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硝烟(江棠不姓江)

卧室只开了床头灯，庄星辰倚靠着床头看书，原昕轻敲两下门板，倚门看着庄星辰，后者受不住原昕热辣的目光，赶紧埋头继续翻页。
“穿上啊。”原昕走过去，把书扣在床头柜，一把掀开被子，“给你量身定做的呢。”
“我不穿。”庄星辰滑进被窝，一扬手，被子蒙过头顶。
原昕一把掀开被子，顺手扔到脚下，庄星辰看事不好，赶紧翻身下床，作势要逃。
“回来吧你，”原昕大手一捞，拦腰把人带进自已怀里，他压声蛊惑道：“穿上，要不我帮你，嗯？”хł
“你！”庄星辰的话还没说出口，原昕就翻身压了上来。
“等一下！”庄星辰挣扎之下，累的气喘吁吁：“你这么骚，你手下的人知道吗？”
“他们不需要知道，这是‘家法’”。
庄星辰看着原昕如饿狼般的眼神，再想想那晚的情景，瞬时觉得要害部位似乎都在隐隐作痛。
原昕攥着庄星辰的两只手压过头顶，防止他挣扎，另一只沿着庄星辰的侧腰一路向下，总之大家都知道的，此处省略你们脑中的臆想。
庄星辰面上瞬间浮起一层红晕，他把头别向一侧，却被原昕掐着下巴扳回，原昕从枕头下掏出样东西，庄星辰蓦地瞪大了眼睛，他清楚地看见那是一条黑色的，蕾丝内裤。
“你……唔……”
原昕哪能容他反驳，立刻吻住庄星辰，待身下的人身子渐软，皮肤愈热，气息更重，他才一路向下，然后将那条定制的“嗯”套了上去……
“……有点紧……”庄星辰呻吟着便要翻身趴在床上。
“别，”原昕按着肩膀又把人带过来，他的气息比庄星辰还重，“看着我，这回我让你看着我……”
他再次吻住庄星辰，耳边却回荡着与唐婉的谈话——
“妈，这次我想自已做主，我想掌握主动权，”原昕回身看向坐在餐桌旁的庄星辰，像是在祈求，又似在宣誓：“我不会再让他一个人，过去那些年我就当一场梦，过了就过了，现在眼前的这个人，我要牢牢抓紧。”
灯影朦胧，又是一回天旋地转，又是一阵低语求怜。然而庄星辰看不见的是，原昕将他拥得更紧的同时，眼角悄悄流下酸涩的苦泪。
周遭灰蒙蒙的，秋雨缠绵不肯离去，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上，雨水留下的水潭连成一片。
清晨六点，手机连续震动。
原昕摸索着抓起手机：“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紧张又急促：“找到冯秀秀的剩余尸体了！”
风声呼啸，整个天穹被阴云笼罩，远处天边，隐隐能看到电光闪烁。
“怎么又要下雨！”原昕一手拨动方向盘，一手拍着庄星辰的手背：“其实你不用去，等需要你的时候我再接你。”
庄星辰从瞌睡中缓过神，也看向窗外，随即有气无力道：“没关系，你……”
车轮碾过减速带，轻微颠簸，顶级豪车的减震绝佳，但奈何庄星辰昨晚惨遭“摧残”，身体虚弱。
“对不起，”原昕咧嘴一笑，连忙道歉：“我慢点，慢点。”
庄星辰轻轻眨动眼睫，赧然地扭过头，忽然觉得自已也并不“无辜”。
路况着实不好，原昕将帕拉梅拉停在路边：“走过去吧。”
话音未落，豆大的雨滴接连砸下，落在伞面上噼啪作响。

第121章 抛尸现场
抛尸现场位于青江河下游的东荒村水塔东侧，车开不进去，警车在水泥路上停了一排，警察们踩着湿泥，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一片水稻田，雨水将水塔通身淋成黑灰色，在铅灰的天幕下宛如石碑。
辖区派出所的警察早已在现场外围圈上警戒带，带队的是个老警察，浑身散发着朴实的劳动气息，他边引着原昕往里走，边介绍案发详情，是个画家发现的，画家前阵子从市区来到东荒村采风，今晨早起来到水塔写生，才画了两笔，他就发现水塔的小门敞开一条小缝，不时飘来恶臭。
画家放下笔，朝着小门走去查看，甫一拉动门把，就看见一个黑色，袋口紧扎的大号垃圾袋，他用脚踢了踢，见袋子底部流淌着黑红色，并散发着浓重腥臭味的液体，他神经异常敏感，警觉地心里琢磨会不会是人。
好奇害死猫，从此这个世界上又消失了一个“扒袋”的好人。
