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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冲喜怀了权宦的崽(三九十八)


薛照木然地看着梁王:“王上,话带到了,天也快亮了,臣得出宫去了。”
梁王悻悻松手,双手还蜷成鹰爪状一时不能伸展开:“陪孤坐会吧。”
薛照站着,看梁王瘫坐回椅子里。
“本来孤可以不必这么烦恼的……老二老四时刻都在算计,孤实在是烦他们。老二这个年纪还没有个儿子,老四……哼,孤不喜欢他玩物丧志,球场上横冲直撞有什么意思,没放下多久,到底又去和沈家搞在一起,打量孤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梁王按揉着额角长叹,“都不如你。对了,观应——”
梁王像是突然想起似的,问薛照:“你身边那个会踢球的长随,叫什么?”
薛照眼底微动,随口编了个名字应付。
“你手下竟还有这么胆大的人,下次带来让孤瞧瞧。”梁王漫不经心道。
薛照沉声:“他死了。”
“死了?”梁王坐直身子,“怎么死的?”
“臣不喜欢不听话的手下。”薛照道。
“薛然死了,那个长随也死了,怎么孤想见的人都死了?”
薛照道:“是臣监督不力,底下人讯问时没有分寸,将刺客打死。”
梁王定定地看着薛照:“你那个长随,他也爱吃甜的?”
薛照绷着唇角,未作答复。
梁王和薛照对视良久,长叹一口气:“也罢也罢,观应啊,你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有自己喜欢的东西,要仁慈要中立,不是什么大错。但再喜欢什么玩意,也不要太过宽纵,反惹麻烦。薛然不足为惧,他才几岁,当年还在襁褓中,孤一时心软不察才让人用死婴把他掉包。一个婴孩能平安长大,还知道自家身世且想着报仇,孤怕他背后还有人指使支持,你再仔细地往下查。”
薛照:“是。”
梁王道:“高处不胜寒。孤不敢轻易信人,唯有你孤多加倚重。记住谁真心待你好,记住你自己到底是谁,孤不想看你们兄弟相残,更不想父子——”
“臣不敢和两位公子比肩。”薛照声音又低又快,他欠身后退,“宫门开了,臣要出宫了。”
“去吧。”梁王摆了摆手,看着薛照背影,又提醒道,“别忘了吃药。”

薛照从梁王那里出来,在路上遇到进宫请安的冯灼。
冯灼意有所指地对薛照说,梁国有贵客到来,自然要好生招待,他这两日搜集了许多珍稀药材,打算送给裴先生。冯灼又说,既然孙丰已死,老四那边薛照没必要再去,而他自己则依然很欢迎薛照来府上喝小县主的满月酒。
薛照没答复他,径自往前走。
冯灼一把拽住他胳膊,低声道:“观应,我不是记仇的人,过去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神医来到梁国,是天助我也。老四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即便他搭上沈家老二,但那不过是个只知道玩乐的黄毛小儿,沈危忠于父王,绝不会因为不成器的二弟就站在他那边。我拿你当兄弟,才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你走错了路。”
“兄弟”二字,薛照已经听够了听烦了,他甩开冯灼快步出宫,直奔照庐巷。
萧约正用那套稀世罕见的玻璃设备,以薛照的血为原料,专心提炼香水。透明的瓶壁挂滞着鲜红的液体,粘腻而妖冶。
薛然已经被松了绑,却没跑没逃,老老实实地坐在仪器旁盯着萧约动作,像个木偶似的。
薛照一脚踹开房门的声响让两人齐齐转头望来,萧约用瓷盏接了一点香水,对薛照道:“你回来啦?这次的香味比上次浓,颜色也更好看,但是——”
“杀千刀的阉贼!”薛照的到来激起了薛然的情绪,他猛地站起,一边骂伤口一边裂。
小小的作坊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在少年的骂声中,薛照将萧约拦腰扛起,那盏淡红色的香水洒在薛照肩头,快速地浸透衣裳,湿润反复开裂又凝血的伤口,透出更浓的血腥味,且散发出甜腻的气息。
“全洒了,虽然这次的香我也不太……但你又发什么疯啊?”萧约气得扔了瓷盏,腾出手来推薛照,却丝毫也挣脱不开。
薛照大步如流星,把人丢在了卧室床上。
“别撕床单!买着还挺贵!别绑我,我这回不跑。”萧约揉揉后腰,仰头看薛照,“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成老手,我会当称职的安眠药。可现在不是白天吗?”
