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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为上(蔓越鸥)


徐忘云这就知道,是时候了。
远远地,无数佩刀侍卫手举着火把,从院外鱼贯而入,里外将虞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一时院内亮如白昼。萧文琰身骑骏马,缓慢走出人群,站在首位,在他身侧有两个侍卫拘着一个面如土色的中年男子。
二人并未走近,只在一个能看清这边情况的暗处的躲着。萧潋意认出来了那人,低声对徐忘云道:“那是大理寺现任少卿,胡誉。”
徐忘云听了,便又看了一眼那中年男子。萧潋意低声说:“萧文琰办事一向奉行雷霆手段,能现在这般将人扣着,他手里一定是拿到了点什么……你且看着。”
果然,要不了多久,内院之中,就见虞怀章不快不慢的走了过来。
明明已是深夜,他此时从头到脚却穿戴地十分整齐,见此场景,面色反而没一丝慌乱,从容非常,不急不缓地站到了萧文琰面前,腰板仍是挺得笔直。
看来他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了。
虞怀章面不改色拱手行礼,周到道:“昶王殿下万安。”
萧文琰并未下马,就着这个姿势缓缓道:“虞大人,不知今夜过得可还安好。”
“托殿下的福,老臣一切都好。”
萧文琰冷笑一声,十分倨傲地看了旁边士兵一眼,那拘人的两个士兵便毫不留情将人往前一摔,正正摔到了虞怀章的脚下。
胡誉吓得缩成一团,匍匐在地,头也不敢抬。虞怀章从眼角瞥了眼胡誉,仍旧道:“不知殿下这是何意?”
“胡誉,大理寺少卿。”萧文琰道:“八年前李屠夫一案,正是他主理,虞大人,不会全忘记了吧?”
“老臣愚昧,也只是隐隐看他眼熟,不知殿下这是……?”
“虞大人,你也知道,本王耐性不是很好。”萧文琰拿出一幅卷轴,在手中抛了抛,“本王挂念虞大人事多操劳,人证物证,便都替你找来了。你若识趣,从实说了,念在往日大人劳苦功高,本王或还能向父皇替你求个恩准从轻发落,若不老实……哼。”
他冷冷道:“那怕就要辛苦虞大人,多受些牢狱之苦了。”
胡誉缩在虞怀章脚下不停颤抖,哆嗦道:“下官……下官什么都不知道……”
虞怀章的眼神在他们几人身上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回到萧文琰身上。
他虽已到暮年,一双眼却不见半点浑浊,仍锐利如明镜一般,布满皱纹的脸上具是老谋深算的精明。
他盯着萧文琰看了片刻,忽然笑起来,语气中皆是深觉可笑的荒谬之意,高声道:“殿下是觉得,杀了婉儿,我自己的亲生女儿的,是我自己?”
萧文琰眉头一皱,不知道他这是突然抽的哪门子疯,便听虞怀章道:“老臣一把年纪,为何要去杀我自己的孩子?为何要去害她!殿下,您就不觉荒谬吗?”
一旁躲着的萧潋意笑了两声,他瞧这场闹剧,只当看瞧两条恶犬为一点吃食争夺撕咬,作壁上观,有趣极了。
“我女儿尸骨未寒!”虞怀章忽然激动起来,一甩袖子,向着皇宫方向拱手道:“圣上感念我年事已高,特准二位殿下前来,那是天恩!老臣本期盼着殿下能将恶贼绳之以法,还小女一个公道,却不想殿下不去追查犯人,却整日抓着八年前的旧案不放,如今倒还来指控我,殿下,您就不怕寒了臣的心?若婉儿泉下有知,她安能放心,安能合眼啊?!
