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伺候(良月十三)

不太想出去吃饭，叫了外卖送到房间门口，洗了个澡，一边看手机一边吃东西。
薛景誉最近是真的忙，各种活动，到处跑，还有一大帮子朋友时不时聚会疯玩，看各种各样刺激的比赛，从骑射到塞车，从攀岩到搏击，游泳帆船，生活忙碌又充实，能这样也挺好，林上清微微笑着。
心里也对临时麻烦薛景誉有了更多的内疚感，林上清想着，这次项目结束，一定要找时间好好谢谢他。
他点的饭是滑蛋蟹柳，味道还可以，但总觉得少了点鲜味。
可能他的嘴巴也是被高梨养刁了，以前总是随便吃点就行，现在居然也开始挑剔起来了。
想起某人，手里的勺子捏紧了些，然后又慢慢松开。
林上清拿起手机，前思后想，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两声，很快就被接起来了。
“上清哥？”高梨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懒散沙哑，似乎疲惫了。
“嗯，我刚回酒店。”林上清说，说完，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现在在干什么？”高梨笑着重复他的问题，而后慢悠悠地说：“我现在坐在公司监控室，面前是两台电脑，分别播放两条4小时的监控录像，我正在一帧一帧地看，看哪一帧能帮我闯了大祸的客户脱罪。”
说完，高梨停顿了一下，轻声问道：“你想知道的是这个吗？”
他这么一问，林上清哑口无言，总觉得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挑逗，也有些若有若无的诱惑……
林上清抿了抿唇角，垂眸，喉结滚动，哑声说：“其实……不是。”
“那你打这个电话，是想干什么呢？”高梨继续问他，压低声音，似乎是轻飘飘的，又带着无辜的勾引：“主人，小狗需要明确的指令。”
林上清心尖都被撩拨了一下，酥酥痒痒的，羽毛拂过一般，平静的湖面也会泛起阵阵涟漪。
“我……”
“上清哥。”高梨开口喊他，而后哄着：“你如果承认想我了，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林上清苦笑，心道都这个时候了，还矫情什么，深呼吸一下，说：“我有点想你了。”
高梨也很干脆，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行，等我。”
林上清愣住，“不是，你……”
高梨毫不在乎地一笑：“答应你的事，我说到做到。”
“你的工作——”林上清都急了，本来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的，没想到这人来真的。
“没你重要。”高梨是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再反悔了，听着电话那头林上清焦急的声音，心头不禁有点愉悦，坏坏地笑着：“真觉得委屈我了，就洗好等我。”
林上清：“……”
这人真是正经不到三秒钟。
还没等林上清说什么，对面电话已经挂了，五分钟后，高梨已经发来一张坐在驾驶座上的照片，车载导航里真的显示林上清所在的地方。
林上清气都要叹完了，这人真的是，一腔热血不知道用在了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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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溪午a】总裁的1个鱼粮，谢谢溪总

第67章 无趣岁月都有他的痕迹
林上清呆坐在床上很久，看着窗外繁华城市的景色，许久，才恍然惊醒过来。
高梨发来的照片还在手机上，林上清虽然有一瞬间的犹豫，他是不是又在开玩笑，等着自己惊慌失措的样子，然后贱兮兮地反问一句：“你当真了？”
但林上清还是点了一些小吃和饮品，甚至把酒店房间都收拾了一下，收起那些工作要用的资料，腾出桌子，等着到时候外卖到了，可以直接吃东西。
