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上清说他很少哭。
高梨心想,真想看看你的眼泪,一定很有意思。
他最爱惹冷静自持的人哭了,如同将神祇从高高在上的神坛上拉下来,沾染满身不堪的污泥,再也不复圣洁模样。
他的恶趣味,他的快乐建立在痛苦之上。
可如今林上清哭了,他却一点不觉得高兴,也没有计谋得逞的愉悦。
只想好好爱这个人,让他再也不会露出那么麻木的、仿佛随时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神情。
高梨抱着他,手臂青筋暴起,却并不敢用力,他好像抱着一个瓷娃娃,松手了会摔碎,用力了会勒碎,他只能小心伺候,如履薄冰。
不过,好在,他并不介意林上清做他的瓷娃娃。
哪怕再艰难,他都有信心,把摇摇欲坠的人接住。
高梨向来自信又嚣张,此时,也不例外。
是他一意孤行,强行进入了林上清的生活,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他会负责的。
以后林上清的人生,林上清的未来,他都要收入囊中。
盛理把手机从里到外翻了个底朝天,找到一些东西。
是已经发出去了的照片,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林嘉的照片,阅后即焚。
闻昉送来了监控的另一个角度录像,可以清楚看见林方海和某个被指控犯罪的企业家言谈甚欢。
“花了大价钱买来的。”闻昉把录像带放在桌上,手掌按在上面:“你确定要吗?公司可不给私人项目报销。”
高梨白了他一眼,把录像带拿过来鼓捣了两下,“确定没有从其他途径泄露出去?”
“你是不是有病。”闻昉直接问。
“就知道你办事最靠谱,改天请你吃饭。”高梨这才笑了,站起来,拿着车钥匙出去:“我去找一趟林方海,老大问起来记得帮我打掩护。”
闻昉窝在椅子里看电脑,闻言抬眸瞥他,少见的出声阻拦了一下:“你真要掺和这事儿?就为了个男的,至于吗?”
“嘘嘘嘘,”高梨伸出手指噤他的声,“你给哥们记住,那不是个男的,那是我的梦中情人。”
闻昉一巴掌抽开他的手,表情凝重,不难看出还是担心他的。
高梨也不开玩笑了,脸色认真下来,说:“我是来真的,不来虚的了,现在这事儿我必须管,一趟浑水不能淹到林上清身上,我得把他捞出来,顺便给林方海棺材板上多钉几颗钉子。”
闻昉看了他很久,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片刻,还是移开视线,继续盯着电脑屏幕:“小心点。”
“知道。”
高梨又一次在射箭场“偶遇”了林方海,继续以姚康骏公关的身份跟林方海谈赞助的事。
林方海有点不耐烦了,估计是最近也一堆事儿,平常对待公共媒体的伪善和笑脸也都装不下去,敷衍了高梨几句,要走。
高梨微笑着,展示出手机里的照片:“林董,您看……”
是那个慈善机构志愿者拍的林嘉的照片。
林方海看了一眼,顿时变了脸色,狠狠盯着高梨,而后露出不甘不愿的笑:“老弟,赞助的事,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谈。”
高梨拖住了林方海。
盛理去了林方海家里,骗过了居家保姆,进了林方海的书房,翻箱倒柜找寻蛛丝马迹。
监控里显示林方海的手机,并不是他现在在用的手机,肯定有另一个设备。
高梨给了盛理半个小时的时间,等到盛理发来消息,才起身跟林方海告辞。
林方海答应了每个月给姚康俊的实验室追加一百万美元的资金,高梨微笑着谢过,起身离开,上了车,把怀里的录音笔拿出来,垂眸复检了一下,而后轻笑着收起来。
盛理打开了林方海的备用手机锁,把里面的东西全盘复制一份,里面全都是不堪入目的影像,上千部,盛理光是一部部的看就已经看困了。
醒的时候盛荆贴心地给他盖了被子,还贴心地把抽纸和KY润滑剂放到了他的手边,他手上的手机还在放影片。
盛理:……
高梨让盛理尽快把这些影像看完,但凡露出林方海人脸的,人声的,都单独弄出来。
今天林上清事儿很多,还回了老家一趟,是爷爷把他叫回去的。
高梨原本打算不回林上清家里,正好闻昉把钥匙还给他,就近回自己家住一晚上。
临近深夜的时候,林上清发来消息,问他有没有睡。
又是如此委婉的问法。
高梨忙了一天,有点头昏脑胀,就说了句:“没睡,想我了吗?我现在去接你?”