狮子猫一脸单纯,身上还沾着一丝血腥气,并不难闻,只是让人更加心烦意乱。薛照突然想起几个时辰前他说睡的都是素的,分明是右边有伤,左边心脏却跳得很不对劲。
……口无遮拦的蠢猫。
薛照倒床蒙头:“睡午觉。”
萧约小声:“可是这也没到中午啊?”
薛照:“闭嘴!”
薛照睡到太阳落山,萧约一直陪着他。
起先萧约还能睁着眼睛逗狗,后来见薛照睡熟了,萧约侧身和他面对面,回想他自从私盐案后莫名其妙的几次发怒,回想他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怪话,回想起油纸包着被踩坏的糖葫芦,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想了,放空脑袋盯他的睡颜,盯他受伤的胸口,盯他身上不存在的某个东西……
渐渐的,萧约迷迷糊糊也睡着了,一两什么时候从怀里跑出去都不知道。
薛然在卧室外听了许久,直到屋里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他才轻手轻脚推门进来,袖中揣着在作坊里找到的萧约刮香料用的小刀。
他看着睡熟的薛照,若不是亲眼看见,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奉安人人闻风丧胆的权宦在偏僻小屋简陋小床上睡得毫无警惕。放着靖宁侯府那样的豪宅不住,窝在这么寒酸的外室,他真是贱骨头,他就不配享受现在拥有的一切。
薛然扬起刀刃,瞄准了薛照心脏位置。
阉贼怎么能心安理得享受荣华富贵?薛家满门死得那样凄惨,他不思报仇还为仇人鞍前马后。大伯尸骨未寒,这阉贼身为人子不仅不戴孝还穿得这样鲜艳,简直不是人,简直不配活在世上!
薛然握刀直刺,刀尖却悬在薛照胸膛上方寸余怎么也落不下去。
大伯就这么一点血脉了,况且,是他将自己从死牢里救出来的。
犹豫片刻之后,薛然持刀转向了萧约。
蛇鼠一窝,此人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先前花言巧语,说与其跑出去要么因伤失血死在街头要么立马被人擒获,不如老实藏在这里,薛照既然救人出大牢,就一定不会再杀他。要是被薛照的对头发现,还能给薛照安一桩窝藏钦犯的罪名,临死还拉上个垫背的,多好。
哼,不过是缓兵之计,稳住自己罢了。瞧他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拼拳脚打不过就耍小聪明,才不上他的当!
薛然想,他一定是薛照的姘头,和奸贼沆瀣一气的歹人,一个屋里睡不出两种人,杀了他也绝不算冤枉。
举刀要刺,薛然突然想到他给自己端来的那碗热粥。
薛然生下来没多久,家里就遭了难,他不知道父亲母亲长什么样,更没享受过一家团圆的天伦之乐,从没尝过母亲做的饭菜,那碗粥里好像加了糖,好甜,这家伙还给他拿了勺子,让他慢慢吃别烫着……
罢了,杀了他不如阉了他,让薛照再也尝不到甜头。
萧约睡得正香,丝毫没察觉危险。
薛然举刀悬而不落,只是瞄准就红了一张脸。
薛照的声音突然在薛然背后响起:“怎么不动手?”
薛然闻言一抖,迅速把小刀收进袖里,转身道:“你果然是装睡!我早就猜到了!你叫我动手我就动手?我凭什么听你的?你自知无颜做薛家后人,愧对薛家祖宗,所以没有杀我。若是我杀了你的姘头,倒是给了你正当的理由取我性命。薛照,我不会那么蠢,不会再意气用事上你的当。”
薛照满脸的嫌弃,低声道:“我看你不是比我少两岁,是比我少个脑子。将折叠的短弩藏在草垛中,草垛比寻常的大了一倍不止,不仅显眼,取用时又太慢,难怪你不能得手。有勇无谋,比他还蠢。”
“你!”薛然急了,大骂,“你这阉贼!我怎么没一箭射死你!”
薛照:“才智不高,箭术不高,你也就只有声高。”
薛然双眼瞪如铜铃:“你凭什么说我!我再蠢,再有勇无谋,也比你这种苟且偷生的小人强!”
薛照神色厌烦:“矮子声高。你很吵。”
薛然跳起来骂:“你才是矮子!我才十六岁,还长呢!等我十八岁一定比你高!死阉贼,你对得起大伯吗?姓冯的把他折磨至死,你眼睁睁看着他死,你不配做大伯的儿子!你认贼作父!”
