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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不熟(一只怀野)


章世秋被两名警员按倒在地,这个恶贯满盈的男人再也无力叫嚣,双手被狼狈地拷在身后,充满恨意地瞪向兰卿。
但兰卿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他,他站在这场混乱的边缘,用一只银簪把飘扬的发丝簪了起来。
太阳沉落在海平面上,天光残破,仿佛天空撕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洇着夕阳般的残血。海风呼啸而过,那是对往事残存的最后一声叹息。
宁远迟迟未出现,兰卿算着时间,往舷梯后方走去,这时他意识到什么,脚步略微停顿。下一秒,他就在翻滚的海浪上看到了那个让人忐忑的身影。
两艘快艇并驾齐驱,雁放勾着宁远的脖颈,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叶……叶sir。”宁远结巴着,双手却是举起的,他的侧腰赫然顶着一把枪,“大少爷追……追来了。”
兰卿扶着栏杆,很轻地叹了口气,对雁放说:“我们聊聊。”
雁放思索两秒,收了枪笑起来,那笑里带着些冷意。“开个玩笑,看把你们紧张的。”他松开宁远,两三步爬上渡轮,站在兰卿面前。
海风从他们之间吹过,黄昏即将落幕。
兰卿打破沉默:“雁放,别做让我讨厌的事,你不是他。”他的目光扫过雁放手里那把枪,“以前他把我关在阁楼,现在你也要把我关起来吗?”
“他把你关在阁楼是要占有你,我爱你!”三个字咬出铿锵的力度,雁放恨不得把心剖出来扔在他面前,随便他践踏,“我爱你,兰卿。我做这一切,不过是想挽留你……可你到现在都还没有说过一句爱我。”
兰卿的指甲陷进皮肉里,甲板上的混乱还在持续,他们仿佛站在结局的背面。“我能对你说的都已经说过了,没有其他的,也不该有其他的了。”
“从始至终我都站在你的对立面,我回不去的。现在一切都该结束了,雁放,你只有两个选择。”
杀了他,或是放走他。
无论哪个选择,都像是往心头最柔软的位置狠狠攮进一刀,刻下一辈子抹不去的钝痛。
“辛巴你不要了,我你也不要了。你不要我了……兰卿。”雁放字字哽咽。
这低声的渴求,和他以前的那些撒泼打滚都不同,这是一种无力挽回的、深深的无奈。
雁放很重地闭了一下眼,持枪的那只手抬了起来,好像浑身的力气都汇聚在指尖,那枪口直冲着兰卿的左耳!
这一刻,兰卿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他甚至感到一种释然的平静,好像一切本就该这样结束。
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没戴眼镜,雁放也不会打歪,他的枪法本就天赋异禀。
“砰——”
麻醉弹像支不可回头的箭,擦过兰卿的左耳。奇怪的是,兰卿这次没有耳鸣,他清楚地听到了子弹射过的轨迹,那微弱的冲击破开海风,仿佛包含着一种不甘,径直击中他脑后的银簪。——打偏了?不可能!怎么可能?!
长发被子弹打断了一缕,乌青的发丝随着那只四分五裂的银簪一同坠地。
这是兰卿最喜欢的礼物!他什么都没有带走,连辛巴玩偶都没有带走,只带走了这只簪子。他可以不要一切,但仍然贪婪地渴望留住这份爱……
兰卿死寂一般的心跳终于攒动起来,他在满地的碎片中看到那枚闪着信号的微型追踪器。
刹那间,一切都明了了。
子弹是最后的挽留,雁放给了他自由。
兰卿满目张皇,他听到雁放说:“看你穿过婚纱,也算没有遗憾了。”
戒指的绒盒在内袋里,把心脏也硌碎了。兰卿要去找回自己,他的爱换不来一句挽留,这可泣的、痛苦的爱情。
雁放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汹涌的爱都埋藏在这一眼中。他收了枪,翻身跳下船,没再多留下一丝的留恋。“老靳,走!”
天快要黑了,海上的风骤然烈起来,快艇劈开巨浪,朝着岸边驶去。
兰卿站在那儿,海风掀起他的长发,他突然感到大脑一片空白,眼眶热的出奇,好像被天际最后一抹火烧云灼了一般,随之而来是奇异的热意,有什么东西顺着脸颊滑落了。
是雨吗?兰卿想,新港也下雨了?