“呵。”萧潋意叹道:“精彩。”
徐忘云终于忍不住道:“你别说话。”
虞怀章身为文官在朝中摸爬滚打多年,修炼的巧舌如簧,在颠倒黑白一道上可谓登峰造极。但不巧,他这次面对的是萧文琰。
萧文琰一向目中无人,最擅长一句话噎死人,闻言当即冷笑一声,“虞大人好口才,不过要依本王看,虞小姐若是泉下真有知,得知你为求自保不惜随便拉个匹夫认罪,往她头上泼这等脏水,才真真是要死不瞑目了。”
听这一句,虞怀章面色反倒平静下来,只道:“殿下莫胡说。”
“胡说。”
萧文琰将那卷轴往虞怀章脚边一丢,道:“你倒说得没错,李屠夫那案,卷宗上是记得清楚。只不过本王要劝你,下此再行此事,要记着找个硬骨头。”
卷轴被砸得散开来,骨碌碌滚了一地。
“你非要逼本王将这层烂皮扯下来,便如你所愿。”萧文琰道:“那年你家女儿落了水,被一李姓屠夫所救。谁知你女儿醒来后竟当街指控那屠夫是抢她银钱不成才将她推落了水,你匆匆赶到后怒不可遏,当即下令将那屠夫押入大牢。那屠夫在狱中受尽折磨,百般伸冤,你充耳不闻,丝毫没对你女儿的话有所怀疑。”
徐忘云和萧潋意对望一眼,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竟是如此!
“后来,是你家小女儿,当日在岸边目睹了全程的虞妙仪,她受够了良心的煎熬,在隔日冲进你书房,哭诉着将真相说了出来。你听后大惊失色,然而却拉不下那个脸去翻自己的案,便干脆杀人灭口,让那李屠夫将这罪名坐得实实的。”
“当日在书房的目睹全程的胡誉等人,便都在后来连续升了官……嗤,虞大人,真是好计谋,好算计啊。”
虞怀章面色铁青,沉默半响。
正当众人皆以为他是无话可说要认罪之时,虞怀章忽然说,“是我与否,又当如何?”
萧文琰道:“如何?”
虞怀章:“殿下这一番分析,倒是说得很有道理,倒要让本官合掌佩服了。不过,只凭他胡誉一人所言便要定我的罪?殿下,可有失礼法啊。”
“那桩案子如何,与我有关系否,全然又是另一桩事。殿下亲临我府中是为何?杀害婉儿的凶手是谁?殿下可有定夺啊?”
“……”
胡搅蛮缠之辈。萧文琰面上攀上一层厌烦,显然是不打算再与他多啰嗦,一手向前一挥,便有侍卫上前要将他拿下。
虞怀章不躲不闪,厉声喝道:“谁敢动我!”

第14章 同源共流
萧文琰眯起眼睛,一手搭在了自己的剑鞘上,语气中尽是森森寒意:“虞大人,这是要抗本王的旨?”
虞怀章站得笔直极了,且不说内里如何,两朝风霜到底还是为他造就了一层冠冕堂皇的皮囊,面对着身骑高大骏马的萧文琰,气势竟一点不输他。
“我乃两朝老臣,有罪与否,自有皇后娘娘定夺,谁敢动我?”
当朝皇后,乃是皇帝发妻,出身高贵,掌管风印三十余年,尊贵无比,只可惜身下无子,皇帝感念她操劳,便为她过继了一个儿子,便是当今的皇长子珵王。
拿皇后压他?
萧文琰简直是要被气笑,再开口时,语气已极危险。
“大人的意思是,本王现在还动不了你。”
“老臣不敢。”虞怀章语气十分平静,“只是老臣毕竟在朝中许多年,皇后娘娘一向对老臣照拂许多,前不久才特宣我进宫,大大宽慰一番。殿下贵为人子,老臣也只是不想让殿下伤了皇后娘娘的心。”
“……”萧文琰居高临下看了他许久,好半天才嘴角才露出一点微妙笑意,缓慢道:“……好。”
虞怀章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稳稳站在原地,彷佛笃定了谁也动不了他。萧文琰胸腔深重起伏一下,目光闪过许多厉色,犹如一点烛火摇曳在风暴边缘,冷冷看他。
虞怀章不躲不避与他对视。
过了许久,萧文琰危险地磨了下牙齿,厉声道:“收队!”
一旁侍卫拿不准他的意思,“殿下,这……”
“听不懂人话吗?”萧文琰一手拉起缰绳,从眼皮下瞧一眼虞怀章,冷嘲热讽道:“虞大人手眼通天,本王的手这是生得还不够长。”
”殿下英明。“只听虞怀章又道:“既然殿下暂时还无法查清本案,老臣便不留人了,殿下还请回吧。”
萧文琰拉着缰绳的手骤然一紧,回身一字一句道:“虞大人,你说什么?”
