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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甜(冬雨中盘旋的祝福之鸦)


“哎,少侠,可有喜欢的?”老板笑着招呼。
萧甜抬头,发现这是一个卖面具的小摊,沈甜瞧的是做成脸谱样式的一排。沈甜对萧甜笑道:“该不会三尺雪也在这儿买过吧?”
萧甜看着他,微微一笑:“也许呢?”
沈甜越想越有意思,拿过其中一个红色脸谱面具,扣在脸上,对萧甜玩笑道:“狗官,你命值几钱?”
“十文。”萧甜说,忽然一笑,“怎么,小将军,你要取我的命吗?”
夜市五色花灯用了机巧关节,不断变幻着位置。朦胧灯光在萧甜面上交替变幻,如同戏子变脸的绝技。这与他平日的神情全然不符,是狡黠而倨傲的,沈甜怔了怔,只觉得耳边喧闹一瞬间很远。
萧甜见他愣神,挑了一下眉,沈甜慌忙移开视线,对摊主道:“多少钱?”
“十文。”
沈甜算出来十文钱买下来,将面具抛给萧甜:“你的命归我了。”
说罢,背着手欣欣然走了。
萧甜看着面具,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将它仔细收起来,跟了上去。

萧甜跑到他身边,屋檐挡住漫天霜雪。沈甜道:“也不知道撑把伞,冻坏了怎么好?”,又替他掸去头顶肩上白雪,将手里的斗篷给萧甜穿上。萧甜顺着沈甜的动作微微垂下头,好让沈甜方便将帽子替他戴上,道:“这件斗篷似乎没有见过。”
沈甜将他头发捋了捋,上下看了一遍,见斗篷合身,满意地点头,应道:“当然没见过,这是新给你制的。我瞧你穿得还是晚秋时的衣裳,现在再穿该冻着了,就做主给你添了批新衣。”
“多谢师父。”萧甜唇角带起笑。
“师徒之间不必言谢,以后要说‘师父,我真高兴’。”
“……师父,我真高兴。”
“嗯,乖。礼物都拿上了吗?”
“已经放上车了。”
两人在屋檐下并肩等了等,华澈才蹦蹦跳跳地拎了一篮子东西出来:“我来啦!我来啦!”休息了一夜,她看起来丝毫不见昨日的病态,冷枪在她身后,还提了一大箱子。
沈甜讶道:“都是年礼?”
华澈:“对呀。”
昨日采购一通,华澈便说今日要去给同样住在这个镇子上的朋友送年礼。君子舍里有沈甜的马车,她东西多,沈甜索性跟了一块去看看。
外头雪大,萧甜和华澈先上了马车,沈甜帮着冷枪把箱子在车后捆住。箱子扎实得很,不难想象里面塞了多少东西。
沈甜蹬上马车,隔着车帘没瞧见,踢了下华澈脚边的篮子。篮子里掉出一颗草药来,华澈掀开篮子上盖着的布,他这才瞧见里面放的竟然都是些珍奇草药。
他忍不住道:“你和这个朋友关系想来很不错,年礼这样丰厚,还准备这老些药材,她是身体不大好么?”
华澈道:“他啊,我和他相识有十二年了,当年他救了我一命,这些年又帮了我许多,我一直记得他的恩情。这些药材是给他夫人的,他夫人多年前落水受惊,落下了病根,神智也不大清楚,这么多年一直用药吊着。”
“原来是这样,真不容易。”沈甜面露同情之色,“你们又交好多年,多帮衬也是应该。你放心,既然在同一个镇子里,今后我也会帮忙照看些。”
马车在一座屋前停下。
华澈敲门,喊道:“姜叔,是我!华澈来了!”
