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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装(路曲十三)


难不成要钱?对他来说,钱反而是最容易解决的事,韩骥正欲开口,却听陶阮轻声说——
“我饿了。”
“……什么?”
“我说,我饿了。”
韩骥深吸了一口气,“想吃什么,我去买。”
“馄饨。”陶阮说。
“……”韩骥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没有这么耐心过,他甚至唇边还勾起抹笑,“好,我去买。”
这抹笑在陶阮看起来有些瘆人。不过管他呢,只要看见韩骥不爽,他就高兴。
盯着韩骥离开的高大背影,陶阮又眯起眼睛人畜无害地笑起来。

一个小时后,韩骥冷着一张脸,把从家里打包带来的馄饨摆到小桌板上。
老骆中午不出摊儿,他只好又到菜市场现买了馅料和面粉,等着老骆从擀面到调料一步一步来,出锅后再马不停蹄地送到医院,端到这位祖宗面前。
陶阮抬起下巴瞄了一眼,汤面上薄薄的撒了一层葱花,这次没怎么放油,看上去格外清爽。陶阮满意地眯起眼睛,用勺子舀起一个皮薄馅儿大的一颗,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才终于有了点胃口。
“嗯?”陶阮眼睛亮了。这味道好熟悉,总感觉在哪儿吃过。他又喝了口汤,越咂巴越觉得熟悉,好半晌才想起天桥底下的那个小摊儿。
“就是少了干虾仁,不然更像了。”陶阮低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慢慢悠悠开始吃馄饨。他吃东西墨迹,一颗馄饨咬成两半儿还要往里再蘸点汤汁混着吃。
韩骥皱着眉看他,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了回去。
吃个馄饨花了半小时,陶阮才终于放下勺子,然后眼神示意自己吃好了,快点端走。
韩骥往那饭盒里扫了一眼,还剩半碗没吃。皱着眉一言不发地把余下的倒进垃圾桶,末了看了病床上的人一眼,眼神有点凶。
“吃太撑了会吐。”陶阮眨眨眼睛,把手背缩回被窝里。
“你可以走了。”吃饱了,陶阮开始撵人。
然而韩骥眼皮都不抬,坐在单人沙发上闭眼假寐。这沙发太小了,他连手都伸展不开,只能憋屈的拢在身前。病房里安静了片刻,病床上的人没再出声,韩骥眉头稍微舒展了些。
陶阮奇怪地看着他,半晌,冷不丁的声音突然响起:
“其实我骗你的,我就是李漆的情人,还是个男小三儿,在我前面还有个大房。”陶阮说,边说边直勾勾地盯着沙发上的男人。
“真可惜,你插眼线插到小情人头上喽。”
他坐起来,韩骥还是毫无反应,陶阮心一横,干脆说道:“等出院了我就去告诉李漆,说不定他高兴了,转头再送我一套大别墅呢。”
韩骥倏地睁开了眼。
哈,我就说吧,陶阮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你知道了就赶紧走,别在我眼前晃,心烦。”嘴角却撇下来,显得有些难看。
“说谎。”韩骥拆穿他。
“我没有。”
韩骥睥了他一眼,坐姿分毫未变,“你要真是李漆的人,就不会是那个反应。”
“我什么反应?”陶阮应激似地捏起拳头,其实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韩骥说的是什么。他的反应?他发抖、愤怒,甚至被气昏了头晕过去。铺天盖地的难过快把他淹没了,仅仅是因为韩骥误会了他和李漆的关系。
陶阮有些难堪,不愿面对的东西就这么被韩骥云淡风轻地指了出来,最可笑的是,他还无法反驳。他就是生气、难过。
可有什么好难过的?不就是在酒楼撞见他被人掐着脖子吗,不就是以为李漆包了他。宁柯刚拜他作师父的时候还以为他和酒吧老板刘潼有一腿呢,他当时干了什么来着,好像狠狠给了小屁孩一肘击,其他的,想不起来了。
偏偏那个人是韩骥,撞破了他的难堪,又恶毒地擅自定论他和李漆。偏偏是韩骥。
这个他第一眼就鬼使神差想带回家的人。
韩骥也不说话,沉默地看着他。眼前的青年其实也就是个小孩儿,生病了可怜巴巴一个人在医院都没人陪,也就嘴上逞逞强。
而且,和那个人也不一样。
“是我的错,误会了你。”韩骥意识到自己还差陶阮一个正式的道歉,“你和李漆不是那种关系。”
说完,韩骥不自然地咳嗽一声。陶阮也呆了,半晌没出声。
这么一丝诡异的不自然让韩骥脸上的表情难得多了起来,他眉弓硬挺,鼻梁也高,本来就是极冷硬锋利的长相,眼神闪烁时却生动得让陶阮忘了眨眼。
但小陶公主从来不肯吃嘴皮子上的亏,仍然嘴硬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他用没打点滴的那只手在空中挥了挥作势驱赶,“走走走,”
“你待在这儿我不自在。”
“你一个被伺候的不自在什么?除了我,谁还会来看你。”韩骥毫不留情地说。他眉毛挑起来,又恢复那副冷冰冰的沉闷样,仿佛刚才的生动表情只是错觉。
“没人就没人!你以为没人我就稀罕你来了么?”陶阮气死了,刚刚果然是他的错觉,他就说呢,这个男人怎么可能那么温柔!