“闭嘴!谁给你的胆子跟我叫嚣?”薛照神色骤然冷了下来,他举剑以鞘抵着薛然脖子,将人逼退至靠墙,低声道,“以为从死牢出来就没事了?我可以囫囵个地留着你,也可以把你分成三千六百片。在那之前,先拔了你的舌头,剁成泥再塞进你嘴里。”
薛然被剑鞘死死压住,双眼上翻,脸颊充血涨得通红,双手双脚死命扑腾,却挣扎不开分毫。
一两跑进屋来,汪汪直叫。
萧约听见声音醒来,见此情形脑袋懵了片刻,想起上次薛照也是这样差点把他掐死,回过神来没拉没劝,嘬着嘴把一两招上了床。
萧约一双手捂住小狗眼睛和耳朵:“乖,听话,未成年狗看不得这么暴力的场面,也别听,免得做噩梦。”
“你把它耳朵捂着,指望它听什么话?”薛照松手,把薛然往地上一扔,从萧约那抢过小狗,“懒虫,日落西山还赖在床上,把一两饿了一下午。”
萧约心说我这不是陪祖宗你睡觉吗?哪有时间准备狗粮啊。
毕竟还要求薛照牵线再见裴楚蓝,萧约把抱怨的话都咽在肚子里,起身道:“我去做饭,给你们爷俩,行了吧?”
“去荷金酒楼。”薛照爱不释手地挼着一两。
萧约:“不年不节下什么馆子,还过不过啦?你可是一文钱都没给过我——刚才还打碎一只瓷盏,那个好贵的。”
肩头的水渍已干,但留下一片明显的印痕,薛照白他一眼:“不想见裴楚蓝了?”
“你确定他今晚在那?!去!立马就去!吃多少都我请!”萧约瞬间来了精神,四处翻箱倒柜找银子,“我多带点钱,我把所有的积蓄都带上,要是不够,就回我爹娘那去取!”
薛照冷哼一声,对小狗说:“别学这种老大不小还靠着父母过日子没用的东西。”
萧约:“别在那误狗子弟了。靠爹妈怎么了,我爹妈乐意让我坐吃山空。你宠狗子也没边,好吃好喝供着,让它连捉老鼠都生疏了。现在跟它说这个,难不成你看它狗老珠黄,想把一两撵出去沿街流浪,让人捉了吃肉?好歹毒的心肠。”
薛照捂住小狗耳朵:“哪里黄,一两是五红犬。它才多大,要撵也是撵你。”
“鸠占鹊巢的鸠,你瞧清楚,这是我家。”萧约往怀里揣了一沓银票。
两人一阵拌嘴,说话间走出卧房,然后又给一两准备了狗粮,把大门一锁直奔荷金酒楼去了,留下薛然在原地木然石化。
就这么走了!
留下他没打没骂没绑没捆就走了!
这对奸夫淫夫闲话家常完事径自下馆子,眼里还有没有别人啊!
薛然低头看着摇头摆尾大快朵颐的红毛小狗,忽然感觉自己从冷血刺客变成了带娃奶妈。
——带的还是个狗娃!
仿佛幸福的一家三口和一个倒霉的老妈子。
他们怎么敢的啊!
一两偏着脑袋看薛然,然后把饭盆往他面前拱了拱。
狗仗人势!胖成这样了,还吃!
薛然愤怒至极地踢翻了狗盆,被一两撵得满院子跑。

走到荷金酒楼门前,萧约猛然想到:“我们就穿这身,堂而皇之进去?”
薛照扯了扯嘴角:“想姓裴的想昏了头,终于把脑子找回来了?”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萧约听薛照这语气就知道无妨,松了一口气,“你是怎么应付那些人的?梁王,还有二公子四公子,他们都没过问吗?那天我实在是有些惹眼了,虽然被薛然行刺之事冲了一下,但事后他们反应过来必然要追问我的身份。还有沈摘星,他还说要约我踢球呢……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薛照没回答他,迈步进了荷金酒楼。
萧约紧跟着他进去,傍晚本该是生意最好的时候,酒楼大厅却一个客人也没有。
“你不是说……”萧约疑惑地看向薛照。
薛照目光指向二楼:“今日来能赶上见证裴楚蓝喝徒弟的拜师茶,改日就不知道会是什么了。认清你自己的身份,免得厚颜倒贴落人笑话。”
萧约听得云里雾里,半晌他吐出个猜测:“你说话夹枪带棒的,跟裴楚蓝有过节?他怎么惹着你了?”