转身的瞬间，林上清不经意瞥见酒店的浴室，脑子里居然有种冲动要不要去洗个澡。
又想起来某人不入流的荤话让他洗干净了等，林上清已经转过去的步伐停住，转身回到椅子上。
大白天的洗什么澡！差点被那臭小子带过去了。
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里，高梨时不时就骚扰他一下，发几段语音，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讲什么，还唱歌，还鬼吼鬼叫的。
林上清差点担心他出什么意外了。
一问才知道，高梨只是单纯无聊而已。
“老婆你陪我打电话好不好，我好无聊啊，开车好无聊啊，我都要给车载导航捧哏了。”高梨哭丧着脸，声音也蔫答答的。
林上清轻叹：“开车打电话？嫌交警抓你不够快？”
话音刚落，那边高梨的车载导航传来一声“左转”。
高梨立马接嘴：“我就不，我偏要右转。”
跟导航也能聊起来，林上清属实是佩服他。
高梨说：“可是我开车好无聊啊，腰酸背痛的，想要亲亲嘛……”
林上清知道开车过来要几个小时，也知道他真的为了自己临时做出这个决定，心里也有愧疚有感激。
可实在是担心高梨开车分心会很危险，还是耐着性子哄他：“你先好好开车，不要走神了，累了的话就找个服务区停下来休息一下，别疲劳驾驶。”
高梨其实是夸张了的，张了张嘴，倒也还是算了，“本来想多说点俏皮话逗逗你，但我实在是太心善了，见不得我老婆担心，所以还是算了吧。”
林上清哑口无言，有一种巴掌穿不进手机里的无力感。
高梨嘻嘻哈哈的，语气却温柔缱绻：“好啦，不逗你，我现在其实还好，不过，要是能得到一个亲亲，我会更高兴。”
林上清真的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说这种话都脸不红心不跳的。
沉默了一会儿，听见对面又开始哼唧，林上清才说：“行行行，亲你，别撒娇了。”
高梨嘿嘿一笑，语气都带上洋洋得意：“你不就喜欢我撒娇么？”
“那你能不能好好开车？”林上清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当然了，去见你，没个全尸怎么行？”
“你……”
“哎呀，不说了，等会儿我聊上头了，”高梨连忙拿话堵他，匆匆说：“等我啊，一定等我，我马上就到。”
林上清“嗯”了一声。
高梨又对着话筒重重亲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
林上清抬手，揉着额头，无可奈何笑出声来，这人真是幼稚又莽撞，搞不懂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但这么相处久了，林上清也确实是离不开他这么个幼稚鬼。
确定他真的会过来，林上清心里有几分踏实感和安全感，也多了些甜蜜的期待。
下午没有安排工作，他便趁着这个时候，整理了一下上午的会议纪要和报告，先发给上司看。
时间过得很快，林上清抬起头，揉了揉酸疼的肩颈，合上笔电，恰巧门被敲响。
估计着是外卖到了，林上清简单收拾了一下，过去开门。
一打开门，林上清愣住。
面前男人笑容朗然，风度翩翩，哪怕是奔波而来，身上满是旅途风尘，也丝毫不影响他那闪闪发光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盯着林上清。
他在林上清完全没料到的时候，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像是从天而降的魔术师一样。
林上清就这么没有准备的状态下，狠狠被击中心脏。
“你……”
只愕然说出这一个字，剩下的，都被封死在了另一个男人的唇中。
门被“哐！”的一声关上，也已无人顾及。
身躯撞在墙壁上，迷乱间林上清也觉不出痛了，但高梨还是停下，气喘吁吁地为他的急切和冲动道歉。
林上清摇摇头，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道歉上，抓住他的领子，继续这个吻。
小别重逢，甚至都没能走过玄关。
衣服都掉在门口，七零八落的，早已不复任何一个人西装革履的模样。
