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放震惊:“嗯——?!”
在这当口,宁远也从三楼冒了个头,他挟持了对方组织的领头,迫使那咬牙切齿的杀手匍匐在栏杆上,枪管抵在那人后脑勺,大有同伴再敢开枪就先一枪崩了他的架势。
“我靠!”雁放被他俩深深折服了。
舞厅对角的视野盲区,只剩两个没弄清楚战况的杀手持枪对宁致穷追不舍。两人穿过舞群,刚踏进楼梯区域,抬头便看到三楼被挟持的头儿,当即傻愣在原地。
躲在楼梯后的雁放“砰砰!”两声近射,打脱了他们手里的枪。
趁那两人惊慌失措之际,波佩不知扯着什么从二楼“咻——”地荡了下来,裙摆掀起翩然的弧度,轻巧落在宁致面前。
她红唇一勾,挑眉故意那般问道:“宁先生,需要保护吗?”
“那就有劳波佩小姐了。”宁致恭顺地说道。
那两名杀手见脱了枪,眼神迸发两束寒光,从衣襟里摸到刀猛朝她扑过去。
“当心——”雁放惊呼。
宁致不愧是待过地下拳场,会几招拳击术,拳风嗖嗖到位,直击眼鼻下三路,再交给波佩收割,那人喷出一口混合着牙的鲜血扑通倒地。
“Oh,fuck!God……please!”剩下那人被夹击,愤恨地呸出一口血痰,叽里呱啦、又骂又求了一通,上帝听了都得皱眉。
波佩莞尔一笑,吹灭枪口,直指他的脑门,戏谑道:“Sorry,God is a girl~”
酒店八层SVIP室,灯火亮堂,俨然换成了待客模式。
温斯特坐在主座,把玩着一杯威士忌,他身后站着两名保镖,面前的地面上匍匐着被宁远擒来五花大绑的小头目。
突然,门被重力推开,走进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单看男人的体型外表,大概没有人会把他与伯明翰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帮头领联系到一起——哈里森单枪匹马进了这间客房,厚实的脸皮堆出一扇假笑,朗声招呼道:“好久不见,老伙计。”
地上被堵住嘴的小头目见到老大,当即吱唔挣扎,像条毛毛虫一样扑腾起来,安静的空气里回荡着他粗 /喘的闷声。
温斯特品了一口酒,没有开口与他搭话的意思。
小头目已经扭动着爬到哈里森脚边,可怜地用头去拱他的西装裤。哈里森寒光一扫,嫌厌地眯起双眸:“真吵啊。”他慢悠悠地说。
下一秒,他从后腰拔出枪,对着地上的自己人扣动扳机。
“砰!”
小头目眉头中弹,被他一脚踢开,瞳孔里定格着挥之不去的惊愕。
房间内的保镖顿时警觉起来,哈里森脱手把枪甩到面前圆桌上,哈哈笑着摊平双手:“现在我可以坐下与你谈话了。”他说着便要倾身去够桌面上另一杯烈酒。
温斯特稍一抬手,站在他身后的保镖抬起枪,击碎了玻璃杯。碎渣四溅,烈酒如同血液一般洒在哈里森特意置办的西装裤上。
“你还不够资格与我平起平坐。”温斯特冷声说。
“伦敦没有供莽夫啜饮的威士忌,滚回你的伯明翰去,等你的脑子学会如何做一名绅士,再来与我谈话。”
与此同时,酒店一层,舞会仍在热闹地继续着。
身穿得体西服、戴着面具的东方男人脚步轻盈,随着乐曲的鼓点,在几个舞步之后转身,对上一位因内心忐忑而不断掏出手帕擦汗的男人。
东方男人嘴角一扬,掩在面具后的眼睛露出和善的光,他抬起食指,轻轻敲了敲男人的肩,又对他勾动两下。
男人一愣,攥紧了手帕。
他一直待命藏在舞厅里,揣着满怀危险的“心事”,但通讯器不知何时断掉了,危机感如同鼓点一般,一拍、一拍敲击着他彷徨的心脏。直到现在,组织终于想起他了!他顿时咽下一口松懈的气,跟随这个人悄声离开舞厅,走到暗处。
汗又从额角滴了下来,只是这次,等不到被他抹去……一只手从后捂上他的嘴,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不消刹那,男人便应声后仰过去!
