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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装(路曲十三)

讨债人 x 酒吧DJ
陶阮在家门口捡到一个帅惨的高大男人,对方脸上身上都是伤,眼角还流着血,却凶神恶煞地叫他滚开。
陶阮偏不,他把人捡回了家。
可惜人家眼底满是厌恶,扭头就说不认识他。
再次见面,陶阮站在台上,唇红齿白的漂亮青年露出标志性的酒窝,“这首歌,送给一个人。”
那个人却说:“我不喜欢男人。”
陶阮咬牙切齿:“别装,你就是喜欢我。”
韩骥二十多年没谈过恋爱,第一次接吻就把人嘴给咬破了。
陶阮眼睛里雾水汽,摸着嘴唇上的小口子更加咬牙切齿:“你还装?”
韩骥抚摸他唇瓣,眼神幽深:
“嗯,不装了。”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了……”
韩骥弯腰把亲懵了的人轻轻抱进怀里,认命一般叹了口气,语气却又无限爱怜:
“喜欢你。”
“阮阮。”
韩骥此人,以前最讨厌长得漂亮的小白脸。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本质甜文,偶尔狗血,一个关于真香定律的故事。

凌晨三点,陶阮下班。
朋城的夜晚,冷风瑟索,一路上八百米都遇不见个人,刮风的声音倒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叮咚一声,手机响。
他顺着裤兜摸进去,手机壳上的草莓熊微微凸起,指节正好卡在熊脑袋上,他低头拨弄两下才悠悠地点开聊天页面。
备注潼哥的人发来一条消息——
今晚辛苦了,陶子。那帮人玩嗨了,说的话别放在心上。
还没回复,朋克男头像很快又发过来一笔五百块的转账,陶阮点了接收,把草莓熊揣回兜里,继续往家走去。
拐了个弯,几步之后,隐约看得见小区最高的电梯楼。
“幸福家园”是三环附近的一处居民小区,他住的那幢紧挨着街道,一楼是一排整齐的商铺,底下还打了几层水泥台阶,与人行道隔绝开来。
台阶前面,有一个垃圾桶。
若是之前,换作任何寻常夜晚,陶阮会观察小区里还亮着几个窗户,对街24小时便利店的收银员有没有偷偷打盹,却唯独不会注意到这个垃圾桶。
但现在,垃圾桶发出沉闷的碰撞声,紧接着,他看到了一条腿。
陶阮心里一惊。不会遇上什么午夜凶杀案了吧?绕是习惯了走夜路,遇上这种情况也没几个人不怵的,陶阮顿了下,捏着裤缝拧起秀气的眉头。
就算真是命案,也总得有人报警。
这么想着,他抬腿朝垃圾桶走去,同时屏住呼吸——
先是另一条腿露出来,呈一个屈膝的姿势,视线逐渐往上,黑色的夹克,领子微微翻起来。
是个男人。
陶阮视线上移,却在下一秒,猝不及防撞上一双凶狠的眸子——
男人眼角和嘴角都在流血,颧骨肿胀,垂在身侧的手腕上,擦痕和淤青错落着。
还是个极英俊的男人。
但现在是凌晨三点半的大街,任他再英俊的男人都差点给人吓出心律不齐来。陶阮胸膛砰砰砰的,后知后觉地退后半步,继而冒出一个念头:
还好,没死,不用报警了。
不对,伤成这样,还是要报警的。
他掏出手机,可没想到,上一秒还“虚弱”的男人,下一秒倏地就站了起来。陶阮只觉得眼皮子前刮过一阵风,男人已经一把攥住他要拨电话的手腕。
陶阮没拿稳,手机摔到了地上,草莓熊支架重重的摔在地上,“咔挞”一声与手机壳分离开来。
“……”
“别报警。”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沙哑,陶阮从没听过这样的声音,像放进磁石里狠狠揉过一样。他错愕地抬头,男人松开他的手。
男人从头到脚一身的黑,黑夹克上有许多褶皱,左肋骨下的位置还有长长一条口子,像是被匕首划出来的,而下半身膝盖处则沾满泥灰。他左腿微微弯曲,下颌收紧,眼神很警惕,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陶阮盯了片刻:“好啊,我不报警。”他勾唇,“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
肩膀以下,整条胳膊都在隐隐作痛,腿上的伤使他无法长时间维持直立姿势,韩骥单手撑着膝盖,目光自上而下地扫视眼前这张过分清秀的脸。
即使是这样的姿势,他还是要比眼前的青年要高出一个头。
“跟我回家。”
“……”
“你身上的伤,需要处理一下。”陶阮解释。
韩骥从他身边走过,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两人堪堪擦身的瞬间,陶阮做了个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举动——他伸手拉住了男人手腕。
“松开。”
韩骥沉声狠狠一甩,陶阮被甩了个趔趄,晃了几步,险些摔倒。
“你!”
