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掰弯圣母龙傲天(海藻牧师)



第32章 已老实
门后二人还在行苟苟之事, 季则声的腰带还在谢轻逢手里,哪里敢出去,他如梦初醒,慌慌张张抢回腰带系好, 甚至不忘瞪一眼谢轻逢, 悄悄和他说话:“完了, 西陵家主来了……”
虽然他和师兄也没做什么,但心虚之感已经溢出来了。
谢轻逢看着门外人影,到嘴的肥肉飞了, 只差一点就亲上了, 自然心有不快,只待季则声穿戴好衣服, “哗啦”一声,房门被拉开,他漠然道:“西陵家主, 半夜三更, 你不在自己房里睡觉, 找我和师弟作什么?”
西陵无心垂眼一扫, 就看见季则声慌乱间系反的腰带, 更不悦道:“你们在干什么?”
谢轻逢面不改色:“师弟月前被噬火兽刺杀,腰腹间有伤口,我替他查看一下好了没有。”
“哦?既然受伤了, 为什么不找我看, 我是医者, 还能对症下药。”
季则声道:“小伤而已, 不必家主出手。”
谢轻逢道:“男女授受不亲,这种事还是我来做比较好。”
西陵无心却冷笑一声:“医生眼里不分男女, 修真界不少男的要自宫修炼,还是我操的刀,我什么没见过?”
她不听二人狡辩:“况且什么伤不能青天白日看,非要等夜深人静悄悄看?要不是薛逸清和曲新眉偷偷上来送生辰礼,看见你把季则声带回房间,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说话间,薛逸清和曲新眉一左一右从门后探出头来,前者一脸真诚:“季兄,我们来送你生辰礼!”
季则声:“……”
谢轻逢:“……”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谢轻逢道:“薛逸清,你一定要今晚送么?”
薛逸清“嘿嘿”一笑:“今晚送才好!还能听你和季兄的悄悄话,谢兄你酒品真差,喝醉了居然爱轻薄人,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季兄说不定就要酒后失身了……”
曲新眉脸红扑扑的,也给季则声说话:“谢师兄,做人不能这么霸道……”
竟是什么都听见了,季则声脸上红了又白,嗓子卡壳一般说不出话,西陵无心一对冷目盯着他两,像鹈鹕盯着水底的小鱼:“明知故犯,你们还有什么遗言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谢轻逢也狡辩不出来什么,只叹了口气:“西陵家主,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们回去休息,我们管我们的,如何?”
西陵无心竖起一对柳眉:“谢轻逢,我是这次雪域之行的领头人,我的话就是命令,你是在挑衅我的权威么?”
眼见空气里火|药味甚浓,季则声硬着头皮道:“师兄,西陵家主,你们别伤了和气,我回自己的房间睡就好了。”
谢轻逢却一把拉回他:“你这样顺着家主,不更坐实了我们师兄弟二人有鬼,真正关系好的师兄弟,就算晚上睡一个屋也不会发生什么,为了证明你我二人的清白,你今晚跟师兄睡吧,明早让家主查看即可。”
他又道:“西陵家主,你又何必呢?天下有情人那么多,你就算见一对拆一对,也要拆到猴年马月,何况我和师弟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他睁着眼说瞎话,把薛逸清和曲新眉都看呆了,西陵无心却道:“莫说有情人,在我西陵无心这里,就算是两条有情狗想在一起都难。”
“你和季则声若是清清白白便算了,但要是不清白,互生情愫,一路上又要生出多少事端?旁人我管不了,但只要在我西陵无心眼前,不管男女都得给我断情绝欲,谁要是坏了我的大事,我决不饶他。”
她身为医者,又爬上西陵世家的家主之位,医术冠绝,雷厉风行,声名远扬,自然每天都有奇形怪状的病人来求医问药。
每个月都有为情所困的女修梨花带雨地来找她哭诉负心汉,非要说自己相思成疾;每个月都有求爱不成的男修,癞|□□想吃天鹅肉,非要求她换张英俊的面容。
起初她医者仁心,一一诊治开导,谁知后来女修找他道谢,说她和负心汉重归于好,姑娘的医术简直是起死回生;男修上门寻衅,说这张脸不够英俊,所以他求爱不成,怒骂她是庸医。
个中奇葩事,初一十五,常遇常新,经年累月,她已经对天下有情人恨之入骨,故而药庐门口就挂上了一副逐客令:“相思成疾者,滚;求爱不成者,爬。”
能说出这番话,必定是被人坏了很多次大事,谢轻逢同情归同情,却并不让步:“西陵家主,你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世上也有不坏事的有情人,只是你没遇到罢了,先不说我和师弟清清白白,而且我们更不是坏事之人。”
开玩笑,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步,他和西陵无心某种意义上也算情敌,气势上不能输。
西陵无心道:“我管你们是不是坏事的人,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薛逸清听她语意尖锐,一步也不肯退,突发奇想道:“莫非是因为谢兄和季兄都是男的,有伤风化,世人不容,所以家主才格外严厉?”