他伸出手触摸那片濡湿,指尖是咸涩的、滚烫的、陌生的……一滴泪。
三年后,南京。
雁放今年来得晚了,跟康佳的续约合同定在昨天,应酬完喝多了酒,他在酒店断片到飞机起飞前。衣服还是坐进车里换的,助理提前一天到达南京,去欣哥那包了花,赶到机场接他。
路上难得堵车,身边放着那两束花,一束兰草与白菊、一束释迦栀子,栀子吸饱了水,还未醒盹过来。雁放按了按眉心,转过头看向窗外。
兰卿离开一个多月后,雁放去伦敦找了温斯特先生。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伦敦晚了八小时的时差,温斯特取出那幅收藏画给他。
一幅水墨,笔触劲道,画着一只大雁放逐天际、展翅翱翔,画幅的左下角有一块峭壁,悬崖边生长出一株散漫的兰花,似乎在仰望着大雁的自由。
雁放的手指触及那株兰花,眉头一挑,他把黏合的边角撕开,发现里边藏了一张纸条,写着兰卿早早替父母买下合葬的墓园地址。
温斯特随他一同回国,他们替兰卿安葬了他的父母。多年过去,这个和蔼的小老头捧着叶阮的骨灰盒,哭得像是要昏迷过去。
从那之后,雁放每年都代替兰卿来扫墓,他以个人的名义为他们建了一座纪念堂,把兰卿保存的遗物都摆放了进去,包括交给他保管的那只玳瑁簪。纪念堂设有一间侧室,放着兰卿留在雁家的东西,以及辛巴玩偶。
雁放其实很想把自己也放进去,他不过也是这些之中被抛弃的一件。
墓园到了,助理着急忙慌下了车,雁放摆摆手说不用跟着。今年是第三年,他已经熟门熟路。抱着花迈上层层石阶,浸骨的寒风将大衣衣摆往后掀去。
他时常翻到通讯录,备注着“叶阮”和“一闪一闪亮晶晶”的两个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走了、一个疯了;他也突发奇想过,重刷《魂断蓝桥》,最终还是没能看到结局,将剧情停留在新婚前夜,悲剧还没有到来的时刻。
兰卿永远活在他的回忆里,轻飘飘的“忘记”中间能掩盖掉多少折磨?
迈上最后一阶,整座墓园最好的位置。墓前已经摆了两束花,那束释迦栀子要比他怀里这束更加生机勃勃,雁放仿遭雷击,顿时愣在原地。
他很久没有这么忐忑过,那只被遗忘的困兽似乎冲了出来,在胸腔里撞出震天动地的声响。
纪念堂的白色屋檐就在眼前,雁放跑得喘起热气、头重脚轻,绊了好几下,他在这仓皇中褪去三年来虚假的外壳,像以前那个青涩的大男孩一样丢了分寸,冲刺过去!
兰卿站在纪念堂外,笑意盈盈地望向他。好像渡轮一别只在昨日,时光并没有流转一千三百余天。
雁放停在他面前,风里飘来一股浓郁的花香,这香味被他放在床头,三年来的每一晚都嗅着入眠。
“你……你回来了?”他气都来不及喘匀。
“嗯。”兰卿笑着,“你看上去成熟了。”
雁放答非所问,急于坦白道:“……我没有找过你,这三年都没有。”
“我知道,你很听话。”兰卿用话来爱抚他。
他似乎变了,变得更加柔和,但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漂亮。
“你的脸有些旧了。”雁放挠了挠头,他很久没嫌弃过自己的嘴笨了,“我的心也是旧的。”
兰卿晃了晃手机,“我知道。”
纪念堂的侧室真的被雁放刻了二维码,刻在上锁的展示柜上,密码是另一串幼稚的——“YANFANG&LANQING99”
扫描页面放着勒内·夏尔的一句散文诗,很不像雁放这个文盲的作风。
[一年年过去了,风暴止息,世界走向它的路。]①雁放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很多话他反复在脑海里咀嚼了三年。
他想告诉兰卿集团经营得还不错,他现在成熟很多,也能够保护他;想告诉兰卿他开了一座新的福利院,慈善项目也一直在做;想告诉兰卿这三年来的每一天他都在想念他,他依然爱着他……
但是这些都不必说了。
兰卿向他迈出那九十九步的最后一步,他手里拿着展示柜摆放了三年的丝绒戒指盒。
“这是给我的吗?”
俄顷,南京降下一场大雪。
从此血海不再,云淡风轻,岁月怜我怜卿。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①一句隐藏的浪漫告白,出自勒内·夏尔《编年史》,很适合放子狗狗全句是:“一年年过去了。风暴止息。世界走向它的路。我悲哀于你的心不再为我跳动。我是这么爱你。见不到你的面容我就失掉一切。我爱你,以所有的变化,忠实于你。”
字数不够,感言发在下一篇的作话!
