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甜(冬雨中盘旋的祝福之鸦)
- 类型:
- 作者:冬雨中盘旋的祝福之鸦
- 入库:12.31
是以他措不及防一瞧,少见的吓着了,一时没说话。沈甜莫名被他攥了一下手,也有些惊讶:萧甜还会跟他撒娇呢?难道是被这事吓着了?
他心里有些甜滋滋的,想着萧甜看起来成熟稳重,到底还是个未及冠的,把沈甜视作可靠的长辈。这一想,沈甜就决心要加倍地照顾好萧甜。
他看萧甜一直不吭声,反而直勾勾看着窗外,便也顺着望去,却什么也没瞧见。正欲发问,萧甜已经开口:“你是谁?”
沈甜:“?”
他又看了一眼窗外。
萧甜微微皱眉,继续道:“你有什么事情?”
沈甜简直想探探他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癔症。萧甜也很无奈,这个人一声不吭,就这样直挺挺站在窗外,也不知来意,虽然瞧着没有恶意,但还是怪瘆人的,也不知道沈甜会不会害怕。
他吓了那一下就冷静下来,发觉沈甜一直不说话,神情有些古怪。萧甜还没发觉自己拉着沈甜的手,看着沈甜道:“她不说话。”
萧甜的语气淡淡,但沈甜依然品出几分委屈:“……”
沈甜不知道是该说“哪里有人”还是“嗯嗯那怎么办呀”。
看着沈甜的神情,萧甜忽然意识到什么:“你看不到她?”
话音刚落,他再看过去,那个女人已经消失了。
萧甜默然,看看沈甜,道:“有件事一直没告诉您。”
幼时,萧甜就有所察觉,有时分明有不曾见过的人在家中做不合规矩的事,旁人却视若无睹,或是在外头遇到衣衫不整、浑身鲜血游荡的人无人在意,他便不动声色地旁敲侧击侍从,得到的皆是“哪有这样的事?”“不曾见过这样的人”,他又爱看戏,多少能理解了自己所见其实是鬼魂灵异。
但那些人看起来实在是太真实,有些四肢齐全别无异样,有时他也反应不过来到底对方是人是鬼,便一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后来他渐渐摸索出规律,鬼魂是不能触碰人世之物的,多数也不太机灵,因此只要看看对方跟周围的人和物有没有互动就好,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分辨。
“阴阳眼?!”沈甜喜上眉梢,这不是老天爷赏饭吃是什么?
他一高兴就话多,拉着萧甜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才想起问:“所以,刚刚你是瞧见了?”
萧甜描述了方才的嫁衣鬼,沈甜道:“嫁衣?带有金绞丝臂环,胸口挂银铃铛?”
沈甜突然的询问,让萧甜把重心从脸转移到了服饰上,忽然明白了沈甜的意思。但他又有了新的疑问:“可即使显灵,为何是这般面貌?”
沈甜的心中浮现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想,那是一个骇人听闻的传说,在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他不愿意说出来脏了萧甜的耳朵。
因此,他转向另一个问题:“那并非正神,绝无可能显灵。但民间有一种情况,若有精怪进入无主庙,代替正神接受香火供奉,久之便具备神力。但来路不正,天地不认,即使修有道行,只要动用,必遭天收。”
萧甜回头,华澈推门进来,道:“那就是说,那愿母不仅不能以神力护佑姜婶,还有可能作恶?”
她将愿母的来历解释一通,沈甜的面色便不大好看了。比起姜屿对华澈别有图谋,更可怕的是他或许受了邪教的驱使。一个人作恶,或许有为难之处不得已而为之,尚且有迹可循;但一个人若是被教唆着蒙蔽了心智就十分可怕了,因为你甚至猜测不出他会做出什么无厘头到残忍的恶事。
因此,姜屿祈求华澈寻那甚么“守灵草”,就有十倍的嫌疑了。
他们本还在说话,外头却有人生,仿佛是来找姜屿。但姜屿在照顾姜婶,显然没有空闲,沈甜走出去,便见一男一女站在外头:“姜叔在不在?”
“姜婶病了,他在里头照顾。你们有什么事儿?”
“哦,婶子又病了啊。”男人摸摸脑袋,“也没什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想说让他帮我老婆算算。”
沈甜道:“我是生道的道士,你们要是不嫌弃,我来看看?”
