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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庭球梦只有六叠(戛然而)


“喜欢啊。”切原回过了头,脸上的表情好像写着「你是不是傻」。
他回头间打量才发现,这个才第二次见的青学后辈,整个人比上次阴郁了很多。松田本来平时就爱低着头,仿佛地上有钱捡似的,此时刘海一耷,眼下青黑,直接上半张脸都沉入了一种难言的幽暗中。
看起来似乎不太乐观。
切原偏了偏头,泄气地唉了声,决定稍稍缩短一下自己的热身时间,就当报答松田的送纸之恩吧。
他嫌弃地掸了掸洗手台上溅出来的水,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然后他听到小辫子同学慢吞吞地开口:“我也喜欢。但是我曾经以为所有打网球的人都是因为喜欢。”
松田话说得少,切原不完全明白他在说什么事,但直觉让他摇头:“不喜欢就不要打嘛,难道还会有人被逼着去打网球吗?”
“有的。”松田抬起头看他。黑亮的瞳仁穿过碎碎的刘海迎上切原的注视,仿佛有更为幽深的情绪暗涌其中。切原看到那样的眸光,忽然觉得有一点低落。
“我见到了……很痛苦的网球。打球的人并不沉浸其中,他很痛苦,他的痛苦也让我很痛苦。”
松田摇了摇头,思绪有点乱,他理不出有条理又有逻辑的话来贴切描述,说出来自己都担忧词不达意:“我就是在想,原来打网球的原因并不纯粹啊。大家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在打着网球,那为什么是网球呢?如果网球变成了一件让人痛苦的事情,那到底为了什么继续……不好意思,我有点乱。”他感觉自己问的是好几个东西,说着就从前一个东西变成了后一个东西,这样的问题根本没法答。
“听不太懂,”切原一如既往地直率,但他隐约感知到了松田试图传达的问题,“但如果你非要问我的话,我觉得网球不会是痛苦的来源。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网球又不会强迫说「你必须来打我不然我就把你变成一颗笨蛋小球」”,切原脑海中应景地出现了黄绿色的网球忽然眨眼活过来,张开血盆大口伸出魔女的利爪的场景,“最多就是喜欢或者不喜欢咯。如果痛苦的话,要么是太喜欢网球却被剥夺了打球的机会,要么是不喜欢却被摁着去打吧。那这个外力才是痛苦的人需要对抗的东西吧。”
切原说完还回味了一下自己的话,觉得说得很不错,比以前有文采,看来跟着柳前辈熏陶颇有成效。
“我见过一个太喜欢网球了,却没有办法继续打球的人。他就很痛苦。”切原忽然正色道。
“但是对网球的热爱是可以让人与巨大的痛苦抗争的,”太文绉绉了,切原自己都不适应,这不符合他的风格。而接下来的这句他觉得牛逼到可以去跟前辈炫耀他说话艺术的长进,“要重新打网球的信念是他对抗痛苦的勇气和力量,是可以抵御痛苦的。”
松田知道切原在说谁。他早早地听过幸村其名,这几乎是与这三年来立海大的赫赫威名一样比翼生辉的名字,也因此当幸村因病而黯然退出网球场时,人们更觉得格外可惜。
其实松田还想到了自己。他也曾经是个「太喜欢网球而不得」的人呢。切原说得不错,攻克这种求而不得的痛苦,反倒是一件令人幸福的事情。
“至于为了什么而打网球……我是很喜欢网球啦,但不止这个原因,”切原双手撑在身后,双脚惬意地晃动了起来,“喜欢网球就想证明自己,那就要进网球部最厉害的学校。进了立海大之后打球的意义就更多了,比如要承担守护立海大荣耀的责任,所以我很需要赢。现在幸村部长又不在,我承蒙他照料,自然也要连着他的份一起赢下来!以后……等前辈们毕业了之后,立海大的未来……这个我还没想好,但如果前辈们信任我,我会做好准备的!”
