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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庭球梦只有六叠(戛然而)


不二回了个谢谢,便看到那头的佐伯忧心补上了一句话:“小松田心理问题可能挺严重的。你看这份报道的最后面说,这家的小儿子在目睹父母将车笔直开进海中的场面以后,一直跟警察说,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的话父母就不会死了。”
36|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
“不过警方调查出来的信息是,松田夫妇因为生意失败,早就失去了生活的信念,在此之前就在筹划自杀方面的事。而小儿子那天闹着要去海边玩,只是让他们下定决心选择了坠海这一种方式而已。甚至如果不是小儿子在中途提出要下车上厕所,令夫妇二人改变主意抛下他,那么小儿子很有可能就会在不知情中被带着一起沉入海底。”
“但是在此之后,这个小儿子就因为严重的心理问题被送进了心理干预中心。在彻底出院前,他曾经因为治疗情况好转而短暂地回过一次学校。但是很快因为被怀疑偷窃和受到孤立而重新入院,最终治疗一年后结束心理干预。”
不二摁黑了屏幕。骤然黑屏的手机反射出了使用者的表情,那双习惯性弯弯的眉眼此时失却了温和的弧度。
下一秒他又解锁了手机,回复佐伯:“请你保密。”
“也请你保密,乾。”这句话他说出了声,侧过身之后的余光捕捉到了那副反着白光的眼镜。
乾伸手触碰着鼻梁上的眼镜,不同于以往扶眼镜的动作,这次他仿佛在感触眼镜的每一处关节,从眼镜腿到眼镜架,最后是镜片。途中他几欲把眼镜摘下来端详,眼镜才滑落半寸,又被他推回了原位。
“不二,转发给我一份吧,”乾开了口,身后忽来一阵湿热的风,把书店门口摆卖的杂志翻得哗啦啦响,“我很遗憾没有一开始察觉到捡回眼镜的意义。”
潮热的风熏人。不二微微眯起了眼:“尚未确认又很敏感的事,不必告诉太多人。但我们既然知道了,也不能袖手旁观。”
松田不知道如何形容这样的感觉。
埋藏在心里最大的秘密被人点出来,本应该是个令人深受冒犯、恼羞成怒的事,但他此时却意外地不那么想。循序渐进的讲述方式很委婉,无声无息地试探、共鸣。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大可以装作是个盲目的普通读者,不承认自己有过类似的创伤经历。
而《生来愧疚的人》这个故事就如同匍匐穿越过埋伏着重重防备的某个先锋兵。当他察觉的时候,先锋兵已经在他心理的边界之内,站在了那里。
“嘘,”傅同学瞟了一眼他的表情,悄声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热风把少女的短发散散地吹了起来,露出她干净的耳朵和后脖颈低倾的弧度。她一向是个直截了当又思维跳跃的人。但这不代表她不会为贸然触及到朋友的私事而抱歉:“我一开始是抗拒写这个故事的,因为写故事的人身边的人总是不幸运的,他们会成为小说的素材,小说家会吸干他们的生命力来丰富自己的情节。”
“但是当她跟我说「请你也写写我吧」的时候,我不想拒绝。或许这是能让她走出来一点的方式呢?”
“特地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打听你的往事加以嘲笑。而是想告诉你,不用感到太孤单。疗愈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多说说呀,一定有很多人愿意听的。”
她认真地看着松田说完这些,忽然「嘶」地一声,恶寒地搓了搓手臂:“对不起,煽情尴尬症犯了,不习惯说这种话。”
松田被这么一打岔,原本屏住的一口气也松了下来。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同龄人在「知道了些什么」以后,给出这样毫无芥蒂的反应。这种体验来得过于稀少,甚至他除了沉默之外,还没搜肠刮肚出什么合适的语言来回应。
不过傅同学似乎完全也没在乎他答不答,讲完自己的就从横栏上蹦了下来,稳得像单杠选手满分落地。她嗅到了自己握过横栏后手上的铁锈味,皱着眉头在电脑包上擦了擦手,然后与松田面对面:“至于之前拜托你的另一件事……你记得带网球拍了的吧!”