沉默片刻,林上清问:“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高梨便报了自家的小区名。
林上清提着一些夜宵过去,高梨打开门,就被人扑面吻住。
“这么主动?没出什么事吧?”
“没。”
“那今天是怎么了?”
“只是有点想你。”
高梨低低笑着,单手抱着他的腰,顺势把他抱到鞋柜上,身躯卡在他双膝之间,仰着头,与他热烈而窒息的激吻。
林上清问他:“衣服洗好了,晚餐八点钟开始,你为什么没回来。”
这句话是高梨平时爱说的。
洗好衣服,晾好,做好晚餐,林上清需要在八点钟之前回家,否则某个哭包就要掉眼泪了。
“我家的玄关其实也不错,要不要试试?”高梨哑着声音,轻咬他的耳垂。
“随便你,做什么都行。”林上清皱着眉,喉结一上一下的动,又被这人急切吻住。
高梨却使坏,停了下来,不碰他了:“今天不随便我,今天你来求我。”
林上清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中情欲之下是窘迫的尴尬,“我……”
“主人,求求你。”高梨在他颈侧亲来亲去,哀求着,低姿态强迫:“答应我,答应我,答应我……”
林上清浑身都热的,这么不上不下,也很难受。
“我……”林上清犹豫着,望着男人眼中同样隐忍的火苗,还是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勾着他的颈贴在他耳边,吐息如兰:“求求你,把我……”
剩下的两个字直白露骨,卑劣下流,消失在了唇边。
高梨手臂猛然收紧,几乎是撕扯着拥吻在一起。
一个不小心,被玄关的落差绊倒,尖叫一声倒在地上。
高梨连忙撑起来,“没事吧?疼不疼?”
林上清躺在地板上,摇摇头,“还好。”睁开眼,望着男人焦急又心疼的眼神,忍不住眉眼眷恋深情,低声说:“但你可以让我疼。”
高梨被他的眼神和话语蛊惑到,低头唇瓣擦过他的眼尾:“那我可以让你哭出来吗?”
“可以。”
“宝贝今天难过吗?”高梨不紧不慢地吻他,牙齿娴熟地咬开他的扣子。
“不难过。”林上清胸膛起伏,呼吸渐渐粗重,明明只是呼吸,胸口挺起来的时候,却异样地显得暧昧求欢。
好像在求他快一点。
“不难过就好。”高梨满意地笑了一下,眼中浮起本性的恶劣:“那今天就是让你流眼泪的好日子。”
他好像一个得到玩具的大狗,充满探索欲和破坏欲,完全跟随原始本能。
林上清视线下垂,落到他嘴唇上,忽然笑了:“我不打算拦你,你还在等什么?”
“挑衅我?!”高梨一下子急火攻心,直接把人抱起来,一脚踹开卧室的门。
林上清埋在枕头上,擦去脸上的泪痕。
高梨给他倒了杯温水送来,给他润嗓子,嗓子眼火辣辣的,明明他也没怎么出声。
以前他习惯性忍耐声音,高梨哄着他,说想听他这时候的声音,林上清也就慢慢放开了些,适当的互动也确实能让彼此更了解彼此的喜好和禁忌。
高梨捧着他的脸,用湿纸巾帮他擦去眼泪,动作温柔,但精神似乎很好,好像也玩得很开心。
高梨一脑子都是过火的想法,还很喜欢尝试。
林上清起初很不习惯这样,后来也渐渐纵容了他的得寸进尺。
偶尔的时候,也会为了让他开心,去忍耐一些并不适应的行为,有时会在其中得趣,有时不会。
但高梨很喜欢,他也就觉得开心了。
有几次不小心在显眼的地方留下痕迹,林上清气不过,轻轻打了他一巴掌。
高梨低三下四地抱住他,一边道歉一边嚷嚷:“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主人再用力惩罚我,把我变成没有主人的惩罚就活不下去的小狗,完全变成主人的形状……”
林上清又去捂他的嘴,毫不意外地被他舔吻在掌心。
实在是栽在这个人手里了,一点点被攻陷,不容抗拒的强势,高梨是个很出色的公关,会玩弄人心,会操纵感情,让他心甘情愿的沦陷。
林上清有点害怕。
前所未有的害怕,他好像踩在一片浮萍上,不知何时会落入无尽深渊。
高梨是他的救命稻草,唯一的那一个。
“小梨。”林上清不自觉喊他。
“主人我在。”高梨殷勤地凑过来,亲亲他的嘴唇。
心里那点不安也就随着讨乖的吻而消散了些,林上清深深地看着他,而后轻轻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叫一下你。”
“真把我当小狗了?”高梨笑他,而后直接跪坐在地毯上,伸手点点他的鼻尖:“要不要跟我玩飞盘?”
