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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不熟(一只怀野)


他轻轻地摇头,“不。”
雁放听到他说。
“不,你不是我的后路。在我整个计划里,你是我始料未及的捷径。”

第69章
雁放这脑子,随时可能退回到歇业状态,实在想不明白的话他也就不想了,另辟蹊径地抠字眼。
“捷径”和“后路”反正都是路,踩着他过去跟过去了再靠着他有什么两样?
这世界上的人,乐意当靠山却不乐意垫脚的居多,雁放就不同,只要叶阮开了这个口,让他趴着躺着一百零八式都没有怨言。
谁让他喜欢叶阮,喜欢的人就是要捧着、摆在心上的。
雁放沉浸在大脑的遐想中,没注意叶阮手中的红点贴用了两个。
偌大的场馆内响起激昂的音乐,隔着玻璃闷闷地传来。叶阮随手把红点贴对折起来放进手包里,带着他往廊桥尽头走去。
私人观赛间利用两层错位的空间隔断很好地隐藏起来,给人一种尽头是墙的错觉。绕过这两层隔断后便能看见一整面的玻璃水幕,里间空间很大,比廊桥还要宽阔,并向外延伸出一方露台,整体装潢简约、素雅。
雁放手都不知道该摆哪儿,军训一样贴在了裤子两侧,当初回到雁家见雁商都没这么紧张。
隔着水幕墙,屋内的一切陈设都变得氤氲,模糊只见一位个头不算高、身形匀称,发色白金相间的老绅士侧对他们。想来应该是叶阮的叔叔,那位温斯特先生。
雁放刚才扒着窗户偷看底下英国人社交,倍儿麻烦,四个人吻手能亲八个来回。
来之前也没查查贵族礼仪,叶阮的叔叔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山炮啊?万一拿出支票让他离开叶阮,他该什怎么应对?打越洋电话给雁商当场拼爹吗?
叶阮察觉身后跟着的脚步停了,衣摆突然被雁放扯住,他疑惑地回过头,听见雁放神经病一样咬着耳朵问他:“你们待会儿是贴面还是吻手啊?你手那么敏感,能行吗?”
这操得哪门子心?
叶阮无语极了,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这时,玻璃之隔的下层场馆内活跃起来,观众席欢呼助兴的声音震天,原来是驯马师牵着赛马绕场展示环节。一匹匹颜色品种各异的赛马精神抖擞,在赛道上展示其踊跃的斗志。
雁放全瞧见了,万万没料到今天是赛马会。
叶阮这才偏过头,佯装好心地问他:“你不是晕马么?我特意安排你跟在我身边。”
很好,年轻无知时射出的子弹正中眉心了。当初雁放在游乐园撒下谎话,就该预料到未来某一天他要将柔弱演绎到底。
他别开目光,往叶阮身旁踉跄一倒,手臂顺势搂上肩膀,边把美人往怀里带,边带着感恩道:“哎呦我又要晕了,好多马!活的!看不了一点,还是赶紧去看咱叔吧。”
温斯特站在落地观景窗边,手里拿了个珐琅制的小巧望远镜,听到敲门声才转过头来。
那双玻璃海般的瞳孔释放出温和的光,与雁商截然不同,让人从中看不出丁点由年龄与权势培养出来的傲慢。他眼尾的皱纹叠出好多层,应当是待人总在微笑的缘故,那张脸虽然看得出岁月的痕迹,但两颊饱满、红润得像个孩童,这使他年纪带来的上位者气势更加打了折扣,看上去很容易亲近。
“Oh,sweetheart.”温斯特眼尾的纹路叠成一条深邃的,对叶阮张开了双臂。
雁放自觉后退一步,留出叙旧的空间。看着他们亲昵拥抱,他心间有些发软,叶阮在雁家时从未露出过如此放松、不设防备的表情。
温斯特体贴又绅士地拍了拍叶阮的手臂,这才腾出眼神对上雁放,他的中文没有波佩那么标准,音调有些蹩脚,但充满着善意:“同样欢迎你,年轻人。”
早起叶阮那句嘱托还像钉子一样嵌在脑子里,雁放唯恐不够礼貌,慌张地摘下礼帽立正,中气十足地喊:“叔叔好!”