靳翎对搞偷袭的同伴比了个手势,两人拖着男人小心谨慎地蹲下身,挑开他厚重的西服衣摆——八层,哈里森那双凶目飞快地挤了一下,竟在片刻间换上一丝假意的谄媚。他仿佛不计前嫌地拍打两下西裤,在对面沙发上坐下了。
“老兄,我是诚心实意来跟你谈论生意。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小辈,放任金钱从口袋里溜走吗?”哈里森自得道:“论起办跑马场的资历,也许你还要向我这个老手讨教几招。”
温斯特拍了两下手,门开,保镖拖着昏死过去的男人进来,随手把从他身上拆解下来的弹药包扔在地上。
方才徘徊在舞厅中央的男人,赫然是一具安排好的“人肉炸弹”!
“我今天也算见识到鳄鱼的眼泪了。”温斯特讥讽地说:“这就是你所说的诚心实意?”
哈里森“噌”一声灵活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被身后早已趋近的保镖重重按了回去,搜走了身上藏着的另一把枪和弹簧刀。
他满脸的横肉狰狞起来:“可怜的老鳏夫!你以为伦敦是你说了算的吗?!”
“起码现在是。”温斯特高傲地笑起来,“你又一次输了,老哈里森。看吧,我很久之前对你说过的话都在一一灵验,总会有人撕下你虚伪的皮囊,看清你被毒蛇腐烂的心。”
“你们这些绅士尽情虚伪的高尚吧!温斯特,我让伯明翰富裕起来,我担得起黑帮精神!”
“这个时代已经不再动荡了,有我在,你的脏手休想伸到伦敦来。”
温斯特站起身,顺势抄起他放在桌上那把枪,在哈里森惊惧瞪大的眼睛里,拔开弹匣,把子弹倒了出来。
“谢尔比只有一个,你失败的教养注定了,你这辈子都无法成为他。”一层楼梯区。
雁放一直提心吊胆地观战,此时那口半上不下的气才总算呼了出去。这一松散下来不要紧,他随即发现被他捞过来的叶阮没了踪迹。
吓得雁放连滚带爬站起来,脑袋撞到楼梯也顾不得疼,左右找了一圈,在两步外存放餐品的长餐桌旁找到了叶阮。
寒冬里,雁放没见过这样变着法折腾自己的。
长餐桌一角摆着存放酒瓶的冰桶,然而现在里边的酒瓶都被抽了出来随手扔在一旁,只见叶阮双手捧高那只冒着寒气的冰桶,冰块混合着冰水兜头浇了他一身!
雁放差点失声:“你干什么?!”
叶阮哆嗦着,手指、皮肤肉眼可见红起来,因寒噤而绷紧的颈项上,玻璃割出的划痕受了刺激,隐隐冒出小血珠。他在刺骨的痛意下终于有了点反应,手上一顿,剩下半桶冰被雁放劈手夺过。
叶阮抬头看向他,整个身体都被冻得发抖,那张脸白得将近发青,眸子好久才聚焦出一些神采。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对雁放说:“走吧。”
雁放快气炸了,瞪着叶阮的眼睛里写满了责怪。
责怪他把自己推开、责怪他要为自己挡枪子、责怪他莫名其妙糟蹋自己。
“走吧。”叶阮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说出口,又重复了一遍,补充道:“这支舞快要结束了。”
雁放一肚子闷气无可奈何地咽了回去,剩下眸子里那点捻不灭的火星子飞出一眼,他抓住叶阮的手腕往外走,冰碴冻得他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温斯特安排的人手已经悄无声息地将二、三层清理一空,肃杀的气氛收起了它的触角,眼见着被祥和取代。宁远去交差了,宁致跟波佩俩人心照不宣地对视着、彼此沉默。
“叶总。”宁致飞快地看了叶阮一眼,话在嘴里转了个弯,又对雁放说:“雁少爷,温斯特先生让你们快走,先不要回庄园,今夜恐怕不太平。”
“我掩护你们出去。”波佩往前迈了一步。
雁放脸色显而易见的差,半点玩笑顾不得开,只对他俩点了点头,就扯着叶阮沿舞厅外围径直往后厨走。
走到半中央,雁放脚步一停:“老靳,别跳了,玩儿呢!装什么……进来就看见你了,也不知道出手相助。”
戴着面具的靳翎停下动作,颇绅士地冲舞伴鞠了个躬,转身朝他俩走过来:“你这不没事儿吗?擦破点皮就嚷嚷,出息!”
