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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冲喜怀了权宦的崽(三九十八)


赵意如脸上没有伤痕,但身上各处都疼得散架一般,勉强站立起来,身子抖个不停。
孙丰搓热掌心去握她的手:“是不是冷?怎么把自己伤成这样?你总是照顾不好自己。我带了厚实的狐裘给你,马车也都用油纸封了,定不让你受寒。”
赵意如抖得更厉害了,连目光都是飘忽不定的。
在外人面前,孙丰向来是会伪装的,旁人只瞧见他对妻子温柔体贴,却不晓得他日日都疑心年轻貌美的妻子不忠,动辄言语羞辱,并且拳打脚踢。
薛照冷冷看着赵意如强装无事向自己见礼,在孙丰的目光催促下收拾东西,准备回府。
天色沉闷,乌云低低地覆压下来,水塘里不时有鱼儿探头透气,将芡实叶子戳开破洞。
“站住,”两人从身旁而过,薛照终于出声,“她的药还没吃。”

赵意如眼睛里瞬间有光亮起。
孙丰把女人往自己身后狠狠一拽,闻言冷笑:“薛太监,多谢你的好意,但是药三分毒,如娘没什么不舒服,就不必吃药了。”
薛照道:“心病需要心药医。药到病除,不伤身。”
孙丰拧起眉头:“你什么意思?你再有权有势也管不到人家家务事。”
薛照:“冯燎答应过我,让你有问必答。”
孙丰扯着唇角一笑:“四公子是说了,但我没答应。薛太监,我敬你少年得势,是王上跟前的红人,但长幼有序,你这样随意对长辈呼呼喝喝,有些不妥吧?如娘没病,用不着吃药,我也并不欠你什么,没工夫跟你废话!”
说罢,孙丰拽着赵意如便要走。
薛照拔剑出鞘,寒光一闪在孙丰面前地上划出一道痕迹。
“超过这条线的任何东西,斩。”薛照收剑入鞘,“你可以试试,是你的脚快,还是我的剑快。”
孙丰双眉下压:“你到底想做什么!”
薛照目光越过他,看着重伤孱弱的赵意如:“我问你,是否也曾殴打过我母亲?”
孙丰瞬间有些发怵,但他嘴硬:“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先后娶过四任妻子,第一任是你家未发迹时娶的,陪着你在案板后卖过肉,健壮剽悍的妇人却在成婚三年后投水死了。第二任家世不错,知书达理温和柔顺,不过两年也上吊死了。还有现在这位,宁可烫伤双手,与亲生骨肉分离,也不愿和你一起。”薛照冷冷盯着孙丰,“为什么,为什么要虐待她们?”
“什么虐待!简直是胡言乱语!”孙丰心头惴惴,怕薛照是要给他生母出气,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抬眼见外甥冯燎进院,瞬间有了底气,“我听不懂薛太监是什么意思。”
孙丰仰面道:“当年我接连丧妻,都说我是命格太贵,所以克妻,一般人不能和我匹配。先王临终之时因娘娘诞下四公子,心中欢喜,所以将郡主赐予我为妻。”
“二舅舅。”冯燎缓步上前。
孙丰腰板更硬了,嘲笑道:“后来令尊做出那等不堪之事,为了维护郡主清誉,我才与郡主和离。若不是如此,哪来的你?你不谢我,反倒来报复,是何道理!”
薛照声音极冷:“你答非所问了。我问的是,为什么要虐待她。”
孙丰看向冯燎:“燎哥儿,你看看,当着你的面都如此欺压我,这阉人丝毫没把你放在眼里。”
冯燎走到孙丰跟前,笑呵呵地揣着手:“二舅舅,说话不要这么粗俗,薛掌印想听什么你就告诉他嘛。”
孙丰一怔:“你!你是哪头的!”
“二舅舅啊,你也太不小心了些,别人又是把官盐塞进菩萨像,又是藏到你家后院了,你还浑然不知。我好心好意请舅母到我这休养,竟然把私盐也给我引来了,清理池塘可是件麻烦事……你犯的事,现在缉事厂都查出来了,让外甥也受连累。”冯燎瞥一眼覆满芡实的水面,一脸为难,“大舅舅的长子好不容易谋了个好差事,此时也经不起参奏。为了整个孙家,二舅舅你还是别惹薛掌印生气了。”
“我犯什么事了!什么私盐!”孙丰瞪着眼愣了半晌,终于明白过来,“你们是要全栽在我头上,拿我顶罪!你们诬陷我!”
