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健康考虑,白榆也特地询问过颜时予这种情况的原因。
当时那人慵懒地靠在窗边,整个人都被曦光照得璀璨,手撑着下巴望向远方,心不在焉道:“没什么,单纯喜欢而已。”
“为什么喜欢?”白榆下意识追问。
闻言颜时予偏头看过来,眼中的笑意在阳光的映衬下更加夺目,反问道:“喜欢和不喜欢,需要理由吗?”
白榆看着那双眼睛,最终认同道:“确实不需要理由。”
案子的事暂时没办法让颜时予帮忙了,不过还好黑市行动中抓捕的人员很多,搜集到的证据也足够充分,根据掌握的情报线索,逃亡在外的一抓一个准。
这两天关于人口交易的主要买家基本已经全部被抓获。
就如同石翔所说,这买家里边大多数不是本国人,并且其中不少领头人皆染了那种奇怪的毒素。
底下的人已招供,郊野的案子就是他们所为,目的是为了研究解药的药性。
解毒药方正是那位“东道主”给的,不过那人也言明,这药方是个半成品,真正的成品他还没谈得下来。
白榆看着手上的审讯记录,微微皱眉:按照这说法,难道真的有这种解药?
但似乎那位“东道主”并不知道具体药方,那么药方究竟在谁手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研究出这么残忍甚至有点反人类的解毒方式?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实在头疼。
白榆他们曾尝试通过嫌疑人的口述线索找到那个“东道主”,然而并不成功。
那人谨慎得过分,乃至于这群被“邀请”的客人根本没有真正见过东道主,他们的联系全部是通过短信。
短信内容和发件方已经由信息科调查过,不出意外的什么都没查出来。
还有关于那天晚上在游乐场逃离的神秘车队,监控机器人拍了八百张照片愣是没一张有用的。
再一次叹了口气,白榆本打算去一趟审讯室,但这时屏幕忽然提示来电,看见号码后白榆愣了一下,随后点击接听。
“白队。”钱穆远的声音从中传出来。
“什么事?”
钱穆远联系他倒不算什么稀奇事,可问题是他用的是自己的私人号码,怕是有什么事不好放在明面上说。
那边的钱穆远斟酌了一下,接着道:“今天入市大厅发现一名可疑人员,按照惯例将其先收押,我的队员刚好在附近便接下任务将其带回,之后例行审问的时候,那人说……”
钱穆远顿了一下,继续道:“他说他来自南港,来这儿是为了见一个叫‘颜时予’的人……白队,他说的人是颜顾问吗?”
颜时予的身份在警局内并没有公开,甚至完整的姓名大多数人也不清楚,这会儿钱穆远忽然听见一个危险分子说认识白榆的这位顾问,他不免有些担忧,所以提前私下联系白榆。
不过白榆听见这事倒是很平静,他第一反应是“这人是颜时予的仇家”,想着拘留所还关着一群呢,再多加一个也无所谓,于是和钱穆远道了一声谢,并表示希望把这个人转交给调查科。
“转交也可以,没什么问题,只是……”钱穆远想了想道:“这人有些奇怪,据入市大厅的警员说,这人当时是直接找上他们,表明自己的身份信息是造假的,要求他们抓捕,全程没有任何的反抗。”
要不是警员再三确认那人的身份信息就是有问题,并且由于之前的意外让他们对这种事不敢怠慢,否则都不想把人抓到警局去。
白榆思忖片刻,追问道:“只有他一个人吗?”
“只有一个,身上也并未发现危险物品。”
独自前来,并未制造任何的恐慌或者混乱,主动自首被带到警局,一切举动安静平和,就好像——这人真的只是来见个面。
思索了一会儿,白榆随即道:“好的,我马上就过去,多谢。”
“别乱加闪光丝了,再加估计都要自燃了。”颜时予及时提醒道。
杨余晖手忙脚乱地鼓捣那个小型仪器,一看都快散架了,于是果断选择放弃。
第十二个模型宣告失败,杨余晖心中为其默哀三秒,然后继续准备下一个模型。
但回头看了看桌上所剩无几的原材料,杨余晖立刻拿出手机,一边抱怨一边翻找:“我买的材料怎么还没送过来啊,超时了吧?”
