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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谏记实录(荷煜)


“你是让我现在什么都不做吗?”
杨絮道:“倒也不是。叶秉烛中了龙毒……”他话还未说完,墙子一拍身侧的石柱站起身来,道:“是了!现在一时寻不到阿璨,无法让他解毒。但叶秉烛的情况也很危急,不知何时就会毒发。”
想到叶秉烛七窍流血的模样,墙子还暗自心惊。
“如果只是龙毒,那倒也简单。”杨絮又道,“你之前见过……他们,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杨絮所言的“他们”,是指的稷厄和稷玄。不过他背地里做了伤害同族的事情,怕直接说出知晓龙族的存在会引人怀疑。
墙子抬起眼睛,只是回以杨絮一个了然的眼神。
可昭妃何等聪明,她立刻便察觉出不对劲来,目光在杨絮和墙子的脸上逡巡,企图寻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她狐疑道:“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
而且眉来眼去的,一看就没有憋着好屁。
墙子眼珠子闪了闪,道:“没什么,我们男妖的事情,昭妃娘娘您不便过问。”
以昭妃对墙子的了解,他肯恭恭敬敬地称呼自己为“昭妃娘娘”,那此事便更是有大古怪。不过,他若是不肯说,自己也逼问不出什么。
昭妃转而道:“小强子,我看你这些日子倒是转了性。”她一边说,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墙子,还点点头,愈发肯定自己的言论。
“我怎么了?”
昭妃道:“你看着随性,实际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过去数百年,皇城来来回回那么多妖鬼,你为谁的离开难过吗?我都怀疑就算杨絮走了,你也就一笑了之,然后再抛诸脑后。”
墙子无力地举起手:“你这样说,杨絮可就难过了啊。”
昭妃接着道:“你何曾这般关心过一个人族的生死?奇怪,当真奇怪……”
若这个人族,是那个关系他前途命运的撞墙短命鬼倒也能解释,但又似乎也不是。
墙子听了昭妃的话,莫名生出几分慌乱。他不想深思,也从未深思过,只站起身留下一句“我先去想办法”,便匆匆离开了。
等走出好远,墙子才敢停下来,仿佛身后有能吃妖鬼的猛兽。他摸摸自己的胸口,发现胸膛里那颗石头化为的心脏正蹦得厉害,要从单薄的胸膛里跃出来似的。
一堵墙也会有心吗?墙子不知道。
昭妃的答案,墙子也不知道。
墙子只知道,他不想叶秉烛死。哪怕叶秉烛与自己毫无关系,他也不想叶秉烛死去。
既然稷玄是高山龙族之主,定然能解叶秉烛的龙毒。
上次到地宫,是墙子误打误撞,着急忙慌地夺路而逃。但这次是他主动寻来的。
地宫森寒昏暗,水声潺潺依旧。循着地下暗河的指引,总会抵达两座石殿。
墙子远远地就看到了伫立在石殿外,像小山一样的稷厄。光是那遒劲的肌肉,墙子便觉得抡自己的小身板绰绰有余。
负手而立的稷厄也一眼就看到了躲在石头后面探头探脑的墙子,他绯红色的衣袍和地宫格格不入。
“你果然来了。”稷厄挑起下巴,金黄色的瞳孔眯起,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
墙子不藏了,现身道:“你知道我会来?”
“我们族长是何等人物,他早就洞悉一切,不管是阴界还是阳界之事,都逃不过他的法眼。跟我来,族长等你很久了。”
这么厉害,还不是被锁在井里,困在地宫,不见天日!
墙子定了心神,跟在稷厄身后,举步走进这地下的宏伟宫殿。
那口石井依旧,不过延伸进井中的困龙锁已经不见了。现在井的边沿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人,他着苍白的衣袍,身形颀长,是个青年模样。
“你终于来了。”稷玄微笑。
墙子原以为稷玄化作人身,也会和稷厄一样人高马大,如耸立的小山。可眼前之人却更像温和文弱的读书人,墙子不确定地说:“……影子妖?”