温斯特愣了一下,夸张地笑起来。连叶阮都没忍住,无奈地对雁放摇了摇头。
温斯特很好相与,替他一个愣头青打了圆场。
“我肩上可没有军衔,你也不是我的士兵。”他开玩笑道。
再把话题转回到叶阮身上:“你缺席了圣诞节,我特意让工匠把圣诞树顶的星星做成胸针送你。好孩子,希望它能带给你光明和希望。”
“谢谢。”叶阮抿着唇,眼神轻飘飘地掠过雁放的脑门,“我很喜欢。”
“昨天去过郊区?”温斯特引他们入座。
叶阮点点头,“咖啡厅没变样,还要感谢叔叔替我考虑。”
温斯特摆了摆手:“回南是个有信誉的商人,面对感情也很热忱,我喜欢与真性情的人交际。”他说完,意有所指地将雁放打量了一遍。
雁放还在刚才的窘态里没回神,傻了吧唧地赔了声笑。
水幕墙后隐约走来一个人影,穿得体的燕尾服,捧着笔电毕恭毕敬地走到温斯特身后,躬身用英文交流几句话。
“比赛要开始了。”温斯特随和地笑着,说起中文来有种外国人刻意的咬文嚼字,他用眼神示意露台:“想来感受一下吗?”
雁放其实挺想的,他还没感受过赛马会的气氛,但他难啊……那手又在背后偷偷摸摸拽上了叶阮的衣摆,像过年躲在大人身后渴望红包的小孩。
可见他一个人的恐惧兹事体小,拂了长辈的好意兹事体大。
叶阮不好拒绝,于是在背后偷偷牵起了他的手,掌心温热绵软,带着很轻却很牢的力度捏了捏他,像是一种安抚。
雁放美得尾巴都翘起来,趁着长辈不注意暗度陈仓,扣上叶阮的五指,再暗戳戳搂上人家的腰。
踏出露台,正对着场馆中央时刻更新的LED巨屏,仰头是贝壳造型的顶棚花边,低头可俯瞰整个跑道。
踱步到围挡扶手前,叶阮说:“我从您这里选了一幅画,祝贺焉总新婚。”
这是温斯特默许的事,他招手示意操盘手过来,叶阮也就懂事的没有再提及。
激烈的比赛已经就绪,马匹的鸣叫声时而传来。温斯特忙于总揽全局,雁放贴在叶阮身旁,目睹他不露声色地靠近操盘手。
“温斯特先生今天选了哪匹马?”
操盘手播出下注率给他一指,叶阮道了声谢,拉开手包夹出一张黑卡递给他:“帮我投对家。”
雁放心下了然,还用身躯挡一挡这边暗戳戳的小动作。
等温斯特空闲下来,第一轮比赛已经结束,马蹄踏地余音不绝,雁放看得热血上了头,还要维持着一副又菜又爱看的模样,扒着围挡扶手扭捏似内急要上厕所。后面还有几场,叶阮对雁放稀烂的演技半信半疑,拉着他去休息区。
温斯特看一眼大屏便明白了,投来柔和的怪罪目光。
座椅是不规则的创意造型,通体圆滑没有棱角,叶阮在一侧坐下,状似随口问:“这里就是叔叔去年提过的新场馆吗?”
温斯特从他的酒窖带了一瓶酒过来,吩咐侍者开瓶,同时回答他:“前后拨了十几亿,我对跑马场期望很高,今天看来没有太让我们失望,不是吗?”
“呲溜”一声!没坐稳的雁放顺着圆滑的椅子边溜了下去。
在场的几人无一不投去目光,雁放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面对叶阮有几分心虚:“那什么……我给咱叔表演一下中华传统喜剧技巧——掉凳。”
“哈哈哈!”温斯特开怀大笑,他去过中国很多次,相声小品也观赏过,“你这个男孩倒是很有趣。”
说者无心,听到叶阮耳朵里,那平静无波的心脏不知怎的,像被双手拨了一圈似的,泛起一片难以言喻的涟漪。
温斯特示意侍者退下,拿着酒瓶亲自给他俩倒酒,“有纪念意义的日子,要配有纪念意义的威士忌。”他用英腔品味了一番,“1815年的酒,拿破仑兵败滑铁卢的年份。”
经过岁月典藏的浓稠烈酒沿着玻璃杯壁滑下,一杯大约要上万英镑,简直是在喝钱。
对于富豪而言,炫耀已经是最浅显的快 /感,他们看中的更多是价值感,是独一无二的体验,和晚宴上夸夸其谈的资本。
雁放不懂这里边的门道,这酒的口感也着实让人不敢恭维,跟喝酱油差不多。他微皱着眉品了一番,咕噜咽下去,酒从喉咙烧到胃,一会儿就该绞痛了。
雁放暗自想,有钱人的世界也只能看脸面,不能再往下了,估计个个都是消化不良。
品完酒,场馆内的比赛还在如火如荼进行着,叶阮无意一瞥,瞅见雁放皱着眉,还以为他是受不了底下嘶吼的烈马,便问温斯特:“听说二层单独设了射击俱乐部?”
