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秦公子是嫖|客,白衣青年是小倌。
他少经人事,又担心风月事折损道心,影响修炼,故而严于律己,最多就看看男女双修之法,可如今两个男人在眼前上演了一出活|春|宫,内心之震撼简直难以言喻。
那激烈的动静生生响了两刻钟,衣柜里的两人越听越热,只觉得快喘不过气来,直到床上的人双双叫出声,才偃旗息鼓,安静下来。
柜中二人似有所感,谢轻逢沉默片刻,终于松开了手。
黑暗之中,两人挨得近,季则声脸上烫的要命,耳朵和脖颈都是红的,谢轻逢这个变态也难得不好意思,耳根隐约泛红,好在有黑暗掩盖,他不至于出丑。
是个男人遇到这种事都会有点反应,故而谢轻逢和季则声都心照不宣地沉默下来,等待那二人离去。
不过那两个人虽然爽够了,但话还没说完,就这样躺在床上开始说起掏心窝子的话。
修士道:“下半年我要离开灵关城一趟,待我功成归来,就替你赎身。”
这话一般就是说说而已,真想替人赎身,那求爷爷告奶奶上街乞讨都要立马赎的,哪里还等他功成。
不过男人都这德行,谢轻逢也不意外。
那小倌显然也知道他靠不住,只拿出了惯用伎俩,道:“你此去是为建功,何必牵挂我?就算不替我赎身也没什么,男儿志在四方,你来日名扬天下,我能与你春风一度,已经是毕生荣幸,又哪里盼着你替我赎身呢?”
他这些话果然正中对方下怀,男人一边说他最讨人喜欢,一边拿自己祖宗十八代发誓会给他名分,爷爷奶奶宝贝儿心肝儿说了一大堆,说得柜子里两个人都泛恶心,少顷,那男人忽然叹了口气道:“门内事务繁多,今日我怕是不能多陪你了。”
听这语气,难道是什么名门大派的弟子?
小倌道:“我省得,你在藏镜宫主手下,又要隐瞒身份,那必定是万般艰险。”
谢轻逢:“?”什么宫?
季则声一听藏镜宫,却是长眉一竖,扶着剑就要往外冲,却被一把抓住。
谢轻逢摇摇头,表情示意:先听听他怎么说。
男人又道:“你与我亲近,我才愿意多告诉你几句,我虽不是宫主心腹,但在教内地位其实还可以的。”
小倌道:“我听说那宫主心腹是左右护法,你地位斐然,那必定是七殿主人之一了?”
那秦公子却未说话,露出一个似笑非笑,高深莫测的表情,算是证实了猜测,谢轻逢只觉得自己那七个不中用的手下受到了侮辱,这年头什么人都能当七殿主人。
那小倌一听,自然是千夸万夸,半晌才小声八卦道:“我听说,那藏镜宫主修为高深,外貌甚是俊美,但常常要与人双修修炼魔功,与他左护法花见雪更是日日宣淫,是真是假?”
谢轻逢:“……”
他握紧银鞭,心想这两乱传谣的怕是要抽一顿才老实,谁知还没动手,却被季则声拉住。
听到仇敌的丑闻,季则声幸灾乐祸,哪里会放过。
“他?”那秦公子听小倌这么说,自然不乐意了,左右偷看了一眼,忽然小声道:“我偷偷告诉你个秘密,你不许告诉旁人?”
小倌道:“守口如瓶。”
谢轻逢直觉不是什么好话,下一秒就听那秦公子道“其实啊,我们宫主是不能人道的,所以他就去断了袖,而且还是下面那个,和你一样。”
小倌一呆:“啊?”
秦公子添油加醋:“花见雪那种美人他怎有福消受?反倒是那个右护法,整日与他在藏镜宫苟且,你别看着他是个大人物,可床上的事儿,他还不如我呢。”
小倌道:“居然是这样?!”
季则声也贴着他的耳朵惊叹:“居然是这样?!”
谢轻逢冷笑一声:“季则声你放开我,我去把他剁了喂狗。”
季则声拦住他:“师兄不可——”
谢轻逢捏着银鞭, 大有一副不把人抽死不罢休的模样,这怒意来得突然,季则声也不明所以,只觉得是师兄呆在这里太久, 终于忍无可忍, 怒气厚积薄发。
殊不知谢轻逢的怒气另有缘由。
他二人在柜子里拉锯, 却听那男修道:“奇怪,我怎么老觉得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我的心肝儿, 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在房里养了别的男人?”