男人半信半疑,看他带着拂尘,人也看着正派,便也都同意了。
“夫人家世不错吧。”
男人道:“是啊。”
“夫人是锦鲤命啊,命里带水,落在哪都好运,应当畅通无阻,事事顺心才对。”沈甜纳闷,“只是平地起高山,锦鲤困水潭,虽无碍身体,多少不自在。你有遇到名字里带土的人么?”
男人面色一变,女人道:“道长,怎么解呢?”
“其它倒也无妨,不过你天生锦鲤命,命里多子又多福,子孙也能沾你的运。不过有这高山拦,它压不住你的命,就要给你让道,拦水改移山。”沈甜好像看不见那男人已经憋红的脸色,“也就是说他要拦着不走,他家里人就得为你的子孙让位,生一个死一个,生两个死一双,死到没人了,你的大运就来了。”
冷枪忍俊不禁,华澈心说“这是可以说的吗?”,忙和萧甜拦下了激动之下要动手打人的男人,将他们请走,无奈地看看沈甜。
沈甜笑道:“看什么?虽然说得刻薄了些,又没诓他。不说算命了,那男人眼睛浮邪,脸红脖粗,虚得一步三喘,一眼都没看过他老婆,哪里像和睦夫妻。”
萧甜虽也注意到,却没想这样多,听了才觉得有理,又道:“高山拦水,对锦鲤真无碍么?”
沈甜意外地看向他,道:“挺聪明的啊!……渠因活水清,当然有碍。你看她脸上脂粉那样重,衣裳也太紧,想必过于忧虑自己容貌。”
冷枪嗤笑道:“若是妻子因为不漂亮而惶惶不可终日,定是做丈夫的没有本事,叫这个女人同他在一起,除了皮肉交欢,没有一点乐事。”
沈甜点点头:“她是有福之人,想来是接连产子,容貌不似从前,她丈夫又流连烟花,身体亏虚,对她更不耐,她归根自己容貌消逝,郁结于心。不过她家世好,又有破釜沉舟之心,若是想通了和离,身体自然转好。”
华澈靠在冷枪胸口,抬头看他。冷枪捏她的脸,说:“听见没有?健康最好。”
外头已经响起马的喘息声,是鬼怜快马送来地图。
沈甜远远看去,发现闻人竟然也跟了来。等马停在他们面前,沈甜还什么都没说,鬼怜就道:“他说不让他跟着来,他就在我脚下一头碰死。”
沈甜:“……”
他扯扯嘴角,看着满脸正气凛然的闻人,实在想象不出来他这么胡搅蛮缠的样子,真是一点脸也不要了。
外面不好说话,不如路上解释。沈甜和华澈和姜屿告辞,六人上了沈甜的马车,在冰天雪地中前行。
路途偏僻,几个男人轮流当车夫。萧甜看沈甜看向自己,就知道他想把自己劝下去,一个箭步就滑到车头曲驾马。
沈甜看他躲得丝滑,不由得失笑,知道他意思,无奈地摇摇头。但想想永夜岛一行,没有带上萧甜去,若是换做年少时的他,就是撒泼打滚也要跟着去的,萧甜已经算是很懂事。更何况,江湖中人,最忌闭门造车,萧甜也该出来多多历练。何况现在有他和冷枪在,应当还是安全的。
哪想沈甜刚思及此,决定不再多言时,萧甜又掀起车帘探头进来。
一看他的脸,沈甜立即反悔了:还是叫他回去吧?
萧甜不知他纠结,但他下一句话让整个车厢都毛骨悚然:“师父,那个‘愿母’追上来了。”
沈甜倾身,震惊无比地叫出来:“啊?!”
萧甜扶着车拧身出去,往车后头看了一眼,又倒回来:“她在车后面,还有另一个女人……女鬼同她一起。嗯?愿母不见了。”
沈甜也是开了眼了。从前遇到这样被穷追不舍的情况,多为厉鬼索命,这样光是尾随吓人算什么?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道:“不管她们,大不了关门放闻人。”
闻人大吃一惊,指着自己:“我吗?!”
沈甜也大吃一惊:闻人还有怕事的时候?!看闻人沉默,沈甜这才想起来——闻人虽然是万邪不侵的至阳之体,却非常怕鬼!难怪刚刚解释来龙去脉时,闻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沈甜本还以为是冻的。恐怕他再多说两句,闻人就要吓得爬上车顶了。
鬼怜是唯一一个有异议的,他狐疑道:“世上真的有鬼?”