“滚开。”
韩骥冷冷地说。
陶阮腾一下就火了,白皙的脸像被火烧红了,“不识好歹!”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那个大病,脑子一抽要领个陌生人回家,关键是,竟然还被拒绝了!
陶阮暗自恼怒,心中难堪,脸上也挂不住,他扭头就要走,闷头走了几步惊觉走错了方向,面色不善地又折返。
路上的车更少了,又静,只有街边路灯还亮着。
然而,谁都没注意到,一个人影突然从他们身后冒了出来,粗重的喘息声在寂夜里刺耳极了。陶阮回过头——
“陶子,是我啊!”
陶阮定睛一看,是刚才在酒吧里纠缠自己的混混,名叫王家明。
王家明咧开嘴,一身酒气就往陶阮身上贴:“陶子、陶陶,我爱你!你看看我……”
“滚!别碰我。”
看个屁,陶阮正心烦,他黑沉着脸飞快往前面一避,一个跨步之后和韩骥的距离猝不及防被拉近。但下一秒很快又皱起眉——他闻见一股很重的血腥味。
王家明不依不饶,很快追上来,眼神混沌,嘴巴却一直说个不停:“真的,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那天你穿一件白T恤,短裤,腿又细又直,看我一眼简直要把我魂都勾走……”
“放屁!谁他妈看你了。”陶阮又皱起眉,眉头能活活夹死一只苍蝇,“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你等等我呀,小陶!”王家明着急忙慌去追,结果“嘭”一声撞到现场的第三个人,“让开,挡到老子了。”他不耐烦地说。
见那人黑漆漆的一身站在原地没动,王家明见状拧起眉毛:
“聋了吧你?给老子——”
边说他边抬起手,可话还没说完,凌在半空的手在电光火石间被韩骥狠狠一拧,以一个非常人的弯折角度悬空。
韩骥面若寒霜,“滚。”
“操、操操!你他娘的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诶哟疼疼疼,操!放开老子……”
妈的,这男人手劲忒大,王家明疼的龇牙咧嘴,捂着胳膊关节不住求饶,感觉自己胳膊都要被拧断了。
陶阮静静站在原地,看着他轻松制住混混,男人脸色比起刚才可以说难看了十倍不止,更加可怖和暴戾,可陶阮竟然不觉得害怕,相反的,他松了一口气。王家明扭曲的脸在某一瞬间,突然和记忆里那张永远狰狞的脸重合了,陶阮悄无声息地捏紧拳头,从心底涌上一股酣畅的快意。
一旁的道路正中驶过来一辆电摩托,油门的轰鸣声由远及近,骑车的人好奇地减慢速度,探头探脑。
陶阮面无表情地看过去——两秒后,电摩托咻的蹿了出去。
“草你妈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呵,陶阮惊诧地回过头,只见王家明狞笑着,显然是恼羞成怒,他抡圆了拳头,猛地就要往韩骥脸上招呼。
“小心!”陶阮皱起眉,朝着男人吼了一声。
“嘭!!”
陶阮心跳短暂地停了一拍——只见王家明身体腾空又落地,口吐出一大口鲜血,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不想死就给我滚。”韩骥寒声说。
陶阮愣愣地看着他,男人嘴角的血几乎凝固了,停在收得很紧的下颌角,侧脸线条锋利,像一把开了刃的匕首。
刚才韩骥结结实实踢的那一脚,皮肉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让他想起了许多年前同样沉闷的午后,和那些落在他身上的拳头。拳打脚踢的声音、偶尔潮湿的雨季,让人喘不过气的筒子楼……
“咳咳、你给我等着……”
王家明连滚带爬地跑开了,良久,陶阮才怔怔地回过神,他看向男人,半晌后才轻声说,“你还好吗?”
