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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不熟(一只怀野)


“本想带你出去吃的,来的路上我看了,方圆三公里都没有商业区。”
“防着我们逃跑呢。”雁放笑道:“你自己来的啊?开车?”
“嗯。”叶阮不咸不淡地回。
也许是跟他相处有段日子了,雁放能从他简短的语气词里听出一些情绪,比如现在,他整个人是放松的。
“昨天晚上你的人给我打了电话。”
雁放正心思浮沉,听到他这句迟了一点才反应过来:“嗯?谁?炭头啊。”
叶阮点点头:“陈圆的父亲陈国富袭警被拘留了,出勤警察被他从楼梯上推下去,好在伤势并无大碍,不过关一阵子恐怕是难以避免了,我托人请刘警官帮忙关照一下陈圆,你不用担心。”
雁放听完,原本挺直的上半身松懈下来半坐在桌面上,他低头看向叶阮,眉宇间却是感激的。
“谢谢。”雁放说:“这段时间如果没人护着他,那帮要债的不会死心的,怕是只能想到父债子偿,十五岁的小孩上哪偿还他爹的罪过。”
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叶阮嘴唇抿了抿,半晌问道:“你很反感这类人?”
隔着窗子,楼下食堂响起用餐铃声,大院登时骚动起来。
雁放站起身,摆了摆手:“谈不上,都是混口饭吃罢了。但我要是现在还不下去,咱俩是真吃不到饭了。”
一刻钟后,经历过比集训拉练还要艰苦的抢饭战的雁放端着三个大盘子上来了。
有一盘上赫然是一块战斧牛排,五分熟滋滋冒油,浓香四溢。还有一盘是素色可餐的蔬菜沙拉,以及一份三星级标准的盒饭套餐。
加上雁放那副大红脸。
他脸红倒不是挤出来的,是被人挤兑出来的。在食堂碰见林圃,这替训羊眼疾手快地逮住了他。
“谁啊?你对象来了?怎么不领下来?”林圃使出八卦三连,在这鬼地方一周听不来八卦,他快饥.渴死了,扒着块海绵都要看看能不能拧出水来。
“地下恋情。”雁放讨饶道。
林圃可懂了,尽管脑回路接的不一样,有段时间他同时谈了仨姑娘,千金名媛女明星,跟兄弟也都这么说。
“还是那朵栀子花啊?”林圃贼兮兮地问:“不是我说,你小子玩得比我骚啊,还给小情人儿起花名呢,哈哈!”……
雁放无语仰天。
在商学院的那四年里,正是他从一个半大小伙子长成成熟男人的那几年。林圃偶尔会被几个狐朋狗友叫去别的寝室,回来时一脸春心荡漾。雁放被他们拉去过一回,那群纨绔在寝室里整了个巨幕放片儿看。
当下他觉得甚是无趣,回去后却做了整夜的梦,醒来脏了一片床单。
这还不是最令人难堪的。
最难堪的是,他清楚地记得梦里被自己压在身.下驰骋的人是谁,是他那个一面之缘的、在餐桌底下撩拨他的“哥”。
折走的栀子谢的很快,离开了枝头,风情不过几盏。他却频繁在午夜梦回间,亵渎着不该念想的人。
繁莹也没闲着,有事没事会给他讲几句叶阮的近况和传闻,不知道的以为撮合他俩联姻呢。这神秘的名字就如细针一般,总能小小地戳刺雁放的神经,久而久之他也被戳麻了。
那四年,雁放熬得有些烦。
翻来覆去不得章法的梦,醒来又仿佛如坠烟海。雁放争执不过内心,再被喊过去时问那同学要了网址。林圃笑得像只狐狸,却也不知道,他们看得是片儿,雁放搜的是gay片儿。
章世秋让他不要招惹叶阮,他回来的当晚就招惹了。
这事全怪林圃。
恢复自由身那晚林圃组了个局,来的人都喝多了,作为组局者,林圃还有心善个后。他很精明,有家室的就打电话给家室,有情人儿的就打电话送到情人床上。唯独雁放,四年来像个实实在在的处.男,偶尔也只给家里母亲通电话。
林圃惦记着lion帮他的恩情,想着如果找不到人接就开个房给他叫个作陪的也好。他滑开雁放的手机,在一众改了昵称的联系人里看到一个特别的,备注是“栀子花”。
结果第二天接到雁放电话劈头盖脸给他一顿骂。
林圃也很是无辜:“敢情你还没搞到手啊?睡就睡了呗,能掉块肉咋地,她能让你睡说明人家对你也有意思啊。”
雁放没话说了,手机拿起又放下,张嘴半天又闭上。
于是这事只有不了了之,直到现在林圃还以为他金屋藏娇呢。
他总不能说那可不是小情人,那是他最不能招惹的“哥”。
转念一想,他也拿不准叶阮的想法,他自然以为昨晚只是一场过分真实的美梦,像四年间无数次梦过的那样。醒来一看都吓萎了,更别提还压掉人家两根缎面似的头发。简直罪过!