都是假象!
但韩骥现在是彻底不理他了,屈起长腿坐在沙发上,任凭他怎么挑衅都不睁眼。
他自觉无趣,缩回被子里,渐渐也睡着了。
楼上周齐的那间病房老二在守着,上午阿杰吵着非要来,被周齐狠狠训了一顿,只好留在别墅陪着老骆。
“你拿他撒什么气。”老二看破,手里拿了个刚削好的苹果递给他,“在老大那里受了气就欺负比自己小的,你幼不幼稚。”
周齐把苹果咬的嘎巴响:“我没气。”
“行行行,你没气。”
周齐懒得和老二争,把绷带包着的那条腿翘起来搭到床尾。
“知道你腿长,别瞎显摆。”
周齐皱眉:“你有病啊。”
老二往自己嘴里也送了块儿苹果,见他好歹是笑了,也就放心了。
周齐可以说是他和韩骥手把手教出来的,年轻体力好,又肯吃苦,训练的时候狠起来可以半个月都不出封闭室。但坏也坏在年轻,心气儿高,很容易出事。
吃完苹果,周齐问,“老大呢?”
“不知道啊,刚刚不是还在呢。”
两层之下的病房,韩骥皱起眉头,“你说你要去哪里?”
“南湖公园。我要去下象棋。”陶阮回他。
“你一病号儿下什么象棋?”
“不带我去是吧?好,那你走。”
几分钟之后,韩骥和陶阮出现在电梯里,一个站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电梯降到六楼的时候查完房的小护士走进来,和两人撞了个正着。
“……”
陶阮有点尴尬。他划着轮椅默默远离韩骥,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小护士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要去哪儿啊?”
“吃饭。”“公园。”
“……”陶阮无语地瞪了韩骥一眼。
六楼是老年康复科,进来的全是一些和陶阮一样坐轮椅的老人,一下子就把还算富余的空间填满了。韩骥伸手将陶阮的轮椅拉回来,推进靠里的位置,自己则挡在身后拥挤的人群面前。
这俩人,昨天还剑拔弩张来着。护士在心里小小吐槽了一番,但嘴上仍叮嘱道:“早点回来,医院是不允许在外留宿的哦。”
陶阮神情古怪,留宿?他干嘛要在外面留宿?和谁,韩骥么?一瞬间陶阮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早已走出电梯的小护士对他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苍天明鉴,她说的不能外宿只是单纯因为医院有规定,怕病人在外面出点什么事牵扯上医院,压根没有往奇奇怪怪的方向想啊喂!
韩骥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陶阮在一楼大厅门口等他,医院里的人总是形形色色,他无聊地观察每一位路过的行人,有家属有病患,身边也都有陪伴的人。
陶阮神色淡淡的,眼神看似落在每一个人身上,实则虚无没有焦点。
医院的傍晚要比白天静得多,夕阳很好看,于是他又抬头欣赏晚霞,看着看着,视线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
韩骥步子迈的大,不消片刻便来到他身边。
“你打算怎么上来?”
