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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成为箭坛神话(那只水饺)


他一直想和季明煦在赛场上对决并获得最终的胜利。
但在其它时候,他希望他的师弟,赢到最后。

最后决胜的那一箭,是由麦克莱恩先行射出的。
到了比赛最最关键的时刻,所有人都紧张得不得了, 死死盯着电视屏幕。如果目光有温度的话, 屏幕大约已经在这样强烈的炙烤之下炸了。
出于体育精神, 观众们当然会认为一场比赛最好的结果是双方都能发挥出最好的水平, 在最好的状态决定胜负。
但有时候, 体育不单单是体育。
在有了预设立场的前提下, 季明煦的胜利这一结果, 叫人格外青睐。
如果麦克莱恩在这时候能有一个失误,就像很多年以前在奥运赛场上真实发生过的那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很多人按了下去。
其实不需要失误的。
只要幸运女神的天平不向着任何一方倾斜, 那么以季明煦最近几次和麦克莱恩对上的表现来看,他的赢面更大一些。
在所有观众杂乱的思绪中,麦克莱恩拉开弓的那几秒变得极为迅速。
他们还是心乱如麻, 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不自觉地握起拳,看着属于麦克莱恩的那一箭。
会是什么结果?
在这样简单的想法里,箭飞行的速度显得太快了一些。
机器同步报出了分数:“十!”
念得无比响亮。
如果只是十, 其实也还好,站在决赛的这两个人,都在70米双轮中拿到过700环以上的成绩,而这意味着十环在他们的比赛之中是常态。
所以……
但拉近距离的镜头很快打消了所有的念想。
最终决胜箭比的,是从靶心到箭落点的那一段距离,谁的距离更短, 自然是判谁获胜。
可令人惊诧的是, 麦克莱恩这箭并不仅仅是十环, 甚至也不仅仅是内十环。
它离靶心如此之近,几乎贴合到那上面去了。
或许都不用量,仅仅用肉眼观测,本场比赛的胜负就已见分晓。
那样近的一个距离,当然是实力使然。
但若说没有运气成分,也很难做到。
就连麦克莱恩本人,在看到那一箭的结果之后,眼里都有着意想不到的喜悦。
这实在是太难得了,尤其是在最后这样紧要的关头。
幸运的天平终于缓缓倾斜,到了一个华国观众们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然而比赛有双方,一方不愿意见到这种结果,另一边便自然开心。
如果放在平时,他们早就开始欢呼了。
但这次不一样。
A国队的队员保持了一种压抑的沉默,不约而同往季明煦的方向看去。
唯有这次,他们不敢提前欢呼,生怕被翻了盘。
即使可能性已经几乎为零。
他们打量着季明煦,像一群鬣狗打量着落了单的雄狮。
可是再警惕,他们竟然不能从季明煦身上找到异样,仿佛那一箭和普通的一样稀松平常,没有任何需要注意的地方。
季明煦比赛时扎起了头发,高马尾垂在脑后,一副墨镜挡住了温柔的眉眼,面部线条便开始显得冷厉,有种和平时不同的锐气。
教练在他上场前又嘱咐了什么,声音并没有被录进去,从屏幕中得以窥见的,只有属于季明煦的一派冷静。
即使局势已经到了对他最最不利的情况下,他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着,拉开弓。
这世上谁都不想输掉比赛。
季明煦也不想。
在外界的眼里,他像是华国箭坛的一颗新星,用很快的速度就升到了顶峰。
除了和世界排名一直位居第一的人比赛输过几场以外,好像是从头赢到尾的。
但他们不知道他曾经也很狼狈地输过。
在运动员的生涯里,一开始输总是占多数,等技术渐渐成熟了、超过同龄人、超过同一组的人后,概率会减小,但依然还会存在。
比如在盛恕生病的那些年里,季明煦一次也没有拿到过奥运的冠军。
他享受过世俗意义上最大的成功,也经历过多年失败,可在一次次的胜负之下,叫他记得最清晰的,始终是盛恕的一句话。
“开弓无悔。”
那时的盛恕念着教练给他们留下的话,一遍不够,又重复了一遍。
盛恕变声晚,到了十五岁才开始,嗓音中稚气未脱,却已经有了大人的成熟,在说到射箭这桩事情上,便显得格外坚韧。
他那时个子高而人有点瘦,却还是狂得不可一世,发丝在冬天的大风里乱飞,一身桀骜也随之飞扬。
“你知道怎么才能开弓无悔吗,小明?”