雁放提心吊胆了一早上,没经验,也看不出叶阮的喜怒,美人明显很不爽利,后来扶着墙满脸痛苦地走了。雁放还难过半晌,一是认为自己学术不精,活儿太差。二来,就这一次真刀实枪的过程,他还喝醉了,根本回味不出一点细节,蛮遗憾的。
他心想不会再有以后了,谁成想后来还有再二再三,他们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这般密切起来。
深秋天黑得很早,窗外隐约亮起了篝火,远处的训练场一声哨响,晚训的大部队轰轰烈烈从大院穿行而过。
叶阮吃得很少,他像是来视察菜品质量的检察员似的,每样都只吃两口,尝出伙食还说得过去就作罢了,剩下的全数填了雁放的胃。
“我下去送盘子。”雁放杵在那儿,眼神明晃晃地看着叶阮,计较他会给出的回复。
看也看过了,饭也吃过了,会走吗?还是留在这里?
“去吧。”叶阮没有要站起身的意思,只静静地盯着他乱糟的桌面,抬手帮着整理一下。
雁放脚底打滑着奔到食堂又折回来,生怕一溜烟儿的工夫这人就告辞了。
推开门,身上的寒气像雾一般在暖空气中散开,雁放关上门,努着嘴偷偷摸摸上了锁。
叶阮的外衣已经脱了,里边穿着条曲线很足的黑色高领露背裙,后背的开口从蝴蝶骨延到腰窝,细腰上束了条穿皮香奈儿腰链,勾勒出好身型。
雁放再往里走,桌面收拾得井然有序。叶阮背对着他,俯身撑着桌沿,长发滑下去一缕,脊骨在曝白的灯光下犹如天梯,待指尖攀爬。
雁放顶了顶口腔,脸上被辛巴抓的伤口早好了,他还要借这个来讨债。走过去圈住叶阮,先挑别的毛病:“来了也不见带点东西。”
叶阮没理他,意思是别蹬鼻子上脸。
雁放埋在他发丝间嗅了下,嘟囔道:“太不够意思了,挥一挥手就给我留下一股味儿。”
叶阮没躲,老实地待在他怀里。两人同时心照不宣,雁放轻声问:“里边怎么不穿红的?”
叶阮说:“难看。”
“炭头告诉你我喜欢红色?”雁放也记得他爱穿深色的,一早猜出来了。
叶阮眼睫一动,偏过头去问他,两人之间隔着几厘米,呼吸缠在一起:“你不喜欢?”
“喜欢啊。”雁放笑起来,“但你都脱了。”
叶阮柳叶般的眼眨了一下,带着钩子:“我穿了两件红的。”
雁放的眉头皱起来,呼吸烫得像熔岩,魂魄被他轻而易举勾了出来。
“操。”他弯着腰,把额头埋在叶阮的颈窝里,手探到下边拉开露背的料子,窥见另一抹红,还带着蕾丝边。
“今晚不走了吧?”雁放声音里夹杂的粗.喘越来越重,最后几个字像火气喷发出来的,“要开好久的车,走夜路不安全。”
叶阮佯装思索:“辛巴自己在家。”
什么时候了还提那只狗!
雁放不分场合和时段的醋意酸起来,手上很重的动作了一下,要拉这清冷的人跟自己一同热烫起来。
“我也要人陪啊。”雁放咬着牙说,气息把叶阮白皙的皮肤都烫熟了。
那只好看的手抬起来,绕到他后脑抓了抓,又轻又缓,像哄辛巴。
叶阮换口气:“不是都把门锁上了吗?”