季则声和谢轻逢双双停下动作。
那小倌回头看一眼背后的红木衣柜, 微微一笑:“怎么会呢……”
那男修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一口,意味不明道:“有别的男人也没关系, 我们下次正好试试三个人一起……”
季则声:“?”
谢轻逢:“……”
那小倌红着脸骂了句“下流坯子”,推着男修出了房门,两人说说笑笑得下了楼, 柜子里的两个人终于如释重负, 逃也是推开柜门, 从轩窗夺路而出。
离开了那氛围怪异, 幽香扑鼻的“闺房”, 两人又回到了长街,谢轻逢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想着要不要让小师弟先回去, 自己去找那胡乱造谣的男修算账, 季则声是今日见的世面太多, 一时之间只觉得震撼, 难以消化。
这种冲击不亚于他小时候去山里砍柴回来,村里的寡妇偷情, 被奸夫的正牌老婆抓了个正着,那奸夫忙着逃跑,竟是一|丝|不|挂在村里夜奔,把年纪轻轻的季则声吓得好几天不敢睡觉。
他早知男女之事引人贪恋沉溺,可如今一见,却发觉原来两个男人也可以这么……这么……浪荡。
他一边回想,一边又不好意思,谢轻逢刚打算去收拾收拾那毁他名声的男修,侧目却见季则声红着一张脸,不用猜都知道在想什么。
这么纯情,简直不像种马文男主。
谢轻逢决定先不和那个男修计较,当务之急是先开导开导小师弟。
谢轻逢道:“怎么了?脸这么红,以前没见过这种场面?”
季则声点点头。
谢轻逢:“那你现在见到了,见见世面,不亏。”
季则声听他云淡风轻,顿觉不满:“修道之人,要清心寡欲,克己复礼,这种世面有什么好见的?”
谢轻逢道:“你我又不修无情道,何必清规戒律?而且只有心智软弱的人才会对欲望谈之色变,难道你以后也要跟道侣相敬如宾,每天拉拉小手就满足么?”
季则声不屑一顾道:“说的好像师兄很懂一样,你这么不知羞,言语如此轻浮,谁肯做你的道侣?”
谢轻逢微微一笑:“做我的道侣可不简单,至少要腰细腿长,眼睛大嘴巴粉,体力也不错才行。”
季则声还是第一次听他谈起道侣之事,不由竖起耳朵细听,却越听越觉得怪:“为什么要体力好?道侣是用来疼爱的,又不用下地干活,上山砍柴。”
谢轻逢却忽然叹了口气。
季则声不明所以:“师兄何故叹气?”
谢轻逢却道:“只是听那男修提起藏镜宫主,心有所感罢了。”
季则声皱着眉看他。
谢轻逢头头是道:“师兄和你实话实说吧,我着急找道侣,其实不是为别的,只是因为我生病了。”
他说得郑重,季则声心头却陡然一跳:“生病?什么病?”难道师兄是因为生病,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急着找个道侣留后么?
可是师兄身强体壮,以前从未听说他有什么病症,怎么突然……他一边想着,心下惶然,只觉得眼眶发热,悲从中来,然而还来不及安慰,谢轻逢就贴着他的耳朵说道:“也没什么,就是一种不双修就会死的病。”
季则声瞬间愣在原地。
谢轻逢想着方才那个胡口造谣的男修,觉得应该给自己正正名,遂一本正经道:“要是成了我的道侣,就要和我双修,每天至少一个时辰,差一天都不行,道侣要是体力不好,怎能承受?”