盛恕看着他,少年眼睛颜色很深,像是看不透的夜空。
季明煦想,他并不知道,或许也不想知道。射箭就是射箭,和后不后悔有什么关系?
但盛恕说:“你要问心无愧。”
无论是哪一箭——刚开场的一箭、在自己绝对胜利情况下的一箭、在自己面临无可扭转的败局时的一箭,唯有全力以赴,方能走得更远。
这不关乎技能,而关乎箭心。
更何况,当他重新聚焦于赛场上时,这真的就无法扭转了吗!
那箭再近,也没有在靶心正中。
他获胜的几率不是零。
比赛还远远没有结束。
季明煦拉开弓。
他惯来是个很内敛的人,不张扬,为人稳重,是公认的一位扎实稳健的选手。
但在这一刻,熟悉的人会发现他有种和盛恕如出一辙的疯狂。
离靶心很近又怎么样?
赢得概率很小又怎么样?
只要箭还没有离弦,胜负就没有定!
什么必败之局,什么运气使然,再厚的壁障立在眼前,但他的手里有弓,弦上有箭。
他只要一箭!
那一箭破风而出。
尖锐的箭头划破空气,一往无前地朝前飞行。
它穿过场地、穿过风、穿过赛场内外所有人惊讶的目光——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空气中那些细小的微尘悬浮着,却在这一刻被箭头推开。
它们阻挡不了、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得了。
箭终于上靶。
报数的声音响起,但已经没有人在乎那是什么,因为最终的数字是必然的。
屏幕上开始回放着那一箭的场景,他们如今在场外看着,却都明白地意识到,今后它将还会被以经典影像的身份被回放多年。
A国人脸上的表情在几十秒钟之内变得无比精彩。
从暗自得意到凝重,再到紧张,直到比赛的胜负终于宣布。
在世锦赛的场地上,裁判大声地念出了一个名字。
那是一个属于华国人的名字。
痛苦、不甘一瞬间在多人脸上浮现。
局势就这么彻底地翻转了,并且已经盖棺定论了。
麦克莱恩伫立原地良久,默默摘下了自己的护指,然后是护臂。
“费恩,”他的教练走过来,“不要灰心,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格里芬·麦克莱恩抿着嘴,叹了口气:“最后一箭,我能有那样的结果,主要是运气原因。”
“但我没想到,即使这样,也无法击败季吗?”
“一次胜负而已,”教练说,“在奥运之前,我们还有一段时间可以练习。目前为止,在你与季明煦之间的比赛里,你胜利的次数其实更多。”
“我知道你在乎世锦赛的结果,但你早在他之前就拥有了大满贯。季明煦从第一次获得世界杯冠军——也就是你因为伤病刚好没有出席的那一年——至今,花了五年多,而你,只用了四年不到。”
“不是这样的,”麦克莱恩并没有因此而轻松,“他第一次站在世界杯赛上拿冠军,你们都说他是占了便宜,我也那么想。但今年,我和他同台竞技,冠军依然是他。五年对于一个运动员来说不短,我们早该重新评估他,甚至对于季这样的选手,时间间隔要更短才对。”
教练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麦克莱恩所打断:“这不是没来由的恐慌,崔教练。我关注了箭坛近来的新闻,除了季明煦以外,还有一个人让我很在意。我担心他会成为另一个很强的敌人。”
“我想你说得是盛?”教练问道,随即放松下来,“他能不能在华国射箭队拿到正式席位还是个问题。即使他可能拿到奥运席位,在奥运之前,兰斯就该能先击溃他。”
“这小子已经能在很多时候赢过你了,不是吗?”