跟着他俩送到后厨门口,靳翎懒散地撑着胳膊往门上一靠,听雁放说:“当我不知道你是来干嘛的,你等的人在二楼,找去吧。”
靳翎挑眉一笑,推了一把他的头:“谢了。”他又转向叶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了句:“美人儿这是受了委屈啊,听哥一句劝,赶紧踹了这中看不中用的小子。”
美人听完这话倒没什么反应,雁放跟个炮仗似的一拳冲他招呼过来,靳翎闪身一躲,贼笑着上二楼找人去了。
隔着层层叠叠的衣香鬓影,叶阮对波佩和宁致点了下头。乐曲声渐歇,错过一场惊心动魄的乱战而不自知的人群嬉笑四散开,眨眼间,宁致和波佩便没了踪影。
后厨的门关上、推紧,叶阮来不及反应,被雁放一把扯进怀里,后背撞上安全可靠的胸膛。
也许蹭到了伤口,两人都难免闷哼一声,慌乱中叶阮一只手按在门上,“嘭——”,他双腿被雁放膝盖顶开,一只带着热度的手游上大腿,拨开腿环,带着凶狠的恶意掐住皮肤上那口牙印!
滚烫的呼吸拂过叶阮的左耳,很是奇异,这股热度似乎化成了强劲有力的飓风,从坏死的耳畔一路席卷到心底,以破竹之势击碎了蜗牛的壳。
被黑暗笼罩的房间终于破晓,光明伸出它无私的手掌,普照着被困在这里十年的魂灵。十六岁的叶阮停止了哭泣,他颤巍巍地站起来,茫然而诧异地目睹这场洗礼。
按在门上的手指蜷缩、握紧,只剩下腕子脆弱而坚强地抵撑着逐渐下坠的身体。叶阮周身迅速温暖起来,冰碴融化成水,耳鸣感随之越来越轻微。
他朦朦胧胧听到了雁放吻他的声音,在吻的尽头,雁放哑着嗓子说:“你刚受过伤,我不欺负你。”
叶阮感觉大腿上的力度倏然掐紧、又松开了,雁放有些脱力地抱着他,浑身的肌肉都因后怕而颤栗着。下巴抵在他颈窝里,侧脸温热的皮肤把整个脖颈的寒意都驱逐,雁放的呼吸飘荡在他左耳旁,声音离得那么远,不甘和恨意却又离得那么近。
“为什么要替我挡枪?因为我不能死,因为你需要我来继承雁家。是不是?叶阮,是这样吗?!”
短暂的沉默,雁放的额头蹭到他冰冷的下巴,那是一个反驳的动作。
“不是。”叶阮也在发抖,颤声说,“只是因为上一次我没有救下辛巴。”
雁放一愣,在心里仔仔细细地把这句话品读了好几遍,智商已经先于大脑无形中带来的震撼闭馆休业了。
趁他张口结舌的工夫,叶阮掀开衣摆,把他作乱的手捉了出来,又弯腰捞起一截裙摆,毫不怜惜地撕下一长条里层干净的内衬。
他把雁放那只受伤的手掌摆正,拿衬布缠了两圈系紧。血已经快要凝固了,留下一条皮开肉绽的瘢痕。
雁放卸了力靠在一旁的冷柜上,垂着脑袋看他包扎,末了他拉住叶阮的手不让他收回,右手握着左手,掂了两下,突然神经似的笑着说:“哎,我想到一句笑话,现在说是不是太破坏气氛了?”
雁放嘴里根本藏不住话,下一句就秃噜出来:“你手心有一道口子,我手背有一道口子,咱俩现在算不算是两口子了?”
