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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海鸥叫嘎嘎)


方岚惊讶道:“他起来了,何时?”
宫人回答:“卯时左右。”
方岚兴冲冲地就往楼上跑,一直跑过了扇门,才想到不妥,得敲个门先。
再退回去也来不及了,沈晏清淡淡道:“我已经看到你了。”
方岚过了屏风,瞧见沈晏清的手中拿着一卷书,桌边搁一盏清亮的茶汤。脸色虽还是苍白的,但勉强也有了些气色。正是入秋的时节,早上寒气重但并不冷,他还是在脖子上捂了一圈的黑狐裘。
方岚笑道:“你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还看书,从前不是觉得书最没意思了吗?”
沈晏清只回答了一个问题:“卯时了,不算早。”
他想了想:“早上见过三十人后,要是还挑不出一个满意的,还是让各宫的尚仪递了名单再瞧。那么多的人,要一个个看过来,太费心思,也叫你累。”
选楼内管事对沈晏清不算什么大事,他本想都丢给方岚去做,叫她随意挑一个能处理得了杂事的就行,做的不好就再换一个。
但这事丢给她两日,闹得宫内楼外尽是人也见不着结果。
想到或许是方岚对于这类绵软的事情,很难下一个准确的决定,沈晏清只好再插了手进来,提道:“下午我看书腻了,也会下楼来。”
方岚自是满口答应,她也不知道自己上来是做什么的,见过沈晏清后,就下了楼。
一早上过去,方岚没选出满意的人,要不是觉得力气不够,就是觉得来人软弱胆子小,甚至还有人想要偷偷朝她行贿,被她赶了出去。
到了午时,送食的宫女要来布餐。方岚已是元婴,即使五六百年不进食仅靠着灵力修行也不会饥饿,往日为满足口腹之欲偶尔也会吃上几口,但今日她想到要办事,便推脱了午膳,看起了别的尚仪送来的名册。
即使每位尚仪只点了四五位人,但共有四十八宫,也有一百多人要选。
离翠微宫最近的太极宫名单却不知为何被压在了最底下几份,轮到王月卿时,又是大半日过去了。
她忐忑地和太极宫另外三人一同踏进这栋她从前未曾来过的玉楼,一楼的厅堂内摆了各式的花。方岚坐于一把红木的太师椅上,头顶的牌匾上挂写着“海纳百川”四个大字,身后则是平铺着一副长轴的洛神女图。
进来前太极宫尚仪提醒过翠微宫的赵尚仪规矩众多,王月卿不敢多看,余光瞥见再往里些的一座屏风。
方岚先挨个问了年纪、修为,再捏了各人的臂膀,捏过就叫人回去了。
最后只剩下王月卿一人,捏到她的时候,方岚轻咦了一声,顺势去捏王月卿的手。摸到她手上的细茧子,才道:“我见你长相秀弱,看不出来也是善于使剑的。”
这里的“善于”只是对于各宫中只做些后宫杂活的宫女而言,要是按方岚对修行弟子的标准来看,其实是远远不够格的。
方岚得意道:“你们这些人的修为高低,我一眼便看得出。身法精妙,看脚步也判断得了。唯独在识人断诀上,因这天宫内用不了法的缘故是差了一些,得捏过才能知道善使什么兵器,会掐什么法诀。”
从方岚的反应中,王月卿知道自己要是隐瞒自己曾是承明宫弟子,说不准就能引起好斗的方岚的注意,顺势进入玉芙楼。
但这样隐瞒的行为是叫人不耻,她犹豫了片刻,诚实道:“回素心仙子,我原是承明宫的弟子,往日里确实常用剑与人对练,不过是软剑。”
“原来是承明宫的弟子。”王月卿内心的纠结是方岚所不知道的,她皱了皱眉毛:“那你这修行可就比旁人差了太多,我见过承明宫排行前些的几个弟子,同是筑基的修为,技法法诀已掐得出神入化了。你还该回去多修行修行。”
听到这,王月卿遗憾告退,她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有种空落落的遗憾充盈着她的心。
许是因为自己与夫君死亡的真相只差了这一步之遥?