“噢,对。”温斯特似乎意外他会提这个,柔和的目光不露痕迹地从叶阮耳梢一扫而过,转瞬明白过来:“俱乐部比跑马场开设要早,现在应该正被那群‘野蛮人’占据。跟我来,看看你们是否感兴趣。”
对话换成了英文,雁放听不明白,跟着他俩站起来,“干嘛去啊?”
“带你玩点刺激的,敢不敢来?”叶阮又激将。
俩人挤在一起小朋友似的说小话。
“我去,这一上午还不够刺激啊。”雁放心有余悸,蔫巴着:“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但我感觉咱叔好像挺看好我的。”
叶阮很想问问他哪里来的自信,但赛马会是他考虑不周,在他看来,雁放的表现也情有可原。
他往前走了两步,避着温斯特,问:“想不想让他更看好你?”
“那当然想啊。”
没准儿叔叔一激动,当场把叶阮指婚给他了。
“想就跟来。”叶阮勾起唇角,挑拨带笑的眼神像一把钩子,勾住他被领带扼紧的咽喉,好似掂量两下。
“也让我看看,你配不配来保护我。”
【作者有话说】
放子得知这场馆花了十几亿:已老实,求放过。

射击俱乐部在二层,像个密封的消音大盒子,有专门的电梯上下。
英国保守派的绅士们接受不了这种真刀真枪的活动,他们只需要面子上好看,喝杯香槟社个交,小赌怡情的谈资。
推开那扇仓库似厚重的门头,里边子弹穿透空气与靶子的梭声,才像刺破耳膜一般瞬间传来。
一排保镖行头的壮汉戴着降噪耳机,离大门稍近的那位一发点射,击中人型靶的眉心。他最先发现温斯特的身影,放下枪恭顺地冲他们点了下头。
空间几乎是全封闭式,不见天光,靠头顶炽白的大灯照明。隔断将这里分为两三个区域,视野盲区隐约有交谈声起伏,那边应该是库房,雁放心想。
“Sir,panther’s here.We are having a competition.”人高马大的腱子肉保镖摘了耳机,向温斯特报告。
温斯特挥手,俱乐部内的枪声骤停,他从墙面上取下一个耳机递给叶阮,看着他戴上才放心,示意保镖继续:“Go on.Enjoy your game.”
雁放手里接着叶阮摘下来的礼帽,眼神却仿佛吸到那把手枪上。往深处走弹道越来越开阔,还有打狙的,让他怀念起在训练营待那短短半个月的热血日子。
想到天天提着他练枪的靳教练;不着调的林圃视康小宇为洪水猛兽,真是世事无常,这俩人现在都能滚到一张床上去。
温斯特领他们参观到库房,正巧门开,挤出来一副宽肩,手里提着把袖珍的勃朗宁HP。
来人身形跟雁放相近,只是肌肉量感比他要足,正跟库房里的伙计继续嘴上没把门的玩笑,慌乱中要撞上他们。
那瞬间站在门外的三人都没来得及避退,在零点零一秒内,来人察觉到身后的气流,迅速抽身,站定后愣了一秒,眉头稀奇地挑了起来。
“我去!老靳!你怎么在这?”雁放惊了。
异国他乡,陌生环境,靳教练跟从他脑子里突然被提出来似的。
靳翎也是一惊,随即喜出望外地锤了他一拳:“你小子……这什么情况?往我枪口上撞啊,跟你兄弟从训练营逃跑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那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再说林圃才是主谋,我顶多算个从犯。”雁放顺口卖了兄弟,又来八卦他:“老靳你才是……你的业务都开展到国外了啊?”
