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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为上(蔓越鸥)


那竟是个脑袋!
即使那颗头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头发也污糟糟的全散乱开来,可依稀可以辨出,那张脸,分明和身后的虞妙仪十分相像。
那是虞容婉的脑袋。
萧潋意轻轻惊叫了一声,徐忘云面色肃然,拔出长剑微微上前,将萧潋意挡在了身后。
萧文琰并未将腿收回,脚尖抵住那颗脑袋,便就着这个姿势微微附身,沉着脸细细观察了那颗脑袋一番。
虞怀章在几人身后,神色古怪。
萧文琰瞧完了,转头看向他,似含胁迫一般,缓缓道:“——虞大人?”
萧潋意亦惊道:“虞大人?”
虞怀章哽言片刻,忽然反应过来,一把抽出旁边侍从的佩剑,冲出大门,一手高举着剑,怒道:“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正是清晨,四周缭绕的雾气浓厚,天地都寂静极了。虞怀章举剑等了片刻,见什么动静都没有,冷哼一声,便要甩袖回院。
“——铛!”
就在此时,一把极小的石子不知从何窜出,极猛极快的将虞怀章手中剑打飞了出去,长剑旋身飞过,插在了他身后的砖缝中。
“谁!”
变故突生,一时间谁也没有反应过来,虞怀章更是一愣。
他本意只是想当着昶王的面做做样子,却不想自己府前竟真的有人埋伏!萧文琰当即抽出重剑,身后侍卫也纷纷抽出自己的武器,一时只听得一片铁器出鞘的利声。
徐忘云挡在萧潋意前侧,虞怀章已经连滚带爬的滚进了大门。那边萧文琰缓缓走了出去,扫视一圈,高声道:“哪位朋友在此,不知可否出来一见?”
一片寂静,自然是无人应他。
萧文琰回头看了虞怀章一眼,不由分说便将他拉了出去,一手提住了他的衣领,又道:“朋友携头颅而来,想必是与我手中此人多有干系,若朋友愿意出来将始末告知一番,此人是打是杀,任凭朋友处置。”
虞怀章当即惊骇道:“殿下!你……”
他唔一声,便再没了声音,是被萧文琰点了哑穴。
晨雾未散,一片浓白中,依然是一片寂静。萧文琰等了一会,逐渐失了耐性,就在此时,忽听雾中有一人声道:“昶王殿下说话可算数?”
众人表情具是一变。
还真有人在!
那人声音听着像是个年轻的男子,声色温厚,带着一股谦谦君子的意味。徐忘云正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门外墙头上,便缓缓的现出来一个影子。
他的身形彻底露出来那一刻,门内便有家丁惊道:“是他!他是街上那个卖饼的!”
徐忘云醍醐灌顶,终于想起自己是在哪听到过这声音的了。
是从四时楼回来的时候,在街上听到过这老板的叫卖声!
怪不得他觉得耳熟!
这一声声音不小,那家丁惊叫出声也只是本能。饼坊老板听到了,却笑意盈盈的冲门里点头打了个招呼。
那笑容可谓能称得上是如沐春风,在场所有人却同时感到一阵不寒而栗。家丁瞬时吓得不敢再出声了,萧文琰目光锐利,道:“不知朋友是何人,又是为何而来。”
那饼坊老板道:“失礼失礼。我姓李,名子笃,京城人也,家住上坊街。”
虞怀章在他怀中抵死挣扎起来。
然而,两人谁也没看他一眼。他说出他姓李的那一刻,众人便都立即猜出了他的身份。萧潋意在徐忘云的肩膀处探出头看了那人一眼,被李子笃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依旧浅笑着冲这边点了下头。
内力深厚,敏锐非常,徐忘云在心底下了个结论,此人武功一定很好,至少,一定是要比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要好的。
李子笃容貌清俊,气质温和,身形带着点孱弱的书生气,总而言之,谁也没办法将他和斩去虞容婉头颅的凶手结合在一起。
但只有徐忘云和萧文琰毫不怀疑他的身份,他们都敏锐的在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男人身上感觉到了同一种特殊的气息,那是一种多年和利器相依为命的,凌厉的煞气。
此人绝不容小觑。
不约而同的,徐忘云和萧文琰心底,同样冒出了这一个念头。
李子笃道:“我为何而来,殿下心中应当清楚,我已告诉了你我的名字,还请殿下践诺。”
言下之意,是要萧文琰将虞怀章交出去。
虞怀章被萧文琰一双铁手死死箍着,挣扎间竟被他冲破了哑穴,喷出一口鲜血,大骂道:“昶王殿下!你是想将老臣灭口吗!?皇……唔!”