沈甜倒是不意外鬼怜提出异议。暗阁不信鬼神,很多暗阁弟子都看不上生道弟子,都当做是招摇撞骗。沈甜道:“亲眼所见,不得不信。”
鬼怜:“怎么样能看到鬼?”
这话有些孩子气。沈甜想了想,认真地回答:“民间有道以无根水、牛眼泪敷眼可见,或以符咒辅助阵法结成法阵使鬼怪现身,像我们将要去的万象现真窟后的竹影崖,传言就有道其中阵法密布,可使鬼神精怪现出真身之说。但阴阳两隔,纵使是厉鬼,亦不可随意游荡,现身于人前。”
说了等于没说。鬼怜:“所以你有办法吗?”
沈甜无奈道:“……没有。”
他做好了被鬼怜嘲讽的准备,然而鬼怜却一言不发,半张脸藏在围巾里,仿佛陷入沉思,又仿佛是失落。
幸运的是,万象现真窟所记录的地点并不远。马车走了三天,在一座雪山前停下。
万象现真窟就在这里。那么问题来了——
众人看着巍峨的雪山,眼珠子都要瞪穿了,也没看见有类似入口的地方。
华澈恶狠狠瞪他一眼,用力“哼!”了声,走去找闻人。冷枪留在原地满脸莫名其妙,回马车拿了件厚貂皮出来,跟了上去,还能听见华澈道:“你走开!”
沈甜在旁边听了全程,无奈地摇摇头。萧甜蹲在他身边,道:“要过去劝吗?”
沈甜道:“不用,他们两个就这样……师叔觉得女人就只适合呆在家中相夫教子,男人就该在外顶天立地,别说是华澈了,我因为是小辈,也经常被他拦着不准出面。”
他面露无奈,把罗盘翻出来,继续道:“师叔的武功在江湖上数一数二,他太自大自负,也幸好,他知道‘有多大能力就有多大责任’,这些自大总是用在包揽责任上。华澈知道他不是坏心,所以也不会真的生气。”
萧甜道:“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们观念不合,貌合神离不过迟早。”
沈甜抬眸看了他一眼,道:“我倒觉得不会。”
萧甜洗耳恭听状:“为什么?”
沈甜把罗盘塞他手里,笑道:“因为我瞧出来,师叔爱华澈爱得要命,如果有一天华澈因为他的观念要离开他,师叔就是把自己剥皮抽筋也要改的。像你说的,‘不过迟早’。”
他看萧甜捧着罗盘,眉头微微皱起,似乎陷入沉思。沈甜好笑地抬手弹走他发梢落雪,道:“好了,你还年轻,不懂这些情情爱爱也是正常。”他抬头看了眼,“子午不起卦,我们先等等,一会儿教你寻龙问穴。闻人?闻人!去找找附近有没有客栈人家什么的,把马车放一放。”
万寒峰常年落雪,闻人看起来适应得最好,牵着马车带着鬼怜在山脚走。
白雪茫茫,看得久了,眼睛也微微发痛。鬼怜闭了闭眼,有些烦躁,回头要和闻人抱怨,却发现他很认真地低着头,不由得好奇:“你在看什么?”
他走上前,才发现闻人看的是他们一路走来的脚印。
闻人勾勾唇角,又很快收起。鬼怜只听说过生道弟子才总是爱板着脸,但万寒峰却是格外亲民,万寒峰山脚下村庄镇子繁多,和村民有许多来往,许多村民都把万寒峰弟子当亲人。但闻人却很大架子,并不爱笑,不说话时杵在那里,像一座威武的雕像。
但他也不是不会笑的,笑起来也很温柔,只是转瞬即逝。
鬼怜看着莫名来气,语气也硬邦邦的:“笑什么?”
闻人看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又生气了,便只是指着雪地上的脚印说:“你看,你和我的脚印,你的脚印要比我的更小,也更浅。我想了想,是因为你练的是暗阁的武功,平日走路没有声音,走在雪地上,脚印自然也浅。”
他说的没错,鬼怜自幼习武,师父便以狸奴为例,让他要将自己的脚视作猫的肉垫,敏捷无声,迅如闪电;手上尖利的手甲,亦同利爪。
鬼怜依然不解:“就这样?这有什么好笑的。”
闻人又笑:“很可爱啊。”
鬼怜一怔,随即瞪圆了眼睛。闻人看他反应,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笑容淡下去,又重新板起脸来。
“……有病吧,这有什么可爱的。”
鬼怜有些底气不足,嘟囔道,眼神犹豫地在闻人身上停了会,皱着眉扭过头去。
闻人暗悔失言,一时也不做声。
冷枪和华澈远远跟在他们后面,一开始似乎还在拌嘴,现在似乎是和好了,小声地说着话。
鬼怜觉得气氛变得很奇怪,很陌生,他从未经历过。这让他浑身都有些难受,仿佛很不自在。他强迫自己把刚刚那段莫名其妙的对话忘掉,自言自语道:“这要找到什么时候?”