稷玄倒不生气,气定神闲地说:“我之前的确只能凭借影子活动,不过也多谢你,托你的福,我才能挣脱困龙锁,化出人身。”
墙子闻言,搓搓手,直言不讳:“那龙毒之事……”
“你的来意我自然知道,我也一直在等你。”稷玄话锋一转,“人族说‘天上不掉馅饼’,你有求于我,又能帮我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墙子挑眉,诧异道,“你现在帮我,不是作为我也曾帮你解开困龙锁的感谢吗?”
“我刚刚不是说了感谢吗?”稷玄理所当然,眸中笑意深沉。
只是道谢便两清了账,这是什么道理?墙子无言以对。
稷玄低沉地笑了笑,道:“这件事,只有你可以帮我。”

第59章 胸膛咒锥
墙子作为一只化形不过五百年的小妖,又因本体的原因一直呆在皇城,见过的妖鬼寥寥可数。
龙族虽不属于妖鬼族,但又未得到过神族的认可,地位尴尬。但龙族强劲的实力,毋庸置疑。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需要墙子这样一个小妖来帮忙?
很快,墙子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稷玄起身,站定在墙子跟前,然后抬起手。他的手背上还隐隐有黑色的鳞片,但手指却纤长,关节略粗,整体匀称好看。
墙子看到这双手时,忽然想到了叶秉烛。叶秉烛的手也生得好看,指节长而有力,骨肉匀亭,用力时手背上的青筋脉络会浮现出来。
然后,稷玄就用那双好看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带上,缓缓解开带结。
因为手指用力,青筋绷起。
啊,对了。墙子想,这样就更像叶秉烛的手了,他解腰带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等等,解腰带?
墙子猛然回神,脑中画面犹存,只觉一股燥热直冲脑门,他一把按住稷玄的手:“你做什么?”
稷玄的眼中映出墙子不知何时通红的脸色,他心头一动,数千年不曾紊乱的心绪竟荡起涟漪。稷玄忽而起了打趣的心思,神情促狭道:“你也知道的,我一千年未曾出过困龙井,更别说见其他人。你虽身形如墙,略平板了些,但脸却生得不错。”
“那你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到,对着我‘平板’的一堵墙……我们不合适!”墙子已经懒得计较稷玄的话,反手要给稷玄把衣带系上,系一个死结!
稷玄躲开墙子,气定神闲道:“什么不合适?你在想什么呢,脸这般红?”
因为什么而脸红?是因为看到稷玄宽衣解带,还是脑子里想到了叶秉烛?
“我是一堵红墙,脸红也正常!”墙子一个都不承认。
稷玄挑眉,质疑道:“是吗?”他一边说,一边手上不停,利索地解开了腰带,慢慢地拉开衣襟。
墙子深吸了一口气。他近来听叶秉烛念了不少话本子上痴男怨女的故事。里面也不乏经历凄苦的女子为救心上人,无奈舍“身”取义的桥段。为了叶秉烛舍“身”取义,到底值当不值当……
墙子脑子里正一团乱麻,在危险的边缘反复试探自己的底线。可很快,他的矛盾就迎刃而解了。
稷玄敞开上衣,露出一大片胸膛来。这龙看似文弱,但力量却潜藏在衣衫之下。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想叫你看看,困住我的是何物。”稷玄神情淡漠,俨然一副“我还看不上你”的神色。
墙子目光一凝,盯住了稷玄的胸口,迟疑道:“这是锥子?”
在稷玄的心口处,竟深深地埋着一根乌黑的尖锥!
那锥子只露出一截尾部,约莫指甲大小,微微泛着森冷可怖的光。周遭的血肉因为时间长远,已经已经与尖锥融为一体。
很难想象这样一根尖锥刺进身体的时候,会是如何痛彻心扉的感受。
不过,墙子不合时宜地想,就只是看个胸口,也没必要把上衣全褪下吧。
“你是要我将它拔出来?”墙子不甚确定地问。
这活恐怕他做不了,只能叫些懂医术又手稳的妖鬼来做。
稷玄意味不明地笑:“如若人人都能将它拔下,我也不会被困在这井底这么久了。”
墙子坐在井口,静默不语。
稷玄道:“这根尖锥上,附了咒,如若不能解咒,我擅自离开地宫,它就会扎进我的心脏。而如果不能解咒的情况下要强行拔除,它亦会顷刻刺入我的心脏。”
那可真是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如何都是一个死。
而稷玄之前束缚在身上的困龙锁,不仅是防止他脱身,也是防止他妄动寻死。困住他的人,竟要让他生也不得,死也不得。
“你是犯了什么大错,建木神女要将你这样困在地宫里,又是用困龙锁将你捆得动弹不得,又是用咒锥时时威胁你的性命。”墙子都有些同情稷玄了,生命漫长又能如何,耗费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不过虽生犹死。
虽说墙子也被困在皇城,但好歹能见天日,能在皇宫中自由行走。与稷玄比起来,他竟算得上幸运。
稷玄并不惊讶墙子知道自己的处境与建木神女有关。他只是盯着墙子,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像一尊脆弱的塑像:“如果我说,我并没有犯任何过错,甚至在被钉死在这里之前,与建木神女根本就没有打过照面呢?”