林上清笑着摇摇头。
高梨点点头,兀自说:“也是,我的嘴还能做更多事,接飞盘实在是大材小用。”
林上清:“……你就不能有哪怕一分钟是要脸的吗?”
高梨笑着钻进他怀里,抓过他的手,横在自己腰上,说:“不要脸也是我的魅力之一。”
“你魅力还挺多。”
“那当然了,给你当狗,没点长处可不行。”高梨荤话说得面不改色,还不要脸地抬头问他:“我长处你应该都知道啊。”
一分钟定律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他仍然喋喋不休,林上清亲了他一下,他才安静了点,转身埋进他怀里。
林上清问他怎么了。
高梨露出一只眼睛,娇羞一笑,嗓音绵软:“干嘛突然亲人家,害羞了不行啊?”
林上清忍无可忍,掐住他的脖子。
“啊,daddy,chock me……”高梨眯着眼睛,眼波流转,媚眼如丝。
“……”啊啊啊。
林上清觉得跟他在一起,简直是对自己的一场精神霸凌。
自己最开始怎么会觉得他是个好孩子呢?一定是被色相迷惑住了。
“不闹了。”高梨爬起来,给他捏肩捶背:“今天工作很累吧?”
力道恰到好处,林上清心里的无奈也没有了,闭上眼享受他的事后服务:“还行。”
提起这个,林上清想起来,高梨今天似乎很累。
印象里,他总是精力旺盛的人,能量充沛,永远不知疲倦的样子。
但,不代表他真的不会累,对吧……
林上清按住他的手,坐起来,抬了抬下巴,“躺下。”
高梨直接问:“要玩骑乘?”
林上清无语。
高梨还是乖乖躺下,林上清学着他的手法,给他按摩,舒经活络。
“今天怎么回这儿来了?”林上清边按边问。
高梨说:“加班有点晚,反正你也不在家,我在哪独守空房都一样,就近了。”
“就你嘴巴甜。”林上清说:“以后要是加班还晚,也不用赶着回去了,人累着开车也危险。”
“不要,我要陪你。”高梨被按得舒服了,打起呵欠来,声音也懒洋洋的沉下去。
“为什么?”林上清轻笑着问。
高梨昏昏欲睡,声音越来越低:“你那么爱我,我怕你见不到我又要哭……”
话没说完,就睡着了。
林上清继续帮他按了一会儿,盯着他的睡颜,才伸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轻声道:“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是个爱哭鬼?”