闻人接话道:“有沈甜在,用不了太久的。”
鬼怜干巴巴道:“哦。”
闻人又说:“我刚刚不是有意冒犯你。”
鬼怜感觉更别扭了。被说句“可爱”,难道还会少块肉?江湖上舞刀弄枪、尖言酸语,他见过的简直要比天上的雪花还要多。那些他都没有在意,这一句更是鹅绒鸿羽。
也许是天气太冷,他的鼻尖和耳朵都冻得发红,尖利的言语也在白雪中柔软:“……没关系。”
闻人归峭果然很奇怪,把他也变得很怪。鬼怜心想。真讨厌!
寻龙问穴有了结果,六人齐聚。
冷枪看看他们面对的这一片雪:“就在里面?”
看沈甜点头,冷枪抬手就要运功轰开雪障,沈甜差点被他吓死,赶紧和闻人一人一边给他拉住了:“不行不行不行!欺山莫欺水,雪山除外啊师叔!”
这一击下去,雪是轰开了,他们能不能在雪崩之前躲进洞穴里就是另一个问题了。冷枪自知对这些不如沈甜明白,见不是力气活,便不作妖添乱。沈甜路上看到越走雪积得越厚,便猜到了这样走向,在途径的村落里买了几把铲子,几人哼哧哼哧地开始铲雪。
功夫不负有心人,随着他们的深入,一扇石门渐渐出现在他们眼前。
倒是华澈吓了一跳:“嗯?还有门啊!我以为要挖个洞下去。”
冷枪道:“又不是坟墓。”
沈甜笑了几声,不动声色地踢了几脚,把萧甜脚下的洞用雪挡住。
萧甜:“……”难怪他刚刚叫自己挖洞的时候要背着他们说,原来是担心万一不是走洞要被嘲笑。
只是这石门紧闭,无论沈甜如何推动,也不见有起色。若是要按机关……沈甜也没有什么头绪,这就是两扇平平无奇的石门罢了。
【极……】
萧甜侧头,华澈疑惑地和他对视:“瞅啥?”
不是她在说话?萧甜倏然转身,果然,那个一路默不作声的女鬼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她轻启朱唇,声音却仿佛是从极为遥远的彼方幽幽飘来。
【极阴之体……】
手背忽然一暖,将那种彻骨的寒意驱散。萧甜紧绷的肩膀微微松下,对担忧地望着自己的沈甜道:“她说‘极阴之体’。”
上次听到这个名词,还是在永夜岛的船上。难道说,这两个鬼魂是在提示他们?
但是极阴之体,和开门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也只有一个极阳之体啊!
沈甜扫视众人,突然想起来,方才他们以为是力气不够,都是几个男人上来推门,华澈本就冷得不大舒服,自然是站在一旁围观。只有她一人没有碰过石门。
“华澈,你来试试?”沈甜让开位置。
华澈看看众人,神情有些为难,但还是走上前,将手覆上石门。
——奇迹发生了。那两扇仿佛自开天辟地以来就伫立于此风雨不动的石门,在华澈手中就像轻飘飘的纸片,简直不像被华澈“推”开,而是躲着华澈的手走。
石梯出现在洞口前,延伸至深渊般的黑暗之中。
一直到几人走下阶梯,石门在背后缓缓关闭,沈甜都没有想明白:“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这是为什么?什么道理?”
华澈:“我也不知道……”
沈甜:“从前也不是没有算过,确实不是极阴的命格啊……怎么会呢?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华澈道:“七月十八。”
沈甜掐着手指算:“嗯,好日子啊,怎么会算做极阴之体?那个烟魂骗我?”
他嘀嘀咕咕地算了半晌,还是没弄明白。萧甜知道他的毛病,事情没弄明白,翻一个通宵的书都是轻的,便开口将他的思绪扯开:“师父,刚刚听你说‘欺山莫欺水’,我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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