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郎牙突然变得有些慌乱起来——自己从来都没有打过他的,自己从来都没有打过阿予的。
他像是忘了刚刚的质问,怒气瞬间消散,手忙脚乱地伸出手帮人把嘴角的血迹擦掉,看着眼前的人愈发难受,最终竟是落下泪来。
这个在南港谁都惧怕的疯狼,在这里却莫名哭了起来,而且一点不想掩饰和停止,任由自己放声痛哭。
“只有我们了,阿予,只有我们了……”
郎牙彻底放开情感,像一只迷路找到主人的小狗,趴在主人身上嗅着熟悉的味道——
一只疯狼找到曾经的主人会做什么?
他会愤怒,会怒吼……但同时只有闻见主人的气息他才可以安心睡下……
颜时予感受着身上这人的哭泣,仰望头顶微亮的灯光,看不清神色,只是眨眼之时眼角有泪珠滑落,浅浅一道泪痕,很快不见。
第42章 寻找
他不仅不会厌烦,而且每一个画面会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而变得更加明亮、更加绚丽多彩。
郎牙哭累了,声音逐渐消失,最后安静地趴在人身上,不起身也不说话,呼吸匀称,仿佛是睡着了,而且睡得很安稳。
走失得返的小狗只有在主人身边才可以安心睡觉。
他会伤心、会委屈,但他不敢真正伤害主人,甚至想蹭一蹭来寻求安慰。
颜时予也意识到这点,可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放松的模样,反而神色复杂,似是十分无奈——
这不是什么好事……
幽暗寂静的环境似乎会让人感觉时间变得很慢,不知过了多久,郎牙终于慢慢撑起身,垂眸看着面前的人。
郎牙眼睛又红又肿,但他没有任何要遮掩的意思,他丝毫不介意在颜时予面前显露出脆弱,即使这份脆弱会成为自己致命的弱点。
“等外边查得松一些,我们就回南港。”
郎牙的声音很平静,他没有再选择质问,而是真诚地想要带着唯一的家人回去,回到他所认为的、安全的家里。
可惜在他看来如此简单的愿望还是被拒绝了,颜时予微微开口,轻声道:“我不能回南港……”
听见这话,郎牙沉默了很久,但并没有再度爆发或者发狂,连眼神都是平静的。
“后天就走。”
郎牙根本没有管对方的意愿,直接站起,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没有再管躺着的人。
颜时予想尝试起身,可惜手被捆住根本使不上力气,眼前又开始一阵阵发暗。
“郎牙……”
他想出声喊住人,不过没有效果,那人肯定听见了,可完全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颜时予的头晕越发严重,甚至开始感觉浑身发冷,没力气再喊人,下意识把自己蜷缩起来保暖。
心中各种情感在此刻涌现放大,颜时予用尽全部力气抵御那些情感,然而无济于事,呼吸逐渐加重,眼前的景象彻底消失,完全沉入黑暗……
“郎牙。”
见人从厂房里出来,陈芷立刻迎上去。
郎牙看见她,忽然道:“后天我带他一起回家。”
陈芷一顿,皱眉反问道:“他?”
郎牙没有回话。
陈芷脸色瞬间不太好看,提醒道:“你来之前怎么和我说的?你说你只是来见他一面。”
“他必须回南港。”郎牙强调。
陈芷深吸一口气,但看看郎牙的神色,终是忍了下来——关于颜时予的事,哪怕是她也别想改变分毫。
眼看着人就要走远,陈芷神色纠结,忍不住道:“郎牙,不要被困在过去。”
在她眼里,郎牙是独一无二的,他有着一切她认为可贵而稀有的能力品质,自己于他的感情或许可以说是伯乐之情,又或者是臣子之于君主……
总而言之,陈芷希望他能走得更远,也愿意帮助他走得更远。
然而五年前的事对郞牙来说执念太深,陈芷劝不了他也没办法改变。
在心中叹了口气,陈芷又看了看有些昏暗的厂房,犹豫了一下选择走入。
她想当面见见那个人,那个她从不认识但时时刻刻会被提起的人。
厂房里很空旷,郞牙不让其他人靠近这里,看守的人也都在外边。
靠近内部后,陈芷隐约看见颜时予躺在前边地上,她心中做好自我介绍的准备,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声,神情严肃,慢慢走过去。
这两年在郎牙身边时,陈芷总是会被人有意无意地拿出来和颜时予比较,而比到最后的结果无一不是——
还差得远。
陈芷有时候真的很好奇,自己到底是差多远?