平时一向平静的东荒村，在这个阴雨连绵的清晨，乍然喧嚣。人就这样，毫无波澜的日子过得平淡无奇，这时一个爆炸性的案件足为调剂群众庸庸碌碌的心。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围观的群众却不见少，一个个或打伞，或穿雨衣，有的似乎是闻声赶来，早已浑身淋透。
原昕皱着眉头看着被破坏的现场周围，朝韩栋摆摆手，韩栋会意，赶紧冲到群众面前，大喊：“警察办案，无关人员远离现场，快都散了！”
一旁维护秩序的辖区民警好言相劝，外带厉声威吓，围观的群众才一拥站在不远处的石板路，继续巴望。
步见德明知意义不大，他还是铺设勘查踏板，努力采集脚印，过了会儿，他才引导着原昕一行人进入中心现场。
刑事摄像的闪光灯此起彼伏，拍照固定证据，范达带人把尸体抬到遮雨布下进行初检，袋子里装着冯秀秀无头尸体，尸体已经腐烂，上面附着着尸水和蛆虫幼体，尸体已经呈现轻度巨人观化。
原昕蹲在尸体旁，问：“怎么样？”
范达摇摇头，回道：“尸体表面无明显损伤，衣物完整，嗯，”说着看向尸体下半身，“外阴没有明显撕裂伤，但口腔拭子，乳头拭子和阴拭子还是得做，不过以尸体现在的状态，不保证能验出多少东西来。”
庄星辰站在水塔外，正遥遥观望着这片稻田，空旷辽阔，距离密集的居民村相当一段距离，这里来往的石板路呈“丁”字状，他顺着某条小路看去，脑中自动匹配城市地图，那条路似乎通往新力村方向。
“辛苦。”原昕起身，将头上的雨衣帽兜往上一推，走到庄星辰身旁，循着对方的目光看去，“怎么了？”
“那里通向新力村吧，”庄星辰一手撑着伞，抬手一指，“凶手先是抛了冯秀秀的头，再绕道这里丢弃尸身，这里的村民晚上休息很早，不过还是要详细排查，是否有人见过那辆银灰色捷达，外来车辆，如果见过肯定会有印象。”
韩栋带着一组探员在现场周边对村民进行询问，原昕则回到市局继续重新整合现有线索，他摸着下巴，盯着物证袋里那枚银色镶嵌绿宝石的袖扣看，慢慢说道：“这枚袖扣看起来不便宜，嗯？这上面好像有字。”
庄星辰凑近，借着原昕的手细看，“好像是L？”
原昕点点头：“好像是，孟媛！”
“在！”
“去各大商场或者私人订制的店铺问问，看哪家出售同款袖扣，尽快锁定袖扣的出处，还有那块布料跟进的怎么样了？”原昕问。
“我走访了整个辽海的定做成衣的商铺，都说没有做过那块布料的衣服，”孟媛想了想道：“会不会是网上买的，不对，这么贵重的东西网购应该不靠谱，不会是从外地购入的吧？”
如果要是从外地购入的，那排查的范围不异于大海捞针。
原昕沉吟了一下：“你先去落实袖口。”
调查任务一一部署，回馈上来的信息却差强人意。原昕一脑门官司地找邱山汇报了案件进展，领导虽未催促，但显然并不满意。
“原副呢？”老张急吼吼地跑进办公室，猛灌了半杯茶水，同事指指办公室，他又急忙跑过去。
“进来。”原昕从电脑前抬起头。
“原副，”老张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原昕对面，“我带人排查了一部分花店和苗圃，玫瑰花每家花店都卖，各家苗圃都种，再加上冰箱，还是没有可以怀疑的对象。”
原昕早已心知肚明，先不说辽海有多少家花店和苗圃，万一藏有花粉的袋子是凶手捡的呢，这似乎又是一条死路。
“别着急。”庄星辰的手轻搭在原昕的胳膊，宽慰道：“不是还有袖口呢吗，等等看吧。”
“还有一点很奇怪，”原昕看着庄星辰，神情略显疑惑：“冯秀秀头部的致伤工具还没有确定，那伤口建模我看了，接触面像扳手又不像，羊角锤……也不太像，还有就是范达说冯秀秀没有被注射药物，但身上却没有抵抗伤，也就是说她极大可能是约了什么人，然后被凶手从身后，毫无防备地突然袭击。”
“她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是自已主动关闭的，”庄星辰想了想，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挑，这让他看起来有些不好接近，“她知道我们警方在监视她，但在这个危机的档口却又不得不碰面……这期间只发生了一件紧急的事件。”
