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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硝烟(江棠不姓江)


庄星辰飞快地朝单面玻璃一瞥,然后做了个剪刀的手势,单面玻璃外的孟媛会意,告诉身旁的书记员把这段监控剪掉。
程立秋吓得蜷缩在铁椅里,不敢抬头和原昕对视,原昕心里的怒气尽数发泄,少倾,他大步走回座位,庄星辰关切道:“还好吗?用不用歇一会儿?”
原昕摇摇头。
庄星辰抬眼望向对面的程立秋,然后往自已两个手臂的地方点了点,面色异常阴鸷:“钱桐的手臂也曾经骨折过,这两处伤一处是陈旧伤,一处是新伤,作为母亲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程立秋一听顿时吓得目瞪口呆,不过她很快就恢复如常,镇定道:“我不知道啊,你们也知道的,孩子这个时候是叛逆期,跟人在外面打架也说不定啊,再说,我一天也很忙的,怎么能全都知道啊,难道一天天都看着她吗,那我们娘俩就喝西北风了。”
“新伤你不知道,那旧伤呢?”庄星辰盯着程立秋闪躲的眼睛,问道:“钱桐的腿伤在那时候应该很严重,甚至住过医院,这你也不知道?”
程立秋想了想,回道:“啊,那是大概三年多以前吧,她淘气地爬树,然后掉下来就摔骨折了,警察同志你们就问一些过去的问题,这跟她的死有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我们警察自有判断,你只管如实回答就行。”原昕在一旁插道。
“你和程立秋的关系怎么样?”庄星辰问。
“很好的,”程立秋不假思索就回答:“她那个没责任感的爹说不要我们就不要,是我辛苦打工来供养她,我们相依为命,当然很好的。”
“钱桐在学校有来往密切的闺蜜同学或者校外交好的朋友吗?”
“啊?”程立秋顿时一愣,似乎对于这个问题有些惊讶,她缓了两秒后,回道:“这我……真的不太清楚。”

庄星辰透过程立秋变幻莫测的神情大致可猜测到——
第一,这个母亲对于相依为命的女儿并不关心;第二,程立秋对于钱桐身上的伤有隐瞒。
但是,这里出现了一个关键点,那就是为什么钱桐会被人砍下右腿,如果是程立秋想隐瞒自已虐待女儿,故布疑阵,那这也太巧合了。
各种错杂的猜测、疑问、惊怖和忐忑在庄星辰大脑里来回乱窜,在一切没有确切的指向性证据下,不能随意框定动机与嫌疑人,他用力闭下眼睛——
但是,他知道那不是错觉,钱桐被砍断的右腿似乎又不是巧合,是故意摆在自已面前的吗?
那是叶书欢的杰作。
可这又有些违和,杀了一个不相关的人来刺激自已的目的何在?提醒?恐吓?亦或者别的什么?
队长办公室并未开灯,只有电脑的幽光映亮一小块地方,庄星辰坐在皮椅里,手里掐着钱桐的照片。
小姑娘皮肤白皙胜雪,一头柔黑的头发松散地在脑后束起,薄薄的刘海随风扬起,一双黑亮的眼睛直直望向镜头,粉嫩的嘴唇微微张开,嘴角似笑非笑,看上去是某个同学的抓拍。
这跟冷冻柜里的焦尸截然不同,这就像一朵盛开的鲜艳花朵被无情踩踏后的残破,只有散落在地的残枝证明它短暂存在过。
庄星辰把手里的照片放下,来回挑拣剩下的几张,忽然一张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张在西点屋的照片,钱桐坐在橘色的沙发里,一手举着薯条,一边看向镜头,这是她在学校要好的同学提供的,钱桐没有手机,她所有的照片都来自同学。
庄星辰把照片凑近几分,引起他注意的是钱桐身后的一个女孩,就在钱桐的后桌,一个女孩直直盯着钱桐看,那目光并不是陌生人看陌生人的眼神,更像是一种……害怕,甚至是惊恐!
那女孩赫然是失踪多日的徐蕊!