稍后会发一篇我的创作初衷,可以当作后记看看~最后这一个月把我的情感透支了彻底,番外等我歇歇来写。

第0096章 写给《养不熟》
在某个拥有阳光的午后,我从房间出去时,我妈正在电视上看《大明宫词》。归亚蕾老师饰演的武则天有一句台词“把一个人放进女人的处境里,他就会变成女人。”
这是我创作小阮这个人物的初衷。
女性是一种社会处境,上野千鹤子老师写下这句话。我当时在想,这个本质上的男权社会总在无形中规训女性,男人女人要各司其职,二元对立是最大的对立,根茎分明,那如果把一个男人作为女人来培养呢?
一个做不成男人的男人在男性秩序中该如何自处,如何实现复仇?
把世界上最大的二元对立给模糊掉,他可以有着男人的生理性别,又有着女性般被规训出的外貌、手段,且时刻生活在男性凝视之下,更纯粹的作为一个人来被看待会是怎样?
所以这本质上是一个被规训成为女人的男人该如何去复仇的故事。
小阮是我对这个问题提出的一个问号,也是一个无尽的省略号。
小阮在我看来,是冯骥才先生所说的风吹不走的那只蝴蝶。无性别的观音,二十年被男凝下的产物。我用很冷漠的手法来处理他的痛苦,展示他的痛苦,并为他的痛苦而感到亏欠。
但小阮却是麻木的,我用博尔赫斯的诗来形容他“我这个人什么都不是,不是战斗的剑。我只是回声、遗忘、空虚。”
他被当做一个收藏品活下来,拥有无法逃离的自主意识,是槛花笼鹤,是一个悲情的回声。小阮活下来的唯一目的只是为了复仇,为自己无法掌控的人生,为冤死的父亲和母亲,为小书和淮青,也为那个6岁起就被剥夺了本身性别的兰卿。
我曾经在观赏电影《御法度》后有幸读过一篇影评,对大致内容已经忘记,但记得那位影评人写道:在男权集团中,一个做不成男人的男人只能选择以社会所教化出女性的姿态来复仇。
这点我深有同感。
小阮在勾引雁放达成目的的同时,也假装对雁商卑躬屈膝。因为他从小学会的便是——拉拢一个人的方式就是去勾引,出卖色相来引诱他,继而达到目的。
同时,小阮身上是赋予神性的,他的复仇并不是简单地去捣毁一棵根茎腐败的大树。他的神性在于为了那些无辜的孩子,为了不再有这些丑恶的乱象,而剔除腐败的根源,把大树交给一个能够庇护所有人的人,哪怕这样他的牺牲会更大、也更惨痛。
我不希望他自始至终的是一场悲剧,所以我为他创造了雁放——被他选中继承大树的人。
俯视世人的神需要一个甘之如饴的信徒,而故事的视角也从这里展开。
我很喜欢黑塞的一句话,他讲“苦难旁总有欢笑,丧钟旁总有童歌。”所以我私心让放子和主角团一众的配角都保持一个耍宝搞笑的人设。我希望总有人能逗小阮开心,也希望复仇之后,他迎来的不是虚无和更深的绝望,而是自由,和婴儿般崭新的人生。
这个故事写到这里,我也产生了更多新的思考,受益匪浅。我的笔力不够,写到最后总在透支情绪,陪着他们一起痛过。也还算满意,期待听到大家的观点~——他们就是光明,他们永远不会被罪恶“养熟”。
最后的最后,衷心地祝愿漫长人生中,大家在途经不如意的阶段时身旁总能有欢笑。
身为一名女性,在如今万千女性崛起的时代洪流中,我同样期待着“无关性别,人性至上”的那一天的到来!
【作者有话说】
断断续续写了一年总算迎来了结局。我很喜欢这个故事,尽管我写的并不完美;我也很爱放子和小阮,以及主角团的每一个人。本来只打算写个二十多万字的故事没想到写了三十多万,夸夸自己!最后也谢谢喜欢这篇文的小宝们,借用放子一句话“人生就这三万天,开心一天是一天。”我们下篇文见!
Ps.新文正在主页预收,青春文学,刺儿头酷哥攻×小少爷导演受,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男孩截然不同的人生,感兴趣可以先加入书架~我发誓下一本一定存稿再发,再也不“裸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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