【作者有话说】
放子有个爱好,就是爱给人乱起昵称。

宿舍里的热水器是蓄能的,深秋里一天只有那么点热水能用。
雁放体内的血液沸腾着,吻落在后背上烫的叶阮抖了一抖,他手劲儿大地按住那寸细腰,炙热的吻像思念一般密密麻麻砸下来。
叶阮手撑着桌面,穿着高跟鞋的脚踝软了、颤了,像窗外被风牵动的树枝。
雁放嫌弃他的裙子长,掀了几次像绸缎一般滑下去,他终于没心情耗着,单手箍住叶阮的腰,横跨一步,转开的裙摆像朵绽放的莲花,风情的开在铁架床上。
这长裙的正面是保守的,从领口到下摆被黑所覆盖,春光都藏在外人瞧不见的地方。
雁放拨开他的头发吻他的眼睛,吻到鼻尖时叶阮偏过了头。
他们还没接过吻。
雁放盯着他的侧脸,目光移到在灯光下剔透的耳垂上,像饥.渴的狼在寻找吞食的起点。离得近了,他发现叶阮的左耳似乎颜色不均,耳垂处有一横向增生疤痕,很不明显。
叶阮抬起的膝盖顶在他腿间,那一块都被烫熟了,他很有原则地说:“去洗澡。”
雁放注视着他的耳朵,足足有数秒,随即撑起身子,揪着领子抬高臂膀脱掉了上衣,随手甩进床里。
卫生间的机器响了两秒,雁放用那点稀有的热水冲了下某处便按了停,换成凉水龇牙咧嘴地洗遍全身。待会儿完事叶阮肯定也要洗澡,热水还是留给金贵的人。
雁放带着浑身水珠出来时,叶阮正坐在他床上,手里捏着他从家带来的那个沙包玩。
他压上来的动势捕猎一般,背肌拱起,眸子里都闪着精光。
叶阮的手背碰到他冰凉的肌肉,“嘶”了一声,眨了眨眼,开口却是讲旁的话。
“我的沙包……怎么在你这里?”他把那个沙包举到雁放野兽一般的眼前。
“你的?”雁放脑袋要热迷糊了,这一会儿的工夫身上迅速回了温,“我以为是……原来是你的。”
叶阮看上去有些不明所以,他没躺在枕头上,后脑硌得慌,刚刚挪动了一下,小腹便被明显的触感抵住了。
雁放拿开了他手里的沙包,球形的物体滚进床沿深处,他重新俯下身来凑到叶阮耳边,吐息:“在这儿洗不太干净。”
叶阮看上去有些介意,半晌还是妥协道:“那你戴两层。”
这简直是恩赐一般的应允,雁放的手摸到他颈后解开领口的扣子,黑色布料松垮下来,拇指扳住叶阮的下颚,雁放把他的脖颈拉长,微微侧偏,如数的呼吸全数喷洒上去。
到这节骨眼上,雁放还是怕他冷,他捉住那截脚踝,摸出刺骨的冰凉,也没再动其他的心思。
他把目光辗转移到身下,酒红色的女式内裤裹在莹白的躯体上,左右两根摇摇欲坠的系带,很不牢固,轻易就能让人色令智昏。
雁放喘了一口气,以往他总要调侃两句,现下也头一次说不出话来。叶阮被他直勾勾地赏阅着,顿觉羞耻。
雁放的语气几乎是带着一种泄愤似的咬牙切齿,“你怎么能这么……”
叶阮被他翻过去,动作力度之大不由得低叫出声,那句没说完的话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一点征兆。
雁放按着他的腰,黑色、白色、红色。
红色……朱砂痣一样烙在雁放心上了。
叶阮轻颤一声,叫他:“雁放……”
雁放压下来,胸膛贴着后背,嘴唇叼住他的耳朵说:“叶阮,不管我以前喜不喜欢红色,以后我最喜欢的就是红色了。”……
门外一阵由急到缓的脚步声,薄薄的门板被人大力敲了几下,林圃那没脑子的在门外吼叫:“雁放!开门!查寝!”
叶阮动了一下,单薄的体型被雁放死死压着,心跳像坏死一般,弄得雁放差点没忍住。他低骂了一声。
门外那没眼色的还没走,原地待了一会儿念叨一句:“丫的,没灯,肯定出去开房了吧!”