冯燎纠正他:“本来就是笔糊涂官司,没什么罪不罪的,但总要有个说法去堵老二的嘴,彼此退一步相安无事。放心,二舅舅,小表弟不会受牵连的。”
“你这小畜生,为了自身干净,为了向阉人卖好,拿亲舅舅顶缸!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孙丰暴怒,举拳就要打冯燎。
小胖子灵活闪过,回以冷笑:“舅舅疼我,我以后也会好好疼小表弟的!将来会给他安排好差事!”
薛照一脚把孙丰踹翻,冷声道:“我不是来这看戏的。”
孙丰倒地破口大骂:“该死,真是该死!好,你这孽种要问原因,我告诉你!我是打过你娘,不止拳打脚踢,我不给她饭吃,知道她怕猫,还把她和野猫一起关在黑屋子里……哈哈哈,那是她活该!什么郡主,金枝玉叶,丧门星才对,克死了自己的亲哥哥,还水性杨花,根本就是偷男人的臭婊子!连做皮肉生意的妓女都不如!”
此言一出,院内死一般的沉寂,冯燎木着一张脸想溜之大吉,被薛照厉声呵住。
薛照双唇紧绷,额角青筋暴露,抽出腰间单刃剑,冰凉的剑尖抵在孙丰脖子上:“你敢再说一遍?”
孙丰自知已无生路,反而一点也不怕了,狂笑着骂道:“水性杨花的贱人都该死!我头一个老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长相,膀大腰圆粗声粗气,一点女人样都没有,一身猪屎味,还成天和男人眉来眼去,不知道是卖猪肉还是卖她自己!第二个也是贱人,打扮成妖精模样,整天吟诗作对,瞧不起我是屠户出身,和外头的男人写些骚诗传情。赵意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为什么对老大笑?是不是瞧着他比我强,想勾引大伯子!贱人,都是贱人!”
赵意如仿佛惊弓之鸟,摇头啜泣:“不,不,我没有……我没有……”
“就因为捕风捉影的怀疑,你逼死了她们。”薛照剑尖顺着孙丰突起的血管滑动,却并未伤其皮肉,力道控制得十分精准。
孙丰梗着脖子:“也许冤枉了她们三个,但你娘是货真价实的婊子!嫁进孙家就不是完璧,我曾亲眼看着奸夫从她屋里出去,身上的诸般痕迹作不得假!她也没脸辩白什么!”
薛照神色一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权倾朝野又怎么样,不过是个孽种,没根的阉人,辱没祖宗!”孙丰大笑大骂,“谁知道你娘偷过多少男人!薛桓不知接的第几手!你不是足月生的吧?买一送一,好买卖,你也未必姓薛!谁知道你亲老子是谁!也好也好,既然不知来路,辱没的就不是薛家先人!薛家满门还得多谢你娘偷人呢!”
冯燎牙齿直打磕,吓得发抖,就差管二舅叫活爹,让他别骂了。赵意如更是魂不附体似的,双眼目光都空洞无神了。
然而薛照脸上的愤怒却几乎在一瞬间消失,他神色淡漠地收剑:“这样死太便宜你了。”
孙丰骤然噤声,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佛家有个说法是闭口禅,对吧,四公子。”薛照瞑目想了一阵,抬眼看向冯燎。
冯燎愕然回神,点头不迭:“我最懂得守口如瓶了!”
祸从口出,佛家警醒世人不要妄造口业,所以有闭口禅。缉事厂也有类似的手艺,叫做“贴加官”。
薛照一声召唤,番子就破门而入,他们做惯了的,杀人不见血的法子,一层一层湿纸蒙面,一点一点让人窒息。
冯燎趁机溜了,临走还不忘说:“我昨日贪吃坏了肚子,得在床上躺三天……我没来过别院,我在家躺着呢,晕头耷脑躺着呢!”
