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泉对辣味的钟爱,在食物选择上过于无所谓的态度,还有他家着火的那天晚上,对他买来的价格不菲的小蛋糕,谢泉的评价居然是“没味道”。
那天吃烧烤的时候,谢泉就说过,辣是一种痛觉。
换句话来说,所有的味道里,只有辣味算是他勉强能尝到的。
陆南扬忽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没有味觉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尝不出酸甜苦辣,没有食物的芳香,陆南扬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难以忍受。
他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变成这样的?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多久了?
越是接近谢泉,越觉得他像一个无底的黑洞。那些露出水面的疮痍仅仅是轻轻一瞥就已经触目惊心,可天知道藏在底下的还有什么。
他就打算一直这样,谁也不告诉,自己一个人默默忍受着一切吗?
陆南扬垂下眼,桌子底下的手扣着椅子上的一根木刺,“啪”的一声掰断了它。
“你手机响了。”谢泉忽然说。
陆南扬这才回过神,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是一条微信消息。
闻飞:陆哥!晚上出来撸串吗?后门那条街上新开了家串儿店,试营业期间还送饮料!
陆南扬放下筷子回复。
向南阳:你不是刚一放假就蹦跶着要回家拥抱小裙子么?怎么这会儿还没走。
闻飞:还不是因为抢票软件出了问题!算了这不重要,你来吗?我明天就走了。
陆南扬抬头看了谢泉一眼,有点犹豫。
虽然谢泉现在看上去挺正常的,但昨天晚上的样子说真的有点吓到他了。
他不太想把谢泉一个人留在公寓里。
“怎么了?”谢泉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
“你最近是不是很久没出门了?”陆南扬放下手机,端详着谢泉,“我觉得你肤色都变白了。”
“怎么,你要给我推销美黑产品?”谢泉似笑非笑地看他。
“……”陆南扬无语道,“我是说,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饭?就当是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闻飞请客。”
他擅自替闻飞做下了决定。
谢泉眯起眼,露出陆南扬熟悉的那副狡黠表情,“我记得当初有的人可是把我按在地上,明令禁止我跟他的小舍友有任何联系来着?”
陆南扬一脸不情愿,“他那个人眼光一天一变,现在早看上别的帅哥了。”
说完,陆南扬顿了顿,警告道:“但是你还是不能加他微信,不能坐他身边,也不能加我其他朋友的微信。”
谢泉装模作样地摸了摸下巴,“这样啊,那你让我考虑一下……”
这人是不是任何时候不犯个贱心里就不舒服?
陆南扬刚想发作,谢泉就笑眯眯地支起下巴,桃花眼笑盈盈地朝他望去,“好,我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谢泉:就喜欢你看我不爽又不能打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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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恶意
陆南扬总是会惊叹于闻飞这个人在感情方面的底线之宽,明明上个月还在对谢泉展开狂热追求,现在就能肆无忌惮地在饭桌上谈论他相中的新帅哥。
“跟你们说我真的是捡到宝了,浓眉大眼体育生哎,就这居然没有人追。”闻飞敲着桌面,振振有词,“就这个,我一出马肯定拿下,都不劳姐妹们操心的!”
“谁是你姐妹。”陆南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把一盘烤韭菜往他面前塞,“吃你的吧,还堵不住你的嘴。”
谢泉坐在旁边,笑盈盈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始终没有说话。
闻飞的嘴是堵不住的,吃了口韭菜又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他的体育生。陆南扬叹了口气,凑近谢泉低声说:“他这人就这样,你别介意。”
“挺好的。”谢泉笑眯眯地说,“什么情感纠葛在他这里都会变得很简单,我不讨厌这样的人。”
确实。如果世上的事情都能像闻飞换男朋友一样简单就好了,那该有多轻松。
这顿饭总的来说氛围还不错。闻飞在过了最开始那个大惊小怪的阶段后,很快就接受了谢泉是陆南扬室友的事实。尤其是听说谢泉原来的公寓被烧毁之后,立刻就理解了。
以他对陆南扬的了解,这位菩萨做出什么普度众生的事都不奇怪。
“我昨天还跟他说呢。”闻飞指指陆南扬,“你早说借住你家的室友是谢医生啊,我肯定举双手双脚支持。我真不懂他当初为什么对你那么大意见,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谢医生多好的人啊,又帅又体贴,跟他合租还不满意,我真不知道啥样的你才能满意了。”
陆南扬咂了下舌,心说要不你也来试试半夜被他吵醒,拿盏紫外线灯拽到马桶前找尿点子。
“没关系,以前的那些都是误会。”谢泉笑眯眯地说,“现在他已经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不会再产生误会了。是吧?”