西陵无心冷笑道:“男的和男的世人不容有什么?男的和女的也该世人不容才好,我恨不得天下有情人都喝了忘川水,这辈子都想不起来爱过谁。”
众人:“……”
她这一番“世人不容”的道理把一群人都说得反驳不了,见谢轻逢还是拉着季则声的腰带不让走,她也懒得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他两,下最后通牒:“你们今晚执意要住在一起,一步也不想分开么?”
季则声刚要跑,就被谢轻逢拖了回来:“我们只是看看伤,什么都不干。”
“很好,这是你亲口说的。”
西陵无心再不说一句,转身走了,竟似无计可施,薛逸清和曲新眉吃够了瓜,又怕挨揍,赶紧把手里的生辰礼物放在门口,亦步亦趋跟着下了楼。
谢轻逢捡起礼物塞进季则声怀中,心满意足地阖起房门,季则声犹豫道:“师兄,我们这样西陵家主会不高兴的,要不我还是回自己的房间去吧。”
谢轻逢一条腿抵着房门,不让开门:“她咄咄逼人,进来就质问我们,你要是回去了,不就坐实了我们有私情么?你留在这里住一晚,明天自能证明我们的清白。”
季则声道:“可是……”
谢轻逢把人往床上拉:“没什么可是的,她今天管不了我们,回去气一顿就罢了,以后也不会拿我们怎样,去雪域整整三个月,你难道真要听她的,连和师兄说两句话都要被管束么?”
二人独处时,季则声话多,谢轻逢反而寡言,要是长久不和师兄说话,他也不痛快,听师兄这么说,季则声也不再说什么,况且他也觉得情爱一事发自本心,一味打压约束确实有悖人伦,于是他点点头:“好吧,那今晚和师兄住一晚,明日我们再找西陵家主致歉。”
谢轻逢微微一笑,自然而然解了白衣,只着了件里衣上榻,他拍拍枕头笑道:“小师弟,你要睡里面还是外面?”
季则声以前怕热喜欢睡外面,但在谢轻逢屋里睡过一段时间,已经习惯睡习惯了,他脱了衣裳慢慢上榻,从长手长脚的谢轻逢身上爬过去。
说来也奇怪,季则声爱穿玄衣,但里衣确是白的,和谢轻逢恰恰相反,他两不管穿上衣服还是脱掉衣服都像对黑白无常。
白色里衣质量似乎也不怎样,借着灯光还能看见小师弟细细的一段腰,谢轻逢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等季则声爬到里面躺好,又拍拍枕头:“小师弟,躺过来。”
季则声把自己塞进被子里,乖乖躺好,他现在跟着谢轻逢这个坏了根的,也学得越来越坏,今天居然把西陵家主气成这样,但他私心向着谢轻逢,只要不是大事,师兄让他做什么,他也会跟着师兄做的。
虽然容易惹师尊和其他人不高兴,但是他和师兄都很高兴。
窸窸窣窣间,谢轻逢也躺进了被窝,自从上次他的屋子被陆康纵火烧毁后他借住在师兄房中,他们就再也没有共枕而眠过,今日又是他的生辰,两人忽然躺在一个被窝里,他却有点睡不着。
谢轻逢自然也没什么睡意,他脑袋里还在计划着怎么用最快的速度把小师弟吃干抹尽,烛火灭尽,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二人各怀心事。
良久,身边的人还是翻来覆去,谢轻逢突然出声道:“怎么,睡不着?”