不,她觉得应该是更深层的一些东西。
考虑到兰陵的死,或许牵扯是进了天宫高层的争斗,王月卿没敢直接问,更不敢主动向方岚透露这份关系。
出了门后,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这栋玉芙楼,与门口候着的另外三人一同返回太极宫。
而方岚在王月卿走后,她抓起桌上的茶壶,嘴对嘴的咣咣喝了两口,走到了玉屏风后,将手中的名册递给沈晏清看。
沈晏清随意翻了翻:“你很中意最后的那位……王月卿?”
太极宫的名册要比别的宫的厚上数页,除了简单的名册外,还有太极宫的尚仪额外附加在后边更详细的资料。
他原以为会是一些人生经历,太极宫尚仪对每个人的优缺批注等等,但等亲眼瞧见了,才发现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这竟是每个人的生辰八字、阴阳五行,这厚厚一撂里,甚至还有这位尚仪为这四人推衍的命理。
沈晏清忍不住莞尔一笑:“她们这太极宫也有些意思。”
方岚道:“这是自然的,太极宫的人出门都要算个卦,卦不好就掉头回去继续睡,睡到卦能叫他们出门了为止。
要是算了好卦还遇上了倒霉事,就跪在地上哭,不埋怨天不埋怨地,就埋怨自己学艺不精。也没见着他们运气有多好,进太极宫里十步能遇上三个倒在地上不走的。
我第一回随我师父进太极宫,被吓了一跳,以为他们腿折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没问到等会要走哪一步,得先算一算。
外人看来我们天宫的疯子够多了,那是太极宫的人少出门,否则早号召着各路人马,举着铁楸就要上山把这祸害的凶地给填了。”
沈晏清听着觉得有趣,他翻到王月卿的那一页,太极宫给出的批语却是碌碌一生,乐极生悲。
方岚道:“我特地瞧了她的手相,上头批语倒是不假的。太极宫的尚仪不像是别的宫中杂活宫女,推衍的功力极其了得,最善相术。”
她有些欲言又止:“怪就怪在这,可我看她的面相,又偏偏是蛟龙得水、极悲生乐的面相。我虽不善推衍,可怎么也不会离谱得如此南辕北辙。这般两极相对,仿若一念生、一念死,要不是她功法非凡,就是她日后有一道奇遇,总之这人不简单。”
方岚能看出来的东西,太极宫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沈晏清没有多言,玉芙楼的管事宫女不过无关紧要,哪能比得上重华宫元婴期的素心仙子。
他知道方岚意动:“你既好奇,就叫她来玉芙楼试试吧。”
方岚又纠结起来:“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沈晏清道,“反正也没有别的心怡人选,我瞧着她诚恳踏实,还算不错。将人叫来和我聊聊吧。”

第157章
王月卿还未到太极宫,她满心沮丧着,忽然小道上朝她奔来一个小宫女,远远的叫住了她:“王月卿!王月卿!”
一行人皆驻足,等她到跟前来,小宫女对王月卿道:“素心仙子邀您再回去谈谈。”
这是此前的人都没有过的待遇,王月卿心中狂喜,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她面子上谦和,随小宫女再度到了玉芙楼。
说是素心仙子要见她,可进了屋,方岚却并不在。
沈晏清从屏风后走出,细细地端详王月卿的外貌。他俩曾于忏悔林的禁闭室中见过一面,可惜禁闭室中暗无天日,两人谁也没认出谁。王月卿的模样算不得顶尖,但别有小家碧玉的温婉,瞧上去倒是个细心的人——
他看着王月卿头顶戴着的白布,心生了好奇:“你家中死了人,正在守孝?”
王月卿进了门后以为厅堂内无人,就将注意力放在了门口。等沈晏清出声,她才留意到靠近玉屏风处的他。瞥见沈晏清一身矜贵打扮,她知道此人应当身份不凡。
她不敢直看,下意识侧过脸躲过沈晏清的目光。
沈晏清歪头:“怎么不说话?”