很快就出来一个瘦削的中年人,看见华澈时脸上还有笑意,但瞧见她身后还有两个男人时便僵住了。
“姜叔!”华澈高兴地打招呼。
中年人表情松了一些,笑道:“都进来都进来,外头还下雪,莫要冻坏了。”
“这是我道侣冷枪,这是我师兄沈甜!还有我师侄萧甜,先去放车子了,一会儿就过来。”
华澈尽职尽责地介绍,“这是姜屿,姜叔。”
沈甜和冷枪各自打了招呼。沈甜瞧他表情变化,若有所思,但面上不好表露,笑着跟在华澈身后进了屋。
屋子里比外头还要冷,蜡烛也没有点一根,屋子里靠着窗外透进来的光勉强照亮。姜屿端来蒙灰的油灯,给他们上了热茶水;茶器也不是成套的,一只木碗,两只瓷杯,还有一叠尚且热乎的点心。
“粗茶淡饭的,还望大侠们莫见怪。”姜屿拉开凳子坐下,笑道。
“姜叔哪里的话?”沈甜笑道,“姜叔不嫌我们贸然上门叨扰,还有热茶点心相待,小侄高兴还来不及。”
四人坐着说了会话,萧甜迟迟不来,沈甜愈来愈坐不住,撑着伞去外头寻,没走太远,就瞧见萧甜垂首在听一个小女孩儿说话。
他走上前,听见女孩道:“……我们家的木工都是他做的,要是有红白事,也会找姜叔算日子。”
萧甜已经注意到了沈甜,想要跟他说话,便直接开始赶人:“好了,你去吧。”
女孩又说:“等一下赵叔要去找姜叔看相,可以来吗?”
萧甜无所谓,点头应了,女孩方才跑走。
萧甜拢了拢斗篷,和沈甜解释:“路上碰见她父母叫她去找姜屿,便问了几句,说是姜屿不仅在这里做木匠,还兼做算命先生。”
沈甜点点头:“家中有病人难免开销大,他也真是辛苦。”
两人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同撑一把伞回到姜家,却发现冷枪在屋檐下站着。沈甜忙上前,问:“怎么出来了?”
冷枪道:“姜屿的妻子发病,我不方便呆在里面。”
沈甜面露担忧之色:“没事吧?”
冷枪道:“华澈能摆平。不过有件事要同你说,方才你走后,姜屿托华澈去一趟万象现真窟。”
这个名字对萧甜来说不算陌生,万象现真窟这个存在就像是生道的竹叶传音,在江湖上无人不晓,但都视作神话传说。其中最广泛的说法是,它里面布有三百六十种阵法,每个阵法都封印了神兽精怪,守护着洞窟中的奇珍异宝、绝世秘籍。
而在洞窟中,有许多枉死的探险者的鬼魂,或附身或夺舍生人,因此在穿过洞窟来到出口后,会抵达一处竹影崖,白日受金色阳光所照,鬼魂精怪立时灰飞烟灭;而夜间被那处的月光所照,被附身夺舍者立现鬼魂原型。
但据说进过万象现真窟的人没有活着出来过,而去往那个地方的路也常常被阵法干扰,久而久之,这个地方真实性已经难辨。
冷枪:“他说听到了传言,万象现真窟中有一味寻灵草,能治好他妻子的病。”
萧甜:“……”无凭无据,谁会信?
沈甜:“华澈答应了对吧。”
冷枪:“马上出发。”
萧甜:“……”嗯,不意外。
沈甜扶额,思考片刻,道:“这姜屿……还真有点奇怪。算了,这件事太危险,不能叫他们也跟着去。我写信叫鬼怜悄悄把万象现真窟的地图送来。”
冷枪:“等等,你手上有地图?”
沈甜:“在永夜岛顺的。佘行天行事谨慎,想必这地图有几分可信……也总比我们无厘头地根据传说乱撞来得靠谱。”
他进屋写了张纸条,唤来信鸽,将鬼怜的香囊给它嗅了嗅,便朝君子舍的方向将它放飞。
屋内忽然传来一声尖叫,沈甜同冷枪几乎是同时冲了进去。
沈甜毫不犹豫踢开门,扑面而来就是浓郁的汤药苦涩的味道,冲得他差点睁不开眼。沈甜定睛一看,只见屋内一片狼藉,华澈跌坐在地上,身前是摔碎的碎瓷片,洒了满地汤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用一枝梅花枝攻击着姜屿,状若疯狂。
花枝在她手中舞出残影,然而地上竟没有一片落花。

姜屿狼狈地在房内鼠窜,紧张地看向沈甜。沈甜的动作很慢,神情也很镇定,姜屿本来要喊一声“不要伤到她”,但看到沈甜声势并不凶狠,反过来担心沈甜会被女人伤到。
但沈甜没有。
他伸出手,动作看起来很慢,看起来很轻易就会被发疯的女人打开。
但他就这样平常地、朴实无华地抓住了女人的手腕,谁也说不清,他的手是怎么样精准的擒住了另一双疯狂挥舞的手,像是安静地伫立在荷叶上的青蛙,似乎已经发了很久的呆,让人疑心它已经睡着,但某一瞬间,它闪电般弹出舌头再收回,就已经将飞虫卷进了口中;然后继续睁着一双呆滞的大眼睛,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在他的手放上女人的手腕上的刹那,女人仿佛被人打了一拳,浑身一震,便露出了空门;这一刹那,对沈甜来说就已经足够。他并拢二指,闪电般在女人穴位上点了几道,她便软倒下去。
姜屿当即冲上前,从沈甜手中接过女人,小心地把她抱到床榻上。他的动作是那么温柔、体贴,一个不惑之年的男人满是蹉跎痕迹的脸上,还能对一个同龄的、状若疯狂的女人露出这样珍重的神态,除了这个女人对他无比重要,没有别的理由。
这一定就是华澈在马车上提到过的,姜屿那位神志不清的病妻。在姜屿细心安置妻子时,沈甜默默地站在一旁观察姜婶。
她直勾勾的瞪着他,柳眉倒竖,一双美目含着极度的憎恨。沈甜不是没有被人这样瞧过,再狰狞、再疯狂的表情,他都看见过;但他第一次因他人露出这样的神情而感到诡异与不适——这样的神情在这个女人的脸上是那么可怖!