林上清慢慢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被抱坐到了柜子上，这么居高临下的姿势，却是被大狗当成玩具一样的姿态，高梨特别喜欢亲他，从额头到脸颊到嘴唇，从耳垂到喉结到锁骨再到肩膀。
被这么蹭来蹭去，林上清真的觉得自己像是给大狗的丰荣玩具。
“放我下去。”林上清微微蹙眉，轻轻推了他一把，其实有点没力气了，动作显得欲拒还迎。
高梨仍然不知魇足，想要再来一次，被匆忙敲了一下脑袋，才委委屈屈地嘟嘴讨饶：“好嘛，别生气，我就是太想你了。”
林上清也觉得自己刚才下手有点重，又揉了揉他的额头：“没打疼吧？”
“没有。”高梨埋在他怀里，把他抱下来，又起心动念：“要不要一起洗？”
“……没那个必要吧。”林上清面热不已。
高梨强词夺理：“让你洗干净等我，你也没洗，不就是在等我一起吗？”
“你这人……”
林上清向来说不过他，话没说完，就被一下子打横抱起来，进了浴室。
好在林上清平时就喜欢在昏暗的环境下工作，酒店房间的窗帘也是拉着的，满室旖旎，也不必顾及会春光外泄。
也能更加投入其中。
洗澡的时候，外卖到了，放到门口。
林上清去拿进来，都是一些很简单的小吃，不像正餐那么饱腹，更像是零食。
高梨一看见吃的，眼睛都直了，跑到桌边，等着林上清把一个个盒子拆开，投喂他。
“味道怎么样？”林上清将一块炸鸡塞到他口中，等了一会儿，问道。
“唔，好吃……”高梨含糊不清地咀嚼着。
林上清望着他满足模样，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酒店的电视屏幕很大，两个人窝在沙发上吃东西看电影。
高梨钟爱恐怖片和悬疑片，刺激的同时又不得不全身心投入进去，很快时间就会过去；林上清则喜欢文艺片和科幻片，距离现实生活稍微远些，只短短沉浸片刻，就能回到自己的生活里。
“你的工作真的没问题吗？”林上清的视线慢慢从大屏幕上落下，低头，看向舒舒服服窝在自己怀里的人，忍不住问。
高梨抬起头，把薯片递到他唇边，“没关系的，本来是昉哥的活儿，结果他出外勤还没回来，我是帮他搭个手而已。”
林上清吃掉薯片，“那你临时跑过来，这几天的工作不会耽误？”
高梨想了想，“那我明天晚上再回去，还想多陪陪你。”
虽说这人情话张口就来，林上清也算是从重逢那天一直听到现在，但真的当真之后，心里的感受还是不一样的，林上清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把人抱紧了些。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蹉跎过去，两部电影连续播放，中间穿插着隐秘的亲热，彼此若有若无的撩拨，或是干脆不看了，视线交汇的瞬间，理智被抛诸脑后，只剩下渴望着彼此的缠绵。
日子过得荒霪又不讲道理。
跟高梨似的。
可哪怕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待在一起，无趣岁月，也变得没那么难熬。
林上清也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无法自控，只能徒劳地安慰自己说——起码没有耽误任何工作。
高梨也乖，虽然临时起意跑过来，也没有任何要求林上清必须陪伴他的意思，林上清工作的时候，他就趴在床上玩手机，时不时接个电话，偶尔寂寞了，就扭头可怜兮兮地望着林上清。
林上清起初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疑惑问道：“怎么了？”
高梨在床上爬了两步，趴在床角，夹着嗓子汪汪叫了两声。
林上清：“？”
旋即，反应过来，手从键盘上移开，在他的狗头上揉了揉，“无聊了？要陪你玩玩吗？”
高梨点头。
林上清就坐到床边，陪他一起玩些消磨时光的小游戏，高梨打游戏很上头，哪怕是小游戏也要争强好胜，非得争个输赢出来。
玩了好一会儿，盛荆盛理给高梨打电话，他才收起来，起身去了阳台接电话。
林上清回到桌边，望着他的背影，眼眸渐渐温柔。
高梨是第二天晚上回去的，林上清把他送到酒店楼下，叮嘱着：“开车小心，到了打电话。”
高梨凑过去要了一个离别吻。