安静的环境中那脚步声十分明显,然而地上的人却一直没有动作。
陈芷发觉不对劲,立刻快步走上前去,一眼便看见这人脸色苍白得吓人,小心试探后确认只是昏迷,赶紧喊人过来检查。
“还好,只是低血糖,大概是因为一直没吃东西,可以喂一些糖水,醒了后……”
说着随行的医生小心翼翼地看向郞牙,斟酌了一下语气,继续道:“三餐准时最好,不方便的话准备一些糖果之类的也行。”
郞牙自从刚刚赶过来脸色就十分阴沉,众人知道这是他心情不好的征兆,所以都尽量远离,唯恐犯事。
“低血糖?”只有陈芷此刻还敢站在他身边,甚至主动偏头询问道:“他以前有这毛病吗?”
郞牙没有直接回答,淡声道:“他以前很喜欢吃甜食。”
一个喜欢吃甜的人怎么会有低血糖?而且若是郞牙早知道,也不可能刚刚直接把人就这么扔在这里。
陈芷听完点点头,意有所指道:“那看来这五年他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郞牙没有出声,目光沉寂,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芷瞥了他一眼,暂时不想管,转身离开道:“我出去一趟。”
说实话对于颜时予这个人,陈芷对他只是好奇,她之前不是南港人,没有经历那几年的大动荡,不像一般的南港人对颜时予那般仇视。
同时站在一个完全旁观者的角度,以她的逻辑分析下来……她觉得五年前的动荡,必有内情。
“这个女的……是陈芷吧,近两年一直跟着郞牙。”
审讯室内,白榆将医院门口那个戴着口罩的女人的照片调了出来,发给几人辨认。
“这个女的确实有些手段,是郞牙近些年来难得信任的人,甚至有人称呼这女人就是那疯狼的第二个主人。”
白榆追问:“所以她也是颜时予的仇家吗?她可以左右郞牙的行动吗?”
对面的人听着笑了一声,不屑道:“要论训狗她可比不上颜时予,想完全训住那只丧家的狼,她还不够格。”
“至于仇家……”那人想了一下,“她应该不是南港本地的人,具体恨不恨颜时予,我不确定。”
“不是南港人?”白榆手上忽然一顿。
那人点点头,道:“两年前刚来的吧,好像南港出了什么意外恰好被郞牙救了,然后就一直待在他身边帮忙出谋划策什么的,不得不说那头野狼竟然女人缘还不错……哎?你就这么走了,我们的事给个说法啊!”
那人眼睁睁看着白榆头也不回地跑走,一点儿眼神都没留给他们,想尝试追上去,但审讯室的防备装置立即发出警告,他们只能不情不愿地坐回去。
其中一人忍不住骂了一句:“妈的,姓颜的身边果然也都是些过河拆桥的东西,一路货色!”
一旁处理后续事宜的周鸣警告:“嘴巴放干净点。”
“怎么?还不能说了?”那人本就在气头上,横竖白榆也不在这儿,干脆骂道:“姓颜的混蛋被抓去关他什么事啊?这么殷勤地去找人,上赶着给人当孙子吗?颜时予是他兄弟还是他媳妇啊?”
这话周鸣听着莫名刺耳,下意识张口想反驳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搞得心烦意乱,最后怒道:“闭嘴!”