原昕想了想，只见他眉头一压，目光与庄星辰相对，瞬时心照不宣。

第122章 分析
“没错，就是玫瑰镇的制毒贩毒窝点被挖。”庄星辰缓缓起身，站在窗前，白炽灯将他的轮廓完美勾勒在玻璃上，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窗台，他沉声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碰面是要商量对策，亦或者退路，可是两人在交谈的过程产生了分歧，被对方反杀。”
原昕站在庄星辰身后，隔空望着庄星辰映在玻璃的影子，眼中的微光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电光般一闪而过，他沉思片刻，续道：“但他分尸手法并不熟练，相比之下，夫妻俩人的命案现场呈现给我们的状态也完全不同，如果他们都是制毒贩毒集团的同伙，那我们大概率找不到李进和冯秀秀的尸体。”
犯罪集团清理门户的手段极度残忍，却又干净利索，他们会抛尸大海，如果有幸被发现，那也一定是被某个航船的螺旋桨搅碎，打捞上岸仍是徒劳；他们也会选择一枪爆头，然后埋尸某个深山老林，永不见天日。
李进死亡现场明显是凶手故布疑阵，杀害他的凶手大概率就是让警方发现芬太尼与甲苯噻嗪的混合毒品，进而勾起祝语娇的死亡真相，如果警方如他想的那般努力，就会沿着李进找到玫瑰镇的制毒贩毒窝点，如果再有幸深追，警方会发现在李进身后有两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柳条”和“老鬼”。
这样看来，背后人的目的似乎就是让警方端掉整个制毒贩毒集团；而冯秀秀的死亡似乎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但不排除是贩毒集团内部的清理门户，如果这样推测，那凶手会不会是那个神秘的柳条？
庄星辰脑海里不断梳理线索，不明白为什么背后的人，非要把芬太尼和甲苯噻嗪混合毒品甩到警方面前，那两个外籍杀手也是他的杰作吗？在他“下地”的那几年里，身边不曾出现过这样一个人，还有至今都未查明是谁催眠了齐萧并杀了他，不是他敏感，这一切似乎都是冲着自已来的。
庄星辰顿时打了个寒颤，莫名的有些恐惧。那个人明显与叶书欢有别，叶书欢享受自已成功缔造毒品帝国的成就感，是个不折不扣反社会的Alpha型人格，他对自已的情感占有，几乎可以一剖为二，一则的确钟情，二则爱而不得的报复。
而整起案件背后的人就像个出题人，他以上帝视角纵观全局，甚至亲手布下棋局，警方和叶书欢就像棋子，似乎都在他的掌握。
“在想什么？”原昕在身后问。
“没有，”庄星辰转过身，微微仰起头，温声道：“我想回家……”
“你这人真是！”原昕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庄星辰的脸，抬手掐着他的下巴，用眼角打量庄星辰，“我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就留不下您这尊大佛呢？”
庄星辰别开脸，原昕瞬间脱手，他双手抱在胸前，审视着原昕，那目光说不上来是揶揄还是什么，半晌，他道：“是啊，一双七位数的手工皮鞋，一块数不过来几个零的手表，还有那辆骚得不行的红色迈凯伦，再加上我左耳里这个普通人奋斗一生恐怕都买不来的助听器，如果换做别人肯定乐疯了，可我……”
“你怎么样？”原昕眨巴眨巴眼睛，嘴角耷拉下来，可怜的好像隔壁警犬队的无言战友。
庄星辰看着他，忽然无声一笑，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绕过他朝门口走去，“我也乐疯了，帮我联系人把那辆宝马卖了吧，回去取点东西，在你下班前到家。”
原昕难掩嘴角的笑意，心里对于那句“在你下班前到家”着实受用，看着迈凯伦一轰声拐出市局，只见他温柔的目光渐渐暗淡下来，然后掏出手机，沉声道：“别跟太紧。”

