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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庭球梦只有六叠(戛然而)


“哎,是松田吗?”
松田低着头发呆,被陡然一唤,蓬起的刘海随着他猝然的抬头往上飞了飞。
“真的是你呀。”年轻的女记者卖力地弯腰侧过头看他的脸,确认了的确是松田。
“芝小姐好。”
“松田同学好呀,”女记者晃了晃手中的相机,“你是来参加这个擂台赛的吗,要不要给你来一张?”
“不用……”
“咔嚓。”松田梗着脖子摇头和慌忙摆手的画面已然定格,还带着残影。
芝小姐抱着相机看了看,有些不满意又觉得很可爱,还是摁下了存储按钮。
松田默默把网球袋脱了下来抱在胸前,好像这样就能挡住一些突如其来的镜头或目光。
记者似乎还没有离去的意思,她手机上消息滴滴不停,便就地在松田身旁蹲下了,从包里掏出一堆琐碎的马克笔记事本和宣传剪贴画之类。
“芝小姐今天来报道比赛吗?”松田本无意关注女士的私人物品,但芝小姐的物品中那张赫然印着大久保商社的传单被风轻飘飘地吹起,他眼疾手快地追上去按住了。
“是的呢,”芝小姐咬着唇在记事本上涂涂改改,另一只手顺便接过了松田帮忙捡回来的传单,“应邀来的。据说这家商社很重视这个活动,今天是开赛日,连商社的主理人都会来致辞剪彩,也事先邀请了不少媒体,《网球月刊》也在其内。”
她有些烦恼地拿笔敲了敲额头:“虽然《网球月刊》的报道重心在职业网坛和校园比赛。但也有社会比赛版面,只是这部分不怎么受重视,所以他们只派我一个人来……啊!”她突然想清楚了什么事的关窍,在记事本上匆匆写下两个关键词便合上了本子。
场地那边似乎试麦已经结束。有人拍了拍话筒又清了清嗓,似乎致辞即将开始。
“糟了。”芝小姐看了眼时间,将随手摊在地上的东西匆匆收好塞进包里,拔腿就往场地跑,边跑还边记得回头冲着松田喊了句——“要加油!”
松田目送着年轻的记者噔噔噔往远处跑去,刚打算收回目光,却见芝小姐又噔噔噔跑了回来。
记者气喘吁吁地站在里松田几步外,神情看起来有些严肃:“忘了告诉你,你一定要记住。”
“《网球月刊》这边采完开赛日的素材就会走。但据我所知,有些媒体会应邀一直跟进。”
“如果你碰到一家叫「朝日体育」的媒体,一定一定一定要绕着走。不管是采访还是拍照,你一概不要理会。”
她看到小孩乖乖地点了头,舒了口气,又重新笑了起来:“芝姐姐相信你,以你的实力,一定不会差的。”
松田掐着时间入场,恰好此时属于商业宣传的那部分繁文缛节刚刚结束。他看到一个被簇拥离去的正装背影,个头不是很高,头发稍显稀疏。想来那就是芝小姐说的致辞的商社主理人。
他扫了眼媒体席位,芝小姐捧着相机远远地对他眨了眨眼。他谨慎地一一看过席位上的其他人,似乎没找到芝小姐先前提醒要注意的那家媒体。
倒是选手席这边,令人不得不注意的动静有些多。
来的都是芽青苗黄的初中生小屁孩。二三年级的选手尚且多数独自前来。但一年级的选手们似乎大多还未脱离父母挂心的范围。松田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眼镜小男生告别父母入场,还未来得及产生什么艳羡之情,就见那男生的母亲在他小臂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开赛日的对战名单已经根据报名表分好。一群初中生们迫不及待挤着往前,块头大的挡住身高矮的,踮着脚的妨碍了站在后排的。松田被推搡着往前,草草看了眼自己的对战场地和上场次序,便逆着人流往外挤。
感受到衣角的拉扯感时,他起初以为是人太多产生的肢体碰撞而已。但他捋衣角时,却真的摸到了一只手。
松田回头看向那只手。手的主人背上的网球袋都被挤歪了,但却始终没有放开他的衣角。
小男生的眼镜圆圆的两片。见松田停下来,他终于松开手,有余空把背上的网球包和脸上垮掉的眼镜都往上扶了扶。
“请问你找我是?”松田记得他,毕竟看到他母亲掐人的那一幕过去才不到十分钟。
“请问,你很想赢下这个比赛吗。”圆圆眼镜男孩的声音细细的,听起来有点像小绵羊。
松田回忆了一下自己看到的对战名单,待会第一场的对手好像是个15岁的三年级生,和面前的圆眼镜男生似乎对不上。
松田自己本人对输赢的执念并不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傻到连这一点都跟才见面的人讲。
眼镜男孩看着沉默的松田,有些着急。他恳求地重新攥住了松田的衣摆,听起来有些哭腔:“如果可以的话,如果你不在乎的话……如果我们会对上的话,能不能请你,不要赢过我?”
