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默不作声,在涨潮时刻,他拍了拍身上的沙砾,从兜里掏出一瓶助眠药。
 他的睡眠质量极差,如果不靠药物辅助,彻夜难眠。
 不知怎么,他微楞了楞,多拿了几片扔到嘴里。
 预防今日睡不着。
 太宰治晃晃悠悠的上车,慢吞吞地扯着话题,却在刚系上安全带时,琴酒冷声:“吐出来。”
 他无辜回望,下一秒,下巴被人顶住。
 琴酒粗鲁的大力撑开手指,让他张嘴。
 药片纷纷被拿出来,哪来是助眠药,分别是加大剂量,一片致死的毒药。
 太宰治喉咙被人擎住,但他挑着眉,有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得到证实的愉悦感。
 琴酒冷着脸拿出纸巾,把自己蹭上别的东西的手指根根擦干净。
 他沉着脸,声音染着几分愠怒。
 “几年了,芥川都成长了。”
 “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第29章 成年那 些事
 从喉咙中硬呛出东西的滋味并不好受,太宰治边咳嗽边喝着温水,期间,琴酒一言不发,收拾车里的残局。
 对方是有洁癖的,并且很重,尤其对他经常用的物品。
 比如,这辆保时捷。
 一杯温水下肚,胃部顿感暖意,太宰治笑眯眯地,语调断端得散漫极了。
 他问:“你对别人也这样吗。”
 没人会在一次次失败后继续尝试自杀,也没人能让他巧之又巧地见证每次自杀的发生,这是个蠢问题,琴酒不予回答。
 不被搭理,太宰治也不恼。
 “你不说话,我就当没有了。”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只有座椅被擦拭的摩擦声。
 这当然不甘心,太宰治双手双腿蜷在一起,脑袋枕在靠背上,软趴趴、毫无坐姿可言,他眼睛一眨不眨,有着探究的意思。
 “小蛞蝓不会也坐过你的车吧。”
 时隔过年,称呼一点不变。
 但你别说,还真有,并且是经常,虽然中原中也偏爱他的摩托机车,一身少年嚣张味十足,但出去喝酒,或者有时做些不方便的任务,他们一起同行,这是很正常的事。
 总之,在太宰治叛逃后,琴酒和中原中也没少同坐这辆车。
 又是一阵沉默。
 太宰治忽然双手齐上,掐着自己的脖子,一副一命呜呼、灵魂出窍的飘飘模样。
 “我们都有那么亲密的关系了!”他疾首痛心,同情自己错付的真心,像小草、像轻风、像是蒲公英一样,分!文!不!值!
 “可我居然还不是特别的。”
 “这可笑的人生啊,不如让我去死,现在我就掐死自己。”临死之前,太宰治还不忘指认:“凶手是——他。”
 冰冷的尸体冷冷地躺在副驾驶上,带着主人最后一丝对生的眷恋……
 太宰治躺了好半天,这回一点声音都没有,看来,车被擦好了。
 他眯缝一只眼睛,琴酒对这场闹剧无动于衷:“你又不死了?”
 真是冷漠又无情。
 太宰治晃晃荡荡起身,他有些不满:“你都不救我。”
 “这不活蹦乱跳的。”琴酒斜倪着他,扫了一圈,在某处一停,看得人心惶惶,“不像有事。”
 太宰治更不甘心了。
 他一一细数。
 “那我在你心里,既不是第一个。”
 “也不是独一无二的。”
 “甚至都不能比过那只蛞蝓。”
 他特意加重最后一句话。
 太宰治深吸一口气,正当琴酒以为他还要弄什么幺蛾子的时候,却见这人弯下身体,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语气黏糊糊、热乎乎的。
 他低声道:“我脖子疼。”
 拥有好面貌的青年明目张胆地耍着赖,毛绒绒的头发扎在下巴上痒痒的,吐着自己的滚烫气息,可恶又烦人。
 最后一句话又是那样低声细语。
 可怜兮兮。
 “你知道的,我最怕疼了……”
 非常,非常难得的景象。
 琴酒难能没把嘴里的一堆埋汰话说出来,他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靠椅,在肩上人刚要有所举动的时候,侧着头,嘴唇在绷带缠绕的勃颈上轻轻碰了一下。
 对于两个人来说,这本连吻都算不上。
 但是不用亲吻又无法用其他词来代替。
 因为太宰治的皮肤确实感到那一刹那的温热。
 他抬着眼,琴酒语气没什么温度。
 “你不一样。”
 太宰治听见对方这样说。
 琴酒刚从森鸥外办公室中出来,上次本来以为送走的科研大小姐美春尤里出乎意料并没走,反而还在港.黑。
 “美春小姐近期还要在横滨活动,准备到各地参观获得灵感,交给别人不放心,还是交付给黑泽君吧。”
 这是森鸥外的原话。
 港.黑消息封闭极好,到现在外界都未曾知晓美春尤里的存在,不过后者对港.黑的态度分为暧昧,接受着所谓“保护”,行事却极为自在。
 琴酒不想和这两个人打交道,尤其那个女人,言谈举止目的全不明确,让人极不舒服。
 正值下班时间,琴酒刚从电梯出来,便看见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主动邀请吃饭。
 说是吃饭,还是喝酒更多,这个老地方,他们多次把酒言欢,畅谈未来。
 对中原中也,琴酒确为信任。
 前者喝着酒,朦朦胧胧间,琴酒听他问。
 “你们碰面了?”