出乎意料的,叶阮没有嘲笑他牵强的烂笑话,反而附和地笑了一下,像吐出一口陈年的闷气。
他虚虚地握着雁放那只手:“走了。”
雁放一挑眉,压低了身子任由他拉着:“今晚上去哪儿啊?刚宁致说不能回家。”
穿过杂乱的后厨,叶阮推开侧门,巷子里昏黄的灯光依旧,静悄悄地,连地上的尸体也被清理过,穿堂风呼啸而过,这夜的血腥气已然被扫荡一空。
在这个冬夜的尾声中,叶阮扭过头,神秘地对他说:“带你去我的天堂。”
【作者有话说】
高亮:架空
说是“天堂”,其实跟天堂大相径庭。
低调的黑车载着他们送到了这条僻静破败的小街区,鳞次栉比的老旧建筑在路灯下散发着十年如一日被人遗忘的腐朽气息,看上去连流浪汉都不会在此驻足。
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寒风一吹,叶阮果然不堪寒意发起了烧。雁放拿自己的外套给他密不透风地裹了起来,又跟抱小孩似的抱在腿上、窝进怀里。
司机是温斯特的人,叶阮神志飘忽,难为情地挣扎了一小会。
但雁放的怀抱实在太暖和,疲惫了一晚,又经历了一次耳朵的“起死回生”,本能战胜了虚无缥缈的面子,他蜷缩在雁放怀里,踏实地昏睡过去。
被叫醒时烧得更严重,整张脸都泛着红,额头更是烫成了火炉,贴着雁放的侧颈,分不清是谁在燃着谁的脉搏。
地面上堆着下过雨后排水不当积攒的黑泥,叶阮要从他怀里起身下车,被雁放隔着一团棉服按了回去。
“糟蹋自己的时候不想后果,这会害羞,晚了。”
他咬着牙把叶阮抱下车,声音带着些恨。不舍得教训,只能嘴上沾点严厉。
叶阮其实还在轻微耳鸣,离得远点他听不清,落在雁放眼里,那点茫然就变成了知错不改、毫无悔意。
等司机开车离开后,他那些恶劣的爪牙露出一些端倪,故意松了那只受伤的手,在叶阮面前一晃而过,假模假样地逗他说:“我也手疼,你自己抱紧点。”
这句叶阮听清了,抬手搂紧了他的脖子,清了清嗓:“你先放我下来。”
“不放。”雁放说着往前走,几步迈过黑泥推开59b那扇木门,隔着棉服把叶阮放在干净的楼道内。
站在这实在经不起打量的英版“贫民窟”里,雁放跟着叶阮沿生锈的旋转楼梯往地下走,摸出一手红锈。铁架的楼梯踩上去发出吱扭的声响,好像稍微用点力就能碎成灰烬一般,跟这片废墟埋在一起。
地下一层中央有一小块天井,坏水管滴答滴答的声响回荡着,关在门外的寒风又转了个弯,无孔不入地从这里钻出来。
雁放抹开手上的铁锈,给出很中肯的评价:“是不是天堂不知道,这里看上去闹鬼。”
说话还有回声,听上去更加阴森了。
叶阮从经历过“颠沛流离”的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枚精致的小钥匙,借着昏暗不定的光对了好几下锁孔,才打开走廊深处那扇花窗玻璃门。
“这间屋子很贵的,传说莎士比亚刚到伦敦的时候就在这里住过。”
头顶的水晶吊灯打开,整间屋子登时亮堂起来,总算才有了点“天堂”的样子。
屋子一看就常被人打扫,壁炉里烧着新鲜的柴火,没有窗子,换气扇转悠着,家具、地毯一尘不染,靠墙一张花纹繁复的铁艺大床,被挑高的顶上垂下来几缕乳白纱幔半遮着“面”。
跟外面那一系列降低心理预期的破败比起来,这里可谓称得上一句“败絮其外,金玉其中。”
叶阮拔掉钥匙,紧紧关上门,扭身一看雁放的表情,笑了:“你还真信啊。”
“我敲……”雁放尴尬地挠了挠鬓角。
这也不能怪他啊,按着叶阮平时的消费水平,这房子要没什么由头,怎么会被他看中?再说这里离酒店车程也过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屋子里柴火烧的很旺,坐在靠近壁炉的沙发上,整张脸都被烤得回了温。
雁放站在原地脱完装备,卸下那身厚实的防弹背心时,又想起危急情况下,叶阮挡在他身前。
明知道他穿了防弹衣,还是选择把他推到身后,叶阮那时候在想什么呢?
雁放不信仅仅耽于人命,或是耽于他要继承雁家的这个身份。人在下意识间做不出掺杂着虚情假意、或是算计的举动。
叶阮给出的答案是上一次没有救下辛巴,所以这次要救下他。
雁放把这句话翻出来,他鼻尖的敏锐已经先于大脑嗅出这两重身份对于叶阮的意义,已经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勉强画上了等号。思绪被扯出一个毛边,整齐的思维由着那根毛边尽数扯乱、松散。
雁放不受控制地想,叶阮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呢?
“我这里没有你能穿的衣服。”
一条绒面的薄毯突然被扔到他身上。
叶阮赤脚走来,手里提着只小药箱。他已经褪下华丽的礼服,换了一件宽松慵懒的米色丝质长罩衫,那罩衫轻薄一层,在火光的照耀下几乎透如蝉翼,将他的身材线条雕镂出一丝不挂的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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