“我听到那个记者跟你说的话了,你一定很强。”
“可是,如果我赢不了擂台赛的话,回家要挨打的。”
“求求你,求求你好不好。”
29|棒球小哥,背心男与小绵羊
眼镜小男生被后面耸动的人群撞了一下,他肩膀一歪,失去重心向前扑去。
松田扶了他一把,反被他顺手抓住了双臂。
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抓握,松田恍惚间觉得自己被人当作了救命稻草。
他不太会应对这样突如其来的企求。
这其实听起来有些荒唐。开赛日的参加选手不少,没人能保证自己一定会进入下一轮,更不知道再下一轮会遇到什么样的对手。
有守擂成功奖金翻倍的诱饵在,来的选手多少也都实力过关。他凭什么现在就找到自己,说这些或许根本就派不上用场的话?
贸然、鲁莽、无礼又不公平——如果是自己有这样寄希望于他人的想法,松田一定会首先这样训斥自己。
但是他说不出口。
不仅仅因为他没有说教他人的兴趣,还因为眼镜小男生紧接着撩起了自己运动衫的衣摆。
年轻稚嫩的身体上,有淤青,有淤紫,还有一些紫红色的陈旧血点。
松田并不陌生这样的痕迹。而眼镜小男生身上的伤痕显然不是一次性造成的,应该是有人先后多次,甚至是规律性施加的暴力。
“打不好网球的话,妈妈会不满意,爸爸也不满意……”小男生吸了吸鼻子。
“你的爸爸妈妈不会这样对你的,对吧?”
“所以你输一场的话……这个擂台赛也是可以反复报名的,你不缺这一场的。”
后面这两句有些多余。松田闭了闭眼。他能听得出小眼镜真切的畏惧,但也听出了其他的意味。同样的意味,他第一次体尝到,还是国小时期一个轮流抽签的答题比赛上。那时前座的同学悄悄问,可不可以交换两人的题签。“我的题好难,但是松田你这么聪明,是你肯定没问题的。”那时的松田还不懂拒绝,但隐隐察觉到,这种被高高架起的感觉,很不舒服。
松田吞了吞口水,没有口水,喉咙有些干。
他缓缓拉住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腕,用了点力挣脱开。
“我没有爸爸妈妈。”
对旁观者来说,开赛日的第一轮比赛应该是很有趣的。
“选手之间的实力差距还真是大啊……”凑热闹的中年人在场边背着手感叹。
有的场地因为双方实力过于悬殊而迅速结束了比赛,而有的则相当持久——要么菜鸡互啄快一个小时,要么则实力相当拉扯到抢七局。
松田的那场结束得格外早。
他那场的三年级对手看起来高高壮壮不是善茬。然而站在球场上的时候,居然张口就问他球打到哪里算出界。
对手用球拍在场地上咔咔划拉:“到底哪根线啊?这里吗?还是这里?单双打用一个场吗?哦这是单打场地啊。”
松田耐心给他一一解释完,比赛开始前习惯性地先来了句「请多指教」。结果对手听完诚恳地拒绝:“不不不,应该是你多指教我才对。”
松田:……看出来你是新手了,但怎么这样说话啊。
三年级的网球新人小哥运动细胞不错,追球的反应和跑动速度也意外的不差,就是条件反射里似乎铭刻着什么远殊于网球的其他运动。
比如球到了正前方时他双手握拍全力击出,小球的抛物线又高又长,他兴奋地喝了声:“全垒打!”