 你们,没说具体是谁,但两人心知肚明。
 若说中原中也为何对此事如此了解,是从当时琴酒烧掉居所那天,一切就开始不一样了。
 他见证琴酒独自创下重重伟绩,见证他如何一步步成为港.黑不可多得的爪牙。
 在某一天时,琴酒对他说,要去寻找太宰治。
 他当时疑惑,但在传言和一些黑泽阵莫名的举动上,他算是冲动问出。
 “你喜欢太宰?”
 琴酒不置可否,眼中却有不屑一闪而过。
 中原中也从未忘记那天让人意想不到的回答。
 琴酒咬着烟,周身飘渺。
 只答:“他欠我。”
 欠什么,不知道。
 “我要让他求我,求我和他在一起。”
 中原中也不想知道答案,比起这些,他更在乎友人的安危。
 但他是个对港.黑,对横滨绝对忠诚的人,这点,不会因为任何关系而改变。
 “我听到了最近的风声,你别太在意,我在着手让人处理。”
 琴酒笑了笑,却拒绝了:“多谢,但不用。”
 “你……”中原中也眉头紧皱不见轻,他犹豫片刻:“如果你觉得为难,我去和boss解释。”
 这根本无可厚非。
 琴酒嗤笑:“你觉得boss会在意你,或者是我的一面之词。”
 “港.黑的谣言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
 琴酒早就说了,即便势力发展再大,他根本毫无策反之心,但这话,没人信。
 琴酒端详着酒杯,灯光照在他分外显得薄情却玩味的眼眸上。
 他道:“你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
 “假如真的出现。”琴酒把大衣穿上,衣服随着人的离开划出一道弧度:“不会让你为难的。”
 第二天早上,准确的说是清晨,琴酒是被人充当司机起床的。
 要问谁能这么大胆的使唤他。
 无他,森鸥外亲自下达命令要格外关照的美春尤里。
 这是个大小姐,不是说用财富划分,是她叛逆大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而且,非常非常愿意告状。
 一旦他脸色稍稍有一丝变化,大小姐一个电话过去,说得心惊胆战,好似琴酒要她命一样。
 这是小孩才爱干的事。
 但琴酒还非听不可。
 在和森鸥外彻底撕破脸前。
 他今天换了台车,□□资源那么多,他可不会好心到开自己的保时捷。
 衣服彻彻底底地换了一套,这科研大小姐对装扮别人及其热衷,提现在,今天的琴酒被扎起一侧的头发,灰色的毛绒连帽衫,与其相配的鞋子与裤子。
 总之,琴酒是觉得,这就是学生小孩才会穿的东西。
 “哎哎哎,转弯转弯。”
 “这边这边。”
 “掉头,方向不对啦。”
 在一系列让人烦躁和唾弃的话中,琴酒对这路是越看越眼熟,最后,在一间侦探社门口停下。
 ——武装侦探社。
 琴酒“啧”一声,面无表情:“这就是你说要来参观的地方。”
 大小姐愉悦点头:“对啊对啊。”
 她不知想起什么,笑得格外甜,格外开心:“横滨三大组织,三足鼎立,武装侦探社、异能特务科以及港口Mafia。”