白榆手上一边调取国际权限一边快速跑进科室——
既然陈芷不是南港人,并且是两年前才出现在南港的,那很有可能她的国籍还在,国际网上还能找到她的公民信息。
“把筛选系统全部打开,连接国际网,全球范围内筛查“陈芷”这个名字,找出所有性别、年龄、肤色大致相符的人,然后将长相与那张照片一一比对。”
白榆一进科室就立刻下令,科室所有队员手上一顿,但没有多问,直接照办。
只要有详细的身份信息,监控网络能够更准确快速地定位到人!
一瞬间,全球各地几万个同名同姓的人物信息被调取,而后进行快速比对筛选,整个科室内满是系统运行的“滴滴”声。
“初步比对完成,剩下三千人进入第二轮比对,预计时间十分钟。”
系统汇报进度,眼看着这么半天调查终于有了点结果出来,队员们开始兴奋起来。
可就在审查过半之时,调查科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众人下意识抬头,看清来人后皆是愣了愣。
陈荣负手而立站在门口,扫了一眼忙碌的科室,淡声道:“这么晚了还在加班啊?”
这话语气不对,无人敢答。
陈荣没有管其他人,径直走到白榆身边,看着人询问道:“这是在处理什么大案子?”
白榆没有回话,因为颜时予被劫持这件事他其实根本没有走流程上报,而且这件事本身也不好上报——
颜时予不是本国人,甚至不是任何国家的合法公民,按理说他的安危并不是义安市警方的管理范围。
陈荣当然清楚这点,他是在明知故问。
见人没有出声,陈荣呼出一口气,转身冷冷道:“你和我过来。”
陈荣此人,平时怒骂或者上手打,那说明他只是生气,可一旦情绪不显于色,那就是真的怒了。
白榆没有反驳,依言跟着人离开科室。
队员们大气不敢喘,眼看着两人离开,还没回过神来,有人赶紧提醒道:“白队过去顶骂了,兄弟们快接着查,争取在陈局回来前查完,不能让队长白白‘牺牲’啊。”
这一声喊瞬间把众人拉了回来,不再观望,继续全力进行信息排查。
另一边,办公室内。
陈荣坐在办公桌前,抬头审视着面前的人,最后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白榆沉默了几秒,回复:“我的报告没有上交。”
“那报告交了也没用,走不了审批,”陈荣直接打断他,“那群人在本国只能算是偷渡和打伤人员,杨余晖当时不在执行公务,袭警都算不上。”
“而这种程度的案子一般就交给监管局,轮不到你们科室来管。”
“但是现在你看看,”陈荣敲了敲桌面,冷冷道:“你让整个科室加班处理,甚至私自调取了国际网的权限连接了整个科室系统……”
陈荣缓了两下,强忍怒气道:“你这叫滥用私权你知道吗?”
白榆没有多言,主动低头认错道:“对不起,我愿意接受处分。”
见人愿意承认错误,陈荣稍稍松了口气,谁知这小子又接着加上一句:“之后我会以我本人的身份私下调查,不会再牵扯上调查科。”
“你还非要查这事不可?!”陈荣气急。
白榆轻声道:“他很危险。”
“‘他’是谁?”陈荣反问,“你别和他相处久了就忘了,他不是你科室的顾问,他是颜时予。”
“当年被人追杀是他自己惹出来的,如今被人找上也是他自己导致的,”陈荣叹了一口气,继续道:“白榆,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说到底与我们无关,你不需要对这件事负责。”
“不。”白榆不由自主地摇头。
陈荣立刻道:“我知道他救过你,但这事……”
“不是因为这个。”
听到这句陈荣有些疑惑,下意识道:“那还能因为什么?惜才惜到这个地步可不至于。”
然而白榆没有很快回答,屋子里一阵寂静。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陈荣忽然微微皱眉,他感觉白榆的眼神有些奇怪,又轻又缓,倔强、认真、固执,还又似乎带了一点……温柔?
正当陈荣越发困惑时,对面的人终于开口,慢慢道:“我希望,他能平安、能快乐、能一直在我身边。”
恰如当时苏微婉给的假设,如果自己人生中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年龄……每一个画面里都加上另外一个人的身影,自己会厌烦吗?
