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似乎被多看了几眼。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晃了晃脑袋轻轻扬起唇角:“什么啊先生,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社会青年。”
“被枪指着,我好害怕。”
“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一切,难道这就是我早起的惩罚吗。”
“连殉情都被先生拒绝,人生真是没有意义啊。”
他说得感天动地,声泪俱下,似真有其事一般。
琴酒都不屑看他表演,即便距离与太宰治见面将近三年之久,他依旧受不了这人喜欢惺惺作态的模样。
“你大可以再用那种恶心的称呼叫我试试。”
“啊~……”
“也别阴阳怪气的。”
“哦……”
琴酒忍无可忍:“这么多年了,你惹人厌的毛病怎么一点没变。”
真,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脸色难看地与太宰治注视久久,半晌,太宰治忽而笑了。
笑得得意洋洋,笑得意得志满。
琴酒现在不觉得进卫生间是个好想法,与其让他在这里和这狗玩意共处一室,不如去敷衍那女人。
不,还是算了。
念头刚起,就被他瞬间驳回。
这和让他在老鼠味巧克力和巧克力味老鼠中做选择有什么区别。
他拉着个脸,枪早被收到腰间。
玩具一样的小东西,能指望去收谁的性命。
太宰治看着眼前人的所有动作,也像是笑够了似的,道:“那我怎么称呼你。”
他顿了一下:“琴酒?”
“别那么叫我。”没等说完,话就被打断,琴酒道:“太宰治。”
非常之久违的称呼。
久到让人听到的第一时间不由得一停,久到连太宰治都有些恍惚。
久到,连大脑都不自觉的翻出了一些东西。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当然,如果见面的范畴包括只有一方见到另一方。
织田作死亡那天,与其说是太宰治选择叛逃,倒不如说是在亲眼见证到友人死亡那刻,他就宛若成了一副真正的躯壳。
明明有着思考的能力,明明有着感知的温度,可世间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状态。
只留下那副名为太宰治的躯壳。
“去成为救人的那一边。”
“如果呆在哪边都一样的话,就去成为好人吧。”
他跌跌撞撞地奔跑,他潜意识地第一次感受到害怕的滋味,跑向哪来不知道,害怕什么他又不知道,放到现在,太宰治只能想起自己当时一定是在全身颤抖。
也是在这样恍惚的状态,是那原出于逗趣送给黑泽阵的窃听器才让他的痛苦不得已,必须喘息。
喘息着挣扎。
他当时跑了很久,气喘吁吁,他听见那句不加一丝情绪的话。
平平淡淡,冰冰冷冷。
“最高指令,抓捕港.黑叛徒太宰治。”
现在想想,对方又何尝不是故意的呢。
黑泽阵和中原中也不一样的,后者也强大至极,可有时会被一些表面的东西暂时蒙住双眼,从而失去方向。
这样是危险的,也是有毙命弱点的。
因此,森鸥外才将他和黑泽阵拆开,转而与中原中也做搭档。
可他原来的老搭档是那样聪明,那样谨小慎微,怎么会连区区窃听器都发觉不了。
究竟出于故意还是无意,太宰治不得而知,但在那窃听器中,他得到了港.黑的所有搜寻路线以及被重点设防的地方。
□□的急令永远第一。
太宰治整整连续一周未睡,他逃了多久,窃听器的声音就持续多久。
他想,他后来一定是病态的,不正常的。
因为在那大脑如同上锈一般昏沉的几天中,一切都只是躯体驱使的世间里,他迫切地想要寻找一个寄托物,于是,在当时唯一有所感官的耳朵里,那听了整整三年之余的熟悉声音,无可奈何地成了最佳答案。
他听着青年每日的呼吸声,他听着青年永远波澜不惊的冷淡声音。
充斥他了整个身体。
以至于,在相见那刻,听见黑泽阵声音的那刻,太宰治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他的身体竟然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太宰治微乎其微地动了动喉咙,打趣笑道:“那我该叫你什么。”
“黑泽阵。”
出乎意料地干脆。
太宰治诧异抬眸,但琴酒没有一丝解释的打算,并转身开门。
只留下一句。
“你以前不都这么叫我的。”
故人见面,唯有怀疑。
太宰治下意识地往深层含义想,但他还未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国木田的声音越来越近。
“你又跑哪来去了!你是田螺姑娘吗!见人就缩,还是根本就不想干活!”