哧一声,是萧文琰嫌他烦,用布巾将他的嘴堵上了。
萧文琰道:“我说的,是朋友将此事始末全部告知,并不是只要你的名字。”
李子笃立马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自然,自然。”
他手中并未拿什么武器,但站在那里,却好像根本没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自若非常。他看向虞怀章,面上扯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一别数年,虞大人,不知见我可还觉得面熟。”
虞怀章瞠目欲裂的看他。
李子笃又将视线移向众人,动作略略浮夸的鞠了一礼,便将萧文琰那日在胡誉口中的话又大同小异的复述了一遍。
这其中缘由徐忘云早已清楚,他蹙眉看了一眼萧潋意,正巧萧潋意也在这时看向他,二人对视一眼,眼中各有其深意。
“多年前,虞大人送了我家好大一份厚礼。”李子笃又说道:“我爹一向教我做人要知恩图报。我念念不忘这许多年,为你奉上这两份大礼,不知虞大人,可满意否?”
“唔、唔唔唔!”
“大人不必言谢。”李子笃面色古怪,虽然他语气极轻,但谁也不会听不出来他声音里的恨意,“不妨告诉你,我拿那把屠刀割下你女儿的脑袋时,她叫得可是凄惨极了,足让我回味了好一番时候!哈哈哈哈!”
虞怀章胸腔剧烈起伏,怒视着他。
李子笃扯出一个扭曲的笑,道:“你这指鹿为马的狗官,犯下恶孽,是要还的,天道不公,天不报,我报!”
他半是痛快,半是悲愤,哈哈大笑起来。在场的人听了无不心惊,萧文琰已经将来去都捋清楚,自当应诺,便点头道:“给你。”
他一手便将虞怀章扔了出去,虞怀章刹时惊恐大叫起来。
他还真扔了!
就在虞怀章脱手的那一刻,萧文琰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抽出重剑,爆喝一声:“拿下!”便起身挥剑向前。
一众将士领命,纷纷冲了出去。李子笃一手接过虞怀章,脚尖点地飞身而起,笑道:“我原以为殿下乃是磊落之人,不想竟也与那些肖小一样!”
萧文琰冷然道:“本王只说将虞怀章给你,又没说要放你走!”
李子笃哈哈大笑,“受教了!”
言语之间,二人已过了许多招,招式之快几乎只能让旁人看清个残影。李子笃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短刀,样式怪异,形如弯月,剑鞘上镶嵌着许多彩色宝石,周身散发着一股独属异域的森森鬼气。
刀怪,他的招式也怪,步伐变幻诡谲莫测,明明手中还拎着一个虞怀章,却丝毫不见吃力,仍能在剑招之中游刃有余道:“好剑!”
萧文琰懒得理他,手中剑重重向前刺去,他的剑和他的人一样,狠辣而霸道,剑光泛着雷霆之势,招招只取要害。
李子笃避不过他一击,便随手用扯过虞怀章挡了一下。虞怀章左臂被凌厉剑光狠狠剜下一大块肉来,鲜血瞬时喷涌而出。
他当即凄厉无比的惨叫起来,李子笃毫不在乎,翻身与萧文琰拉开些距离,道:“我今日只为虞怀章而来,并不想与人多生事端,告辞!”
萧文琰立马察觉到这人打不过想跑,利声喝道:“往哪跑!”
李子笃:“昶王殿下慷慨将人相送,我却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他挥刀而下,随着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虞怀章一条胳膊被生生砍了下来,丢到了萧文琰身下。
“鹿首一案,皆是我李子笃所为,然而八年前我爹那一案,却全然是这狗官做下的恶。”
“他害我全家,我取他和他一女儿的性命,公平的很!这一条手臂你拿去,回去向朝廷复命,就告诉他们,一报还一报,虞怀章,我带走了!”