“是啊。”陆南扬回了他一个假笑,“我已经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并充分意识到,我不可能再找到比谢医生更合适的合租室友了。”
“哎,你这样想就对了!”闻飞兴高采烈地拍了下手。
谢泉在一旁没忍住,低下头轻笑了一声。
陆南扬看向谢泉,心情变得松弛了些。看来带谢泉出来走走是正确的,他已经有一阵子没看到谢泉笑了。
虽然这个笑容大概率只是他社交面具的一部分,是为了在闻飞面前保持那种风度翩翩、儒雅随和的人设。但他还是觉得,至少谢泉笑起来比板着脸的样子好看多了。
“说起来,谢医生,之前在论坛上抹黑你的那个人是谁啊,最后查到了吗?”
吃完饭,闻飞从椅子站起来的时候忽然换了个话题。
“嗯,算是吧,学校也已经处理过他了。”谢泉说着,很自然地扶了一把闻飞,免得他被脚边的碎砖块绊倒,“怎么了?”
“那个造谣的混蛋,有没有把他开除啊?”闻飞问。
陆南扬也跟着站起来,走在闻飞的另一侧,毫不留情地把谢泉搭在闻飞胳膊上的手拍下去,“那个帖子不是已经删掉了吗?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突然又提起来?”
“谣言的影响要是真有那么好消除就好了。”闻飞说,“那个帖子虽然被删了,但论坛上还是有好多人在说谢医生的坏话。”
谢泉被拍下去的手又搭在闻飞的肩膀上轻轻捏了一下,“那些无聊人说的无聊话,不用理会。”
陆南扬又把谢泉的手拍下去,后者刚想再抬手,就直接被陆南扬捏住手指,制在原地。
浅灰色的眸子里盛满了狡黠的笑意,被黑色的眸子一瞪,只好收敛了几分。
“主要是,其实我今天本来还叫了个朋友一起的。”闻飞叹了口气,表情很是郁闷,“结果……他听说还有谢医生,就说什么都不肯来了,还让我少跟这种人来往。”
就在这一刹那,陆南扬感到掌心里的手指很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他看向谢泉,后者的脸上依旧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相信谢医生的人品。”闻飞说,“他肯定没干过那些龌龊事,什么把女生送的礼物扔掉、在酒吧约P之类的,更别说他们讲的嗑药了。他本身就是医生哎,怎么可能干这种对自己身体有伤害的事呢?”
说着闻飞把头转向谢泉,“对吧,谢医生?”
谢泉的嘴唇微动,刚想说点什么,就感到手指被捏紧了。
热度随着力道在指尖传递,他甚至能在脑海里描绘出陆南扬的拇指按在他中指指腹上,微微变形的状态。
随即陆南扬松开了他的手,大喇喇地把手肘搭在闻飞肩膀上,手掌推了一把他的后脑勺,“想什么呢,谢泉要是这样的人,学校怎么可能让他当医学院的门面啊。也不可能有那么多妹子喜欢他,你当人家妹子都傻的啊?浪费情感在一个人渣身上。”
“对哈。”闻飞的心情顿时变好了,“我就说,都是那个帖子闹的,勾出一群有红眼病的人。看人家有成绩就不爽,到处造谣抹黑!自己不努力还嫉妒别人,这种人最阴险了,呸!”