“本案错综不清,殿下政务又繁忙,实在不敢再因此事耽误殿下正事。”虞怀章拱手在前,“其余的事,老臣府中自己处理便好,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萧文琰眼角细细抽动了一下。
徐忘云听出来他是什么意思,当下一皱眉头,“他是想把这案子自己捂下来。”
“唔。”萧潋意轻飘飘道:“真不要脸。”
“夜深露重,殿下还是不要在外面待太久了,早些回去歇息吧。”虞怀章说:“明日一早,我便备好马车,送殿下回宫,至于其他,臣自会像皇后娘娘一一禀报。”
“……呵。”萧文琰冷声道:“不用了,我长了腿,会自己走路。”
“殿下不必客气。”虞怀章道:“还请殿下不必推脱,臣实在惶恐娘娘若得知此事,只觉得臣招待不周,有失礼仪,事后会怪罪老臣。”
“……”萧文琰从高处俯视他片刻,缓缓道:“谢大人挂记,这段时日在府上多有叨扰,本王便再送大人一句话。”
“殿下请讲。”
“天道轮回,祸生无本。”萧文琰缓慢道:“大人往后遇到雷雨还是躲着点,当心被劈死。”
“噗。”
萧潋意憋不出笑出了声,虽尽全力捂住了,但还是憋得整个肩膀都在抖。但好在那边现下谁也没有空搭理其他的情况,只见虞怀章微笑回道:“共勉,共勉。”
萧潋意霎时抖得更厉害了。
萧文琰冷漠睨他一眼,一挥缰绳,带队走了。
趁那边还没人发现他们,二人也连忙撤回了房。房门关上,萧潋意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徐忘云瞧他一眼,倒是一点都笑不出来,只道:“不查了,虞容婉怎么办。”
“……哈,阿云别急,先让我笑一会……”
“……”
徐忘云于是叹了口气,不再看他,转身看向窗外。
那少女颜色稚嫩的粉色罗裙在他心头轻轻地一晃。
萧潋意笑够了,揩了揩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瞧见徐忘云又默不作声的在窗前站着,便问他,“阿云,在看什么?”
徐忘云静静道:“这世间为何总有这样的事。”
“……”
萧潋意安静下来,方才不正经的笑意一瞬褪了个干净,神色平淡的近乎冷血。他端坐在椅上,像是在看徐忘云的背影,又像在看窗外,只听他缓缓道:“是啊,为什么呢。”
便没有人再说话了,这是个没有风的夜晚,窗外夜色极浓,四周都寂静极了,连一只虫子的鸣叫也没有。
于是在这一片死寂中,徐忘云轻轻道:“我想不通。”
难得的,萧潋意并没有再不正经的用玩笑话含糊过去。他像是无言,久久未能再说出些什么。
徐忘云背对着他,身形黑得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萧潋意桌前的烛火微弱,只能堪堪照亮他面前一小块天地。
他便端坐在那一小片烛光前,面色半明半暗间,一瞬闪过很多种表情,似是嘲讽,似是悲悯,又似是觉得好笑,几种神色顷刻而变又相融在一处,相争相夺,扭曲极了。
可惜徐忘云看不到他此时的样子。他沉默地站在窗前,脑子里满满都是少女尸首分离,躺在无边血河里的模样。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他是个素来寡言的人,脸上从来不会有多余的表情,彷佛万物在他眼里皆是大同小异的白,没人能在他眼里留下片刻影子。
但萧潋意知道,他不是一个漠然的人,从来不是。
静了片刻,他听到徐忘云声音平淡道:“她不会白死。”
萧潋意似乎是笑了一声,他动了动袖子,带起的风撩动那一方小小的烛火,二人的影子皆随之摇晃一下。
“我就猜到你会这样说了,阿云。”
萧潋意的声音响起,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起伏。徐忘云闻言回身看他,却见萧潋意对他勾起嘴角,莞尔而笑。
“但阿云啊,人命天定,不得不由。”
徐忘云摇了摇头,“天命不是这么定的。”
萧潋意闻言遂勾起唇角,他没和徐忘云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太多,而是说:“明日我们便要回宫了,阿云还记不记得我去年命人埋下的堂前红?如今正是好时节,正好取来喝了。”
徐忘云定定看他,不明白为什么如今这种情境下他满心仍只惦记着他的酒。萧潋意也不知瞧没瞧得出来他的异样,笑着看他片刻,兀自又将话题拉了回去。
“阿云是觉得我冷血?”