陶阮翻了个白眼,“拜托,我只是伤了,又不是残废了。”
他脚腕偏上方被王家明用铁棍甩了一棒子,幸亏离骨头还有一段儿距离,只是软组织挫伤,但即使这样也花了两天的时间才消肿。头上头下的伤加在一块儿,医生干脆给他加了副轮椅,住院的这几天,能尽量少折腾就少折腾。
陶阮胳膊抵着车门,重心放在另一只脚上用力一撑,却不想高估了自己的核心力量,噗呲一下就要歪倒在车门边儿。
“小心点。”韩骥眼疾手快地捞住他半边胳膊,陶阮重心不稳,几乎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
从受伤到现在,这还是他第一次离韩骥这么近。晕倒的那次不算,那会儿他都人事不省了,哪还有功夫想近不近的。
但此刻不一样。
男人身上的黑夹克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硬邦邦的抵在后腰,皮肤的温度无法隔着布料传递,但味道却可以。酒吧里几乎人人都会抽烟,陶阮对此很敏感,但韩骥身上的烟草味很淡,只有离得近时才能闻到。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陶阮绞尽脑汁也无法形容。
韩骥的下巴就在他脑袋上几公分处,这人音色低沉,又沙又磁的,说话时声音像是从他脑袋里发出来的:
“就你这样,还去公园。”韩骥嗤笑。
“那就先不去公园,”陶阮说,他挣了一下,从韩骥虚揽着的怀里挣出来,伸手抓住路虎车顶的扶手自己上了车。“去另一个地方。”
“又要搞什么?”韩骥开始不耐烦了,粗暴地拎起车门旁的轮椅锁进后备箱,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陶阮。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韩骥。
“你欠我的。别再想拿冒牌货来忽悠我。”陶阮把那只歪鼻子歪脸的草莓熊手机壳扔进男人怀里,“现在就去买。”

要不是因为陶阮,韩骥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来这种地方。
黄昏下的公园,俨然成了大型老年活动中心,石桌石凳数量有限,其余的大爷们一人拎个小马扎在旁边安营扎寨,白色的小汗衫儿哐当哐当地跟着蒲扇晃。
韩骥身边的老人就老骆一个,可老骆除了馄饨不捣腾别的,他也没机会接触到如此丰富多彩的老年生活。
韩骥和他一个高个一个轮椅,一个比一个显眼,站那才几分钟就有老爷子不断朝二人所在的位置递眼神。
韩骥抿着唇,周身气压肉眼可见的低沉。比起他,陶阮就自在多了,他眼睛一亮,自己就朝着人最多的地方去了,明明坐着轮椅,倒是比旁边站着的韩骥还要健步如飞。
“愣着干嘛,帮我一下啊。”车轱辘卡在台阶上动不了,陶阮回头喊人,只见韩骥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陶阮也直勾勾地看着他。
漫长的十几秒后,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连人带轮椅直接端了起来,又稳稳地落在地面上。韩骥手臂上鼓起的青筋很快消退,脸色却越来越黑。
陶阮愉悦地眯起眼睛。
正在酣战的大爷没空搭理他,倒是落在外三层观战的老爷子瞅见他了,“嗬,这咋还坐上轮椅了?”
“不注意崴了脚。”陶阮笑笑。
“怎么这么不小心,”老爷子皱起眉头,“我家里那半瓶跌打膏灵的很,赶明儿我给你捎上。”
陶阮笑着说好。
坐着轮椅陶阮也不可能真冲前面下棋,大爷们战的正酣,他就远远围在最外面听个声儿,刚才说要给他跌打膏的老爷子偶尔给他讲讲战况,陶阮也乐呵呵地听,时不时还和人说笑一番,逗得老爷子摇着蒲扇哈哈大笑。
韩骥就站在他们身后静静看着,眼睛里有几分惊讶。
眼前的青年和在医院时比像完全变了个人,嘴边翘起的弧度从未下去,眉毛也弯成一个柔软的弧度。陶阮有两个不太明显的酒窝,平常不注意看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但现在,两截儿括号就这么明晃晃的挂在脸上。他在发自内心地笑。
韩骥一时有些讶异。
陶阮没待太久,也算是一个合格的病患,时刻谨记着小护士的医嘱,恋恋不舍地从包围圈里退出来,然后对韩骥说,“走吧。”
韩骥又连人带轮椅地把他提溜起来,陶阮在看手里的草莓熊手机壳,他左右端详片刻,满意地啧了一声,而后把草莓熊套在手机上。
正准备全方位欣赏一番,抬头突然发现此刻他们竟然还没走出公园,韩骥推着他绕了一圈,现在正在人工湖旁边。
“来这儿干嘛,不是要回去吗?”陶阮问。
湖面漾着路灯投出的金光,一闪一闪的,陶阮被吸引了目光,安静看了一会儿。
“你很喜欢下象棋?”韩骥突然问。
陶阮想了想,说,“不是。”
韩骥没再问下去。
陶阮也异常沉默,两人都没说话,韩骥推着他往停车场走,还没走几步身后突然有东西撞上来。“怎么了?”陶阮拧起眉问。
韩骥拉下轮椅手刹,这才看清脚边的小孩。那小孩儿撞到他腿上又被弹了回去,正揪着裤缝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你跑那么快干嘛,丢了我可不找你!”
