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再过不久那位廉昭的伤势痊愈他们选择离开也省了开口的必要。
到了家,徐父徐母也醒了,见两人回来便向周行川问了嘴。
周行川承认找到了人但再多的不去说,徐父徐母也没接着问,估计还以为他想起的事不多,怕说多两句让他难受。
徐风来暗自好笑。
周行川这副乖巧的面孔在他爹娘面前倒披的稳。
前一日徐风来与柳芽约好了上桃山摘桃花寻野菜,所以第二日一早便在家等着他。
周行川也是一早就去了柳郎中那,他去过一趟认得路,倒不用徐风来领着了。
将将辰时,柳芽提着竹篮子从石子路走了上来,站在院门口喊徐风来。
徐风来听见他的声音,打屋里出来,也提上篮子出门。
徐母还在家,见两人出去叮嘱了句路上小心。
徐风来摆摆手算应过,两人拐到屋后穿越竹林上桃山。
今日打扮俊俏的柳芽小小声问徐风来:“怎没见阿靓?”
“去柳郎中家了。”又想起来柳芽还不知道,便把昨日发生的事给他说了说。
柳芽听后直摇头:“这叫廉昭的怪倒霉偏遇上柳堂夏,若不是阿靓警觉怕真的小命不保。”
“你还有心思担心他。”
“只是感叹一句罢了,上巧村出了这么个人,与他同村的我倍感羞辱。”柳芽看着徐风来,“那你如何打算?”
徐风来想到昨日对柳堂夏疾言厉色,说动手就动手;还对梅芹严词回应以及柳如春鄙夷的周行川,叹口气:“我也说不准,如今这人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事到如今我是没了法子。”
“我看还是别去想了,也许你猜的没错,等他们养好伤自己就走了,实在没必要这时候得罪他们,我瞧阿靓那通身气派不像个普通的富家子弟。”
徐风来打趣他:“你还能看出这个?”
“你以为我当真不知你在想什么?你赶他走不就是怕他们连累你家,你啊,屁股一翘我就知道要放什么屁。”
“那你也没猜到,我是真想过把人留下来当上门女婿。”
“那着实好,回头就挟恩图报让阿靓入赘徐家。”
徐风来笑出声。
两人说说笑笑从山坡上了桃山的山径。
这桃山虽说是山却不高,在山底下就能看到顶,爬上去也用不了多久。
桃山山径因村民铲草施肥摘果等事项修建的宽阔,并纳四五人都不成问题。
入了桃山的山径后那一刹就像误入世外桃源,入目之处皆是粉红。
桃山之所以叫桃山就是因为这个小山丘种满了桃树。
于此相对的是下巧村那杏山。
而今年的桃花早开,像要在这个春天争奇斗艳似的,下巧村那刚占了早春方出尽风头的杏花还未尽数凋落,上巧村的桃花便不甘落后开满了枝头。
粉红色的花朵缀在枝丫,开了漫山遍野,一树更比一树艳,如落日的晚霞坠下了山间。
进了桃山,柳芽欢喜的什么似的,在树与树之间左躲右藏。
徐风来笑他:“你看你像不像个野猴子?”
柳芽却是一点都不在意他这样说:“野猴子多好,逍遥自在。”
徐风来道:“野猴子喝露水吃野果沐浴日月精华成了精变了你。”
柳芽在树底下跟他扮鬼脸。
徐风来无奈笑笑。
他的年纪到底要比柳芽长些,不似他小孩心性,做什么事想到的第一件就是玩,两人虽说一块长大,可他毕竟比柳芽多吃两年米,心里也纵容他。
见他玩便让他玩着,自个先去摘,一会分他就好了。
做酿酒用的桃花选料也有讲究,在清明前后采集东南方向枝条上花苞初放或开放不久的桃花做原料,因此徐风钻进了桃花林中寻找东南方向的桃花。
绯红的花蕊尽情舒展着,桃花在鼻翼底下散发着香,闻一口就像是醉了。
周行川找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摘完桃花正坐在树底下说体己话。
等秋收过了柳芽就要与孙家的二小子成亲,届时他们可没这么多闲暇时候了。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见周行川在喊徐风来。
柳芽一听,眉头一挑,一脸打趣:“找你。”
“他怎来了?”