麦克莱恩的眉头依然紧锁。
尽管他知道教练的话很中肯——盛恕也是如今备受关注的运动员,他们甚至内部分析过盛恕和尹在勋的那场比赛,对他的实力早有了解。
世界级别的强手,但没到顶尖那几个。
兰斯已经能在很多场合打败他,那么想要赢过盛恕,应该也不是问题。
他就是心里很不安稳。
可能是出于某种运动员的直觉,他甚至觉得素未谋面的盛恕,和季明煦气质很相似——即使更多人觉得他们两个人南辕北辙——不同之处在于盛恕的危险性更加外露一些。
其实很多时候,往往那些越内敛的生物,给人以致命一击的可能性越大,过于显眼倒有可能是色厉内荏。
在这一宗上,麦克莱恩持相反意见。
他的直觉告诉他,盛恕这个人,可能比季明煦带给他们的威胁可能都还要大上很多。

世锦赛落幕后再过小两个月, 就是世青赛了。
在世锦赛上,华国男子射箭第一位大满贯的出现太引人注目,国内无论是射箭爱好者还是普通群众, 都因为这个消息而振奋万分。
大满贯的意义一直都非比寻常, 尤其是在这么一项他们曾经并不占优势的项目上面。
距离下一届奥运也只有一年了, 难道他们真有可能在此前都不怎么看好的男子射箭上面, 再拿一块金牌?
这完全是出人意料的喜悦, 已经有不少人在提前加油助威, 同时也把目光放在了近期的其它比赛上。
虽然奥运国家队选拔的结果每轮都在公布, 但比起这个,明显是国际大赛更加醒目。
世青赛便这样映入大众眼帘。
而有好事的人已经找到了消息,世青赛中会出席的, 就是去年夏天风靡一时的小将盛恕。
盛恕自打在奥项锦标赛夺冠后,就很受箭坛的人关注,还因为一小段出圈视频被不懂射箭的人也发觉了。他们的热度明显持续得没有那么长久, 过了几个月就忘在脑后, 但还是或多或少记住了这个名字。
因此,当他们看见盛恕从一时叫人震惊的黑马真的变成了世青赛的正式选手,除了惊讶以外, 还有一些期待。
他们可是在这人最开始起步的时候就看见他了的。
是不是也能看见他走得更远?
如果他真能在世青赛上崭露头角,那么更后面的呢?甚至是奥运,盛恕是否也有一战之力?
“是否有一战之力?”盛忠对这句话嗤之以鼻,“盛恕这小子都进一队了,还用问这种事吗?”
他翻了一眼评论,反驳一声, 便不再看了, 埋下头处理手中未来几天的事务, 同时叫助理订好票——飞E国的,本届世青赛就在E国的首都举办。
众人期待之下,盛恕等人终于踏上了飞往E国的飞机。
盛恕从舷窗里看到外面的景色——即使多年过去,空间也有所转换,云海依旧和记忆之中的相似。
他曾无数次见过这样的景象,然后站在赛场上,叫那面鲜红的旗帜飘扬在自己身后。
如今终于能够再有一次这样的机会了。
对于这场世青赛,盛恕不敢说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他抱着必胜的决心而来,绝不想让金牌旁落。
他越兴奋,心头便越冷静,一路上休息得很好,完全没花额外的时间去倒时差。
华国的行事风格向来非常谨慎,提前就到了比赛的地方,教练去探查了正式比赛场地,盛恕几个则去了练习场馆,先把手感练回来。
E国的气候环境和国内截然不同,风速风向也都有变,湿润程度更是要高上不少。
但在场的都是杰出的选手,深谙如何应对不同的条件,这些外界因素并没有怎么影响到他们。几人练习的前两天都平静度过,直到S国和A国陆陆续续到了。
三队人马在练习靶场相见,氛围一时凝固了。
S国为首的正是上次的尹在勋,脸色差得很,一看就是和盛恕结下梁子的样子。
那场练习赛的结果他们都没和外界通告,他的脸面感觉就回来了一些。
但在盛恕面前,当天那种叫人不爽的感觉再次出现。
而A国在不久前的世锦赛上刚从华国手中丢了一块金牌,见到他们,队里三个人自然也并不友善。唯有一个个子不高,肤色浅到苍白的男孩,从一进靶场就没把视线落在任何一个人身上,而是低垂着头,看地面上的几颗小小石子。