话音未落,众人便只能看得到他衣角一闪,原地便只剩下一团空荡荡的雾气了。
众将士皆是傻在了原地,凶手和被害人都没了,该怎么和圣上复命?
萧文琰面色沉沉,不辨喜怒,半响,从地上捡起了那只断臂。
萧潋意识趣的没在这时出来找骂,安分躲在院子里。萧文琰回头扫视他们一圈,众将士面面相觑,皆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萧文琰喝道:“把那颗脑袋带走!胡誉和口供都给我找出来!随我进宫!”
“是!”
萧潋意被他不善的目光扫过,当下福至心灵:“皇兄放心,令和绝不多嘴。”

萧文琰修整了一番,便匆匆朝着京城的方向去了。
他这是赶着回去复命。萧潋意望着骏马飞驰的方向看了一会,神情莫测地收回视线,又看向了虞妙仪。
没人顾得上她,她仍旧坐在地上,神情呆呆的,周围奴仆见家主被抓,早就逃了个干净,谁也没想起来去扶起她。
她就一直坐在那,彷佛对周边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再有什么反应,连父亲就在她眼皮下被抓走,也再激不起她任何一点波动。
她是完全被吓傻了。
萧潋意居高临下看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眼底似乎有一抹讥讽闪过。
萧文琰叫来的巡察司使已经到了,他们会妥善处理好一切后事,包括查封。此地已经没了留下去的意义,萧潋意便对徐忘云道:“走吧。”
徐忘云却没动。
萧潋意已走下台阶才发现徐忘云没跟着他,便回身疑惑道:“阿云?”
徐忘云站在台阶上看他,久久未言。
萧潋意以为他还有什么疑惑未解,便复又回去了,问他:“怎么?”
徐忘云垂下眼不看他,低声道:“你早就知道凶手是李子笃。”
萧潋意微微一怔。
“……什么?”
“你早就知道他是凶手是他,你什么都明白。”
“……”
萧潋意看着他,似乎是有点不可思议,半响笑了一声。
“你何时发现的。”
他承认了。
徐忘云平淡道:“刚才。”
“……”萧潋意哑然片刻,失笑道:“阿云,你乍我。”
不算是乍他,早在那个假的李业出现时,徐忘云就有一些怀疑,接下来他似是置身事外,又处处在场,处处牵引——这一路来的线索,他们实在是走得有些太顺利了。
又直到刚才,李子笃远远冲他颌首。
那根本就不是初次见面的礼节性示好,分明是故人相逢,点到而止的寒暄。
萧潋意听完他的话,讶然片刻,随即笑道:“我倒是没想到你能看出来这么多……阿云,你很聪明,比我想的要聪明更多。”
徐忘云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萧潋意笑意盈盈,“那可真是很早了,约莫是……八年前吧。”
徐忘云这次是实打实的惊了一下,八年前,那可真是要比他猜的要早上很多了。他心底冒上一个十分不可思议的念头,沉声道:“你……”
“是我。”萧潋意听着心情很好似的,“我也只是恰好路过,见他在街上守着孤母尸体的样子可怜,好心替他指了条明路而已。”
“……”徐忘云看着他,好像今天才第一次认识他似的,却又再说不出什么。
萧潋意瞧着他,面色一下变得极冷,又道:“你是怪我?我只是好心帮了个忙,又哪知道那人存了什么心思,又会去害什么人?这也怪得着我么?”
徐忘云只说:“虞妙仪毕竟无辜。”
“是吗?”
萧潋意漠然道:“何为错?何为辜?她顽劣害人算不算错?那李家小子全家枉死算不算辜?自己种的因自然自己食果,难不成作恶还要不偿?好没道理!”
口舌之争上,徐忘云从来就不是他的对手,便放弃了与他争论,回过头看了看呆呆傻傻的虞妙仪。
他似是叹息,低声道:“可怜。”
听了这话,萧潋意猛地回身看他,脸色表情莫名难测,直直盯了他好一会,忽然又笑起来:“阿云,你真是有趣,方才我才夸过你聪明,这下却又要让我将这话又原封不动吃回去了!”