“不可能!”墙子斩钉截铁地摇头。如果稷玄没有犯事,怎么会招致这样残忍的刑罚?他从开智化形起,就时时听说建木神女的事迹。神女普度众生,悲悯世人,救济人族于危难,绝不会以欺辱人为乐。
“随你信不信。”稷玄冷笑一声,穿好了自己的上衣,“你有一天会知道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墙子最厌烦故作神秘,话不说全的。他拍拍衣服站起身:“所以我能为你做什么,你才肯将龙毒的解药给我?”
“我胸膛的咒锥一日不除,我一日不得自由。”
“难道你要我去挑战建木神女,让神女为你驱咒?”墙子一副“你痴心妄想”的表情。
“我能感应到,诅咒之力并不是来自神女。”稷玄慢悠悠地说完,“如果诅咒之力来源于神女,天高皇帝远,咒力总有衰弱的一天。我身上的诅咒之力虽偶有减弱,但却一直有外力持续注入。我已经感应到,咒力的来源就在这皇城之内,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
墙子都不知道,稷玄哪里来的胆量和自信,能够笃定自己可以替他破这千年都无法挣脱的牢笼。
不过……墙子脑海中心念飞转,故作轻松道:“我在皇城几百年,熟悉得很,自然不在话下。可你们这么久都办不到的事情,也需给我时间。这样吧,你先把龙毒的解药给我,我指天发誓,等叶秉烛的毒一解,便专心为你办成此事!”
墙子说着,还并起三根手指,姿势虔诚。可他想的却是,自己立下的承诺多了去了,如若个个都应验,他岂不是早就被雷霆给劈死了!等骗到了解药,做与不做,决定的权利还不是全在自己。
稷玄好歹也是条活了几千年的龙,墙子那眼睛里闪动的精明光芒意味着什么,他可一清二楚。
“我会让稷厄给你。”还不等墙子欢喜,稷玄就慢悠悠地接着说道,“但不是全解,你我都不信誓言,所以收起你的手指吧。等我脱身之日,自然会彻底给你的心上好解毒。小红墙,你可千万别磨蹭,我耗得起,人族寿命却很短暂。”
墙子张张嘴,诡异地没有反驳稷玄的那句“心上好”。

第60章 掖庭狱内
皇帝下令,五日之内缉拿凶手。可转眼便是两日过去,刑部的官员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
几个仵作亦是两日不曾合眼。他们用尽了平生所学,也没有验出叶秉洲和阿璨的死因。阿璨倒也罢了,不过一个小亲卫。叶秉洲是大将军叶临渊之子,没有叶大将军的首肯,他们也不敢擅自剖尸。
徐嵘听着手下人的禀报,不动声色地坐在主位上,任何人也看不出他的喜怒。
其实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岁数。但谁叫当今陛下信任徐嵘,将国事大权都给了他。很多人都羡慕徐嵘,甚至曾有一段时间不少男子效法他,自己净了身,想要入宫来。人人都说,跟对了人,那便是下一个“徐千岁”。只要有了钱、权、势,站在所有人的头顶上,谁敢妄自非议!
徐嵘自己也常得意。他本不过是这皇宫里再寻常、低等不过的小太监,被分去伺候不受宠的皇子。谁知这小皇子一朝得势登基,连带着他也一步登天。
可是大权在握的感觉,并不全是豪兴快意。过往也有宦官独揽大权的时候,但其结局大多凄惨。徐嵘想要求个善果,自认尽全力让这个庞大的王朝维持秩序。
但夜深人静时,他依然会想,皇帝是不是依然待他如初,会不会在给予了他权利之后,又忌惮他的权利?