看起来像是个不务正业的人,但盛恕知道他的脸。
卡罗斯·兰斯,上次世青赛的冠军,也是他此行最大的敌人。
和他在赛场上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
盛恕倒是不在意对手在私下里是什么样的人,他和对面两队的人见了面,不管私下关系如何,倒是先大大方方出面打了招呼。
他脸上笑容很甜,叫本身面部的富有侵略性的轮廓没那么显眼了,一举一动礼貌非常,是个叫其它人对他态度冷淡都会显得失礼的场合。
S国人已经见识过盛恕这样的能耐了,A国人则一脸懵,反应过来之后还得忍着气和盛恕把招呼给打了。
从远处看起来,三队之间其乐融融。
但实际上,尹在勋一边同盛恕握手一边道:“那就是卡洛斯·兰斯,做好输给他的准备了吗?盛。”
这是明显的挑衅的话。尹在勋也不指望这种话真能叫盛恕心态不稳,纯粹是口出恶言,要在这时候恶心他一下。
盛恕倒是不急不恼,看着尹在勋挑了挑眉:“你说完了吗?我有个问题很想问问你。”
尹在勋道:“你还想问什么?”
于是盛恕压低了嗓音:“不好意思啊,但我真的太想知道了,你跟卡洛斯·兰斯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尹在勋:?
盛恕看着他,语气非常柔和,眼神却恰恰与之相反:“你说你一个运动员,对自己的比赛毫不关心,反而天天盼着别人赢。怎么能这么大公无私呢?”
“我见识短浅,想了很久,只从一种关系里找到了这样的态度。”
“小尹啊,卡洛斯·兰斯,是你亲爹吗?”
盛恕说话声音不大,但偏偏很让人气恼,尹在勋一下又着了道,分贝提高了不少。
“你!”
靶场原本很是安静,一下被这一声打破,所有目光不约而同看过来。
众人的目光很快就使尹在勋意识到,不该再说了。
但盛恕的话……又远不能叫他咽下这口气,最终只能恶狠狠地瞪了盛恕一眼。
他们这边骚动不小,但兰斯依然低着头数地上的石子。现在是夏天了,E国气温难得的高,他却从头到脚穿了一身黑,又有点像躲避太阳似的。
盛恕从来不管别人的小癖好,拿着弓从兰斯身边走过,却突然听见那个人用很轻的声音说。
“盛恕,你想打败我,对吧?”
盛恕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那个比他矮了小半头的苍白少年。
出于对对手的尊重,他说:“是的,当然如此。”
兰斯依旧没有抬起头,他戴着鸭舌帽,同时还戴着一副很厚的墨镜,嘴角天然向下垂,躲避着什么的样子。
“很多人这么对我说过,但最后都没有成功,”兰斯说,“你或许也不会例外。明知如此还无谓努力,你似乎不是这样的人。”
盛恕耸了耸肩,“你也说了或许,对吧?所以这种事,还是留到赛场上再定吧。”
他说完不再停留,快步迈向自己的位置。
三队在靶场的会晤自然有人关注,甚至还有照片流出。
虽然当时他们的关系并不融洽,但看起来非常和睦。
只是在某种阴间滤镜之下,倒是完美的还原了几人真实的气氛。
媒体拍着尹在勋和盛恕打招呼的场面,放出的标题却是——
“尹在勋与挑战者盛恕相遇,他将在几箭之内击败对方,登上决赛舞台?”

第60章 勇敢的人
这样的标题就是奔着煽动大众情绪去的, E国媒体对此和使用他们的阴间滤镜同样拿手。
无论是S国A国人在看到新闻的爽快,抑或是华国人的愤慨,都恰恰达成了他们的需求。
不少人都气得不行——比赛还未开始, 他们凭什么对胜负如此笃定?
盛恕是他们华国这一代青年组最耀眼的人, 实力就算放在国家队里也算耀眼, 他们这么做, 无疑是在通过新闻而贬低华国射箭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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