脚步声渐渐离去,雁放松了点劲儿,发重的身躯卸力般压在叶阮背上,才发现他一直在颤抖。
黑暗里看不真切,但能看出脸上出了汗,发丝都黏上去几根。雁放缓缓松开手,掌心里积了一汪水。叶阮压抑着声音,让人怜惜。
“有这么爽吗?”雁放狐疑地问,探手一摸,已经湿透了。
后来的过程比较温情,铁架床的晃动幅度变小了。窗外狂风大作,噼里啪啦的声响遮掩住满屋细碎的呜咽。
叶阮缓了半天才恢复平静,回过头来第一句话倒挺逞强,“我可以让你也试试……”
“得了吧,就你那……”雁放及时止损,没再说下去。
叶阮并不气恼,修长的指尖按在枕头上,指甲上的红色晃人眼球,“我用手就能满足你。”
雁放顺着看了一眼他的手,不忿没有表现出来,他贴紧了,揽实了,手臂箍住叶阮,将人牢牢嵌在他的怀抱里。
雁放抱着叶阮,着迷般吻着他收拢的肩头,手掌翻过来,找到刚才撞到头的那一块温情地揉着。
从始至终,那抹红色都没从叶阮身上褪下来过,边缘皮肤都磨出布料一般的艳丽。
雁放的疯劲儿发泄没了,这会儿不忍心起来,帮着他脱了衣服,把人抱进去洗澡。
卫生间里没暖气,不亚于屋外的寒冷。
他瞧着叶阮也没在这里再来一次的兴致,抬腿踩在外接水管的钢筋管道上,让怀里柔弱无骨的美人半靠着,一手撩着他的头发,另只手迅速地用那点稀有热水给两人冲了冲身体,又把人宝贝似的抱回了床上。
宿舍的铁架床很小,何况雁放的体积又偏大,他把叶阮推到里侧,留下的地方只够他侧着躺进去。
叶阮已经昏昏欲睡了,雁放杵在那摸了摸鼻尖,“你还抹身体乳吗?”
叶阮被他用被子堆着,只露出一张疲惫极了的小脸,“包里……”
雁放蹲下身,从他地上的包里摸出一小管身体乳,跟上次那瓶包装不一样,他“啧”了一声,掀开盖子嗅了嗅,“换了?这什么味儿啊,苦丝丝的,不喜欢。”
叶阮有些冷,被子连下巴也裹住了,轻声说:“那不抹了。”
雁放说:“好。”随手把那身体乳扔回包里,刚掀开被子,听见叶阮又开口尊口。
“我没有带备用内裤过来。”
“所以呢?”雁放以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盯着他,情商很低似的。
“我没有备用内裤。”叶阮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仔细听还带着点气虚的颤音,已然有些气恼。
“挂空档不行吗?”雁放彻底丢掉情商。
叶阮已经不想理他了,翻了个身面对着惨白的墙面,倒是空出了位置让雁放躺进来。
雁放贱兮兮地拱进来,伸手揽住他,叶阮半个身体压在他怀里,像个没什么分量的长条形抱枕。
“我给你洗不就是了。”雁放依恋地蹭着他的鬓角,往人脸上香了一口,“逗你呢,睡吧。”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虽然只有三个多小时。
雁放的神经里还有一条待做事项,睁眼只觉得神清气爽,连窗外乌黑的天都看出了别样的韵味。
训练营早上六点开始拉练,现在正是整个大院争分夺秒与周公会面的时刻。
叶阮呼吸平稳,蜷缩着身体睡在他怀里,雁放以平移的速度缓缓将他放在床上,许是硬板床没有他怀里软和,叶阮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吟。
雁放不敢开灯,借着窗外微弱的天光趴在床尾摸那条红内裤,做贼一般攥在手心里下了床。
热水昨晚上给人洗澡已经用完了,他打开水龙头等了两秒水管才通,水冷得似冰泉。幸好繁女士给他装了两块肥皂,雁放特意拆了块新的。他把那一小团布料展开,用冷水仔仔细细地搓洗,边洗边在心里吐槽叶阮娇气。
亏得这场景没人看见,一旦有另一个人出现,都会发现他嘴角压不住的笑,以及脸上那抹诡异的娇羞。
宿舍卫生间里配有吹风机,理发店里用的老款式,不是现在那种等离子的,但吹干衣物还是能发挥些余热。
雁放第一次用,以前这时节早上洗了头出去,头发上结了冰碴子也没管过。
他手指冻得通红,忙活半天才摸到插座,开了最小档吹,吹得不再滴水了,找了个衣架挂出去,挨着暖气片,等叶阮睡醒应该就干了。
叶阮不是自然醒的,他迷迷糊糊间感觉到头顶有被摸索的触感。
梦里一片青草地,离群的羊把他的长发当草啃,他再定睛一看,羊不是羊,赫然是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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