他忽然说出这番话,徐忘云不明所以,皱着眉头看他。
萧潋意却一手捏过他的下巴,将他的头生生扭过去,看向了仍还坐在地上的虞妙仪,道:“她是虞妙仪?阿云,你再仔细瞧瞧呢?”
虞妙仪闻声呆呆地看了过来,空洞的两双大眼睛映出了徐忘云茫然的脸。
这是何意?
一个念头从他心底倏地升起,徐忘云平淡的表情终于不是那么平淡了,他艰涩道:“她是……”
“没错。”萧潋意从喉咙里滚出两声模糊的笑,“她是虞容婉。”
徐忘云被他捏着下巴,不可置信地微颤了一下嘴唇。
“那晚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骗过李子笃的眼睛,把虞妙仪推出去替死的。”萧潋意慢条斯理道:“不过我猜,李子笃便是冲着虞容婉去的,也一定在那晚喊了她的名字,才让她不得不冒用妹妹的名字活了下来。”
“阿云,你说她可怜?我怎么倒觉得,她最谈不上无辜呢。”
“虞妙仪”呆坐在地上,痴傻看着二人。
徐忘云心神俱惊,什么反应都没有。萧潋意似含讥讽与“虞妙仪”对视片刻,一扯嘴角,“不过,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罪臣官眷,流放路上,她会有很多次,很多次后悔没有死在那天晚上。”
“……”
片刻,徐忘云终于有了反应,他微微一侧头,便将自己的下巴从萧潋意手中挣了出来,冷声道:“我知道了。”
他只说自己知道了,却没说知道了什么。萧潋意却明白他话中之意一样笑道:“你瞧,为求自保,父亲可以不顾自己女儿的冤屈,做姐姐的可以将妹妹推出来替死,这世间许多事,可不就都如此污糟不堪么!”
徐忘云扭过头,没再看地上的“虞妙仪”,只道:“天下不公事许多,却并非人人都如此。”
萧潋意目光顷刻冷下来,沉沉凝望他背影片晌,转而又笑道:“阿云说得有理,走吧。”
徐忘云却没动。
萧潋意道:“阿云?”
晨雾早已散净了,一线日光踏破云层刺下来,映得地上那一摊血迹更加猩红。
不在宫中时,萧潋意大多不会在头上戴太多首饰,约莫他也是觉得麻烦,往往只拿一根金簪挽了头发了事。
但只这一根簪子,也能被他映得流光溢彩,耀眼夺目。
萧潋意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忽然没头没尾地问:“阿云,你不要我了?”
徐忘云没说话。
萧潋意神色软下来,问:“你是不是怨我什么都不和你说?”
徐忘云摇摇头,萧潋意却自顾自地接着道:“我并不是有意瞒你,只是我也有我自己的苦衷,对不住,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别生气,我以后一定什么都不瞒着你了。”
“是吗。”徐忘云抬头看他:“那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
萧潋意却沉默下来,望着徐忘云,久久未说话。
徐忘云道:“你不说,我替你说。”他平静道:“你想争储。”
争储这种话,也只有徐忘云能在大庭广众下明说出来。萧潋意面色一变,眸色中瞬时翻过许多颜色,末了却只笑道:“阿云果然聪明。”
他似是喟叹,道:“你只是瞧着一副木头样子,却实则心细如发,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你还知道些什么?”
徐忘云还知道他每做醉态其实比谁都要清醒,知道他心思深沉,最善装傻卖乖借刀杀人。
萧潋意眸色更深一分,像是在思量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不,你不知道。”
萧潋意忽然逼近他,说:“阿云,我也并不是什么都不与你说,那些事……也就只有你知道了。”
他的脸几乎快要贴上徐忘云,徐忘云侧头避开了,后退两步想与他拉开些距离,却被萧潋意一把拽住了。
“你知道我娘名什么吗?”萧潋意问道,“她姓沈,叫沈衾兰,但在皇册上她连名字都没有,只记有一句‘贵人沈氏’。”
他离徐忘云极近,艳丽的眉眼紧盯着他,眼睫浓密的垂着,却丝毫遮不住他眼中的冷厉。
“可你知道吗?若不是她生下了我,只单凭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就连这轻描淡写的草草一笔都留不下来!你也想我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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