凌晨的街道上只剩下他们,此刻正静的出奇。韩骥攥着拳头弓下腰,额头冒出的汗和血液混在一起,稀释了那一片干涸的血液。
“都受伤了还逞能。”陶阮上前一步,对着他伸出手。
韩骥粗喘着,气息锋利而沉默。
“滚。”
“就不滚!”陶阮大声说。没来由的,内心叫嚣着一股莫名的冲动——他不想男人就这么走了。
陶阮故作平静,他终于能和弓下腰的男人平视:“老是滚滚滚的,你还会说其他的吗?我就带你回家处理一下伤口,你那么抵触干嘛?好心没好报的……”
说着说着,倒把自己说得心酸——好不容易见色起意一回,竟然出师不利!
韩骥却懒得搭理,绕过他转身走了。
陶阮这次也不拦,抱起胳膊在他身后平静地说:“你不跟我回家我就报警!”
前方的身影顿住了。
陶阮继续道:“你现在这副样子,谁看了都会报警吧。别说我没提醒你,这条街一过就是商区,凌晨两点半还不回家的人一抓一大把。”
说完他有点紧张,于是屏住呼吸。
韩骥缓慢地转过身,无言地打量着陶阮。他眼神很沉,气质更是凶悍,皱着眉头盯着你的时候简直快要让人窒息。
陶阮心脏砰砰跳。
“你家在哪。”
陶阮知道,他这是妥协了。难得听见他说“滚”以外的字眼,男人声音很有磁性,又低又沉,还怪好听的。陶阮不自然地别开眼,半晌才低声说,“就在你身后的小区。”
“喏,就这幢。”
他们身后的这道门是小区侧门,很小一道,连保安亭都没有配,陶阮率先走了进去,待男人也跟了进来,两人在草坪里的小道上走了几十米。
猝不及防的,陶阮停下脚步。
韩骥皱起眉头。
陶阮缓缓转过身,声音里带着犹疑:
“等等,你怕警察。你该不会是坏人吧?”
“……”
陶阮越想越心惊,都怪自己见色起意,现在才后知后觉。
什么人会怕警察啊?天。
韩骥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冷漠地说:“现在知道害怕了。”
陶阮也看他:“你到底是不是坏人啊?”
韩骥不说话。
陶阮锲而不舍。
仿佛过了很久,“不是。”
陶阮:“哦,好。那走吧。”
作者有话说:
小陶行为,切勿模仿。

第2章 不识好歹
陶阮家住三楼,他掏出蓝色圆片开单元门,进门的时候抬起胳膊挡了下,方便身后的人进来。
二楼的灯坏了,他早就习以为常,只是似乎有源源不断的冷气自身后散发出来,像是带了台人形制冰器回家。
“你叫什么名字?”陶阮干脆率先打破寂静。
人没理他。
陶阮也不恼,哼哧哼哧爬楼梯。打开家门,他蹲在玄关捣鼓半晌,拎出一双灰色拖鞋。
“进来啊,愣着干什么。”
韩骥站在门口,往里扫了一眼。目光所及,到处都是那只粉色的熊,数量多,且零散,满天星似的散落在家里的各个角落。
“怎么?”陶阮斜眼看他,“你看我干什么?”
韩骥没说话——他与这个家格格不入,不管是身高体型,还是一身的黑。韩骥目光在陶阮脸上扫视一圈,很快又移到下半身,半晌冷淡道:“你到底是男是女?”
什么意思。
这人难得出声,开口却能把人气个半死,陶阮深呼吸,翻了个白眼:“是人妖。”
此话一出,场面一静。
陶阮是气的,韩骥是单纯不在意,男也好女也罢,就算是人妖,跟他也没有半毛钱关系,只要眼前这位“漂亮的人妖”不报警。
“然后呢?”韩骥也不同他争辩,直截了当地问。
“……”人是来了,可陶阮怎么感觉更憋屈了,像请了尊佛回来。非但没落句谢,还反被质疑性别,哪有这样的事儿?他胡乱指了指浴室,心里憋闷得很。
也是他脑抽,要不是这张脸……这张脸——
陶阮愣了。
韩骥清洗完从浴室走出来,脸上和胳膊上的血都被冲掉大半,看得出他只是草草清理了一下,没冲干净的血污聚在下巴尖,头发也被狂野地打湿了。
陶阮很难形容这张脸,只觉得男人就连凸起的眉骨都带了几分野性。
“处理伤口就不必了。说吧,你还想干什么?”韩骥语气不太好。
什么叫他想干什么?陶阮气不打一处来,“我还就只想帮你处理伤口。”
怎么地吧?