季则声忽然停下来,转过身来看着谢轻逢的方向,那是一个孺慕和爱慕交织的眼神,只是被黑暗掩盖,谁也不曾发觉。
季则声道:“师兄……从来没有那么多人送过我生辰礼,我从前不说,但是我有时还是会心怀怨怼,看见别人家的孩子父母双全,从小被捧在掌心,犯了错会被教训,摔倒了会有哄,我就会忍不住嫉妒他们……我一辈子只求过爷爷顺遂安康,他最后却离我而去,我好像什么都求不得,什么都求不来。”
黑暗和醉意就像是保护伞,保护着他将这些话喧诸于口,他曾经怨,曾经嫉妒,可是现在他又变了,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会一条路走到黑,从无人在意的废物弟子,变得冷心冷情不择手段,可是现在他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糟糕,他也不是孤身一人,屡次受难,都有师兄相救,也有朋友关心。
原来操天操地的龙傲天初心竟然这么简单,谢轻逢难免意外,可想想季则声这幅任人揉圆搓扁的窝囊样,又确实不太像初出茅庐就要统一修真界的野心家,乖孩子最值得嘉奖,于是他道:“笨师弟,想要的东西不是在心里求就能求到的。”
季则声道:“那要怎么求?”
谢轻逢的声音都染上笑意:“当然要在嘴上求,以后你要什么就来找师兄,你只要说‘求求师兄,我真的很想要’,我听到了还会不给你么?”
季则声一怔,却是说不出话来。
谢轻逢话锋又一转,半真半假道:“不过师兄也不做亏本生意,你要是把我的老婆本都花光了,就要卖身给我做一辈子的小媳妇,所以你要一天求一件,不能狮子大开口。”
季则声听完,居然也有心思玩笑,低声道:“那我要把你的老婆本骗光,再带着东西跑路。”
谢轻逢微微一笑:“骗你的,既然给了我就不会要回,你想拿去干什么都行,只一条,不准拿我的老婆本娶十几个老婆,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
季则声狡辩道:“人家又看不上我……”
谢轻逢想起原著里他流水似的情人和老婆,呵呵一笑,没说话。
眼见天色已晚,他转过身来揉了一把季则声的脑袋:“睡吧小师弟,明天还要去找西陵家主证明清白呢。”
季则声低声嘀咕了几句,却听不清什么,谢轻逢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只感觉身边的人又钻进了他的被窝,不由伸手搂住。
半梦半醒间,一道凄婉哀伤,令人闻之肝肠寸断的二胡声在门外幽幽响起。
谢轻逢一顿。
与此同时,另一道唢呐声也强势地冲进耳朵,连带着响起一串快板,并着敲锣打鼓,却是撕心裂肺的哀乐。
紧接着是肝肠寸断的唱词,谢轻逢侧耳细听,却是:
【要那天下有情人,上穷碧落下黄泉;要那世间多情事,两处茫茫皆不见;要那寡妇带笑,给夫君过头七;要那痴儿怨女,化蝶双飞却被小儿网了一只去——】
谢轻逢:“?”
这是在唱什么?
他不明所以,才坐起来,往眼下一摸,却摸到满手冰凉,竟不知是什么时候流的眼泪。
季则声却已经被这宛如丧葬的哀乐催得眼泪直流,胡言乱语:“呜呜呜师兄让他们别再唱了,我再也不娶老婆了还不成吗?”

清晨, 谢轻逢和季则声双双顶着眼下青黑,一前一后出了门。
那肝肠寸断的哀乐不知是如何传进来的,结界也挡不住,而且不吵别人只吵他们, 比如薛逸清和曲新眉就睡得很好, 谢轻逢都快怀疑西陵无心不是恨天下有情人, 而是和原著一样爱上了季则声,不然只是睡一间屋子,她何至于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他一边想着, 竟越想越合理, 脑中登时危机感更重,然而西陵无心见他二人双双出门, 只是从头到尾打量了季则声一遍,便再没说什么,带着队伍继续赶路。
有了前车之鉴, 二人都不敢再触西陵无心的霉头, 白天说说话, 晚上就乖乖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好在每有落脚之处, 西陵无心就会停下两三日去当地置办药材, 大部分时间自己去,偶尔带上曲新眉,这时候谢轻逢和季则声就能悄悄去玩。
这日, 曲新眉和西陵无心外出, 去找此地著名的千年山参, 他们三个大男人像是没用的人, 也无所事事,听说此地山林中有粉尾孔雀, 薛逸清心动不已,就忙拉了他俩来抓孔雀。
谁知在山里转悠半天,几人仍是不见那粉尾孔雀的踪迹,薛逸清一时泄气,找了块大石头坐下:“真无聊,哪里有什么粉尾孔雀?早知道就跟着家主和师妹去抓山参了,据说千年山参长脚,长得还挺可爱,我抓一个回去给我爹补补身子。”
谢轻逢听完,求之不得,可惜西陵无心每次出门都只带一人,总是留一个人当电灯泡,谢轻逢总觉得薛逸清是来当奸细的,但嘴上却不说什么:“那你为什么不求家主带你一起去?”
