林。
“我也是买的苹果啊。”
“你买的不一样，你买的不能用价格定义它的价值，你买的要以你定义它的价值，它是无价之宝！”
林尔真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自己对他做了什么，会让他把自己看得这么重。
“可我只想要一颗苹果。”林尔温和地认真地跟他说：“平安夜最好的礼物当然是苹果。”
“沈予槐，你也送一颗苹果给我吧，带上你的祝福，它也会变成无价之宝。”
沈予槐眨了眨眼，有些紧张地、干涩地开口：“我、我的祝福，也会让你觉得是无价的吗？”
林尔朝他微笑：“当然。”
沈予槐脸烫得仿堪比噗噗冒热气的蒸炉。
“那、那、那、林林你等、等会儿，我出去给你买苹果……”
说完他就跑了出去。
附近几个店就有圣诞礼盒的苹果，林尔便没有跟出去，心想没几分钟他应该就回来了。
然而林尔等了快一刻钟，沈予槐才回来，提着两大袋圣诞礼盒，目测至少二十个。
“你怎么买这么多？”他惊讶地看着袋子里的花花绿绿。
“啊，因为每个盒子都很好看，所以我一样买了一个。”沈予槐一本正经地解释：“而且想要给林林的祝福很多，要不是怕你拿不走，我还想把店里剩下的都买了呢。”
“但是……也不用买这么多啊。再多的祝福，一个苹果就够了。”
林尔又看了眼那两袋大袋，心想把这些提回去他都够呛。
“当然不够的，如果可以我巴不得买下一颗苹果树，每年都给你好多好多苹果，好多好多祝福。”一顿，他又恍然大悟般：“我回去就让人在院子里种一棵苹果树，就可以有送不完的苹果给林林了！”
林尔哭笑不得：“不用了，天天吃苹果也是会腻的。”
“那就想吃的时候就能吃到最新鲜的，不想吃的时候就不吃！”
说着说着沈予槐就来劲了：“不仅苹果，还有梨，还有桃子，还有荔枝，哥哥你喜欢吃什么水果，我在家里种！”
林尔劝了他好久，他才放弃要把他家的院子改装成水果园。
离开的时候沈予槐要送他，林尔没同意，都快十一点了，高中生必须回去早早睡觉。
那两袋苹果，实在是太重了，到宿舍时手都要断了。
宿舍的桌上也堆满了圣诞礼盒包装的苹果，林尔在学校很受欢迎，像这种节日都会收到不少的礼物。
他把沈予槐给的两大袋苹果放椅子上，加上别人送的大概数了下，不下五十个，他这两个月都不愁饭后水果了——如果这些苹果能放这么久的话。
他收拾了桌上的那些苹果，给室友和隔壁宿舍的同学各送了去，室友打趣说跟万人迷当室友就是好，从来不愁吃的。看到他还剩不少，一边惊讶他今年收到这么多，一边问他怎么这次留这么多，以往不都只给自己留两三个吗。
林尔看了眼那花花绿绿的圣诞盒子，说：“最近学习压力大，多吃点苹果补充营养。”
室友还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说你最近确实挺疲累的，是该多补补。
林尔笑了笑，将沈予槐送的二十六个苹果靠墙垒在桌上，然后拿了衣服去洗澡。洗完澡出来他打开老师在群里发的资讯，准备学习半个小时再睡。
随手拿了个盒子拆开，取出里面的苹果，一张蓝色的便签条顺势飘落在他腿上。林尔捡起来看，上面用黑色的签字笔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写着——
[祝愿林尔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林尔一愣，又拿过另一个盒子，里面同样有一张便签纸，同样的笔迹。
[祝愿林尔永远有吃不完的甜点和美食！]
他继续拆其它的。
[祝愿林尔有很多很多的爱！]
[祝愿林尔每天都能睡好觉，做好梦！]
[祝愿林尔健康平安，永远快乐！]
[祝愿林尔一直是第一名，成为大科学家！]
每个盒子里都有一条祝福。
每一条祝福都平淡又浓烈，率真又诚挚。
那是一个真诚纯粹的人对他最温暖的祝福。
沈予槐在手机里搜索了一个小时也没找到自己满意的东西，他给冯程睿发信息。
【沈予槐】：你知道哪里可以做永生果吗？
【冯程睿】：什么东西？
【沈予槐】：做永生花的店能做吗？
【冯程睿】：你要干嘛？
【沈予槐】：林林今天给我送了一个苹果
【沈予槐】：我要把它做成永生果一直珍藏
【沈予槐】：嘻嘻
【冯程睿】：……
【沈予槐】：哪家店的技术好点
【沈予槐】：一定不能让林林送给我的苹果有一点缺口
【沈予槐】：一点刮擦都不行
【沈予槐】：连颜色都不能变一点
【沈予槐】：最好是可以教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