高梨皱了皱眉,他就赶紧把手放开。
帮他盖好被子,手机响了,是老家那边打来的电话。
林上清随手挂断,不想吵醒高梨,把他安置好了,才起身走到客厅,回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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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喜欢葡萄的葡萄藤】总裁的3个彩虹糖,感谢藤总的支持Σ>―(〃°ω°〃)→
手头的项目结束后,林上清给自己放了个假,好好休息。
虽说是放假,但还是要保持手机畅通,避免公司有什么紧急情况要他回去处理。
平时都太忙了,现在难得闲暇下来,竟然有些不适应。
以前这种时候,都会一个人去周边城市转转,或者杨陈约他出去玩,又或者跟三五好友一起。
但林上清终究不是喜欢热闹的人。
现在杨陈也忙着画稿,设计的事儿,有段时间没闹腾着要出去玩了。
林上清心里竟然有了几分孤寂。
烤面包机“叮”的一声,早餐做好了,林上清习惯性打算泡杯茶,又觉得吃面包喝茶很奇怪,视线无意间扫过咖啡机,心思活络了一下,煮了杯咖啡喝。
他喜欢喝茶,高梨喜欢喝咖啡,那么不同,但本质似乎都是相似的。
喜欢清醒的、苦涩的感觉。
想起高梨,林上清才后知后觉自己心里的孤独感是从何而来了。
或许他并非不喜欢热闹,只是曾经的那些热闹都与他无关,他有不少朋友,但也都仅仅只是朋友而已,可以一起喝酒玩乐,消磨时光,但终究不会交心。
没有了高梨在身边吵吵闹闹,说些讨巧卖乖的荤话,黏黏糊糊跟在身后,林上清开始不习惯了。
这坏毛病很不好,林上清自觉有些矫情做作。
他开始做家务,让自己忙碌起来,还在客厅的大电视机上放欧阳万成的脱口秀,好让房子不那么安静。
打扫完阳台小花园,他看见月季花开得格外漂亮,忍不住拍了张照片,发给高梨。
收拾客厅,让扫地机器人工作,他去了书房,书架上的书经年闲置着,落了灰,虽然做了些聊胜于无的保护措施,但林上清终究还是心疼的。
趁着阳光好,不如都拿下来一一整理过,然后晒一晒,去去霉气。
把书一本本拿下来,正要放在电脑桌上,却发现高梨的笔电正放在上面,没有收拾。
林上清经常在书房办公,高梨就坐在他旁边。
两个人共用一张电脑桌是有点局促了,所以林上清前几天定制了一张更大的操作台,抽屉更多,形状更加贴合人体工学,还有两张电脑椅。
他也不希望高梨每次都要把那张圆形的红丝绒椅子从飘窗边搬过来,那椅子太矮了,高梨坐久了会不舒服。
林上清正打算帮他把电脑合上,电脑屏幕却突然亮了,原来没关机。
总是在不经意的地方莽撞,林上清心里吐槽了一下。
高梨电脑桌面上满满当当都是文件夹,林上清视线无意间一瞥,看见了一个文件夹名称是【林上清】。
愣了一下,他伸出手,犹豫着,还是点开。
里面果真满满当当都是自己的东西,有社交媒体的截图,还有分析报告,还有在各种地方参加各种论坛的照片,发言稿,甚至还有人物模型模拟器。
诸多照片里,有一张一下子抓住了林上清的眼球。
这张照片他见过的。
在上司发来的消息里,是很早之前在荷兰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那个橱窗兔子坐在他腿上的照片。
不仅有发给上司的那张,还有很多“废片”。
有模糊不对焦的,有遮挡住看不清人脸的,这些照片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一个奇怪的猜测浮上脑海,林上清微微皱眉,盯着电脑看了很久,还是给关机,收起来。
把书都放在阳台和客厅里晒着,林上清把洗好的衣服放进烘干机,出门买菜。
他现在也能做菜了,甚至开始享受做菜的过程。
备菜的过程很枯燥无味,也几乎都是些重复性的劳动,很容易走神,想些有的没的,林上清就很喜欢这种若有若无的走神状态。
忽然,手疼了一下,低头一看,手指果然被刀割出一道口子。
林上清找了创可贴贴上,好在伤口不是特别深,不影响什么。
做好菜,衣服也烘干了,他抱着衣服回到衣帽间,开始整理。
看了眼时间,给高梨发消息。
“衣服洗好了,晚餐六点钟开始。”
高梨很快回复了一个亲亲的表情包,附带一个“好”字。
十分钟之后,高梨到家,进门第一句话就是嚷嚷着“我回来了”。
林上清从地毯上起来,走过去迎接某个非要见到主人才闭嘴的大狗。
“怎么又受伤了?”林上清看着他脸上的擦伤和创可贴,心想今天还真是“好事成双”。
高梨嘿嘿笑了一下:“我还算好的,今天去片场,某个大明星耍脾气正打骂助理,结果他自己被地上的线绊倒了,摔成了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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