薛照白他一眼。
萧约一边上楼一边继续道:“不对。你先前去宜县,做壶是你自己的私事,季逢升说你是奉梁王之命南下,恰巧当时裴楚蓝也在宜县——你是专程去找他的!是梁王让你去找他的!”
萧约四顾周围,贴近薛照,低声问:“是梁王有什么毛病吗?那天瞧着,他精神挺好啊。要是他有什么重病,一定得瞒住所有人,尤其是他那两个儿子,可是那天裴楚蓝竟公然出现在大众眼前……”
“梁王是有点病症,但总在该犯的时候犯。”薛照道,“该让老二老四看见的时候,裴楚蓝自然就会露面。”
萧约恍然大悟,裴楚蓝应该是随着薛照一起回的奉安,彼时私盐案正闹得满城风雨,梁王把薛照推出来摆平两个儿子的争端,好不容易双方偃旗息鼓暂时休战,梁王却又不珍惜得来不易的表面安稳,把裴楚蓝丢出来继续搅浑奉安王室这趟浑水。
冯灼不能生育,如今遇到个连父王都信任的大夫,自然是当作了救命稻草要好生拉拢。
冯燎当然也不会坐视老二得到助益。他先前不答应沈摘星踢球,是在藏拙,私盐案一了他就出现在赛场上了,摆明了是要拉沈家站队,但看起来有些绕远了——
淮宁侯老了,沈家最得力的是老大沈危沈凌月。当日消寒会,就是他负责会场守卫,虽然出了点意外,但及时拿住了刺客也还是不影响沈大人的威武气势。
“梁王拿裴楚蓝当饵料,把兄弟俩一钓一个准。弄得这么麻烦图什么呢?一个藩属国而已,国内就这两个儿子,不是老二就是老四,梁王也快五十岁了,有什么值得折腾的?”萧约小声嘀咕,“裴楚蓝又图什么?他瞧着不像是爱慕权贵的,却上蹿下跳的不安分……”
薛照:“说得像是你很安分。”
萧约:“我是有情可原的。你懂的,手足血亲难以割舍,要不然你也不会冒着风险把薛然救出来。”
“别跟我提那个傻子。”薛照不耐烦。
萧约咧嘴笑:“你看谁都是傻子,之前总说我蠢,现在好,有个给我垫底的了。”
薛照:“半斤八两。”
萧约:“那我还是比他机灵得多哈。”
走到二楼上,薛照指了一间房:“裴楚蓝就在里面,自己进去——记住,别弄脏我的药。”
萧约想起裴楚蓝风流浪荡的模样,终于明白薛照的意思:“他看起来是不太直,但我是笔直的。以后有什么话直说,阴阳怪气绕来绕去我听着费劲。我年纪还小呢,娶妻成家且有些日子——晓得我是你的药,就对我好点。”
薛照目光鄙夷:“别在我面前得意。”
萧约抬手敲门,余光见薛照继续上楼:“你不进去?你去哪啊?”
“什么东西,也值得我见?只有你高看那死断袖。少管我的事。”薛照径自上了三楼。
“矫情。”萧约小声咕哝,紧接着门开了,是裴楚蓝一脸颓靡地站在对面。
萧约瞧着他像是几天几夜没睡似的,立马想到先前薛照说的,现在喝的是拜师茶,以后就不知道是什么了,难不成梁王送给裴楚蓝的不是徒弟,而是……媳妇?可薛照说这徒弟是按照裴楚蓝师父的样子找的呀。
“小太监还真宠你,把我的行踪都卖给你了。”裴楚蓝把人让进来,眼圈有些肿,声音也发哑。
“他也挺宠你,这么叫他,还让你活得好好的。”萧约目光落在屋里除了裴青以外的另一年轻男子身上,长相斯文儒雅,未语先笑,一双笑弯的眼睛让人感觉春风拂面。
这就是裴楚蓝的新徒弟花款冬吧?身形身量和萧约相似,年纪大概也相差不多,笑起来瞧着比时时带着笑意的冯燎多几分真诚,和神色冷峻的裴青、风流浪荡的裴楚蓝相比,更像悬壶济世医者仁心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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