恰好这时店家打来了电话,铃声响起,称得上狂野的钢琴独奏瞬间充斥整个病房,杨余晖赶紧按下接听键。
“客人您好,我已经到了,但这边门卫不允许进去,可以劳烦您下来取一下吗?”
“嗯?”杨余晖疑惑,“前几天我买花就送进来了啊?”
“抱歉客人,兴许是东西比较特别,我真的上不去。”听声音是个姑娘,语气急切又无奈,听着都快哭了似的。
“好吧好吧,”杨余晖也不想难为人家小姑娘,叹了口气,一边挥手和颜时予示意暂离一边道:“就在门口对吧,我马上就过去。”
调查科,审讯室内。
此次审讯室中只有一位老人,看着大概六七十的模样,目光冷冽,气质却沉稳平和,看面相也并非本国人。
白榆走入屋子在对面坐下,看了看手上的资料确认道:“瑞斯特?”
老人很配合地点头应下。
白榆扫了他一眼,道:“这个名字……国际网上的记录可不少。”
瑞斯特面色不改,淡声道:“但在贵国应该没什么记录,并且如今有存档的记录应该也都过了公诉期,我现在是一名自由人,活得很安分,警官放心。”
说白了记录不少,但现下都已经作废,义安市的警方只能用非法偷渡的名义来给他定罪。
白榆看着那人,接着询问道:“活得这么安分,突然跑这儿干嘛?就为了体验一下这里的拘留所?”
瑞斯特不慌不急道:“来的时候我就说过我的诉求了,我只是来见一个人。”
“你恨他,来追杀他的?”白榆直言道。
“不,”瑞斯特立刻否认,“你兴许见过一些南港来的杀手了,但请相信,我不一样。”
白榆心中一动,问道:“你信任他?当年你们关系很好吗?”
瑞斯特笑了笑,道:“恰恰相反,当年我所在的组织是出了名的和他不太对付,同样也是因为这点,五年前的那场宴会我并没有去,所以能活到现在。”
白榆微微皱眉,道:“所以你特地来看这个曾经厌恶的对手,想要嘲笑一番?”
瑞斯特摇了摇头,再次否认,“不,其实外界传闻有些误解,我当年和他不太对付仅仅是因为我不喜欢和小孩子打交道,谈不上很讨厌。”
白榆一愣,“什么?”
“或许听着有些不可思议,但当年那个被南港传得神乎其神的天才在我看来就是个小孩儿,一个没受过什么挫折的小孩。”
“不可否认,他很聪明,也很招人喜欢,但实际上他人的喜爱和称得上一帆风顺的经历恰恰是为他构筑了一座象牙塔,在象牙塔中的人是没办法真正长大的。”
瑞斯特停了一下,继续道:“所以我有预感,他以后一定会摔一个跟头,只是现在看来这个‘跟头’摔得未免有些严重了。”
“而如今我来看看他,是想看看他是一蹶不振还是已经自己爬起来了。”
白榆反问:“这很重要吗?”
瑞斯特缓声道:“人老了,总会对过去的事多几分执念,我活着的故人不多了,他勉强算一个。”
“看见之后呢,你还想做什么?”
“回去。”
白榆追问:“你不想问他什么吗?比如五年前关于南港的动荡,还是说你根本不关心?”
瑞斯特直言:“那动荡确实很恐怖,但我并不打算拿这件事去质问他,我感觉这没有意义。”
整个对话中瑞斯特的语气都十分的冷静,白榆能感觉到,在此之前对于南港的旧事,所有经历过的人回想起来都达不到这种冷静,哪怕是颜时予都不可以。
白榆面上不显,心中百转,接着深吸一口气,看着对面的人一字一顿道:“没有意义是什么意思?五年前的宴会上,是颜时予杀了所有来客,毁了一切的吗?”