季则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没想到谢轻逢在大街上就把这种事说出来了,震惊之余居然还有力气思考:“那你现在……”
谢轻逢“哦”了一声,气定神闲:“我现在还没开始发病,要是两年以后还没找到道侣,那就只能请小师弟帮忙了,毕竟你答应过给我暖床的。”
季则声惊得瞳孔都缩成针尖了:“原来你说暖床是这个意思……”
谢轻逢幽幽道:“小师弟,你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季则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他其实只是想逗逗季则声,顺便胡说八道为自己正个名,大名鼎鼎的藏镜宫主得这种病,总比不举还在下面好点,反正不管在谁眼里,藏镜宫主都是个惨无人道的淫|魔。
眼看着客栈已到近前,他们无缘无故消失,西陵无心肯定又要生气,季则声垂着头不说话,谢轻逢伸手拉他的衣服,对方却以为他在逼自己开口,低声道:“你等我想想……”
谢轻逢一愣,又转为笑脸:“你想吧。”
哗啦,那客栈的大门一开,却见西陵无心正襟危坐在堂内,并薛、曲两个小跟班,后者虽然装得很严肃,但两对八卦的眼珠已经滴溜溜将进门的二人看了个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两是犯人,正要升堂问罪,西陵无心道:“你们去哪儿了?”
谢轻逢道:“随便逛了逛。”
西陵无心把目光转向另一人:“果真?”
季则声心虚地点点头。
西陵无心冷笑一声:“你们不如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谢轻逢心道大意,那小倌房中有一股独有的幽香,大概不是什么正经香,他和季则声在柜子里呆了那么久,沾上是必然,西陵无心精通药理,一闻便知。
“你们竟在任务期间到烟花之地寻欢作乐……若是西陵世家的人,我早就打断了他的腿。”
谢轻逢道:“这其实是个意外……”
季则声道:“我们什么都没做……”
西陵无心却懒得听他两人解释,只叹了口气:“罢了,我已无话可说,来日回到七弦宗,要是天阳子问起,你们自己去回话就是。”
她说完,竟打算再也不管,自顾自回了房间,然而刚到门口,又忽然想起什么,严肃忠告:“我最后只说一句,此去雪域危险重重,除了心魔祸,域中还有一妖物名为雪女,专以人类情|欲为食,你们爱得死去活来我不管,但若想安然无恙,就从此刻修身养性。”
雪女也叫雪鬼,和心魔祸一样,是雪域的特有物种,可以看清人心的欲望,偷偷化作那人心中最想见之人,将他引到角落,待活人冻死之后,再食腐肉。
原著里雪女化作了曲新眉的模样勾引季则声,将他骗到了山谷中,季则声因此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还偶然发现了遍寻不得的万年雪莲。
一个月来,谢轻逢只顾着和季则声摸鱼偷懒,反而忘了这一茬。
可是如今剧情大变,不知若那雪女现身,落在季则声眼里会是谁?
西陵无心大概也觉得他们坏了根无可救药,又担心和谢轻逢正面冲突捅破身份,故而不再为难,薛逸清还以为好戏开场,谁知只是雷声大雨点小,问道:“那我们三个今晚还一起睡么?”他今晚还要当眼线吗?
西陵无心道:“不必,我定了五间上房,自己睡自己的,是我的最低要求。”
说罢她就关起房门,再不理人,薛逸清嘿嘿笑两声,看向门口二人,拍拍桌子:“谢兄!季兄!我点了灵关城的特色烤鸭,过来吃吧!”
经过白天的意外和西陵无心一通警告,谢轻逢和季则声终于安分下来,白天赶路时顶着西陵无心的眼刀说几句悄悄话,晚上就本本分分回自己房间睡觉。
季则声出门一趟涨了见识,性情也跟着变了,谢轻逢不管说什么浪荡话,季则声虽也觉得不好,但脸红一会儿就点点头,多少有点予取予求的意思。
他们一路北上,天越来越冷,城也越来越稀,五人经常要御剑三五天才能找到落脚处,直到腊月中旬,才终于踏入雪域地界。
西陵无心虽孤僻又古怪,但只要谢轻逢和季则声不明知故犯,她也不会刻意针对,那价值千金的红蜥蜴被她早早磨成了粉末,做成药囊分给其他人,若是在雪域中力尽不支又实在冷得受不了,蜥蜴粉末兑黄酒喝一口,身上也能暖上好一阵。
薛逸清听完捏着鼻子干呕半天,大手一挥,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五张毛茸茸的貂裘,说他雁王府多的是。
曲新眉也送出取暖用的灵珠,只要送半点灵力,佩在身上就能暖上好半天,队伍里的人谁不是金枝玉叶,非富即贵,装备之丰富一点都不像是试炼的,反而像来游玩的。
大家都有所表示,谢轻逢也不能吝啬,在老婆本里翻了翻,翻出了一把辣椒,一个个晶莹剔透,小灯笼似的,是贪殿主人闲暇时种的。
魔修都爱研究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们一人拿着几个水晶辣椒,自然一头雾水,西陵无心道:“这是何意?”