“……”谢泉没有说话,把刚才被陆南扬捏过的手指攥进掌心,有种无名的不爽感。
放了暑假以后,大学城附近就显得冷清了很多,大部分学生都回了家,很多店子虽然还在营业,但老板都很清闲,不是坐在店里刷短视频就是三五个聚在一起抽烟打牌。
月亮在他们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升起来了,一弯小小的月牙藏在墨色的云朵后面,被路灯的光晕映得几乎看不见。几栋老楼横在路两旁,稍有一点空隙就挤进来一辆车,导致这条本来就不宽的路更加狭窄。
前面不远就是谢泉以前的住处,陆南扬现在算是知道当初为什么消防车进不去了。
“也不知道那房子修得怎么样了。”陆南扬往旧小区的方向看了一眼。
“既然走到附近了就去看一眼呗。”闻飞提议,“反正我也不着急。”
“你说呢?”陆南扬侧头,却发现谢泉不在身边,回过头才发现,谢泉没有跟上来,正站在落了他们几步远的墙边,盯着墙上的东西看。
“怎么了?”陆南扬走过去,诧异地发现那里贴着一张印着谢泉大头的广告纸。
纸上用夸张的颜色印着几个大字:杂种人渣!烧房骗钱!恶劣下贱!恶心想吐!
在谢泉的照片上,还用红笔狠狠地画了一个大叉。空白的位置还填满了“恶心”“骗子”“杂种”等字样。
陆南扬惊愕地看着那张广告纸,想也不想就一把从墙上撕了下来,“这他妈是谁贴的?”
但他很快就发现,附近的墙上、电线杆上、居民楼上,贴的全是这玩意,离谢泉的旧住处越近就贴的越多。
他一路走一路撕,连着撕了十几张,一直撕到了旧公寓前。
公寓前围了不少人议论纷纷,一眼看过去有许多熟面孔,都是当初和谢泉熟悉的邻居。
“这是怎么回事?谁在周围贴的这些东西?”陆南扬高声问道,同时扬了扬手里的广告纸。
“谢泉!”一个中年女人看见了谢泉,立刻高声喊道,“这上面说你是故意烧了房子骗我赔偿费的,是不是真的?”
“你要是真做了就赶紧去警局自首吧。”一个大叔劝道,“那女人天天来闹,左邻右舍也受不了啊!”
一群人立刻都挤到谢泉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谢泉完全没预料到这样的状况,被推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等一下,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别装了!你现在就跟我去一趟派出所,要不你就想办法让那个女人把嘴闭上!”
闻飞完全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直到一声巨响让他回过神来。
陆南扬一脚踹在了路边的铁管上,成功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说话要讲证据的,没有证据就是诽谤,可以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陆南扬平静地说,“有什么问题,最好把话讲清楚。这广告纸是谁贴的?那个女人又是谁?凭什么说他是故意烧房子的?”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众人现在安静得一声不吭,只有旁边草丛里蟋蟀的叫声清晰可闻。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麦声,有人用力拍打了一下电喇叭的扩音器,然后举到嘴边。
“小杂种谢泉!分我财产抢我房子!烧人公寓骗人赔款!”喇叭里的声音立刻以最大分贝传遍了四周,“贱人!杂种!呸,恶心玩意儿!”
而喇叭后的那张脸,陆南扬十分熟悉。
那浓妆艳抹、吐沫横飞的女人,正是前段时间刚吃了败诉官司的刘秋烟。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在看见刘秋烟脸的一瞬间,谢泉生理性地想吐。
要是没吃东西还好,偏偏刚吃过烧烤,酸水一个劲地往上反。他咬紧牙关按住腹部,扶着墙的手指骨节发白,熟悉的窒息感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刘秋烟,这女人还有完没完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过他?
“分我财产抢我房子!烧人公寓骗人赔款!”喇叭里的声音还在以噪音级的分贝输出,“杂种谢泉——”
“刘秋烟!”陆南扬上前一步夺过了她手里的喇叭,“你想干什么?官司还没吃够吗!”
刘秋烟不依不饶还想把喇叭抢回来,发现抢不过后就开始扯着嗓子大喊,“小杂种烧别人的公寓骗房东赔款!他就是个骗子!贱人!”