松田咬着唇看切原,后者仰头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仿佛有小太阳的倒影。虽然身下是厕所洗手池的栗色砖面,这段对话却没有沾上半点滑稽的意味。
松田看着这样的切原,想起了立海大与不动峰比赛后的传言,还有橘杏带来的那场切原与橘的比赛录像。其实有些难以想象,这样矛盾的两面是怎样在同一个人身上重合的。
“可是,为了这些,为了那些,为了很多很多的原因,伤害到别人,伤害自己,也是可以的吗?”
很尖锐,气氛就如同他们初次相遇时,那场并不精彩的切磋后那般,骤然降了温。
松田明显感觉到在他问出口后,那颗精神抖擞的海带头萎靡了一点,有点不明言说的愤怒,有些失落。
他们其实一直在刻意忽略,用熟稔替代僵持,用无关比赛的话来填充空白,好像这样就能忘掉一瞬,他们今日其实是以对手学校的身份来到此地一般。
切原往后一撑,从洗手台上跳了下来,背对着松田拉开了厕所门。门外有陆续赶来观看关东大赛决赛的观众的嘈杂,隐约还能听到主办方在播报「各校球员请于十分钟后候检」的提示。而此刻他决意结束对话,走进属于他的赛场中。
“哈,你们一定很讨厌我吧。”
“我不想输,也不想立海大输,就这么简单。”
松田在切原离开后也出了门。他觉得自己的状态好像更差了,明明是想在脸上拍点冷水保持清醒,但现在却一肚子糊涂。
他蹲在厕所外面的小绿化带边,看起来像一棵蔫掉的蘑菇。
彻夜未眠的后果就是脑子也转得慢了。他蹲了好几分钟才开始懊悔,其实他应该跟切原说「我不讨厌你」的。即便立场相对,对胜负的观念也有冲突。可是他很感谢切原的开导,虽然切原本人或许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开导有多重要。
松田把脸在膝盖里埋了会儿,意识到自己离开得有点久了。
他正准备起身,忽然听到了绿化带后,男厕所的门响。
松田警觉地低下了头。
他一直在这,附近都没有人来,而女洗手间在会场另一侧,现在是谁在推门?
难道说,厕所的隔间里,本来就还有别人?
他在脑中迅速将方才的对话过了一遍,稍稍放下心,自己和切原的对话并没有什么不能听的,顶多是让人听到有些尴尬罢了。
——正在这么想时,那个推门出来的人开了口,似乎在和谁打电话:“嗯,意外收获,拍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呢。”
“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能,怎么不能,不管哪方胜利都好写。立海大的二年级王牌在赛前和青学的普通部员秘密长谈,还有金钱交易,那可太有意思了。”
“标题怎么取呢……谁是叛徒?等我回来再想。说实话,只要有那样的照片,写什么都会有人猜测不断的吧。”
打电话的人在厕所门口徘徊了会儿,松田悄悄探头去看。那人恰好别过了头去看其他方向,但松田还是清楚地看到了那张方脸。
32|揍他!
方脸记者似乎有些得意忘形,连打电话的语调都扬了起来。松田听得愈发清晰。之前在擂台赛一瞥时他没有亲耳听到这朝日体育的记者说话。但从今天开始这个声音他不会忘了。
“谁叫今年的比赛太瞩目了。连霸关东十五年的立海大和今年的黑马青学,两个学校最厉害的部长都不在,结局如何还真不一定。不过不管哪方获得了优胜,比赛结果能掀起的波浪也就那么大。”
“但是你说,「xx学校勇夺关东大赛冠军」和「今年的关东冠军成绩有水分」相比,哪个头条读者更买账?”
记者环顾了四周,此时所有的人都在会场那边等待着比赛开始,四下无人,他便无所忌惮地耻笑了声:“说我胡编乱造?切,《文艺春秋》连捕风捉影的艺人小作文都能发,我这还有照片在手呢。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是新闻媒体的自由!”