“出界!”这是裁判冷漠的宣判。
“哦哦哦,是哦,”他灰溜溜地退回到边线上,还远远地冲松田叫了声,“抱歉啊小弟弟!”
松田:奇特的感觉。
三年级小哥甚至还会自我吐槽。
比如在松田的发球局里,他每丢一球就自己补一句解说:“好球!”
“一好球!”
“二好球!”
“三好球!”
裁判:“40比0!”
三年级小哥:“害,三振出局!”
松田接过对面捡回来的球,晕晕乎乎地想:您到底打的什么球。
总之三年级小哥落花流水地输完了,松田莫名其妙地赢了第一场,一点真实感都没有。临别时小哥完全没有输球的不快,反而乐颠颠给松田比大拇指:“你网球打得不错!”
松田扯出个笑回应:“前辈棒球打得也不错。”
赛至第二轮时,场上已经少了一大半的人。
松田数了数,大约赛至四轮,首日的擂主就能见分晓了。
新的对手到场地时,松田正在补水。他用的还是那个曾经装过乾汁的运动水壶,咕嘟咕嘟的喝水声中,他透过磨损严重的水壶的底部,看到了一个有点变形的人影,人影穿着松松垮垮的背心。
松田不动声色地放下水壶,咽下最后一口水,点头回应来人热情到过分的招呼。
“又见面了啊,松田君。”
松田迎着他的视线回道:“好久不见。”
场边有些小小的骚动。赛圈缩小后,观众都集中了过来。人群中有等待着孩子的父母兄姊,还有过来瞧热闹的路人,而剩下的那一部分,则都是些业余赛的老面孔观众们了。
“哎哎,精彩,精彩!”围观群众里的一个小胖子拍了拍同伴,指着松田所在的那块场地,“这下有得看了。”
他给一头雾水的同伴解释:“看到那个扎小辫的了吗?赏金猎人啊!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那个!”
他的同伴恍然大悟,往松田一指:“噢,是他!超有礼貌的赏金猎人!”
“但是但是,”小胖子伸出食指在同伴眼前晃了晃,“看到他对面的那个人了吗,老冤家了。”
“那个背心男,是之前奇迹豪华钻石杯的冠军,东京青少年网球挑战赛,他也是冠军。”
同伴配合地「哇哦」了一声。
“而这两场比赛,赏金猎人都是第三,败于他手下。”
“所以!”小胖子猛地双手一拍,“是复仇之战,还是宿命般的胜负。大战一触即发!”
松田面前的人此时噗地笑了出来。
“为什么你有赏金猎人这么有趣的绰号,我的绰号却只是背心男啊。”
而到今天才第一次亲耳听到自己绰号的松田,满心满眼都透着不愿意接受。
——冰之帝王和神之子这些球场上的王侯将相们,到底是怎么坦然面对这些中二绰号的,他十分想请教学习一二。
“来吧,赏金猎人,”背心男戏谑地拍拍手,站到属于自己的那边场地上,“快点快点,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要打很久呢。”
松田应邀起了身。与此同时,他听见裁判报出了他记忆中的,耳熟的对阵。
“大久保商社青少年擂台赛首日第二轮B3场,高山海里对阵松田五毛。”
松田把发尾的小辫拆了重新扎过,发绳多绕一圈,这样很紧,再怎么奔跑都不会散。做完这一切后,他向背心男伸出了手:“高山前辈,今天也请多指教。”
松田十分庆幸,自己在开赛前找到了越前帮自己特训。
高山海里是个很强的对手。他的球风如同野蛮生长的雄鹰与猎豹,初遇时会恍若迎面对战了一堵赫赫生风的墙。所有打过去的球都在墙的守备范围之内,打回来的球又带着猛兽的天然气息,又重又快。
松田在前两次和他对战时,到了后半程总是虎口绽痛,手臂发麻。到了最后就算拍子能追上球,他都没有足够的余力消化掉对面袭来的力道,更不用提将球好好地回击出去。
这是一个在任何学校都能毋庸置疑地位列正选的选手。高山的学校拥有这般人才,却毫不争取地放任他在外面的野赛里东闯西拼,似乎过于目不识珠了……松田曾经这么想过。