不得已,徐风来只能钻出林子来到路边,好在他们距离山坡的位置不远,省了周行川四处找人的工夫。
周行川正站在路心,看他挑开桃花枝走出来,忙走了过去。
“你不在柳郎中家待着跑这来做什么?”
周行川解释道:“廉昭已经好些了,不过又睡了回去,我闲着无事便回来了,谁知夫人说你上了桃山,便也来看看。”
说话间柳芽也钻了出来,听见这话笑道:“来哥哥上桃山是他的事,你追着做什么?”
徐风来回头斥责他:“别胡说。”
周行川见了他,拱手作揖行了个礼,好声好气道:“是夫人让我来的。”
徐风来猜是他娘觉得阿靓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便让他出来走走。
“你来得正好,恰巧桃花开,自己去逛吧。”又拉柳芽:“挖完野菜便回吧。”
柳芽点点头,与他去挖野菜了。
周行川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看见这片桃林。
他在山脚下的小屋子前仰望只能看见一团颜色,不像现在是鲜明的、芬芳的。
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竟有如此美景,十里桃花绵延不绝,周行川心下感慨,不由念道:“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未念完觉得自己有卖弄文采的嫌疑,便止了声,静静看着眼前的美景。
春意枝头闹,野菜也长得好。
两人不花多少工夫便挖了一篮子的黄蒿菜,这东西满山遍野都是,想吃就来挖一点,只是等春天过了口感干柴苦涩,因此一般都吃头春的最嫩。
两人分别提了两个篮子,如今都装满了,一篮子是翠绿的野菜,一篮子是粉红的花瓣。
摘完桃花野菜就该回了。
徐风来问周行川:“你一会再回?”
“一道吧。”他本就是上来找徐风来,欣赏美景只是顺带,只不过这话不用让徐风来知道。
沿着山径一路无言下了山,在竹林小道的时候柳芽与他们分开,他要从这条小路回去。
回去还得处理桃花瓣,因此徐风来没留他。
进了家门,不仅徐母在,连徐父也回来了。
他一早便去地里给水田灌水,等满了才回家。
种稻子就得小心两件事,灌溉和施肥,这几日没下雨就得人去守着。
那一片都是水田,谁都要水用,好在这几年大体风调雨顺,小有旱情水涝影响也不大。
“这么快回来了?”
这话一听便是徐母问周行川的,徐风来也没去搭话,他进去厨房,拿了木盆出来,舀水清洗桃花瓣。
厨房门口有一口缸,那放着一家的用水,徐家没有井,吃喝的水全是从外边挑回来的。
“娘,装桃花瓣的瓮放哪了?”
正与周行川说着话的徐母闻言进去柴房翻了出来。
“你自己收的东西还问我。”
徐风来笑:“什么都不比问娘好使。”
看着这一幕,周行川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便是知道母亲宠他,可母子二人也没像徐风来与徐母这样相处过,因为中间有规矩礼仪隔着。
周行川忽然想,也许自己可以跟母亲撒撒娇。
徐风来把桃花清洗干净,又用筛子装着晾干水分,瓮也一块洗了倒立放着沥水,等将来装桃花瓣和酒。
洗完了他又用洗过桃花瓣的水把黄蒿菜洗了,晚点可以直接炒。
各人都有各事,独独周行川最闲。
偏还得弄午饭给这位大少爷吃。
按照徐家以往的习惯,非农闲时只吃早晚两顿,中午就算是吃也是随口对付,不像农忙时白面馒头,吃红薯芋子都行,但如今周行川在,还是伤患,别说粥水馒头,恐怕还得再加点肉。
徐父估计也这么想的,见差不多午时了,渔夫也该收了网,打算去村里买条鱼回来吃。
见周行川在家里闲着怕他闷出病来,喊他一块去。
周行川无可无不可,便跟着他一道出门了。
第11章
趁着这会功夫,徐风来打算把屋子扫一扫,这些日子忙着春耕,屋子没有好好清理过,昨日就该弄的,偏又去找什么廉昭的给耽误了。
被褥先抱出去晒,至于其它明日再来清洗。
然后徐风来拿了帕子蒙住脸,腰间围上襜衣,拿着笤帚进了屋。
等周行川与徐父从外边回来,看见的就是满院的衣衫被褥挂在竹竿上晒着。
山下风大,吹得衣衫拂动。
周行川站着,看着这青白蓝颜色挂了好几条竹竿的院子。
忽然就想,难怪老师们有闲云野鹤之志,此时此景确实容易勾起人的归农之意。
徐风来扫完自己房间从屋里出来就看见周行川在院子里站着,眉头松着,目光深远,摆明是发起呆来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虽说不灼人但晒着也不好受,可这人站在底下眼皮子也不带眨,也不知是什么乐趣。
徐风来不敢苟同,径直做自己的事去,把畚箕上的杂物倒进装脏物的竹筐里。
周行川听到脚步声回过了神,然后就看见了这身打扮的徐风来。
他知道徐风来身材俊俏,却不知今日被襜衣带子一勒更显别样景色。
那截窄腰一手就能圈的过来,由于弯着身,襜衣带子落在胯上,底下是像蜜桃一样挺翘饱满的弧度...