 她完全不担心车上有无窃听器或是其他电子设备。
 但是任哪个首领挠破头也不会想到被看管的重要人物上午在自己组织,下午就跑到敌对组织去。
 当然,究竟与森鸥外有无合作也不得而知。
 反正大小姐晃晃脑袋,伸出手指:“我还没决定要去哪落户呢。”
 琴酒摸着狂跳的眼皮,总之千言万语化作一词。
 太宰治咬着苹果,他刚来,被今天焕然一新的工作环境惊到了。
 “谁——”
 “要结婚吗。”
 “你想想那可能吗?”国木田推着他,让他别碍事。
 连国木田今天都懒得和他拌嘴,太宰治只好飘到自己好学生——中岛敦旁边。
 他眯眼,中岛敦迷惑眨眼。
 “少年,你怎么一点不懂得事理,不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啊啊。”中岛敦反应过来,手搭在嘴边:“据说今天有大人物要来。”
 他强调:“是社长亲自从上面发来的要令。”
 “要重点关照。”
 大人物,这会有什么大人物。
 但很快,他就不用感到疑惑了,因为人已经被客客气气的领进来。
 是一个长得及其明媚漂亮的女生,大大咧咧,元气满满:“嗨嗨,大家好,不用太拘谨,我叫美春尤里。”
 “异能是美及欲望,是个成就很小的科研家啦。”
 首先,横滨但凡能称得上是科研家的人寥寥无几,其次,是社长得到风声要求招待好客人,最后,这反客为主的态度,也太自来熟了。
 武侦的人齐齐一懵,接着一声接一声。
 “您好!”
 太宰治微微侧头,拿着苹果的手却倏然一顿。
 在那大小姐身后,有一个长相极好,气质格外出众的男人。
 男模一样。
 “哦,对,介绍一下,这是我——”
 中岛敦本来就被这大小姐的明媚闪了一下,接着又瞪大了眼睛,他喃喃道:“男朋友吗。”
 这很难不让人误会,因为两人看起来的确很配。
 琴酒脸色不太好看,若有若无地避开大小姐的接触。
 正巧,与对面的太宰治对视。
 下一秒,太宰治转转悠悠,把吃剩的苹果扔进垃圾桶。
 啪嗒一声。
 “有道理。”
 他笑眯眯地说。
 “看起来的确很配啊。”
 大小姐哈哈笑笑:“不是哦,这是我秘书。”
 短短时间,琴酒的身份已经从专属司机变成秘书了。
 琴酒不愿理睬,来这里的主角不是他,众人自然将目光都放在大小姐身上。
 可也在他抬眼之间,太宰治转身推门,进了里面的屋子。
 一点余光未分。
 大小姐博学多闻,毫无一点架子,没过一下午就和武侦社的人打成一片,兴致上来,她拍拍脑袋,敲定。
 “今天第一次见面,我吃大家吃饭吧。”
 “天凉,去吃火锅怎么样!”
 有人请吃饭自然是好,附和声连续不断。
 国木田双臂弯曲,咬着牙像拔萝卜一样拔着太宰萝卜:“武侦社的人都去吃饭,你也得去。”
 太宰治窝在凳子上,异常坚决:“我不去!”
 “就算国木田君说清利弊,那是国木田君应该考虑的问题,我今天还没有探究出死亡的真谛,在美好的下班时间还要余出自己的时间……”
 “总之。”太宰治自我肯定:“我不去!”