薛逸清苦恼道:“因为我一定要留下来,家主让我看好你们。”
谢轻逢:“?”
就这么说出来了?这人还有没有点脑子?
季则声也不明所以:“看着我们干什么?我和师兄又不是奸恶之辈,她何必对我们处处提防?”
其实薛逸清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他只听话办事就对了,虽然西陵家主性格古怪,但为人不错,跟着她出门只用玩,正事都不干,但就是对谢轻逢和季则声这对师兄弟颇为忌惮,不过严格说来,针对的应该只是谢轻逢。
“或许是因为怕你们两在他眼皮底下生米煮成熟饭,她回去不好给掌门师叔交差?”他天马行空地猜想。
谢轻逢冷笑一声:“那是我们的事,与她何干?”
薛逸清心说也是,便不再分辨,但想起他们此行来回说不定要半年,要是真内讧起来了反而不好,于是绞尽脑汁给西陵无心说好话:“其实西陵家主除了脾气怪一些,别的也挺好的,人难免有不足之处,只要优点多就行了。”
谢轻逢想不出她有什么优点,道:“比如呢?”
薛逸清:“比如她医术很厉害,前几日去取药,还免费给农家施针诊治。”
谢轻逢道:“医者仁心,不足为奇。”
薛逸清又道:“她修为也很厉害,昨天在街上,她一眼就看出了伪装害人的魔修,当场杀了他,才使一家四口免遭血光。”
季则声一顿:“魔修?”
谢轻逢却忽然想起什么:“既是伪装,又如何一眼看出?”
薛逸清多的也不知道,只道:“我也奇怪,那魔修收敛周身魔气,连寻常法宝都难辨别,西陵家主只看了一眼就辨出来了,我好奇多问了两句,她却说这是她们家的秘术,只有得到西陵世家家主之位才能继承,别的就没说了。”
这回谢轻逢却忽然停住了。
西陵家的不传秘术,原著里好像是出现过的。
只是现在剧情乱成这样,谢轻逢才忽略了,原著里季则声与西陵无心相遇时,西陵无心并未夺得家主之位,她是庶出,也无地位,被族中长辈囚禁,折磨濒死,后来偶然为季则声相救,才愿以身报恩,季则声一为救她,一为西陵世家的权势和秘术,屠尽欺压西陵无心的长老,最后逼迫西陵世家将西陵无心嫁给他,西陵无心为表情谊,奉夫君为家主,将族中不传秘术和他分享。
每每回忆到原著剧情,谢轻逢就恨不得冲进去掐着季则声老婆们的脖子让她们醒醒,只是因为喜欢,就将权势和无价之宝拱手让人,谢轻逢一想到自己为了养小情人就挪用公款给他买别墅豪车,最后小情人卷款跑路,他一无所有蹲大牢,一边蹲大牢还一边盼望小情人来看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在原著里,西陵世家的不传秘术是一个几乎被作者遗忘的设定,除了只言片语的介绍,后面再没出场过。
他记得在书中,季则声得到西陵世家的秘术之后,一睁开眼,就看见了奇异景象。
【季则声只觉得一股刺骨痛意从太阳穴灌入,游走周身,双眼如同浇了滚油一般疼痛不已,他强撑着睁眼,打开门,看见门外守着一排排家仆,他们身上,竟纠缠游走着两色细线,一为纯金,温暖明亮,一为纯黑,血气萦绕。
几乎是那一瞬间,季则声就了悟,纯金之线,是生人功德;纯黑之线,是生人罪孽。
他怔然抬手,垂眼去看手心的丝线,却见挨挨挤挤纠缠不休的,全是血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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