意识到自己失礼,周行川猛地收回视线,停止了想入非非。
徐风来却在此时转过头来,四处看了看,最后视线落在周行川身上:“你看什么?”
周行川一愣,而后脸红了个彻底,冲他拱手弯腰行了个大礼:“是我失礼了。”说罢就落荒而逃地去了厨房。
“...”居然承认了?
徐风来虽有疑惑却没往心里去,因他实在不认为周行川会对自己有何心思。
之后又过了两日,假亲戚虽然还跟个大爷似的,但因着他在梅芹面前帮了徐风来一次,又见他伤没好全,诸多事徐风来不与他计较,虽说准备让他干点活可也一直没提上日程。
倒是周行川每日雷打不动地去柳郎中家看望廉昭,好消息是廉昭高热已经退了,但因伤势拖得太久人虚弱不堪,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每每周行川去看望他时才有一点精神。
见他精神不济,周行川也没问那夜发生的事,准备等他养好一点再说。
有那块玉在柳绵手里握着,柳郎中对他也舍得用贵重的药,估计再养个两日就能下地行走。
这日周行川准备回去,柳郎中喊住他:“稍等,让我看看你的伤。”
周行川便停下来让柳郎中检查。
先是左手,柳郎中拆了纱布,只见左掌心有一道粉嫩狰狞的疤痕。
然后又是头部,周行川看不到,柳郎中却清楚。
他看了后点头说道:“今日起就不用再裹着纱布了,但你也要小心些千万别再伤到,否则伤口崩裂又得重新养,还有暂时别洗沐,等过多两日痂掉了再说。”他吩咐完,去一个木架子里翻瓶瓶罐罐,一会后找出一瓶药来,“这是祛伤痕的膏药,你每日擦一些。”
若是农家汉子柳郎中断不会多此一举,因为比起疤痕别人更在意的是银钱,可这位公子哥是不差钱的主,若是掌心有一道扭曲的痕迹估计他自己也不乐意看。
周行川本以为这疤至少得回到京中才能祛,没成想柳郎中这还有意外收获。
他接过来,拱手道谢。
柳郎中摆摆手,示意他打哪来回哪去。
周行川便揣着药罐子走了。
他沿着乡间小道回到徐家院门前,却见黄铃木底下架着把梯子,一抬头,有一道灰色身影在花丛中。
“你在上面做什么?”
徐风来正踩在树桠之间摘黄铃花,听见问低下头,与仰起头的周行川对上视线:“摘花。”看见他去了纱布的脑袋,又问,“伤口结痂了?”
“嗯,柳郎中还给了去伤痕的膏药。”他扬了扬手里不饰纹理的瓷罐子,“可要帮忙?”
徐风来好笑:“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能做什么?”
周行川也跟着笑:“我帮你递篮子。”
“你今日倒是醒觉。”徐风来难得夸他一句,“在下边等着。”说罢又伸手去摘花。
周行川也听话,在树底下的阴凉处站着,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近几日徐风来对他的态度友善了许多,以往两人说不上几句就得拌嘴,可现在徐风来虽说还是会刺人可不再是揪着不放。
他看着黄色花丛中的徐风来,莫名觉得现在的他很是温柔。
徐风来可不知他在想什么,挂在树枝上的竹篮子原先就已经装了大半框,他手脚又快,没一会就摘满了一篮子,取下来弯下身垂着胳膊吊给周行川:“拿进去倒在簸箩上晒,记得匀开。”
周行川给他换了个空篮子,提着装满了的篮子进了院。
院子里设了好几个木架,其中两个已经摆了簸箩晒黄铃花。
周行川把黄铃花倒进簸箩里,正想用手匀开,又担心不知轻重毁坏花瓣,犹豫不决的时候徐母从屋里出来,瞧见他犯难的样子,笑道:“哎哟哟,我来我来。”
周行川听见不免赧然,提着篮子灰溜溜走了。
徐风来不知里边发生了何事,不然也得逗一逗他。
门前一共种了三棵黄铃木,而它又是先开花后长叶,此时还正是花期,便是掉也不过寥寥数几,因此三棵全摘了的话也需要一点时间。
周行川来回跑了几遍,见徐风来还换了棵树,问道:“都摘了?”