这又会是巧合吗?庄星辰摇摇头,随即挪动鼠标,电脑屏幕显示着原昕登陆警察内网的界面,他知道这样查看警察内部信息属于违规,但还是按下了鼠标。
须臾,电脑上出现了徐蕊的照片,庄星辰拖动鼠标,把徐蕊的面部扩大,没错,钱桐身后的人确实是徐蕊。
会不会是自已想多了?庄星辰把钱桐的照片重新拿起来,为什么徐蕊看向钱桐的目光那么可怕?会不会她看向的是和钱桐同方向的另一个人?
他又把钱桐的照片贴向电脑上的徐蕊,来回审视几圈后,他又失望地放下,那到底会是什么呢?他现在想不通。
刑侦大办公室。
“钱桐在三天前,也就是周五放学后直到现在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老张看了眼笔记本,续道:“钱桐在学校的人际关系很好,同学们都愿意跟她结交,不过在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她却没有手机,同学们只是调侃说找她只能飞鸽传书,所以在她消失的这三天没有人可以联系到她,同样也无法知道她跟什么人接触过。”
“嗯,就是说她在学校的人际关系良好,并不存在与人交恶……”原昕想了想,问道:“她同学知道她跟社会上的人有没有来往?”
老张摇摇头:“这点目前没法知道。”
原昕点点头,然后看向韩栋:“你那边呢?”xʟ
韩栋翻开笔记本:“我走访了风桦林附近的风桦村,没有人见过钱桐,周边的监控寥寥无几,但还是调取了两家超市和加油站的监控,现在图侦那边正在研判,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听完各组的汇报,原昕顿了顿,又沉声道:“钱桐的母亲程立秋的嫌疑暂时不能完全排除,据邻居反映她几乎每天都会招揽一些麻友到家里打麻将,可在钱桐被杀那天她却‘关张’了,这段时间她是空白的,再从她对待女孩的态度来看,不排除她为了减轻负担而杀人的嫌疑。对了,韩栋你再去当年钱桐就诊的那家医院了解一下她具体的情况,我不相信程立秋的话……还有,联系上钱桐的父亲了吗?”
“已经打过电话了,”孟媛接道:“正在赶回的飞机上,应该很快会到。”
“你不相信程立秋?”
庄星辰垂着头,只露出乌黑柔顺的发顶,半晌他缓缓抬起脸,轻声道:“程立秋的确有可疑,不过多半是她真的虐待过钱桐,至于杀了自已的女儿这点,目前来说并无明确的动机和指向性证据。”
原昕点点头,靠坐在办公桌上:“的确,不过这里面还有一点值得一提,也就是‘误入’钱桐照片的徐蕊,她的鞋被发现在风桦林,而钱桐又死在离那不远的伤心湖,这里面会不会真的存在某种关联?”
庄星辰眼错不眨地盯着原昕:“一个卫校中专生,一个私立高中生,她们是怎样存在交集的?还有……我有个不好的预感,徐蕊活着的可能性不大了。”
“看来还得再去一趟奋强。”原昕道。
庄星辰纤长的眼睫轻轻扑动,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他走到原昕身边,试图伸手握住对方的手,却在半空中收回,他长吁一口气,缓缓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对程立秋那么激动,我们必须承认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就是母爱,但同时也会存在一些不易理解的人,她们对于亲情的淡漠比纸还薄,对于她们来说是包袱,是负担,程立秋对钱桐的态度凉薄是由于多种因素共同造成的结果。”
原昕目光锐利得几乎要穿透庄星辰温柔的眼瞳,直刺进他骨髓里去,庄星辰直视他略带探究的目光,他似乎从里面读出了几分失望与关切。
庄星辰疑惑又惊慌,他终于错开视线,转身看向忙碌的大办公室:“钱桐不会在这个世界白走一遭,也不会像蝼蚁般死在冰冷的湖水无人问津,我相信你会为她找出真相。”
原昕盯着庄星辰的背影,目光变得愈加阴沉——
“老板,目标警惕性太高,等我再转回来的时候他人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那辆迈凯伦。”
你到底在干什么?又在隐瞒什么?