提到这个,瑞斯特神情不变,但没有立刻作答。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瑞斯特见白榆对此异常的执着,终是开口淡声道:“我没有去那场宴会,也没有看见宴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一定要让我来说的话……”
他直视白榆的眼睛,笃定道:“他绝不可能干那样的事。”
“可惜大部分人都不相信他,甚至于是他曾经的同伴。”
白榆一顿,询问道:“他当年的同伴还活着吗?”
根据奥文的说法,颜时予身边的人当年应该全部死了。
瑞斯特耸了耸肩,道:“基本都死了,不过确实活下来一个,活下来了一只……‘疯狼’。”
医院,病房内。
午后的阳光散漫,清风吹拂,花朵轻颤,宁静安好。
然而就在电子时钟的分针指向下一个数字时,正低头翻阅书本的颜时予毫无预兆地抬起头来,看向安静的房门,目光渐沉——
已经过了二十分钟,杨余晖还是没有回来。
颜时予放下书本,慢慢走到窗边向外看了一眼,接着打开房门走出病房,不过没有直接到大门口找人,而是到了医院的援助台。
和工作人员简单交谈了几句,颜时予拜托其中一人如果自己十五分钟后没有回来就拨打一个电话,不必说太多,让对方来医院就可以。
随后又用大厅的流动手机在附近的花店订了一束玫瑰,备注送到医院门口,解释说是自己给女朋友的惊喜,他会卡好时间,拜托跑腿的小哥到时候听见哪个女生的电话响起钢琴独奏,就把花送给那个女生。
安排好一切后颜时予走到医院二楼的前厅,这里的窗户刚好对着门口,一眼便可以看见医院前来往或者等待的人群,只是距离较远,很难凭肉眼观察出太多。
与身边的两名女生礼貌请示了一下,说明缘由后成功借到了手机,算好时间拨通了杨余晖的电话——
医院门口,戴着口罩正小心观察出入人员的陈芷忽然察觉到口袋里的震动。
紧接着传来钢琴的音乐声,她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并准备直接将电话挂断,不远处的同伴也随即开始行动,小心扫过大门附近的每一个人员。
然而就在这时,一束显眼的玫瑰突然出现在面前,送花的小哥按照提示祝福道:“您好,您男朋友给您订的鲜花。”
陈芷看见玫瑰惊了一瞬,头脑快速思考——
他在附近?不对,这么显眼的花他根本不需要在附近就可以精准地找到自己!
意识到这点后陈芷猛然抬头,刚好看见二楼窗户边有个手机的摄像头正对着自己,下一刻又瞬间收回。
照片上,陈芷面前的红玫瑰异常惹眼,连带着她本人也脱颖而出,颜时予看了一眼这张照片,快速发送给白榆,接着归还手机,向两名女生微笑道谢,立即离开。
而在楼下,意识到自己暴露的陈芷看着窗户深吸一口气,随后冲着耳麦压低声音道:“人要跑了,直接进医院!”
“‘疯狼’?什么意思,这是名字还是代号?”
审讯室内,白榆正追问,一名警员突然推门而入,得到允许后低声道:“白队,刚刚科室内打来一个电话,说是让你去医院一趟。”
“医院?”
白榆立刻站起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皱眉,刚准备开口手机却又响了一声,提示接收信件。
他下意识拿起,一眼便看见了发送过来的那张照片。
鲜红的玫瑰,阴冷的眼睛,即使戴着口罩人群中的那个女人都显眼得过分
快速辨认出照片中的位置后,白榆心中一沉。
他当机立断把照片发送到警局系统上,要求队员对照片中那个女人进行全城的监控搜捕,同时让周鸣尝试联系杨余晖,自己则直接驾车赶往医院。
与此同时,医院内。
陈芷带着人到二楼窗台和原本的病房内搜寻了一番,不出所料的没有发现人,她立即下令让所有人分散开来寻找,一有消息就通知众人。
然而这偌大的医院找一个警惕性极高的人实在是困难,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
“处在危险的环境时,他喜欢待在能四通八达的地方。”
耳机里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阴沉、压抑,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如同野兽的低吼般带着一股侵略性。
陈芷听见声音顿了一下,然后快速顺着对方的提示思考——
“四通八达”的地方,那颜时予一定不会躲在病房里,走廊倒是符合条件但又太过显眼,医院里还有什么符合条件的地方?