他在心中疑虑是不是触及到了王月卿的伤心事,却装作故意不懂的样子,没有打算收回这个问题。
王月卿终于明白这位男子,恐怕就是这几月来,住在玉芙楼中的贵人——位阶应该比素心仙子还要高上一筹。
她在天宫中修行多年,认识她的人有不少,清楚自己即使想要隐瞒,也会很快被查出。
更甚之,她猜测这位贵人就是知道了她和柳兰陵的关系,才特地来试探她的。
王月卿低着头:“前几日我家中遭逢大祸,死的是我的夫君。”
“原来如此。”沈晏清一开始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问:“太极宫的尚仪算过你的命理,说你此生碌碌无为;可素心替你再算,又说你当属蛟龙得水,日后定有一番作为。两人的推衍相悖,近乎南辕北辙,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王月卿自然是知道的。
这是因为天心择一的缘故,银花婆婆将此传承给她时,便说过这件事。
天心择一的弊端在太墟天宫的高层中不算是什么秘密,只要沈晏清叫来碧霄仙子一问就能知晓。
她答道:“这是因为我修行了一门极为偏僻的功法。这门功法的一大特点便是随心,既要随心,就要彻底地断掉我命理中可外显的确定性,因此我自修行起,外显的命理就开始变得诡异难察,不能轻易判定。让我不能通过这些旁门左道,在命运的抉择上作弊。”
“它能改命?”
沈晏清忽然的来了兴趣,太墟天宫的一项共识便是人的命运无法改变。
每个人的命运蕴藏于心,是无法改变的。也正因此,吃心夺命的凌霄和由于销魂灯死而复生的明鸿,都是这世上机缘巧合下、不可能复刻的唯一。
王月卿口中的这门功法,是他见到第一门声称自己能改变命运的神奇功法。
王月卿摇头:“这并非改命,它没有改变命运的本质,只是使我的命理变得诡谲难辨,但命运的终点仍是注定的。若是有人挖出我的心来看,还是能算出来的,不过这样做我的生命也走到了终点。”
发现不能改命,沈晏清难免有些失望。
转念一想,他觉得也是,逆天改命哪有这么容易。要真有这样的简单,也一定是将自己的命越改越坏了,否则太墟天宫上下人人都会修行这门功法。
但这门神奇的功法对于还在缓慢了解真正太墟天宫的沈晏清来说,还是非常值得参考的。他金丹后的功法还未定下来,方岚劝他好好想一想,这几日他便一直在研究自己究竟要修行什么。
沈晏清问:“这门功法叫什么。”
王月卿说:“天心择一。”
沈晏清一愣:“这不是银花婆婆……”
银花婆婆的这门天心择一还是柳兰陵告诉他的。
王月卿道:“恩师的确乃是太极宫的银花婆婆。”
沈晏清觉得强行叫人将自己的功法传授给他是不要脸的强盗行为,但又舍不得错过这次的机遇,心想着或许作为天宫之主的明鸿天君会有留存着拓本。
正想着要不要等下次明鸿来见他时,故意地问一问。
在一旁的王月卿,看出沈晏清似乎对天心择一很感兴趣的样子,她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您若好奇,我可以写一份口诀予您。只是最好不要修行它——”
她以为沈晏清的位分比方岚的还高,就意味着沈晏清的修为要高于方岚,而众所周知,元婴期的修士是不能改修功法的。
想起柳兰陵之死或许也有自己动过贪念想将天心择一的法诀传授于他的缘故,王月卿眼中蓄泪,她还是提醒道:“恩师警告过我,此法修行后,外传修行此法的人越多,死的人也会越多。因为天心择一既是择一,也只有一代传人。”
她说着,想起柳兰陵,低着头,眼泪控制不住地一滴滴掉。
沈晏清等到王月卿止住泪,才轻轻的问:“你又想起来什么伤心事吗?”