就譬如今日。
五日之内缉拿真凶。刚接到旨意时,徐嵘还以为轻松。可现在来看,这或许是个苦差事。
“掖庭狱里还关押着一个?”徐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脚下的人,黑色的三山帽下,露出已经斑白的鬓发。
负责查案的官吏回答:“是。他一进掖庭就昏睡了过去,如何叫也不醒。”
“在掖庭还能睡过去,此人倒还有些意思。”徐嵘站起身,抚平了绯红官服上的褶皱,“我亲自提审,瞧瞧他去!”
官吏应了一声,立刻退下,着手去掖庭狱里准备去了。即使徐嵘不说,手下人也知道该做什么。徐嵘是何等尊贵的身份,要亲自进掖庭,那便得将掖庭上下都打理好了,不能污了千岁的鞋底。
但很少有人记得,徐嵘曾经进过掖庭,在李叡还未登基的时候。彼时李叡他们几个兄弟夺嫡,正争斗得厉害,李叡被人暗害诬陷,连带着徐嵘也被押进了掖庭,吃尽苦头。徐嵘当时以为自己会死,躺在牢狱冰冷潮湿的地上苟延残喘,奄奄一息。在他神智恍惚时,看到了终于脱罪来救他的李叡。
李叡出身卑微,母亲是个宫婢,自小不受宠。说起与他一路相互扶持的人,算来算去,竟只得一个太监。
徐嵘看着面色焦急地向自己奔来的李叡时,心中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他是地位低微,身体残缺的人,如果能护这小皇子一时,也是命中的大功德。
徐嵘被人抬着出了掖庭狱,身旁是面目牵念的李叡。他眯着沉重的眼皮,看湛蓝的天空,只觉神魂都渐渐轻松了起来。
而此时此刻,已经成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徐千岁”,徐嵘再次站在掖庭狱的庭院里,抬头看去。
天色湛蓝依旧,连一丝云朵都没有,但却恍如隔世。那种轻松的感觉,徐嵘很久没有体会过了。不仅是他,还有当初那个救他出掖庭狱的人,亦是面目全非。
那已经是快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或许做了君王,真的很多东西都会改变。尤其是这几年,徐嵘觉得他越来越看不清李叡了。
“千岁,请跟小人来。”掖庭狱的狱丞早就候在一边,谄媚地挤出脸上深深的沟壑。
徐嵘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嗯”,举步走了进去。
一路寂静,没有徐嵘印象里被逼迫发疯的宫人和嫔妃的嘶吼呐喊。如果不说,徐嵘还以为自己只是进了哪个普通的宫廷偏殿。
审室早已经布置好了,上座铺了厚厚的毛毯,脚下还有炭盆,如有需要随时可以燃起。潮湿的墙面上,可怖的刑具也已经收起。
徐嵘在主位上坐下,对狱丞道:“人呢?”
狱丞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道:“已经带上来了。”
说完,两个狱卒便拖着一个身着青色太监制服的人走了进来。那人的头低垂着,悄寂无声,呼吸绵长,双脚拖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徐嵘皱眉,指着他道:“此人便是袁强?一进掖庭狱便是这样?”
狱丞点头回应:“是,昏睡不醒,滴水未沾。”
若是旁人,这样饿了两天早就受不住了。
徐嵘凑到跟前,捏着那小太监的下巴抬起他的头。袁强生得倒白净秀气,此时双目紧合,睫毛都未曾颤抖一下。
“叫人瞧过吗?可是中了毒,或是突发疾病?”
“看过了,太医都说只是睡着了。”
如此看来,那便是为了逃避责罚而装模作样了。
狱丞小心翼翼道:“千岁,可要想办法唤醒他?”
徐嵘不答,只给了他一个眼神,兀自回到主座上。
此案无比重要,没有上头的指示,谁敢私自动刑?若是之后被同僚抓住话头,参一个“屈打成招”,那才是大大的不值。不过现在徐嵘在这里,一切决策权都在他。都说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狱丞现在才敢放心地敞开手脚,施展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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