还不等韩骥出声,后边儿很快又跟上来一个气喘吁吁的男孩,看上去比眼前这个要大些。大的皱眉,小的就瞪眼睛,一副势不两立的模样。
“谁让你刚才不理我,我才不需要你找,我找妈妈去。”
说话间,两个男孩已经一前一后走远了,小的跟在大的后面,脑袋越垂越低,最后气不过甚至还跺了跺脚。
“呵,”陶阮轻笑,“应该是两兄弟吧。”
他自己拉下手刹,身后的人却半晌没动作,陶阮奇怪地转过身,“怎么了?”
韩骥没说话,眼神停留在前方走远的两个背影很长时间,长到陶阮以为他失去听觉了,韩骥才又重新推动轮椅。
“……莫名其妙。”说着他转了回去。
韩骥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接着,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瞬间转为阴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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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护士来查房的时候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挺好,都到齐了。不过——
“这位先生,如果需要陪床的话可以向护士站申请折叠床哦。”
“不用。”韩骥沉声说。
“怎么不用?”说话的是陶阮,他弯起眼睛看向护士,“我们需要一张,麻烦了。”
“你让我给你陪床?”韩骥皱眉。
听到这儿,护士善解人意地退了出去,还顺带关上了病房门。
“对啊,不可以吗?”陶阮看着他。
韩骥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看着他,上一次让他有这种感觉的,貌似也是陶阮。
从在大街上不管不顾把他拦下,到现在,陶阮做的每一件事都出乎他的意料,韩骥不禁在想,找上陶阮这件事到底是对是错。
“不可以。”
“那你走吧,走了就别再来。”陶阮说。说着,他抠动手里草莓熊的耳朵,同时盯着韩骥观察他脸上表情。
“陶阮,你别蹬鼻子上脸。”
陶阮没错过男人脸上薄怒的神情,可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就是啊。”
他这样子,韩骥反而无法推测出他的用意,总不能是为了报复他,未免也太幼稚了。
“至于你说的监视器,我大概也没那个本事,你另找他人吧。”陶阮云淡风轻。
这下韩骥确定了,他就是在报复。
当初老二阿杰双双住院他都没陪过一晚,更别说现在周齐还在楼上躺着。想到这里,韩骥脸上表情更难看了,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你去哪儿啊?”
“借床。”
陶阮长长地“哦”了一声。
医院的折叠床很小一张,只能恰好容纳一名普通成年男子的身量,可韩骥身高一米九几,平躺着脚趾堪堪抵到边缘,床体更是被男人结实的躯干压得深深凹了下去,光是看着都觉得憋屈。
陶阮又揪起熊耳朵,“委屈你了。”
分明是幸灾乐祸。
韩骥索性闭起眼睛,可那烦人精还不消停,“对了,还有一件事。”
陶阮把草莓熊短短一截耳朵圈在手里揉捏,“我不想待在医院了,你明天帮我办出院吧。”
明天,恰好是他住进医院的第三天。
韩骥侧了个身,折叠床立马发出咯吱的声响,他逼不得已又躺回去,语气充满了不耐烦:“为什么是我。”
陶阮理所应当:“因为除了你没人来看我啊。”
一片寂静之中,某人压抑着的怒火格外明显,韩骥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下再也顾不上咯吱咯吱的折叠床,狠狠翻了个身背对病床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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