他见王月卿实在可怜,又念及她丧夫不久,这会儿是真的有点不忍问了:“你若是不想说,不用告诉我。但你要想倾诉,与我说说也无妨。”
王月卿将这个秘密憋在心中已有好几日,自见到柳兰陵首身分离的尸体的那一刻起,她就无时无刻地正忍受着痛苦的煎熬,由爱意增生的悔恨将她几乎淹没。
可她自和柳兰陵成婚以后,便和自己以前交好的手帕交渐行渐远。
这次柳兰陵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从前相识交好的朋友就更加不敢靠近她,她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她也更不敢将天心择一的秘密告诉别人。
她将这份痛苦藏在心里很久,一直到此时此刻——似一双无形的手正在拨动她的心弦,而她在这悲戚的乐章中、在自己压抑的哭声中,对着沈晏清,将自己的秘密倾吐而出了。
王月卿捂住脸,泪水自她的手指缝中像盛了一盆的池水般漏出:“是我害死我丈夫的!要不是、要不是,我想背着银花婆婆将天心择一传给他,他说不定不会死!怎么会怎么突然……”
她低泣着,在沈晏清的面前,甚至不敢哭得太大声:“说不准连阴谋诡计都是我猜的,就是因为我有了这个念头,他才会这么倒霉,说不准就是他们认错了人,误杀了他……我知道他不会!他不会的!”
沈晏清沉默了,他下意识地取下别在腰上的扇子,然后反复地摩挲着。
他注视着哭泣的王月卿,没办法对这个痛苦的女人说出“这不是你的错”这样敷衍的安慰。
想了想,沈晏清柔声说:“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吧。”
他站起身,出了厅堂。
王月卿只知道沈晏清走了,扇门在她身后合上,她想应该是自己失态,叫这位沈公子所不喜了。可她忍不住、她真的忍不住,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去顾忌什么玉芙楼和太极宫,她哭到蜷缩在地上发抖,在叫自己眼前发昏、发黑的片刻眩晕中,得到了短暂的安宁。
她彻底哭过后,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隔着纸窗,只觉得天都好像黑了。
王月卿想到自己占据了别人的厅堂哭了那么久,便十分的尴尬。
她心想这次失仪一定让沈公子对她的形象大打折扣,毕竟连情绪控制不好的奴婢是做不好事的。她这次与进入玉芙楼的机会擦肩而过,再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不仅是对不起柳兰陵,还愧对了向来看好她的碧霄仙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这样的想着,可她的心中却不再压抑,反倒有些松快的轻松。
她擦擦眼泪,推了扇门准备回家——
明月高悬。
那是一个半人高的紫红珐琅花瓶,花瓶内插了两支开得正盛的木芙蓉,边上还站着一个人。
王月卿顺势借着月光看着面前的花、面前的人,只是月光清亮,她尚未看仔细容颜,不过恍恍一瞥。
她没想到沈晏清没走,惊呼出声:“您怎么还没走?”
沈晏清笑起来:“这里就是玉芙楼,我还能去哪?”
虽是唇色偏淡,面上无点睛艳红的模样,但他笑起来,只会让人觉得远比瓶中的昳丽红花更明艳动人。
沈晏清刻意不提方才王月卿号啕大哭之事,又道:“明日卯时,翠微宫的尚仪会叫你做事的,不要迟到了。”
王月卿愣愣应下,刚才哭得太过,仿佛伤了她的心智,呆呆地就朝着承明宫的方向走。
沈晏清又笑着拦住她,递给她一张丝帕,指着她额头磕出来的血印子:“不疼吗,回去擦擦吧。”
王月卿接下丝帕,如梦般的走了一刻钟。
她忽然回过神,想起今日种种,站在宫道,仰起头见远处水墨画般的高山,再是宁宁秋月,天朗气清。
王月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空白一片,谁也没想起来。
她握着手中丝帕,自然没有发现碧霄仙子让她绑在臂上的细绳不知为何寸寸断裂了,遗落在地上。

次日清晨,王月卿还未到玉芙楼,几页书页用细绳编成了册递到了沈晏清的桌上。
方岚倚着书架,指着这本小册道:“她说自己曾是承明宫的弟子,我特地找人翻了承明宫的弟子录,一项一项对着查过来的。”
“我原本还在想,她一个承明宫的弟子,是怎么去到太极宫,再通过太极宫的尚仪,要进我们玉芙楼的,查了查发现竟然还真不简单。”
“据说太极宫的银花婆婆将她这一脉的天心择一诀传给了她,天心择一诀是太极宫的顶级传承。她既然得到银花婆婆的认可,按理来说该是进太极宫的。将来若是成就元婴,说不准还能和碧霄一争高下。”
“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来了我们翠微宫,又想进我们的玉芙楼。”
沈晏清翻开书页,在第一面,就见到了“其夫柳兰陵”的这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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