姜婶很显然是一个经常笑的人,甚至很柔顺,在她脸上的都是十分讨喜的笑纹。因此,她暴怒而仇恨的模样是那么格格不入。
姜屿给动弹不得的妻子整理好被褥和枕头,满面愁苦地对沈甜道:“沈大侠,烦请你再照看一下我夫人,我得去厨房再煎一碗新的药。”
沈甜自然答应。姜屿叹了口气,收拾了地上碎瓷片出去。
华澈蹑手蹑脚地进来,走到床边,小声道:“婶子,你好些了吗?”
姜婶动了动眼珠。华澈叹了口气,道:“看来我拜托茶茶研制的新药也不管用。”
沈甜道:“她平时也这样?”
华澈摇摇头:“倒也不是,平时虽然呆呆的,但带她做些简单的事,她也能照着做。偶尔发病,就会把自己当成别人,胡闹一通。也不知道这次是将自己当成了什么人……哎,婶子?”
姜婶的眼角湿润,滑下几滴泪珠。华澈拿出手帕,轻轻按她的眼角,说:“婶子,你怎么哭啦?”
姜婶看着华澈,努力地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太过拼命,仿佛要和华澈说个天大的秘密,这样急切的模样,无论谁都无法将她当做一个疯子。她说不出话,但那话好像都藏在了她的眼睛里。
“你点了她的哑穴?”华澈有些生气,抬手要去替她解穴。沈甜:“我没有——”他话还未说完,忽然,有一道清幽的铃声响起了。
姜婶发出了一声十分绵长的叹息。紧接着,她就闭上了眼睛,陷入了甜美的睡眠。
沈甜看看姜婶,看看华澈,又看看门外。华澈对这样的变化不以为然,还很贴心地给姜婶掖一掖她刚刚激动之下蹭落肩头的被子。
沈甜注意到,被子的一角还绣了一个“潮”字。但他还有其他更在意的事:“刚刚的铃声……”
华澈:“哦,那个是姜叔做的机关,药煎好了就会响。等一会儿姜叔就会拿药过来了,姜婶知道,所以就冷静下来了。”
姜屿既然是木匠,会做些机关倒也不足为奇。然而沈甜心中却是感到一些怪异。但不等他多想,姜屿已经端着热汤药走进来,沈甜忙让开位置,让姜屿坐下来给姜婶喂药。
再呆下去不便,两人悄悄退了出去。萧甜就站在房门外,看着等待已久。沈甜心领神会,拉着他去找偏僻的地方。
华澈见二人去说悄悄话,便也拉着冷枪,去帮忙放好带来的年礼。她来到姜家,真像是回到自己家,什么东西该放哪儿都轻车熟路。冷枪这辈子没做过家务活,长得又太高,用姜家的扫帚看起来有些吃力,华澈便打发他去给神龛放新的贡品。
姜屿显然没有心力打扫屋子,房屋里有些脏乱,东西也随意乱摆着,但神龛却光彩照人。但十分奇怪的是,这神龛用许多条红绳,织成一张网,将神像隔绝在了里面,无法直接触碰,不知是用什么方式清理神像。
冷枪年少时在生道学习,虽然对神鬼之说学艺不精,但最基本的上供还是懂的,有条不紊地换上新贡品香烛。点燃香烛时,他心中忽然涌起一种不适,仿佛被什么人在暗中注视。
他眼神锐利,照着直觉抬头——却是直勾勾地与神像对视。
什么也没有发生。
冷枪皱了皱眉,忽然将摆上去的新贡品、香烛全部撤下,换回新的贡品,拉着华澈走出去。华澈莫名其妙,哎哎叫了几声,看他表情不好,奇怪道:“怎么啦?”