徐风来的声音从树顶上传来:“趁早摘了晒干卖掉,再过几日估计得下雨,那时候再摘就晚了。”
周行川听罢感叹一句:“光秃秃的可不好看。”
徐风来笑道:“大少爷是真不知民生疾苦。”
周行川品了下他这句话的意思,难得不敢辩驳。
徐风来见他不说话,知他听懂了也没再揪着不放。
说到底两人是不一样的,如若对方是天上月,他连水中影都不是。
三棵树的黄铃花并没有全部摘掉,因为院子里晒不下,方摘了两棵连篮子竹席都一道用上了,甚至摆到了院子外的过道上,但这两日天气好,晒个一两日就能干,最后一棵届时再摘也来得及。
下午徐父从地里回来,见到秃了顶的两棵黄铃木,兴冲冲对徐风来道,“正巧摘了黄铃花,今晚就杀鸡煲汤吧。”
徐风来还没说话,周行川的眼神倒先亮了起来。
不为其他,他就是馋了。
原谅他的失礼,他在徐家住了一旬,可除了吃过两三回猪肉和鱼肉外鸡鸭一口没吃到,别说吃,便是闻闻味都没有。
对于他来说这种日子跟出家做和尚没什么区别。
因此听到说杀鸡吃,他先点头了。
只是他不知道,寻常人家一旬吃两三回肉已是奢侈,尤其鸡鸭是留着下蛋的,轻易不宰来吃,若不是照顾他这个病患,今日徐父也不会开口。
徐风来也知他爹的心思,点头答应下来。
能吃鸡了周行川很兴奋,尽管他没有具体表现出来,可从徐风来走哪他跟到哪就看的出来。
傍晚时分,徐母去菜园浇菜顺便摘点青菜,徐父去水井那挑水,而徐风来在家准备晚饭。
此时他身后没跟着小尾巴,因为周行川看见他杀鸡放血不知受什么刺激回屋去了。
徐风来围着襜衣在给砂锅里的鸡汤加盐。
加入新鲜黄铃花熬制的汤水泛着浅黄色的光泽,上面浮着斑斑油点,闻起来清香,喝起来香甜。
徐风来往碗里舀了点试试咸淡,然后走到厨房门口喊周行川:“阿靓你过来。”
躲回屋里的周行川听见喊,百般不情愿地走了过去。
徐风来打了一海碗的鸡汤,用小篮子装着,见他进来,吩咐道:“送下去给廉昭。”
“给廉昭?”
“怎么你自己的家人也不上心?”徐风来疑惑,当日他掐柳堂夏脖子的时候明明很在意的模样。
“我只是好奇你怎会忽然想起廉昭。”要说他在徐家住了这么久,平日吃口肉徐风来都说要记账,今日却好端端要给廉昭送鸡汤,实在让人起疑。
徐风来却懒得跟他解释,用一块干净的布把装着碗的篮子盖上防止掉落灰尘,又把一个布袋放在旁边:“布袋里是给柳郎中的黄铃花。”
“哦。”见他不说周行川也没再问。
“快些回来,马上开饭了。”
“好。”他应了声便提着东西出去了。
徐风来又抓紧时间起火,把另外半只鸡加蘑菇和生姜下锅炒,之后加水去焖,等到将出锅时再倒入勾芡好的红薯粉水溜滑,一道鸡炒蘑菇便做成了。
相似小说推荐
-
事业批不想谈恋爱(七夏野) [近代现代] 《事业批不想谈恋爱》作者:七夏野【完结】晋江VIP2024-11-30完结总书评数:997 当前被收藏数:3697 ...
-
拼爹大舞台,是爹你就来(流初) [BL同人] 《(综漫同人)拼爹大舞台,是爹你就来》作者:流初【完结】晋江VIP2024-12-04完结总书评数:102616当前被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