第123章 关键线索
正值午高峰，高架桥上车尾灯连成一条长龙，庄星辰瞄了一眼倒车镜，缀在身后的是一辆黑色大众，这辆车是从金乡街上来的，之后一路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前方终于疏通，庄星辰疾速驶下高架桥，然后寻了个岔口开了上去。
他再次瞄向后视镜，那辆黑色大众消失不见。
庄星辰将乍眼的迈凯伦远远停在路边，他朝四周逡巡一圈，然后将头上的鸭舌帽压低，朝着一栋老旧的楼房走去。
待庄星辰身影消失在拐角的同时，一个身影从一辆货车后闪出，他穿着打扮和常人无异，混在人群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他抬头望向大楼，然后拿出手机，敲了几个字过去，几秒后，信息传来，只见他收起手机，双手插兜，悠闲地朝庄星辰的方向而去。
十几秒后，带着鸭舌帽的庄星辰从那人身后的小巷口转出，他朝那人远去的背影望了一眼，然后将头上的鸭舌帽摘下，随手丢进路边的垃圾桶，转而戴上口罩，低头快速地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现实的刑侦不比电视剧，不靠主角口若悬河的精彩推理，而是要逐条线索的跟进，排除，继续排查，直到线索浮出水面，形成闭合的证据链。
那辆银灰色捷达车作为抛尸工具至关重要，但该怎么查明呢，这似乎是个无解题目。但冥冥中自有安排，孟媛排查完一个私人定制的工作室后准备回市局，就看见对面的修车厂停着一辆脏污不堪的车，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围着车转了一圈，最后停在车头。
这辆车恰巧是辆银灰色的捷达，孟媛蹲在车头前，抬手抹了抹车牌照，露出了清晰完整的数字“8”，她心里顿时兴奋，拿出手机对着车一通拍照。
“欸！”这时从屋里走出个男人，看起来是修车工，他拉住孟媛，吼道：“干嘛呢？”
“没事，”孟媛笑得极甜，“我想问一下这辆车出了什么毛病吗？”
“坏了呗，”修车工感到莫名其妙，不耐烦道：“你到底要干嘛？”
孟媛从兜里掏出证件，然后继续问道：“麻烦你提供一下车主信息。”
修车工一见是警察，赶紧配合地从墙上摘下来修车记录表，“都在这了。”
晚上七点，刑侦大会议室里挤满了人，原昕按动手里的遥控器，投影上赫然出现一张高清晰车辆照片。
“辽A2Pm18，”原昕朗声道：“车辆为套牌车，原车主是个医生，根据修车工的讲述，这辆车是在昨天晚上开过去的，车头处有明显的擦痕，交警大队那边的兄弟已经研判过了，车头剐蹭了一辆白车，根据有限的监控画面显示，嫌疑人应该是在抛尸回来后发生的事故，还有嫌疑人留给修车工的车主信息都是假的。”
“法医在车辆的后备箱内侧，靠近倒车镜头旁提取到了一滴血迹，痕检也把挡泥板和轮胎的泥土拿去化验，稍后就会有结果。”

第124章 到案
远处走廊有轻微动静，是某个老师传来不明显的说话声，还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朝这边走来。
蒋冰站起身，将窗帘放下来，才朝着门口走去，甫地开门，就见原昕带着几个警察站在门口。
蒋冰一脸茫然。
原昕走进一步：“我是辽海市公安局刑侦副支队长原昕，现在怀疑你与冯秀秀的死有关，请你配合调查。”
时间回到一小时前。
范达手捧报告急匆匆跑进刑侦大办公室，原昕闻声赶紧迎上去，一把夺过报告，快速浏览，报告上显示，捷达车挡泥板上的泥和抛尸冯秀秀两处地点的土壤成分认定同一，倒车镜头旁的血迹是冯秀秀的无疑，但这还不够。
放出排查的二组探员回过消息，他们找到了定制袖口的店铺，那对绿宝石袖口是冯秀秀自已定制的，可取货的人确是个男人，并带回了店内的监控视频。
监控视频显示，这个取走袖口的人正是蒋冰！
教室门都敞开着，同学们都双手扒着门框，你推我搡地凑热闹，却不敢上前，蒋冰眉心一跳，低声道：“我跟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