松田条件反射地从背后反手一抓,把网球袋捞到前面来,也跳下了横栏:“在这。”
松田记得傅同学向自己介绍业余网球赛时说过,她搜集比赛的信息是为了写那个《少年网球俱乐部连环杀人事件》。但在这次见面之前他才知道,原来她当时想以网球俱乐部为题,是因为她邻居家的小弟弟对网球很感兴趣。
“小豆是个很可怜的孩子,才国小二年级。他的母亲半年前生了重病,没办法工作了。本来他家承诺让他去学网球,现在也没有了那个条件。但是他说很想打一打看,就算摸摸网球拍都可以,所以我就只能拜托你了。”
他们刚刚所在的岔路口其实离和小豆约见的公园不远,傅同学走路带风,口中的话如同串成线的珠子般接踵而至,把之前在手机上和松田提到的事情又解释详细了些:“身边在打网球的人只有你了。心理负担不用太重,他说就是想打一打网球而已,一次就好。”
松田在先前几乎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现在再听傅同学的补充,又毫不迟疑地应了声。
他太懂这样的心情了。「想要摸到网球,一次就好」,这样的心情他太熟悉了。
那个叫小豆的小学生很好找,他背着黄边的小书包靠在公园入口的一大丛圆柏边,怀里抱着一只秃了毛的狗。
松田迎面和小豆对上,小豆抬头看他,怀里的狗也抬头看他,小豆的眼睛圆溜溜的,狗的眼睛也圆溜溜的。
小朋友眼珠一挪,看到松田身边的人,抱着狗开心地站起来:“嘉苗姐姐!”
傅同学欲言又止,还是没止住:“好丑的狗啊。”
小豆托着小狗的腋弯,提起来给他们看:“在公园里捡到的,好可怜的小狗,嘉苗姐姐可以养它吗?”
傅同学摇头道:“不可以哦,姐姐的妈妈有哮喘会过敏的。”
小豆失落地收回了手。小狗嘤嘤叫了两声,在小朋友的怀里四处乱拱。
松田蹲了下去,与小豆同一个高度。小狗看不出品种,应该是个串串。因为太脏辨认不出原本是黄色还是白色,背上与腹部的毛都稀稀拉拉的,似乎有皮肤病,爪子在小朋友的身上一踩一个印。
小豆防备地躲过他伸过去的手,把小狗往身上兜了兜,小狗舔了舔他的肘弯。但小豆的目光触及松田背后斜着支出来的网球拍柄的时候,又眼睛一亮。
松田垂着眼收回被躲开的手,忽然看到小朋友忽然变卦,把团成一团的小狗递了过来。
“给你摸摸它,你可以教我打网球吗?”
小狗很配合地舔了舔松田的指尖,松田这下不知道要不要收回手了。
“他就是来带你打网球的哦。”
松田还是摸了摸小狗的头,摸到一手泥,说道:“好啊。”
越前一开始被拉进一个叫「青学网球部正选保密群」的时候,还以为这是全国大赛期间用来作重要消息通知的群。屏幕亮了一瞬,他瞟到消息提示后就按掉了,觉得前辈们真是不嫌群聊多,有什么事情在大群里全员通知就好,何必多此一举。
但这个莫名其妙的新群甫一建立便吵得可怕,新消息蹿得比腹泻还快还多。手机嗡个没停,扔在一边不管的话,连卡鲁宾都替他急得喵喵叫。他臭着脸准备关机,结果屏幕一闪,新消息提示里他居然被@了几十条。
【大石:全国大赛在即,应乾的提议,我们应该着手打造温馨和谐的包容性社团氛围,遂建立此群。】
【菊丸:我们之前不够温馨和谐包容吗?猫咪打滚.gif】
【桃城:哈哈,支持开除蝮蛇,立马获得温馨和谐的包容性社团氛围。】
【「海堂薰」退出群聊。】
【「乾贞治」邀请了「海堂薰」进入群聊。】
【「手冢国光」和大家还不是好友,请认真鉴别其发布的信息。】
越前看了两行打算关机:……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直接定位到提到自己的消息处,草草浏览过这些或许与他有关的消息。没头没尾的轰炸式提醒让他脸更臭了。
【大石:就这么定了,从善待最新入部的部员做起。@越前龙马,你最近每天都在跟松田打练习赛不是吗,积极鼓励松田的任务可以从你做起。】
【乾:@越前龙马。建议多使用支持性语言,能够有效提高练习者的信心。】
【菊丸:“松田,你打得真好!”“这一球真棒!”“就是刚刚那样,漂亮!”“松田,你是我见过最有潜力的选手!”@越前龙马来学。】