手机忽然响起来，林上清低头一看，屏幕上跳动着薛景誉的名字。
高梨也眼尖发现了，立刻就一脸的哀怨，警惕地问：“他干嘛打电话给你？”
林上清还真是差点忘了这回事，先临时挂断了薛景誉的电话，而后解释说：“有点工作上的事请他帮忙，本来想跟你说的，但这两天玩得太开心，就忘了。”
高梨原本很不爽，听到后面，脸色又好些了。
“我就知道，有我陪着，你绝对想不起其他男人来。”
林上清有什么办法，只能附和他：“嗯，你最好。”
“那你不要被他勾走。”高梨说。
“……好。”林上清点头。
“那我在家等你。”
心脏似乎被“家”这个形容触动，林上清微微抿唇，而后再次点头：“好。”

第68章 山雨欲来
约客户吃饭那天，薛景誉来得晚了些，林上清也一直联系不上他，正以为这事要黄了，薛景誉匆匆赶到，表示是飞机晚点了。
他刚刚结束一个重要的商业谈判赶过来的，还挨了文化经纪人好一顿批评。
他赶来得风尘仆仆，林上清也十分感激，时间不多了，只能找了个工作室简单收拾一下，去见客户的时候得体一些。
薛景誉能说会道，又是专业设计师，还真的带了那一枚已经停产的耳钉，作为礼物送给了客户的妻子。
理所当然的，这份续约合同还是被林上清拿下了，客户回到澳洲，马上传真了接下来十年的合作合同到公司去。
上司收到消息的时候，还专门打了个电话给林上清道喜。
林上清只是淡淡笑一笑，对这些道喜的贺词一一谢过。
余下的一两天，他还要去一趟在外地的合作商，出席一场论坛，才能回去。
这些工作都是以前很寻常的东西，但如今心有牵挂，便总觉得这么飘在外面，心总是不定的。
好不容易结束一切外出公干的活儿，林上清放松了些，打算休息一下，明日返程，晚上的时候，忽然接到疗养院的电话，要他立刻回去，于曼君的身体情况很糟糕。
林上清打了车，匆匆返程，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只能临时委托给其他的同事。
回去路上，高梨打来电话，担忧问道：“上清哥，阿姨情况很严重吗？要不要我先过去帮你看看？”
这话林上清心中熨帖，但实在是不想再把他牵扯进自己家里的糟心事里，还是说：“我再一个小时就能到，没事，别担心。”
高梨哪里能不担心他，细细叮嘱了几句，还说等他要到了发个消息，他陪他一起去。
林上清没有再拒绝，身边有个人陪伴着，在这种艰难复杂的时刻，也算是一种慰藉。
坐在车上，林上清心里其实很平静，平静到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母亲的身体情况未可知，或许很凶险，或许连今年都熬不过去了，但他心里竟然没有丝毫的伤感。
就像听闻父亲远在非洲感染了疟疾，他的心情没有一丝波澜，似乎这种事就像每天都要吃饭一样寻常。
林上清觉得自己有点冷心冷情。
但是细想起来，好像又是空心。
他冷静地处理着各种琐事，联系疗养院，安排母亲入住，父亲打电话回来的时候，不仅要打钱，还要给他安排人手，然后一年到头，再自己一个人去祭拜死去的妹妹。
活得像是一具躯壳。
“能不能稍微把窗户打开一点，有点闷。”林上清对司机师傅说。
司机知道他回家是因为家里人病重，也非常重视，连忙打开一点窗户缝，说：“小伙子，没事儿啊，大姐开车可稳了，这儿回去不要四十分钟呢，这会儿也不堵车，一定顺顺利利把你送到。”
林上清望着窗外，不明所以地笑了一下。
司机的车子很干净，没有挂一些七七八八的饰品，只有后视镜上有一个平安扣，里面还贴着照片。
她有两个女儿，照片是很早以前的了，都有些褪色，但不难看出，也是很幸福的一家。
照片大约是千禧年左右拍的，里面的蓝色玻璃窗，红木家具，还有大屁股电脑，还有木地板、黄色木门，十分的千禧梦核。
林上清对千禧年的记忆已经很深刻了，印象里，是一个又一个非常炎热，却怪异安静的夏天。
他和林云玩捉迷藏，在大宅子里，一层楼一层楼地找。
他找不到林云，急死了，怕林云一个人害怕会哭，大声喊她。
结果找到的时候，林云在通天柜的最上面一层，已经睡着了。
林上清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上去的，更不知道怎么把她弄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