陶阮转身从茶几底下拿出医药箱,挑衅地看向男人。
韩骥却沉默走过来,不由分说拿走他手里的棉签和碘伏,也不用镜子,哪里疼棉签就往哪里杵,下巴处豁开的口子很快变成深褐色。
陶阮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
处理完脸和手,韩骥连棉签都没换,伸长手臂就要去涂脖子。
“我帮你。”
韩骥没理他。
“脖子后面,你看不到。”陶阮说。
额发被打湿,却丝毫不软塌塌,而是硬挺地立着。男人的眼皮和嘴唇一样薄,眉骨高,鼻梁几乎是耸立,典型的眉压眼。
凶狠又凌厉。
韩骥盯着他看了几秒,半晌后点了点头,陶阮再次不自然地移开眼神,换了根干净棉签,蘸上碘伏。脖子后面的伤口里嵌进几颗玻璃碎碴,不过并不是很深,陶阮仔细观察一番,拿起一把小镊子。
“可能会疼,你忍着点。”
韩骥没说话,陶阮也不自讨没趣。他动作算不上轻柔,但足够细致,每次都能精准地夹起玻璃碴。
“疼么。”
陶阮手中的镊子在最小的一块儿玻璃碴周围游走,碎屑实在太小了,他下不去手,反复几次之后忍不住问道。
“快点。”韩骥皱眉催促。
光清理那块儿玻璃碴就用了十分钟,结束的时候,连陶阮脑门都冒了汗,韩骥却始终面色泰然,甚至还有几分不耐,仿佛下一秒就又要催他快点。
“还挺能忍的。”
“什么?”
“我说你,”陶阮抱着胳膊,“腿上的伤呢,不处理一下?”
“不用。”
“为什么不用?”
“你到底想干什么。”韩骥皱起眉头,面色愈发不善,“伤口也处理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说完,甚至不等陶阮说话,拎起黑色的夹克外套就要离开。
陶阮扔了手中的棉签,神色也冷淡下来:“不是坏人你心虚什么?”
韩骥头都不回。
陶阮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他大大地迈了一步,做出“请”的手势。
走就走呗,走了他正好睡个清净觉,省得热脸贴人冷屁股。
韩骥走到玄关,陶阮的白球鞋被蹭上一丝血迹,暗红色的,现在已经干涸。
陶阮站在客厅里没动。
韩骥关上了门,锁芯发出咔挞一声,在深夜里格外清晰。
陶阮盯着仿佛从未打开过的门,默默看了很久,然后锁门,进卧室,睡觉。
这一觉就睡到第二天下午三点。
他从不设闹钟,生物钟规律到令人发指。被子被睡得柔软蓬松,纯白色,像朵巨大的棉花糖。
陶阮神清气爽地起床,睡饱了,感觉心情都好了不少。他趿拉着拖鞋进浴室,经过饮水机的时候接了杯水放进冰箱,待洗完澡,杯壁上已经结了层冰霜。
备注潼哥的人又来了新消息——
:还没原谅我呢?
:我保证不会再出现昨晚那种情况了,行不?
擦完头发,手里那杯冰凉冒着冷气儿的的水滚进喉咙,陶阮舒服地眯起眼睛。
想到昨晚,陶阮脑海里蓦地闪过一双戾气十足的眼睛,黑夹克,屈起的腿,还有那盛气凌人的一脚。
“哪能呢,潼哥说笑了。”待回过神来,陶阮低头回消息。
想起那张脸,他一阵恍惚,心不在焉地发了条语音过去。那边的刘潼一听就知道他心里还有气,不过,昨晚的事儿,也确实怪他不地道。
陶阮是他高价挖来的DJ,外貌条件和专业技术皆是上乘,每晚往那舞台一站就是活生生的金字招牌,不说三分之二,小熊酒吧一半儿的人都是冲着他来的。
本来是件好事,奈何陶阮实在太扎眼,昨晚,酒吧包厢一位熟客开了高价,想要请陶阮进去坐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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