忽然灵光一闪,陈芷随即指挥道:“楼道!去各层的楼道里找一找!”
分散各处的同伴立刻行动,陈芷也迅速来到二楼的其中一个楼梯间,刚准备往下看,突然听见上方传来隔门被撞开的声音,紧接着耳机里有人喊道:“五楼!他在五楼的楼梯口,这会儿跑出楼梯间了!”
陈芷咬牙道:“追!”
在五楼的两名同伴赶紧寻找,果然在走廊的另一头看见一个清瘦的身影。
两人一边通报一边追上去,奈何医院走廊的人也不少,两边又不算宽敞,且明显感觉到对方对医院布局十分熟悉,愣是看着背影却追不上。
最后一个拐弯,两人赶到只看见被打开的楼梯间隔门,立刻对着耳机汇报道:“他进了医院南边的楼梯间,听声音应该下楼去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三楼的同伴表示看见了人,本打算追上去,但颜时予故技重施,再次穿过走廊跑入了东边的楼梯间。
陈芷听着同伴们的汇报简直头疼,这医院很大,东南西北处各有一个楼梯间,颜时予戏耍人一样在这几个地方穿梭,明显就是想拖延时间,偏偏还又拿他没办法。
听着耳机里汇报又看见颜时予进入西边的楼梯间上楼,陈芷喘了几口气,道:“别停,他总会累的,去追!”
众人不敢怠慢,紧追不舍,同时一路上也慢慢摸到规律,两方差距越来越近……
“看见了,往北边跑了,应该是要去北边的楼梯间,兄弟们注意一下!”
陈芷依照提示赶到北边的楼梯口,上下看了看却并未发现任何人影。
“上楼还是下楼了,有人听见吗?”陈芷询问道。
耳机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都说没听见,众人又巡查了一番,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人影都没找到。
陈芷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们把人跟丢了。
“你们是不是看错了?他根本不是往北边跑的吧?”同伴着急又气愤,忍不住指责道。
耳机里传了争吵声,几个人议论起来。
“就是北边,”最后跟着的那人强调道:“我确定他就是往北边跑了!”
往北边的楼梯间跑,但是他们却没有在北边的楼梯间里听见任何上下楼的声音,怎么会这样?
陈芷眉头紧锁,对着空荡的楼梯口苦思,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叮——”的一声,是电梯。
陈芷下意识回头,忽然发现楼梯间入口的对面就是电梯,两方处在同一个角落,而且又是个视线死角……
“你们当时是看着他进楼梯间的吗?”陈芷突然质问道。
耳机里安静了一会儿,随后有人解释道:“他跑得比较快,我们赶到时只看见楼梯间的门打开了。”
陈芷咬牙道:“门打开,人就一定进去了吗?”
那两人不出声了。
陈芷看看电梯又看看钟表,即使意识到颜时予可能乘电梯跑了,但已经没有时间给他们再慢慢排查各层。
陈芷呼出一口气,刚准备下令让所有人暂时撤离医院,耳机里却再次传来那个如野兽的声音——
“我闻见他的气味了。”
颜时予独自站在电梯内,稍稍缓了几口气,等待电梯慢慢下降。
人总是很难改掉惯性思维,他一开始多次跑入楼梯间,为的就是不断加强那些人对楼梯口的注意力。
而最后一次,他算好时间闪入了刚好打开的电梯中,那两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楼梯间,丝毫没有留意逐渐关闭的电梯门。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地下一层,颜时予走出,辨认了一下方向,径直走向出口处。
说白了,从一开始颜时予的目的就不是和他们耗时间,而是直接从地下停车场离开。
他知道一楼大门不能走,那就换个路线。
白榆开车肯定会到这边,杨余晖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并且他身上有警员专属的定位器,察觉情况后警方应该能很快找到他,不会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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