赵意如踌躇一番,没避开行刑场面,双手紧攥在一起,凝目注视着丈夫死亡的过程。看着那张令人恐惧的笑脸逐渐被蒙成一片惨白的厚纸壳,逐渐找回了食欲。
心病还须心药医,这副药,她得好好吃。
在孙丰逐渐微弱的骂声、求饶声中,薛照走出门去,看见了梁王。
梁王目光意味深长,似有万语千言的苦衷,向他招手:“好孩子,过来……”

一连三天,萧约都未见到薛照。
虽然薛照下令搜查孙家和冯燎名下的产业,但并未声张,奉安城内仍然安定平静。
持续月余的高昂盐价给人们生活造成一定不便,但时间还不算太久,所以还不至于到百姓缺盐身体虚浮使致民声载道的地步。
萧约从齐咎怀那里读书回来,途经腌腊店,店主叫住他:“公子!过来一下,这边!”
萧约上前,见店主正在腌制腊肉,案板上摆满了新鲜猪肉,怕是有上百斤,旁边小木桶里半桶白净的食盐。
“接近年下,生意不错啊。你叫我也没用,别想让我再当冤大头。上次那一两银子早就消化完了,我可再也买不起了。”萧约笑道。
“公子您说这话就是打我的脸了,让我怎么好意思!”店主赔着满脸笑意,在围裙上擦擦手,提起一刀上好的梅花肉,双手奉上,“这是谢公子的!我这起子粗鲁屠夫,只晓得杀猪卖肉,脑子都叫猪屎糊满了。先前想钱想昏了头,得罪了公子,公子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萧约知道店主这是谢自己先前在薛照面前出言解救,但那不过是顺势而为,他虽然不算了解薛照,但凭直觉相信恶名远扬的他其实并非穷凶极恶之辈,不会拿市井小民开刀撒气。
“不是什么大事,无功不受禄,拿回去。”萧约拒绝店主的谢礼,“你若是真觉得感激,以后做生意公道些就是。”
店主坚持不肯让:“往后再不敢耍滑了!拿着吧!怎么不是大事?公子救了我的命啊!”
萧约道:“贩私盐是重罪,你只是买,还戴罪立功,本来就不会罚多重。我没帮什么忙。”
店主摆手:“不不不!先前我还不知道那位是什么来头,只当是官府的条子,想着听他的话把私盐贩子供出来,应当也不会受太重的罚。那天他打马去灵光寺,从我店门口过,我才听人说那是缉事厂的头头,天爷,我当时就吓出一身冷汗,听说这煞星是要喝人血吃人肉的啊。公子,多谢你搭救,才留得我一条命。你也赶紧回去用柚子叶洗洗,去去晦气!”
萧约闻言先是失笑,随后又正色起来。
薛照不是黑白不分只知打打杀杀的人,外界把他传得太邪乎了,但店主的话也提醒了萧约,与薛照相处要更注意保密,见过一面的人随时可能把他们认出来。
幸好那天去灵光寺他穿着宦官的衣裳,混在薛照的随从里,要不然店主就不是让他用柚子叶洗澡去晦气了,大概会以为薛照吃肉他喝汤,一路的邪星。
“他那样瘦的人,大概是不吃肥肉的。别担心他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我这么皮肉细嫩都没后怕。”萧约以玩笑把话题结束。
“公子胆大心宽,将来一定有大出息。”店主摸着肚子笑。
萧约又和店主推让了一番,到底没白拿他东西,瞧着案板上一大桶盐,临走之前提醒道:“腌这么多肉需要不少盐吧?现在买盐亏得慌,私盐案出了半个多月,大概也快落定,盐价不会再高多久了。”
“公子还不知道?也是,你这样的富贵少爷,是不碰柴米油盐的。不要猪肉,这个一定收下。”店主从案板底下摸出个小竹筒,拧开盖子一看,里面是一两左右的白盐,“今天一大早,灵光寺传出消息,说菩萨显灵,不忍看凡间饱受淡食之苦,菩萨像里满满的盐!不止如此,灵光寺后院的井水也成了咸水,打上水来煮一煮竟能出盐。这一上午寺里都在煮盐,架着几口大锅。住持师父心善啊,把煮出来的盐都分给善信们。要不是有个花和尚曾经偷偷找我买肉吃,我还不能这么快得着消息。喏,我这体格子一大早去挤也才抢到这么一点,这个点怕是早就把井都抽干了。这可是菩萨开光过的盐,公子拿去吧!”