卫生间门被轰然打开,闲闲的太宰治和忙忙的国木田对视。
说去洗脸清醒,但别说脸,连手上都滴水未沾,或许又是沾了过久干掉,总之太宰治站在卫生间角落旁,疑似发呆,看着的确很闲。
“田螺姑娘。”太宰治无辜扫了一圈,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说是海螺姑娘应该也不太对吧,我毕竟是个男的哎。”
这是重点吗。
还不等国木田发火,他就以掩耳盗铃之势飞奔过来。
软绵绵,跟没有骨头一样蹭蹭。
“哇呜呜。”太宰治一把心酸一把泪,“你可算来了,你都不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什么。”
“我被鬼追着打,他来寻仇。”反正人都走远了,太宰治心安理得,他哭丧着,“我差一点就见不到你啊。”
国木田:“鬼?”
太宰治:“嗯嗯。”
国木田:“来寻你仇?”
太宰治:“嗯嗯。”
“我打你个大头鬼啊。”国木田怒发冲冠:“大白天哪来的鬼!”
也许是今天国木田真的被气到了,和武侦的所有人打了招呼,又或许是快到下班时间,总之在太宰治同时喝下升压药与降压药几小时里,他都躺累了也没人找他。
“真薄情哦。”
太宰治飘飘荡荡,一边嘟囔一边走。
四月份算是雨季多发的时节,横滨最近一直都被小雨光顾,下得勤,但通常不大。
他没有带伞的习惯,任由雨丝拉长,绵绵软软飘洒在身上。
但他心情还算不错,算是最近心情都不错吧,而且他还研究出了殉情之歌。
有才华。
无人肯定,但他肯定自己。
然后,在纷纷的雨幕中,太宰治倏然停脚。
因为在从侦探社出门后的拐角处,他看见了黑泽阵。
不近不远处,刚好离武侦社有一定距离,但又不远。
对方还是一身黑色大衣,持伞,指尖中夹着未抽完的烟,明明暗暗,在深沉雾霭中,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只抬头,却刚好与他对视。
下一秒,太宰治看着黑泽阵撑伞走过来。
如果说上午还能称为巧合,那黑泽阵第二次出现,甚至在武侦社楼下,这样明显的巧合,太宰治根本没办法把原因按在别人身上。
他有点糟心,有几分是药物带来的后遗感,还有几分来自一些未知东西的感官。
他全身半湿。
琴酒浑身尽干。
雨伞在同一时刻罩住他们。
太宰治没受伤,但他喉咙上有着今日勒过的痕迹——因为肉眼可见地绷带加厚,起皮发干的嘴唇又代表着身体的不适,雨把他全部打湿,这让他脸色苍白极了。
琴酒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但他没像几年前一样质问出声,也没向上午似的脾气冲冲,他把伞往太宰治那边靠了靠。
“吃饭了吗。”
非常非常简单的问候。
不夹杂一丝语气,甚至在模模糊糊,淅淅沥沥的雨中,似乎比平常轻了不少。
太宰治微楞,越来越觉得从重逢开始,黑泽阵变得极为不对劲。
他:“吃了。”
“撒谎。”
再次见面,除了脖子往上,太宰治未用绷带包裹,面容尽显,这让琴酒能看清他的全部脸色。
怎么几年不见。
人更傻了。
琴酒不是询问,是通知,他按下车钥匙开关,车灯瞬闪两下。
“上车。”怕太宰治是真傻了,他又补了一句。“带你吃饭。”
这次,真真实实,太宰治清楚地听到黑泽阵的每一个字。
在不断滴答的雨声中,他扼住了想要颤抖的身体,但心脏却骤然变疼。
准确的说,不是心脏。
是曾经搁着几寸,心脏旁边的子弹伤口。
那里留有一个痕迹,而且在人间失格都无法消除的能力下,那里的旧伤年年发作。
每一次疼痛,都在告诉他,那代表了三个字。
且只代表三个字。
那是只有那人才能在他身上留下永久的伤口。
黑泽阵。
第27章 成 年那些事
如果说从太宰治叛逃那天开始算,琴酒的日子用一个词来形容——风生水起。