直到当时高山赛后主动跟他搭话,毫无介怀竹筒倒豆子似的说起自己的学校没有网球部这件事——“原本是有的,两年前我们神乐中学网球部在校外搞了一出很恶劣的斗殴事件,网球部被处罚停止部活三年。没有部活,网球部就解散了。问我斗殴原因?我怎么知道,打架是前辈打的,当时我一个一年级,刚入部,社团就没啦,所以我就只能出来打业余赛啦。”他边说边打了个响指,好像意味着他国中三年的校园网球体验,就随着这个响指化作了泡影。
松田彼时听完他的叙述想说,其实他很懂这种想打网球却无处可去的感觉的。
但是他们又不一样。高山海里是怀才不遇,而他是还不够强。
他们各有自己的理由,又在此相遇。
也因此,松田才会如此竭力地回球,接球,把他的每一球打回去。只有这样才不会辜负他们彼此的际遇。
“不错嘛,进步很快!”一如他坦率直爽的球风,高山也从来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松田咬牙向前,俯身迅速切下他放出的短球。
他能听到高山兴奋又略有疲意的呼吸,也能听到自己心肺的共振……他的心肺与肌肉耐力在乾前辈规划的加训下,与刚打球那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他知道自己已经大有不同。
最初的那次比赛,高山几乎把他压着打。第二次对阵的时候,他能在高山手里啃下四个大比分了。他在飞速进步,这一次更与上一次不同。
他耳边似乎响起越前在特训时的只言片语,叫他注意脚下,膝盖弯一点,“手腕还差得远呢!”
“跑起来,去接球!别想接不接得到,先去接!”
“上肢力量不够,那接下来我打的都是重球了啊。”
“这样就筋疲力尽了吗?那还差得远呢。”
字字句句,松田踏着记忆中的一句一句又一句「还差得远」,好像乘着风。
“比赛结束,比分7:5,松田五毛获胜。”
裁判的话音落下时,松田觉得自己还在云端。
他没回过神来,反倒是高山先走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Ooops!这次是背心男的滑铁卢,赏金猎人离自己的赏金又近了一步。感觉怎么样?”
松田被他握住的手拽回实地。他抬起头直视着高山,汗水顺着他的睫毛几乎要滴进眼睛里,又被迅速眨掉。他由衷道:“谢谢你,高山前辈。我打得很开心。”
高山被他的敬语烫得一麻,抽回了手,不自在地提起胸前的背心给自己扇风:“嘛,反正接下来的比赛日我还会来的。到时候肯定能夺回胜利,你不要太得意。”
“啊!”他眼尖地发现松田下一轮的对手好像要入场了,连忙提起自己的球拍就跑,还顺带抱怨两嘴,“不是吧这么快,连轴转?吃得消吗小松田?”
松田点头谢过他的关心,刚要开口,见到被工作人员领进场地的新对手时却一时张口无言。
工作人员看了看表,有些抱歉地对松田道:“休息十分钟,然后就要开始下一场了。”
“这是你下一场的对手,星野睡。”
小绵羊似的眼镜小男生,在工作人员的介绍下,应声向他点了点头。
还是友好的赛前握手,松田触摸对方的手的一瞬间,察觉到他的手心里,居然全是冷汗。
“小睡要加油哦,爸爸妈妈都在看着你呢!”场外传来中年女声。明明是支持的话,听起来语气却没什么起伏。
松田感受到,自己握住的手抖了一下。
30|为了什么而打网球
“这真是个大新闻!”小胖子的惊呼声连场内的人都清晰可闻。
同伴八爪鱼似地扑上来地捂住他的嘴,嘘嘘了好几声:“小点声小点声,都听见了。”
小胖子唔唔着摇了摇头,口齿不清地坚持把话讲完:“赏金猎人终于完成了突破,在奇迹豪华钻石背心男的手下一雪前耻,这可是大新闻!”
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场的背心男背影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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