萧约这次没拒绝,拿着竹筒装的食盐,走在回家的路上不断能听到百姓讨论菩萨降下的福祉。
绕去荷金酒楼,正巧见冯燎春风满面进店吃午饭。
回到家门口,上次在湖边遇见的那对老夫妇提着袋子来还盐。
一番交谈之后,萧约得知官府从其他州县调了官盐来卖,五十文一斗,虽然不是常平价,但也比私盐实惠了太多。
老夫妇特意多买了些盐来还:“如此还不够呢,公子借给我们是盐价最贵时。”
市井百姓或许斤斤计较看重利益,但成日和茶米油盐打交道的人大多也不会有多坏的心思,日常交往总是人心换人心。
萧约没要老两口还回来的盐,且把店主送的井盐送给他们,说自己不常在家,拜托老人家帮忙照看门户,老两口欢欢喜喜地答应下了。
回到家中,萧约整理一路所见所闻——
冯燎显然没有被私盐案牵连,过得甚至比先前更滋润些。冯灼更是人尽皆知的苦主。有百姓议论,二公子这次真是人财两失,好在王上怜惜,亲自到他府上,看望刚出生就没了亲娘和舅舅的小孙女,并封其为县主。
过了近一个月没滋味的日子,五十文一斗的食盐没人觉得贵。
几乎全城的百姓都去灵光寺领盐了,希望得到菩萨赐福。
官盐变私盐的案子竟然以这样人皆喜闻乐见的形式告结了。
有点荒唐了,过分团圆了。
其中好像没有任何坏人,人人都得到安抚。
哦对,有一点无人在意的小插曲。孙家二老爷,素来有爱妻之名的孙丰,为了给产后厌食的妻子抓鱼补身,溺死在了水塘里。
千头万绪缠在一起,古怪莫名。
萧约不信所谓菩萨显灵之言,梁王和大臣们自然也不是偏听偏信的蠢货。薛照向来名声不好,如今用怪力乱神的说法结案,没拿住元凶,还是要官府填补亏空,自然不能服众。那么为什么无人出面质疑呢?
灵光寺藏的食盐虽多,但相比于翻覆的官盐总量也只是九牛一毛,私盐不能大范围售卖,其余的盐定然不会已经卖完。
薛照清查孙家和老四,是否有所收获?若是老四一派果然藏盐,老二怎么会善罢甘休?如果没有查获,那么剩下的盐到底在哪?
太多的疑惑无法想通。
但有一件事是很明白的,薛照的日子不好过。
明面上风平浪静,但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骂薛照只手遮天。朝堂中不乏与权宦不共戴天的清流,当今梁王宠信外甥,这些人一时不能拿薛照如何,但下一任梁王还会厚待他吗?
老二此次吃亏,当然是要记恨薛照的。老四被查,也要恼怒薛照。
炙手可热未必是好事啊,盛极必衰,薛照已经是四面树敌了。
萧约不喜欢惹麻烦,更没有上赶着伺候人的习惯,一番盘算过后决意只要配出薛照的同款合香就和他划清界限,老死再不往来。
前些日子薛照来得勤,萧约没敢回家,如今尘埃落定,萧约便买了些东西回去陪父母和妹妹。
萧约刚进门,正巧小湘抹着眼泪往外撞。
萧约将人拦下:“怎么了?哭什么?”
小湘抽泣:“少爷,你回来了!太好了!快去看看吧,小姐又犯病了!老爷太太都哄不住,正要派人去找你呢!”
“什么东西激着小姐了?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会犯病呢?”萧约闻言瞬间变了神色,扔下东西便快步往妹妹的房间去。
还未进闺房,就听见妹妹尖利的哭号,萧约几乎是直接把门撞开冲了进去,紧接着看见床边的妹妹满脸满手都是鲜血,母亲用力按着妹妹双手,半个身子都压上去,还是压制不住不停扑腾的双腿。父亲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抬袖擦泪,然后咬着牙上前捏住女儿两颊往里灌药。
“我不喝……我不……走开!走开!有鬼!走开——我要哥哥!”萧栎摇着头死命挣扎,眼泪和乌黑的药液一起从她颊边流下。
萧约瞬间就红了眼,上前拉开父母,将妹妹揽在怀里:“哥哥来了,月月不怕……不怕,有哥哥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萧栎一时没认出哥哥,仍是哭闹着双手乱打,萧约衣裳上脖子上都被血染红,脸颊也被抽打得发红发烫,但他浑然不觉,只是紧紧地抱着妹妹,直到萧栎情绪平复下来。
萧栎嘤嘤地在他怀里哭得发抖:“哥哥,我好怕……好多血……我要爹爹娘亲,他们什么时候来救我们?我们会死在这里吗?哥哥,我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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