徐忘云转过身,又背对他,只说:“我没这样说。”
“你有说,且非但有说,简直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再说我冷血。”
“……”
徐忘云听他又在胡扯,忍了忍,还是忍不住想辩驳他,谁知一转身,却险些撞到了萧潋意。
他端着烛台,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
徐忘云霎时一怔,这世上有多少人能无声无息的靠近他背后却不让他察觉?只是那点心头的异样一闪而过,还没让他来得及细思便听萧潋意道:“阿云,我也知道虞容婉死得可惜,背后定另有隐情;虞怀章狗彘不若,八年前和如今的这场案子,和他逃不了干系。”
他手中烛火快燃到了底,微弱火光下,他的脸挨得近极了。
“我难道就不知道杀人偿命的道理,我难道就不想将这些人蒙丑的遮羞布一一掀开,让该死的人全都伏法得诛,平天下一切不平事,还那些人一个公道吗。”
徐忘云不语看他,萧潋意声音低极了,寂寥深夜里,轻得几乎像一缕细烟。
“——可是我不能。”
“英雄行道,那是因为他们且有与人一搏的勇气和实力。但若生为蝼蚁,尚连自保之力都没有,如何有暇能顾及他人?”
徐忘云没说话,但眼角眉梢,无不透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来。萧潋意笑一声,道:“我当然知道阿云是置天地于身外的,可你是我长敬宫里的人,与我绑在一处,同源共流,阿云是不是也得多为我想一想?”
徐忘云摇头道:“我从不与人共流。”
萧潋意像是噎了一下,听了他这么一句完全不应是一个侍卫说出来的话,倒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反而赞同道:“阿云一向如此。”
徐忘云道:“见死不救、有难不出,有违师门教诲,同样也与我心中道义不符。无论如何,此事我不能袖手旁观。”
他真是鲜少说如此长一段话,萧潋意听完,却没再辩驳他,反而抚掌道:“阿云真君子!”
徐忘云不知他为何没再与自己争论,但也知道这人一向自我,自己不可能三言两语就将他说服,于是敛了再说什么的心思,越过要回房。
萧潋意却道:“你是生气了?我没有要再驳你的意思,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的。”
徐忘云没理他,一眨眼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死脑筋的。”萧潋意看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低低笑骂一句。
在他手中,从方才便一直奄奄一息的烛火终于烧熄了自己最后一点灯油,哧一声灭了个干净。
无边黑夜便立即像一只狰狞的兽,自屋外汹汹而来,一瞬便将他的身影吞食了个干净。
他也不去添油,就这么捧着一盏燃尽的灯,默然站了许久。
许久,浓厚夜色中,忽然响起他一声轻笑。
那方才升腾起的一缕灯烟蜿蜒升腾,盘旋着流转片刻,终于被这动静惊动,眨眼散了个干净。

第二日,萧潋意一行人便告别了虞府,回宫去了。
谁都知道,鹿首一案并没有结束,因此谁都没有一丝轻松愉悦的感觉,尤其萧文琰,他的脸黑得简直能和水池里的王八媲美一番了。
也就只有虞怀章神清气爽,他也说不好是假意还是真情的将几人送至门口,身后虞妙仪仍神色怔怔的,被几个婢女搀扶,跟在她父亲的身后。
“请恕臣家中事务繁忙抽不开身,便不远送了。”
虞怀章拱手行礼对二人道。萧文琰看上去好像是在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当场抽剑将人劈死,看都不再看他,兀自往前走。反倒是萧潋意微笑着回礼,温声道:“这段时间多有叨扰,我代皇兄多谢大人。”
虞怀章忙道:“殿下言重。”
二人便在此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些临别的话,各自面皮带笑的惺惺作态。萧文琰已经走向了大门,三步之遥,门口家丁连忙拉开了大门,拉到一半,忽然尖叫了一声。
有什么圆形的东西从门楣上掉下来,砰一下砸在地上,又骨碌碌的滚向了众人。萧文琰伸脚拦下,众人这才看清楚那物是什么,却都不约而同的面色一变。
开门的家丁已经浑身瘫软的坐在地上,惊惧到了极点。身后,虞妙仪第一个惊叫起来,声音凄厉极了,一瞬再也站不住。她旁边的婢女此时却没人再有多余的力气扶她,皆是面色煞白,同虞妙仪一起跌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盯着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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