薛逸清抢先道:“我知道我知道!谢兄的意思是,冷的时候吃一个,立刻就暖了是不是?”
曲新眉兴奋道:“原来如此!”说完就拿起一个往嘴里送。
谢轻逢伸手拦住她:“这个不是用来吃的,是给你们危险时用来防身,争抢雪莲者众多,要是遇见杀人夺宝的,你只需扔一个辣椒,就能把化神期修士炸开花。”
其他人:“?”
贪殿主人虽然把这种爆炸辣椒种出来了,但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大殿炸成了碎片,心腹也炸死了几个,后来鬼哭狼嚎地来求他,谢轻逢把他的爆炸辣椒全没收以后,又重新分了几个好用的手下给他。
他们五人之中,只有西陵无心修为是化神,第二是元婴期的季则声,一听能把化神期炸开花,顿时都有些紧张,捧着辣椒的手都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谢轻逢安慰道:“这东西要用内力催发才会引爆,不必担忧。”
薛逸清还是不太放心:“那要是不小心把它弄炸了……”
谢轻逢实话实说:“那我会多给你烧点纸钱。”
其他人一听,登时不敢怠慢,将这杀伤力巨大的辣椒认真收好,准备进雪域。
“等一等……”季则声叫住他们,一回头,就见他在随身玉佩里掏了掏,掏出几双毛茸茸的手套,“雪域寒冷,这是用兔毛做的手套,可以保暖。”
谢轻逢:“?”
一路北上雪域时,季则声见北地天寒地冻,晚上一个人睡不着,就做了五双手套,他还根据每个人风格做了修改,曲新眉的手套上有两朵黄色迎春,西陵无心是梨花,薛逸清是竹叶。
薛逸清和曲新眉眼睛瞬间就亮了,接过手套就连连惊叹。
曲新眉举着手套赞叹:“季师兄,你的手真巧!”
薛逸清感叹:“怪不得谢兄天天说你像小媳妇,现在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小媳妇了!”
就连西陵无心都十分意外:“真厉害。”
这种东西她都不会做。
最意外的莫过于谢轻逢,季则声偷偷做这种东西,他为什么不知道?
不,真正的问题在于,后宫种马文龙傲天,做饭好吃还会做女工,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吗?
整理好装备,几个人又朝着雪域进发,此时为万年雪莲而来各门各派修士,正道邪道都在入口处齐聚,轻轻一瞥,人群中居然有张熟悉的脸,竟是月前在灵关城见过的那个嫖妓的修士,谢轻逢微一挑眉,心下有了主意,面上却不显,只是继续往前走。
前面三个人还在夸季则声做的手套暖和,谢轻逢看看自己光秃秃的双手,冷笑一声:“季则声,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门手艺?”
季则声道:“爷爷年迈看不清针线,所以我小时候衣服破了就自己补,久而久之就什么都会了。”
谢轻逢道:“你倒贤惠。”
季则声看一眼他的脸色,忽然道:“师兄……”
谢轻逢不满道:“什么?”
“我也给你做了一双,你要不要?”他举着双灰色兔毛手套,谢轻逢皱着的眉头慢慢松开了。
“做都做了,师兄勉强笑纳。”
他接过手套,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却见灰兔毛上用白兔毛写了名字,仔细一看,却是季则声三个字。
谢轻逢拿给他看:“怎么写了你的名字?”
季则声面不改色地拿出另一双白兔毛手套自己戴上,上面用灰兔毛写了“谢轻逢”的名字:“写名字的时候写错了。”
他只是觉得如果谢轻逢的手套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就像是这个人是属于他的一样,这点私心一经发酵,他就不管不顾,将错就错了。
谢轻逢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一会儿,却没说什么,只是慢悠悠地戴上:“错就错吧,看在你那么贤惠的份上,先饶过你。”
刚进雪域时,风雪还不大,地上只有薄薄一层雪,周围也全是各宗修士,各怀鬼胎,挨挨挤挤,倒也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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