记者闭上了眼,讲到激动时如同醉了一般偏着头把手机夹在肩膀上,腾空的两只手挥斥方遒,脚底忍不住打转。
沉醉的记者来回踱了两圈,脚下不分东西南北,嘴上不分是非黑白。待他终于停下准备抬腿去往决赛场地附近时,才睁开了眼。
“删掉。”
记者被骤然出现在面前的人吓得退了两步,夹着的手机都差点掉了。悄然冒出来的小孩黑眼圈看起来跟鬼似的,他猝不及防看到心里有些发怵。
“拍了什么,请你删掉。”松田认真地逐字重复了一遍。
“有病。”记者定睛认出了松田,抚了抚心口,对手机那头匆匆说了句「等会再打给你」。
他把手机塞回夹克口袋里,提起一个虚伪的笑,看不出半点心虚:“你在说什么啊小朋友?我怎么不明白,是不是误会……”
“我都听见了,”松田伸出了手,他比这记者矮上许多,小小的身板屏着口气找大人讨要东西的模样看起来有种故作成熟的滑稽,“要么把相机给我删,要么你删给我看。”
方脸记者鼓着眼睛冷着脸看了他几秒,忽然被逗笑了,觉得很不可思议似的:“呵,凭什么啊。”
松田觉得他不可理喻,和这种人也没法讲道理。这种歪曲事实博取眼球、中伤运动员以获得销量的小狗仔就如同阴沟里的蛆虫,以吸取他人的血肉维生。
他的视线转到记者身侧的腰包上,那里装着记者采风用的便携摄像机。各种对策在脑中闪完不过两秒,他眼睛一眨,迅速猫腰贴近了记者一伸手——
“你!”相机包牢牢挂在记者腰上,松田的手指才碰上腰包的拉链,记者就旋身把包转了出去。
记者解下了腰包抓在手中高高举起,两人的体格差很大,松田如同被他吊着的鱼不死心地跳起去捞,却怎么都咬不到饵。
“我警告你,”记者气急败坏地指着松田喘道,“这是我的东西,你这样是抢夺他人财物,我可以报警让你好看。”
松田见抢不到相机就停了下来,垂下的双手死死地捏成了拳头。他抬眼盯着记者的时候,记者心上都有些悚然。
记者忽然转念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又赔笑了起来:“不如,我们打个商量?”
他一手仍然朝上高高地举着相机包,一边又仿佛上一秒的冲突不存在似地:“有话好说。要不这样,我不写你,我保证不写,也不写青学。既然你看不惯那个切原,他也说你讨厌他,那我只写他总行了吧?”
记者嘴上「行行好」般道:“拜托,记者可是要吃饭的,总得留点东西让我们写。”但心下不屑地嗤了声,小孩很容易被这样有利自己而有害对方的设想所打动的。
谁知松田却完全没吃这套,他的眼眸看起来更加幽深寒凉,从记者表演式的嘴脸扫视到他高举的手腕。
太高了,抢不到。如果……松田的眼睛定在相机包上,心里却计算着从下方攻击记者底盘的可能性。相机摔了要赔,但比起让无辜的切原和立海大受编排,那赔就赔吧。
“你很想要钱吧,是不是?我也可以给你钱啊。”
记者说着摸起了裤口袋,捏着钱夹在松田鼻子前面晃了晃:“喏,就当我向你买了这个新闻怎么样。”
松田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记者说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蹦跶在他的敏感点上。神经紧绷到极限,而静脉纹路明显的手此时也因为握拳而显得更加棱角分明。
他在挑动你。不要上当。松田告诫自己。
记者注意到他的拳头和绷紧的身体,心里有些没底。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而已:“怎么?想打我……”
他话音未绝,松田已经动了。
髋骨,膝盖,踝骨,这是人体下半身的三个骨骼交接点,也是三个控制身体转向与折叠的关键处。
松田没有学过什么空手道柔术中华武术,他全凭着一股野蛮的直觉与自己曾经吃过的亏来发动攻击。初中生对成年人从体型上胜算不高。但他觉得,自己瞄准的那几个部位,只要自己一拳头上去……
拳风硕硕,记者被松田的暴起吓得冷汗倒了一脑门。
但有东西比拳头更快,如同一颗飞弹,人的肉眼甚至只能捕捉到它的残影。
网球梭然飞至,迅猛地砸在记者的膝弯上,记者吃痛唉哟一声跪了下来。相机从他的手中滑落砸在身边,虽然有腰包的包裹缓冲,但他依稀听到了金属的磕打声。
他没看清究竟是什么打到了自己,指着松田的鼻梁骨怒喝:“打我?袭……袭击媒体从业人员,这可是恶性事件!”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恶狠狠道:“高山海里!高山海里你不陌生吧。”