“你有证据吗?”陆南扬拔高声音,“现在这里这么多人听着,讲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知不知道?”
“我用不着!”刘秋烟喊道,“我还不了解这小逼崽子什么德行吗?他就是能干得出来这种事!表面上装得人模狗样的,私底下干的全是畜生的事!”
“你——”
这女人讲话之难听简直超出陆南扬的理解范围,而且根本就不讲理,不管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反应的谢泉忽然有了动作。他粗暴地把闻飞还有所有挡路的人推到一边,直接走到刘秋烟面前拽住了她的衣领。
陆南扬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在他的印象里,还是第一次看到谢泉在外人面前露出如此进攻性的一面。
“刘秋烟你醒醒吧!”谢泉恶狠狠地说,“他是个精神病,是个疯子!你就算拿了他的房子,他也不会爱你!他从来就没爱过你!”
这句话仿佛一把利刃,不知道刺到了刘秋烟的什么地方,这个女人突然开始发了疯似的尖叫挣扎,嘴里大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谢泉一开始还能拽住她,但她接着张开嘴对着谢泉的手臂就是狠狠一口。
闻飞好像到现在才勉强跟上事件的发展,大喊着朝这边跑,“拉开呀!快拉开他们呀!”
围观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冲上去拉刘秋烟。
好不容易把刘秋烟拉开,谢泉的胳膊上已经被咬出了个血洞,暗红色的血液顺着皮肤往下滑。
刘秋烟推开拉架的人,在混乱中重新抢回了她的喇叭。她眼眶通红,面目狰狞,头发随着她的挣扎散乱不堪,她指着谢泉破了音地大吼,“我操你妈的你个狗杂种!我刘秋烟今天就告诉所有人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着,刘秋烟在众目睽睽之下,手脚并用地爬上了车顶,对着喇叭大声说:“他,这个小杂种谢泉!跟他的亲生父亲私通!跟他的亲生父亲谢远强——”
刘秋烟的话没能说完,谢泉已经扯着她胳膊把她从车顶上拽了下来。
然后就是一片混乱,所有人都挤在一起,有的想帮忙,有的只是在看热闹,还有的甚至掏出手机想拍照。
“把手机都他妈收起来!”陆南扬怒吼一声,“你们所有人的脸我都记得,敢拍照就等着上法庭吧!”
面前这个高大的年轻人气势太足,把外围几个看热闹的都给震住了。
陆南扬又回头朝闻飞吼了一声“报警”,就拔开围着的人朝中心挤过去。
视线里满满的全是胳膊和腿,陆南扬用力推开几条碍事的四肢,从人堆里抓住了谢泉,把他往外面一拽。
刘秋烟的口红全花了,胸前的布料被撕坏了一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谢泉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最明显的位置有两道被指甲抓出的血痕,胳膊上也伤痕累累,不是牙印就是抓痕。
“我操你妈的,你打女人,你个不知好歹的狗杂种!”刘秋烟哭得山崩地裂的,还抓着谢泉不肯放手,“你把他的东西还给我,还给我!”
谢泉的脑袋一阵晕眩,同时耳边响起尖锐的嗡鸣。这一刻他只想让刘秋烟去死,让所有人都去死。
“谢泉!”陆南扬抓住了谢泉的手腕,“行了!”
就在这时,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地响起,有人喊着“警察来了”让开一条路。谢泉看着陆南扬,然后突然俯下身子一阵猛烈的咳嗽。
他咳的昏天黑地,喉咙里火烧火燎,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就要窒息在这缺水的空气里。
“行,那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年轻的民警合上笔记本,在面前的桌面上磕打了一下,目光在几个人之间扫视了一下,“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别老想着自己解决,第一时间报警,让警察来处理。你们里面不是还有个学法的吗?他们不懂,你还不懂吗?”
“是,不好意思,下次一定注意。”陆南扬真诚地说。
民警点点头,“这次是念在你们初犯,批评教育一下就算了。再有下次,我们就按聚众斗殴处理了,要进看守所留案底的,知道了吗?”
“是,知道了。”陆南扬赶紧应声,“给你们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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