庄星辰毫无察觉身后原昕的内心诘问,他缓缓抱起手臂,心里同样歉疚道:对不起。

“原副,这就是那时间段的监控,你看看。”孟媛让出位置,原昕坐下。
时间是徐蕊家长报失踪的前一天,徐蕊背着书包独自一人走进西饼屋,脸上略显惆怅,看上去心事重重,她挑了张桌子坐下,然后扫码点餐,大约两分钟后,钱桐跟同学有说有笑地推门而入,只见她四下一扫,指向徐蕊前面的餐桌。
这一切看似十分平常,可是当钱桐经过徐蕊座位的时候,徐蕊的脸色明显紧张起来,她惊恐地盯着钱桐和同学说笑,可钱桐似乎并未察觉。
钱桐的那张照片就是这个时候留下来的。
“她们认识吗?”孟媛纳闷道:“徐蕊怎么吓成那个样子?”
原昕摇摇头:“你一会儿把她们两家曾经的住处,以及从幼儿园到初中的学校查清楚,包括她们课后的培训班,看看她们之间到底存在什么交集。”
庄星辰默不作声地观看下一段视频。
不到两分钟,徐蕊就收拾东西走人,慌慌张张地还差点撞翻迎面而来的服务生,道歉后夺门而出,然后在街角的一处监控里消失不见。
“跑了?”原昕一手摩挲着下巴,一手指着视频:“是钱桐可怕还是她认错人了。”
庄星辰拖动鼠标,把视频画面调回西饼屋的那段,继续查看,也就是徐蕊慌张逃跑之时,只见钱桐忽然放下手里的饮料,看向门口。
“我要对面角度的拍摄画面。”庄星辰道。
原昕换上另一个u盘,庄星辰按下鼠标,视频角度切换,门栏上方的监控将钱桐的表情精准抓拍。
钱桐微笑着看向徐蕊的背影,然后转头跟同学摇摇头,说了句“她在逃单吗?”,并哈哈大笑起来。
几段视频看下来,钱桐对徐蕊并无特别的表现,完全是陌生人的态度,可徐蕊的恐惧做不了假,难道真是她认错人了?那到底认成谁了呢?
庄星辰思维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而意识深处,总有些若隐若现的东西跳跃,当他竭力想要抓住的时候,那些思绪却又飞快地游走,消失不见。
“钱桐住了半个月的院?”韩栋翻看钱桐过去的病例,“那您能判断出来到底是摔伤还是打伤的吗?”
大夫刚刚从手术室出来,他把口罩摘下来,接过韩栋手里的病例,“我记得她,当时是她妈妈带来的,说是孩子淘气从树上掉下来摔伤的,当时接诊的就是我,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那是因为我把孩子的裤腿推上去之后,发现小腿有两道明显的青紫,看上去是被什么硬物击打的。”
大夫长叹一口气,语气明显有些自责:“我当时怀疑她是被人故意打伤的,可是警察同志你也知道,这种事我们实在没法插手,以前也有过报警的情况,可是家属自已都说是摔伤,我们和你们就再没有理由和立场来插手。”
韩栋点点头:“那当时你还注意到女孩身上有其他的伤痕吗?”
大夫摇摇头:“那倒没有,我还趁她妈妈不在的时候偷偷问过她,她说是自已淘气摔伤的,所以我再也没有过问了。”
原昕夹着手机,烦躁地摁了好几下电梯键,电梯下行,庄星辰侧目,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这几天的情绪不太对,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我?”原昕朝庄星辰咧嘴一笑,伸手揽过他的肩膀,调笑道:“你不知道吗,男人每个月也有那么几天,要是庄顾问能再‘解风情’一点……”
“当我没问。”庄星辰抬肘捣在原昕的肋间,举步走进电梯。
庄星辰一手撑着头,一手翻看关于钱桐案件的线索:“我们是不是不应该把徐蕊的失踪案扯进来,根据已有的线索,这里面最有可疑的还是程立秋。”
“我也是这么想,嗯,接个电话,”原昕接听手机,那头传来韩栋的声音。
“喂,原副,我刚从医院出来,对,大夫说钱桐的腿伤几乎肯定是被人用类似木棍一类的东西击打的,还有钱桐当时身上并没有其他伤痕。”
“也就是说程立秋撒谎了,”原昕一手拨动方向盘,一手抵在嘴唇,思忖道:“如果程立秋的确对钱桐存在施暴行为,那么极大可能是在那起腿伤之后,三年多以前……一定是什么契机才引起了她的暴力行为。”
韩栋立刻问:“钱桐爸爸钱仲利已经赶去市局,我去问问他?”