【不二:建议把口头禅「还差得远呢」替换成「差得不远啦」。@越前龙马】
【桃城:「差得不远啦」,哈哈哈嘎嘎嘎嘎哈哈哈哈嘎嘎嘎】
越前:吵到我眼睛。
然而尽管前辈没说什么,但越前的直觉中有那么一毫分微妙。纵然网球部有那么几个幼稚前辈,但如此多人参与其中,大张旗鼓地做着听起来轻飘飘的事,在他的印象中还是第一次。尤其是在开头那些郑重其事但说不太通的铺垫后,学长们落脚在他与松田身上。如果真的只是为了促进什么部员之间的和谐氛围,实在有些雷声大雨点小。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给桃城前辈、不二前辈和大石前辈分别私聊了三个问号。在分别得到桃城回的「啊?」不二回复的「越前,和前辈不打招呼直接发标点符号是不礼貌的哦」,和大石回复的「越前你别多想」之后,他基本能够确定,网球部的前辈中存在一个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秘密。
37|越前还会夸人呢?
松田带了两把球拍来见小豆。一把是越前给他的灰色新球拍,另一把是那柄掉了漆的旧球拍。房间太小,他一直有清理旧物的习惯。但那把旧球拍他却从未想过要丢弃。即便每个修球拍的人都劝他「坏得没有修理的必要,留着更是费地方」。
松田听说很多人都会收藏自己的第一把球拍。那些以网球为职业目标的人,大多从孩提时期就开始接触球拍,入门时的第一把球拍会与他们之后的漫长生涯中使用的球拍差别甚巨。这些差别一般会体现在球拍的重量、拍身面积、拍柄长度还有拍线的软硬程度上。将一个球员最初的与最顺手的球拍相比较,便能看出这个人的成长轨迹与击球风格,甚至能大致推测出他的力量如何、机动是否灵敏、体格是否健硕。
松田看着自己的这两把球拍的时候心想。如果从球拍推测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的话,得出的结论或许是「这个人暴富了」。
傅同学说小豆是个渴望打网球的小孩子时,他就决定要把两把球拍都带上。
——小朋友第一次打网球,如果只有一柄球拍对墙练习的话,他一定会很失望的。
松田在小豆狐疑的眼神和小狗唧唧的哼叫声中抽出了球拍。新的那柄给小豆,破的那柄给自己。
小豆眼睛都看直了。他的视线从松田抽出球拍那一刻起就没有离开过它。灰色的拍身有了一点磨损痕迹,但在他看来就像战士的疤痕勋章一样熠熠夺目。
松田有些不好意思。和大多数随身带着备用球拍的人不同,他只有这么一柄像样的网球拍,对于小学生而言还过于滞重。
但是小豆完全没在乎这些。他用没抱着狗的那只手摸摸球拍,吸了吸鼻子。
带小学生体验网球的感受很新奇。小豆对什么都很好奇,摸到网球的时候会哇塞一声,在松田手把手的指点下击到球了也会哇塞,看到松田用那么破的拍子也一样能把球打回来,也哇塞个不停。
傅同学在他们练习时接管了那只狗。虽然嘴上说着「从没见过这么丑的狗」。但她还是在网球飞过来的时候护住了它。
小豆头一次拿拍,几乎没几次能让拍子碰上球,松田便满场追着帮他把球捡回来。小狗哈着气看,似乎看明白了。于是在又一球击空时,松田刚想说「我去捡球吧」,就见那只小狗摇着尾巴把网球叼了回来。
小孩子累得很快,但也很尽兴。松田没有上过系统性的教练课,不知道网球的正经第一课应该如何。但他在一些被租用的公共球场看过别人的教练课程,专业设备很多,满场都是球,不像他那样只有一颗。初学者时常还会用到一种固定底座、用弹力线牵着网球的单人击球器,连名字他都叫不上来。总之他全无体会,更不知道如何系统地教给别人,只能根据自己野草般的经验,带着小豆打着野生的球。
小豆撑着膝盖喘着气,小狗也哈着气,连频率都相近。一番练习下来,这个超会打网球又超有耐心的哥哥已经成了他心中首屈一指的偶像。
他扯了扯松田运动短裤的裤脚,松田俯下身去,听见小学生崇拜地告诉自己:“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最厉害的网球选手!”