 抗议有用吗。
 显然,并没用。
 “你不去也得去!”国木田一记手刃,把嗷一声的太宰治搓成行李状,拖着垃圾袋太宰气势汹汹出门。
 与楼下坐在车里的琴酒擦肩而过。
 整整一下午,从早上简单打过招呼,琴酒再未踏入过武侦社的门,武侦社的成员如大小姐言把他当成随行人员,纷纷礼貌点头后,再无其他反应。
 他不担心大小姐口吐狂言,他也不在乎大小姐最后的归处,宛若真的手下,尽职尽责,不问别言。
 琴酒翻了翻手机,尽是一些有的没的消息,翻到最后,最下面两条。
 一条,来自森鸥外。
 “近一个月,请做好对美春小姐的保护工作,黑泽君原本的工作暂时由其他干部接手,祝君安稳归来。
 第二条,来自中原中也。
 “近一个月,boss派遣我出差,如果有事直接去找我部下,小队任你差遣,年底将至,等事情都忙完,我们干脆修一个大假,好好喝一次。”
 在港.黑工作的第七年,森鸥外开始清理人员,琴酒看来首当其中,干脆剥夺职位权限。
 而琴酒再清楚不过这位boss的心思。
 剥权,只是开始。
 他看了一会屏幕,在回过第一条消息后,点开中原中也的对话框。
 “好,注意安全。”
 和好友一起放个长假自然不错,如果还有机会一起喝酒的话。
 正是晚上,火锅店人气不断,他们包了一个大间,大小姐爽快,把能点的菜和饮品都点了个遍。
 店内嘈杂,热气腾腾。
 太宰治拄着下巴,拿筷子不断拨弄着盘子里的水煮鸡肉。
 他不爱吃。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本来是想下班之后高高兴兴地去吃关东煮。
 热乎乎的关东煮,自己一个人。
 而不是热得快烧起来的火锅,一群人。
 这是一个长桌,算是无意之举,琴酒座位被安排在他对面。
 两人之隔,几乎面对面。
 琴酒不喜欢人多的环境,好笑,他在港.黑自甘情愿去团建的模样几乎没有,更别提是一个刚打交道的武侦社。
 但他还是坐在这里,不过没动筷子,他捡了几个葡萄放在面前。
 银发的青年整个人比例极好,骨骼每一寸弧度都十分精致,从头到脚,得天独厚。
 单看手部,更是好看,衣袖被挽到手肘,骨节分明,瘦削而修长,冷白皮肤下,蕴含着力量感十足的青筋。
 太宰治突然来了念头,他兴致勃勃地歪头观察黑泽阵。
 他们出于长桌尾部,武侦社的人在前面喝酒畅言,无人在意后面这个偏僻的位置。
 他看着青年慢条斯理地剥开水果皮,一层一层地剥,绿色的果肉渗出汁水,与外皮颜色形成对比,那双纤长白皙的手指便捏着一个完好无损的无皮葡萄。
 琴酒吃吗,他不吃。
 在太宰治的视线里,琴酒慢悠悠地把手伸过来,指向是他的盘子。
 不过,伸到一半,却又顿下。
 在太宰治的凝视中。
 葡萄被扔进了他们两人用的清汤锅里。
 人是挑衅极了,盯着太宰治好半天,嘴角勾着一丝丝弧度。
 琴酒那样不把样貌当回事的人,是不会意识到自己这幅模样是一种另类的画作。
 恶劣的,满怀恶意的,好恶毒的。
 浓重的色彩足以让观赏者心脏错跳一瞬。
 太宰治揉了揉发痒的耳朵,表面上看着是云淡风轻,可腿都不知道贴到哪里去——
 在感受到膝盖上的温度,且逐渐加深,琴酒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嗷!”
 疼痛瞬间贯彻脚踝,那里被狠狠踹了一脚,太宰治是委屈又委屈地嘟囔。
 国木田:“你又喊什么!”
 太宰治:“我脚疼。”
 国木田不耐烦:“你又干什么蠢事了。”
 罪魁祸首好整以暇地偏头望他,他却无力指认,只能深吸一口气。
 太宰:“桌子踩我。”
 “哈?”
 武侦社的人正在集中注意力看着大小姐和江户川乱步暗自比赛。
 两个都是高智商人群,尤其江户川乱步,有着连同僚们都甘拜下风的敏锐观察力,是将警察委托的疑难案件一眼解决的名侦探。
 他们从不怀疑江户川乱步的能力,但令他们惊讶的是美春尤里不落下风,两个人居然都能猜出下一个走进火锅店的性别与年龄。
 这简直,太神奇了。
 太宰治一阵叫声将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到这个角落。
 太小姐眼睛转转,指着琴酒说:“行算你厉害,那不然厉害的乱步大人不如猜猜看,他爱人的年龄与性别。”
 这话说出来,在场没有一个感到怀疑,毕竟这个银发青年虽然话少——换言之,成熟稳重,看着能力强,气质又好,一看就很多人追。
 但这个看着一定有着丰富感情经历的青年连头都没抬,神色淡淡道:“我没有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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