冷枪低头搂着她的腰,问道:“他供的是什么神?”
华澈道:“不是说生道是武当派传下来的吗,这些神仙你居然不认得?”
冷枪道:“从未见过。”
华澈眨眨眼,托着下巴回想,道:“好像叫……‘愿母’。姜屿说那是他家乡世世代代信奉的神,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啦!”
冷枪斩钉截铁道:“你以后不准再接触那个神龛。”
华澈鼓起脸:“哦!”
冷枪捏她鼻子:“听进去没有?”
华澈不情不愿地又应了一声:“知道啦。又不告诉我为什么。”
冷枪看了一眼屋内,确定没有人偷听,才道:“鬼神之说我学艺不精,但论直觉我从未出错。那个东西给我感觉很不好,你可以去问沈甜,但决不许靠近那个神像。”
他这样一说,华澈也有些害怕,便点点头。冷枪看她依偎在自己怀中,睁着双灵动的眼和自己对视,忍不住握住她的腰高高抱起,华澈惊呼一声,撑住他的肩膀,又笑着握拳砸他的肩。冷枪也笑,险些忍不住要说“你离那个姜屿也远点”,但想到她对姜屿这样热切,一时又狠不下心来,便什么也没说,只决心要更仔细护着她。
另一头。沈甜悄声问:“怎么了?”
萧甜忍住不去看被沈甜抓着的衣袖,道:“方才您说姜屿有些奇怪,我便留了个心眼,跟着姜屿进了厨房。他进了厨房以后,在原地站着不动;片刻后拿出铃铛摇了摇,就盛了药出去了。”
沈甜陷入沉思,萧甜瞥了一眼,他果然忘记了手里还有萧甜的衣袖。
刚刚的铃铛声并非机关。沈甜凝眉,直觉那铃铛和姜婶的情况必然有什么不能言说的关系,否则华澈与姜屿相识交好这么多年,何苦一直瞒骗她,还要借煎药来遮掩。
看姜屿一时半会不再出来,沈甜又小声道:“我们去厨房看看。”
他商量般轻轻晃了晃萧甜的衣袖,拽着他往厨房小跑。
厨房,满室挥之不去的苦涩药,经年累月渗透了这其中每一条角落,仿佛在向来客诉说房屋主人这些年的煎熬。
沈甜捡了根细木柴拨弄药渣。久病成医,他不算通医理,但认得一些药材。很幸运,他认得这些药渣。
沈甜早年接触过一些同样患有疯病的患者,所服的药根据体质和症状略有不同,但都大差不差。这些药里却没有一味和这些药相同的药材。沈甜心下有了计较,看向萧甜:“方才你也看到了姜婶发病,可有什么想法?”
萧甜思索几息,答道:“她虽情绪激动,但伤人却颇有章法,竟能以梅花作剑。患病也不能将普通人变成剑术高手,比起神智失常,倒像是……夺舍。”
沈甜脸上露出欣赏之色,用眼神鼓励他继续说。
萧甜接着道:“屋子简陋,打扫不甚上心,神龛却一尘不染,贡品齐全,姜屿信奉神鬼之说,又是算命先生,妻子如此异样,他却对华澈坚称是落水留下的病根,背后恐怕在用别的方式治疗妻子。”
沈甜道:“不错,若是他坚信妻子只是生病,倒也无可厚非,但这些药不是普通的药材,皆是固魂所用,没点门道真弄不来,应当还有符纸香灰。他既然还做算命先生,长期弄来符纸再容易不过。”
萧甜心中盘算,不经意地抬头,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攥住了沈甜的指尖,身子微微后倾——只看窗子边,不知何时竟然站了一个人!萧甜甚至不知道这人究竟是男是女,只因对方已经面目全非,脸上几乎瞧不见五官的痕迹,比起人脸,更像是一团烂肉。身上勉强能瞧出是一件红嫁衣,却也是破破烂烂,借此勉强看出是个女人。
而萧甜并非被这人的模样吓到,而是因为以他的耳力,竟然浑然不觉有人靠近!须知他凝神时,就连隔壁屋子有人眨眼的声音都能听清,平日更是耳聪目明,可以说,整个江湖里,没有人能靠近他而不被他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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