这并非是小人得志鸡犬升天,他不屑做那种低等的事情,太宰治如同一个节点,将系统的真相完全展开。
一个围绕世界重要转的单线系统,早在他多年营造下苟延残喘,好比用游戏来形容,他现在早早做完了副本任务,等待退出键已经展现在面前。
是老老实实的死去后回归到原来世界,还是在这个世界存活到最后。
他无非选择与否罢了。
原本就不屑,现在更是无所谓。
体现在他日益嚣张的做事风格中。
好像什么都管不了他一样。
不过,本就如此。
中原中也在某一天纠结中还是提出劝谏。
并言:多少还是收敛些好,树大招风。
琴酒当时给出的回答明目了然,甚至在皆他口言道自是对港口、对横滨忠诚。
策反,他可没有策反的心思。
对于港口Mafia的头目,他毫无想法。
毕竟,对这个世界,他都或多或少地产生厌倦想法。
但森鸥外明显不会信,自古武将被君王忌惮,几年时间,对方原是由得到一员猛将的欣喜狂欢变为现在的忌惮怀疑。
比当时的的太宰治更甚,已经在谋划如何让他顺利归土,产生除掉他的想法,但又忌惮交出去的实权,旁敲侧击,暗箭伤人。
琴酒想起最近港.黑隐隐传出某些针对于他的不好言论,无中生有罢了。
他觉得可笑,但又不难理解森鸥外的想法。
更多是谈不上明面的无所谓。
死亡与否都无所谓。
想除掉他,尽管来,他全盘接受,就看这个首领有无能力达成自己心愿。
没有谁会在早就通关无数遍的副本上抱有最初的热情,在日复一日的索然无味中,在某一日见到太宰治的时候,有所变化。
彼时,距离太宰治叛逃已有一月有余,琴酒是在民生街中的一个小旅馆发现太宰治的。
那是隶属于港.黑管辖的风情街,即便有他的几分提醒,青年也着实聪明,实打实的玩了一通灯下黑。
那些搜寻的护卫队有谁会想到,他们要找的第一通缉令上的叛徒就躲在自家休闲区中。
琴酒当时是半分避嫌半是森鸥外指使前去,他要禁闭一周,不得出现在大众视野,就住在太宰治房间隔壁,隔音不好,隔断也做得不好。
七天之余,太宰治都在养伤,但又不绝对,心脏附近处的枪伤渐渐发生腐烂,由于子弹的特殊性,不致命但会流血,但他叫不来医生,只能进行简单的包扎,静静地平躺在床上,除去一些正常人的必需生理需求,他宛若死了一样,不对外界做出任何反应。
比之前任何一次自杀来得更加直接。
温水煮青蛙一般,静待死亡。
期间,琴酒未作出任何干扰,他本来就这样无情。
在他心里,活着是自己选择的,得到其他任何一个不能接受的结果,那只能证明自己无能。
在那一周的最后一天,琴酒的封禁解除,太宰治依旧没有主动挣扎起来。
果不其然。
放弃了。
琴酒不会对尸体作出反应,可就在他临走之时,得到织田作尸体运回港.黑的消息时,他看着太宰治疯了一般,强行撑着身体,拿起刀对着自己的伤口,狠狠刺了下去。
不是自杀,而是把子弹头剜出来。
又在一个月后,琴酒得到太宰治开始寻找工作的消息。
就这样,太宰治,活了。
非常的,稀奇。
一个整日喊着要去死的人,一个从来对生没有意志的人,在得到友人落叶归根消息的那刻,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活下去的强烈欲望。
琴酒十分难得的提起兴趣。
到底是什么,能让太宰治这样的人想要主动活下去。
那于此相对的,有什么会真心让太宰治心甘情愿的去死。
非常奇妙的话题。
于是,琴酒与太宰治见面了。
他闭口不言任何事情,真的如他所言,普通的带人上车,普通的带太宰治来吃饭。
桌面上各色菜系,应有尽有,大半个菜单上的菜都在上面。
虽然他待自己从不亏欠,太宰治也从未把整个饭店的菜都点个遍。
他诚实道:“我吃不完。”
琴酒:“吃不完放那,挑想吃的吃。”
没呛声,也没反驳,太宰治眼里的稀奇目光都快冒出来了。
毫.无.阴.谋?