如今白榆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他不仅不会厌烦,而且每一个画面会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而变得更加明亮、更加绚丽多彩。
怎么可能介意?很喜欢啊,聪明好看人还好
随着系统进度到达百分之百,区域排查完毕,所有可能地点都被标注出来,科室内一阵欢呼,互相击掌庆祝。
“谁去告诉白队啊?”
“我去我去!”杨余晖主动请缨,拿上东西就跑。
线索已明,接下来只要等待指令前往搜索就可以,众人稍稍松了口气,科室内气氛缓和了一点。
周鸣刚刚也忙了半天,这会儿正闭目养神,突然感受到手机来电,拿出来扫了一眼,是董舒善打来的。
看了看周围为营救人员而精神抖擞的同事,周鸣犹豫了一下,接着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借口走到科室外边才接起了电话。
“喂?董先生?”
那头的董舒善礼貌询问道:“周警官,我看这个时间你应该下班了,有打扰到你吗?”
周鸣顿了一下,如实道:“今天还在科室里,不过没关系,不打扰。”
“哦,抱歉,是在处理什么事?白榆也在吗?”
“是的,白队在这边,”周鸣直接道:“董先生您现在打过来是有什么事?”
周鸣故意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但董舒善也没追问,解释道:“说来不怕笑话,我之前手机坏了一次,最近发现新手机上存的白榆的号码似乎有问题,每次打过去都无人接听,今天想起特地来问问你。”
理由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周鸣随即追问:“为什么不问白小姐?”
据董舒善之前所言,他和白月是有联系方式的,直接问她不是更好?
听到这个,董舒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号码搞错了还一连给人打了几天的电话,这消息要是传到白月那里,要被她笑几年的。”
董舒善的语气很自然,周鸣略微思考了一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于是点点头道:“行。”
“多谢。”
话音刚落,周鸣的手机就传来接收信息的提示,他放到眼前一看,董舒善竟然是直接给他发来个邮件。
单纯检查一串数字,电话里口述或者短信都可以,特地打包了一个邮件……周鸣还真没想到。
不过也说不准人家就习惯用邮件传递消息,如此想着,周鸣直接点开那邮件。
快速检查了一下那串号码,果然错了一个数字,周鸣用短信回复了董舒善。
对方很快接收,并表示了强烈的谢意,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彻底结束后周鸣回到了科室。
其实仔细想想,如果真的是怀疑号码错误,直接让周鸣发来正确的号码不就行了,何必搞个邮件让人检查?
为什么非要发来那份邮件呢?
与此同时,局长办公室内。
屋子里落针可闻,陈荣保持着同一个动作,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陈荣仿佛第一天认识白榆,不停地来回打量着他,眼睛里又惊又疑。
他或许对这种事反应有点慢,但他也不是傻,白榆的话已经很明确了——
他说他喜欢颜时予!
“你你你……”陈荣有些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指着人,气都喘不顺了,“你真要翻天啊?”
开玩笑!
陈荣当时可是面对面地答应白榆父母好好看顾他们孩子的,现在和他说这小子喜欢上了个恨不得被全球通缉的危险人物???
这让他怎么交代?!
陈荣气得直喘,最后直接一拍桌子,怒道:“你给我滚回去停职反省!”
白榆一愣,见他气得直锤胸口,下意识踏出一步似乎想上前查看陈荣的状况,但被对方拦下,并且拼命挥手赶人走——
这兔崽子眼不见为净!
考虑到陈荣的身体健康,白榆没有再忤逆他的意思,慢慢后退,确认这人是真的不想看见自己后,轻声道了一声别,随后离开,甚至还小心地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了。
“白队。”
白榆刚一出门,等待已久的杨余晖就从转角处探出脑袋,发现人后赶紧跑过来,拿出小型投影仪,压低声音激动道:“找到了找到了,找到那个女人了!”
说着杨余晖将视频播放,一边展示刚刚找到的监控一边道:“那个陈芷是A国的公民,今年二十六岁,未婚,曾是一名冒险家。监控显示她在下午四点二十的时候去往城东的一家商店,用现金买了东西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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