“高山海里在的那个神乐中学,网球部是怎么没的?让神乐中网球部废部的社会斗殴事件,你以为他们是和谁斗殴?你想让青学步它后尘吗,不知好歹的家伙。”
记者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去捡落下的相机,而地上的腰包却先一步被松田捞在了手里。
他还要张口骂松田,却突然被背后的声音打断了。
“喂,大叔看清楚点,他可没打你。”
松田在网球出现时就立刻反应了过来。此时他越过踉踉跄跄的记者,看向那个拿着红色网球拍在肩头漫不经心地敲敲点点的人,还有他身后与他一同赶来的井上记者与芝小姐。
记者一惊,回头看到了越前:“好啊,是你用网球攻击我,接下来你就等着被取消比赛资格……”
“啊哦,不是吧,”越前无辜地摊了摊手,用拍子指向了地上那颗网球,“练球而已,谁都有失手的时候,何必说得那么严重呢。”
“就像相机也是你自己失手摔的一样,我的同学只是好心帮你捡起来而已。”
而此时井上与芝小姐一同上前,将越前挡在了身后,也招手让松田到他们那边来。
井上严肃地拦住了方脸记者:“朝日体育的野口记者是吗。”
“虽然身为同行本应互不干涉,但我们有义务提醒你,这些孩子还都是素人。赛场以外未经素人当事人同意的摄录是不被允许的,你理应删除,否则就会面临起诉。”
松田应井上记者的要求把相机还了回去。芝小姐推着两个小孩走,小声催他们「比赛快开始了,你们先走,剩下的事情交给大人处理就好」。
松田缀在越前身后走,没忍住回头看了看。三位记者之间的交涉之景在眼中越来越小。但他还是注意到,在井上记者说了什么之后,那个朝日体育的野口记者一脸不忿地拿出了手机摁了几下,把屏幕倒转过来给井上看。
原来他是用手机拍的。松田心想,自己居然傻乎乎地被他骗着去抢相机。
越前注意到他的走神,冷着声音道:“你平时脑子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到这时候只想到用拳头解决问题了。跟阿桃前辈学了两句挑衅的话就真当自己能打了?”
松田已经完全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与不理智,闻言「嗯嗯」地由衷点头赞同越前的话,非常知错地低头:“对不起。”
越前想起自己曾告诉松田「不要老是道歉」,耳边又是如此真诚的「对不起」,觉得这个人骨子里就是没改。
他于是放弃纠正同级生的这种口癖,径直把手中的网球向后一抛。这颗网球便是突袭击中了野口膝盖的那颗。
松田接过他抛来的球,有些不明所以。
“随身带着吧,口袋里有颗网球,在关键时刻很有用。能用网球解决的事情就不要用拳头。”
松田听毕,握紧了那颗球,脚步忽然一顿。
越前对身后的动静十分敏锐:“怎么了?”
松田摇头,又很浅地笑了一下,加快步伐追上前去:“没什么。”
这是他收到的第一颗送给他的网球。和之前高中生的那颗,和他曾经捡的那些,还有他在网球部用过的社团的网球,都不一样。
两人继续向场地去,越前似乎走慢了些,松田埋头迈步,很快就与他并肩而行了。
“高山海里是谁?”越前随口问。
“呃,”松田没想到他听到了野口记者说的这一部分。但要从头讲述自己打野赛和与高山的相遇,似乎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于是简单道,“一个朋友。”
“哦。朋友不少嘛。”
诶。松田听到越前的这句话居然愣住了。
他的朋友……不少吗?
他的条件反射还停留在自己转学过来之前,很孤僻又没有相熟之人的时候。现在回忆起来的话,他好像真的有了那么一些,很不错的朋友。
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二人赶到用于决赛的网球场时,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更确切而言,是青学单方面的剑拔弩张,而立海大则一如往常。已经连胜了十五年的立海大并没有觉得青学有什么特殊之处,这只是他们已经胜券在握的故事中的一个配角,和曾经败在他们手下的那些对手没有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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