电话挂断,原昕重踩油门,拐出医院的地库,很快融进晚高峰。
刚开了一个路口,原昕收油减速,瞥了眼身旁的庄星辰:“对不起,我真的很难理解家庭暴力行为。”
庄星辰喉咙用力一压,反胃感稍有缓和,他掐着山根,声音略显虚弱:“我知道,程立秋矢口否认对钱桐存在暴力行为,你要知道,家庭暴力这类案子取证非常困难,更何况一方的当事人还不在了,如果程立秋坚决否认,我们也无能为力。”
“我知道。”原昕打灯拐过路口,转移话题道:“医生说你脑部的阴影还在,动手术的风险太大,要不我让人安排你出国,不是我崇洋媚外,在某些领域我们不得不承认人家的优越性,还有不用给我省钱,我有的是钱……”

庄星辰没作声,而是转头看向窗外。
原昕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渐渐用力,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些严肃,可还是嘴炮道:“车子,房子,我都要买新的,绝对不会委屈了你。”
庄星辰依旧沉默。
傍晚时分,路灯渐次亮起,光影拂过车身,偶尔映亮两张同样晦暗不明的脸。
远处有人在放孔明灯,庄星辰缓缓降下车窗,盯着半空中的闪烁亮光,心里默默道:如果到时候有幸活下来……我愿意。
“你们先玩着啊,”程立秋从凳子上起身,拉过一旁看热闹的男人,“来,你替替我,输算我,赢了你拿走。”
进屋不过两分钟,原昕已经把屋里的情况看了大概,不大的空间拥挤异常,棕色的皮沙发中间凹陷下去,还零星掉着皮屑,厨房隔间更小,灶上放着未洗的铁锅和碗筷,而紧挨着的不大空间就是母女俩的卧室。
原昕愤怒地看了一眼程立秋,然后扯着靠近他的一张桌子的桌布,用力一掀,大吼道:“赶紧散了,要不然叫警察把你们带走,说你们聚众赌博!”
麻将掉落的脆响混合着男女的抱怨声,顿时开了锅,原昕拎起蹲在地上捡钱男人的肩膀,恐吓道:“还捡!用不用我帮你!”
庄星辰伸手拉过原昕的手,攥紧安抚道:“别动气。”
捡钱男人盯着两人紧握的手,不解地眨眨眼睛,他知道现在不是吃瓜的时候,带着满头问号,赶紧一溜烟跑了。
“改天啊,”程立秋笑脸送别一群赌虫,待人都走远,她关上门,然后瞪眼看着原昕和庄星辰,她抬手颤抖地指着两人:“你们到底想干嘛?!人死了你们不去抓凶手,非按着我不放,你们到底想干嘛!”
原昕闻言开口回怼:“你闭嘴!我们警察办案用不着你指手画脚,孩子尸体还躺在冷柜里,你眼泪擦得倒快,转身就重操旧业,你到底有没有心!”
程立秋哭得满脸泪痕,不知道原昕的话触到了她的哪根神经,只见她几步上前,手背用力抹下脸,颤声道:“我没有心?我没有心,我一个人把她养大?我没有心,我会给她吃好的用好的?我没有心,我会到处求人借钱给她!没错,人是死了,那你说怎么办,意思是活着的人就得整天以泪洗面,整夜哭天抢地,我就得蹲在警察局门口守着,凭什么?!”
“我从来就没有对不起她!她死了我就得活得像条狗一样可怜吗?我不会!我会开开心心,我会把日子过得更好,我……”
程立秋一口气说了很多,她身子颤抖瑟缩在墙角,头发被泪水打湿贴在脸上,看上去比之前脆弱了很多。
很多人都是这样,在亲人离世之际,他们并不会表现出悲伤,也不会大哭大喊,平静如常,可一旦过了这个阶段,他们迟钝的悲伤会汹涌袭来,他们会强制自已回归平静的生活,心里刻意回避这段难过。
庄星辰伸手把程立秋带起来,他柔声道:“我们只是想看看钱桐的生活环境,带我去看看好吗?”
程立秋脸上的血色倏地褪了个干净,她死死咬住牙,发狠道:“是我杀了她!”
庄星辰一怔,但还未等他做出反应,只见程立秋好像一个漏气的气球,精神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紧紧地抿紧了唇线,可眼泪却不断地滑落下来。
原昕诧异地盯着程立秋,似乎也在判断这个女人话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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