琴酒看他一会,然后拿起筷子用纸巾擦了擦,挑了两道离得近的菜放入口中。
太宰治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琴酒当着他面把食物咽下去,慢条斯理道:“没毒。”
谁在乎那个。
太宰治奥——一声拉长,勉勉强强:“行吧。”
一顿饭时间转瞬即逝,除了刚进门偏向于试毒的那一口,琴酒再也没动过筷子。
不过太宰治吃得倒是挺舒服,食物下肚的满足感,还有饭馆的暖风吹干了他的衣服,让人暖洋洋的。
琴酒:“吃完了?”
太宰治嗯一声,看着琴酒从口袋中拿出一东西扔到他面前。
他仔细一看,有点像联络器。
琴酒难得耐心解释:“科研部新出的小玩意,你研究研究吧。”
太宰治的确很久没有接触过联络器了,一是市面上的联络器都太低端,无人普及,二是武装侦探社无人提用,但原来在港.黑,那个各个部门都庞大先进的组织中,高级联络器才是组织人的最佳首选。
可以无视网络与地形,直接通过卫星搜索,换言之,一个十分高级的联络手机。
太宰治支着下巴,玩弄道:“我可不是港.黑的人,这东西给我我又不敢收。”
扮猪吃老虎。
琴酒嗤笑一声:“科研部不属于港.黑,那地方还没被谁收购。”
晚上折腾这么久都困了,太宰治半眯着眼趴在桌上,听着琴酒缓缓开口。
“你一般几点下班。”
武侦可没有具体时间,但太宰治慢悠悠地答道:“六点。”
煞有其事一样。
在那之后,太宰治回家,他先冲了一遍澡,边擦着头发,无意看到桌面上的联络器。
他恍然大悟,才想起来今天忘记扔垃圾。
于是他穿戴整齐,把家里垃圾收拾一通后,带着联络器一起扔到外面的垃圾车上。
汽车鸣笛声响起,太宰治缓缓注视。
他又想起来自己报告书还没写,但原因是晚上被人拉去吃饭了。
不是他自愿的。
那明天交给国木田写好啦。
太宰治轻轻松松地得出结论,跑去睡觉。
而在接下来几天,太宰治再没见过那个身穿黑色大衣的人。
毕竟联系方式没有,固定时间没有,怎么会这么巧合的见面。
在所难免嘛。
就这么想着的太宰治在某天下班之后,从便利店出来,刚好有只流浪猫路过,喵——喵的叫着。
是只纯白色小猫,浑身脏兮兮的,还有着打过架的痕迹。
虽然在人类眼中,颜色不一的猫各有特点,平分秋色,但在猫的眼中,越花的颜色才越漂亮。
这样的纯色小猫,最容易挨欺负。
“啊——是被欺负了吗。”太宰治拖着长音,塑料袋窸窸窣窣,却是从袋子里拿出一根蟹棒。
他可不好心。
他怀心眼且主意多。
“想吃吗。”太宰治甩动着蟹棒,他移一下,猫的目光就移一下,指哪打哪,听话得不得了。
他摩挲着下巴,给猫出主意:“这样,你叫三声,我就给你吃蟹棒。”
哪里有小猫会数数。
但是——
“喵——喵——喵。”
太宰治用着惊奇的目光赞叹,他食指和中指同时竖起来:“你该不会连这个都能叫出来吧。”
“喵——喵。”
准确无误的两声。
好吧好吧,算他认输。
太宰治转身进了便利店,特意又买了几根蟹棒,扯开包装,一起放到白猫面前。
小白猫顺势开始吃上晚餐,太宰治蹲在地上观察,这才发现,这只小猫的眼睛翠绿翠绿的,夜晚衬托下,更是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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