松田呼吸一窒,忽地失笑,否定得很快:“我不是。我只是……”他想告诉小豆,他只是个很普通的学习网球的新人,在他之外有天赋极佳的同龄人,有坚忍卓绝的前辈,有千锤百炼的修行者,而在这些人之外的职业网坛,则更加星辉灿烂。只是在小孩子的世界中,他们因为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光,就会错把微茫的萤火虫当作璀璨星斗。
“不,”小豆有点生气,小脸鼓成了包子,一本正经地纠正他,“你就是最厉害的!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
小狗配合地敲边鼓:“汪!”
松田被他的话堵住了。
小孩子真的很容易就倾注全身心的信任呢。
“嗯嗯,他是他会是,”傅同学揉了揉小豆的脑袋,又看向松田,眼角弯了起来,树叶漏下的阳光正打在她的小发卡上,kirakira闪闪发亮,“你看,有人给你的未来投了一票。”
松田背着两把拍子和小豆道别,又匆匆赶往与越前约定的练习场,简直像个为了试镜四处奔波的无名小演员,出演着意义微弱的场次又乐在其中。
数日子的话,下一天就可以打第二场擂台赛了。虽然不清楚会不会杀出首赛日没露过面的新选手。但松田不太想继续浪费掉这些机会。他有点想,往擂主的那个方向努力试试看。
于是就连今天的练习赛前的鞠躬,他都鞠得格外深。
越前本来就不太自然的神情更加微妙了起来。他瞟了眼手机屏,前辈的回复或是若无其事或是语焉不详,要么就像桃城那样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的模样。根据「连手冢都在定有大事发生」定律,那个大概与松田有关的秘密应当远不是学长们心血来潮的玩笑那么简单。
但前辈拒绝再透露只言片语,只有不二意味深长地回了句「按照我们说的那样做就好了」。
怎样做?
越前看着球场对面的松田,眼神闪烁了一刻。他还是吸足了一口气,语气控制在最为平常的模样:“加油。”
松田不出他所料地不知所措了起来。松田显示把自己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又试图来从头到脚打量越前。
越前压了压帽檐以示拒绝:“别看了,没突发恶疾。”
松田顿了会儿,点了点下巴:“哦。”
这个「哦」听起来就可疑的不真诚。越前绷着脸把提前买好的葡萄味Ponta从包里掏出来,热空气已经在冰汽水罐外凝结出了一层厚厚的水珠,顺着他手指划过的痕迹汇聚成线滴落。越前注意到了易拉罐底一圈的水痕,在递出去前将罐身在衣角上蹭了蹭。
“谢谢,我想打完了再喝可以吗?”松田极为虔诚地接过了Ponta,又极为认真地征求他的意见。
“随便你。”越前双手插着兜去场边取球拍,余光捕捉到属于松田网球袋的草绿色时,却目光一定,随之轻轻抬了抬眉毛。
松田放置在场外长凳上的网球袋里还有另一把球拍。虽然拍身的绝大部分都套在球拍袋里,但裸露在外的电话线似的松松垮垮的手胶却十分标志性,实在令人见之难忘。
“诶,是这把球拍啊。”越前拿起了那把破球拍上下打量了一番。
“啊,是。”松田记得越前邀请他加入网球部的那晚,他用的就是这柄球拍。旧球拍的状况与当时别无二致,拍线弹性下降、手柄摩擦力小容易滑脱,这些情况甚至在他闲置旧球拍的时间中更加恶化了。松田拿着它与小豆对打的时候,抚摸着这柄暌违的战友,觉得一段时间不见,这把球拍就像被遗忘的老人一般,独自飞快地朽去了。
“借我用用怎么样?”越前在手里掂了掂,破球拍的手胶几乎已经完全脱落了下来,“今天我用这把和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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