“去你的。”靳翎笑骂道:“当我来玩儿的,探望兄弟。”
他对温斯特示意,目光悠悠一转,注意到叶阮:“嚯,还有个美人儿,是迷路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
叶阮手指扶着耳机,两条细眉扭起来,表情有些迷茫。从进入俱乐部开始,左耳难以忍耐的嗡鸣使他听不真切低频的对话,只顾着竭力与应激症抗衡。
一头是长辈,一头是教练,也就雁放这混不吝的敢为爱出头。他抛着手里叶阮的礼帽,昭明身份一样咳了两声,往前一步把叶阮半挡在身后,像头雄狮在宣示领地。
靳翎也是个明眼人,当即就懂了,从库房门口让开,顺势一手勾上雁放的脖颈往外拐带:“他们在比赛呢,走着?让我看看你的枪法生疏了没有。”
那把勃朗宁HP交到雁放手里,这下换成叶阮接着他的外套,来不及打声招呼就被靳翎押走了。
雁放站在那一群腱子肉中间居然不太违和,好像消消乐能消掉的一小块,瞬间融入进去。
叶阮收回眼神,低头把他的西装外套规整叠起来,挽在手臂上,做完这些,他才恍惚像察觉到什么,抬起头去。
果然,温斯特眼里的纳罕都快藏不住了。
库房实在不是美人该去的地方,温斯特领他绕过射击场,坐到隔一段距离后的休闲沙发上。
正经比赛开始前,保镖们给枪都装上了消音,叶阮总算把耳机摘下来,指骨扯着耳垂揉了几下,虽然听觉还没能恢复,但好在耳鸣放过了他。
温斯特关切地叹息道:“还好吗?Sweet,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肯随我去见医生?”
“伤口能够愈合,心病却只能靠自己来战胜。”叶阮说。
“你的表情骗不了我,我看到正有人与你并肩。”温斯特叠起腿,云淡风轻地看向射击场内,雁放英俊的身型很是惹眼,“他是你的谁?”
“雁商的儿子。”叶阮回答。
温斯特的确没料到,但阅历很好地掩饰了他内心的震动,转而玩笑道:“我以为你介绍他会选用一些亲密的称呼。”
“叔叔。”叶阮讨饶地叫道,他们这两天在庄园的胡来想必早就被长辈看在眼里。
英国人爱玩笑,温斯特也不例外,只是叶阮一贯的独来独往,温斯特找不到机会这么直白地调侃他的感情问题。
天知道他收到叶阮多带了一个陌生青年来伦敦的消息时有多震惊,在一桌老贵族前失态,摆在桌面的手一抖,酒杯上点缀的高昂金叶都洒了一半。
“他喜欢你。”温斯特这么说,“这种眼神我还记得,曾经我用它望着你的妈妈,直到她和Prof.兰举行婚礼。”
——那是一段留存于记忆中的美好往事。
一位极具魅力的东方女性到英国留学,她明媚、夺目,令他们从小学习的礼仪,那些讨巧的话全部失色,拿出来千篇一律地形容她叫作亵渎。
这样特别的一个人,敢挑战西方人骨子里的自傲,她是举着火把的莉莉丝①,爱她、恨她都鲜明。她在阶梯教室中侃侃而谈,反驳戴有色眼镜的教授对于亚洲人的歧视,她讲中华五千年历史的起初是农耕文明,自信的土壤根植于东方,轻飘飘的宗教信仰从有些人心里碎掉了。
她轻而易举成为年轻男孩心中的神,爱上她仿佛是神的启示。
温斯特从无数男孩中跻身,成为她的伙伴,也陪着她走向自己的幸福。
去到南京参加婚礼的那天,他替她喜悦,分享她的笑容。他将他们之间最纯洁、最一尘不染的感情封存在心底,他知道这辈子都不可能遇上第二个她,他将守着那段温暖的回忆,独自生活二十余年。
爱一个人的方式不只有强占、掠夺和毁灭,还有守护、祝福和回避,到底哪一种才算懦弱呢?
温斯特认为,他从不懦弱。
人生这幕戏在恰当的时间合上帷幕,他和他的女孩的故事也走向终点。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多年后再次去到中国,却是收到挚友全家惨遭变故的音信。
命运的坟墓撬开腐臭的气息,她因不愿做一只笼中雀而自尽,温斯特如同劫后余生却失去一切的孩子那般恸哭。他最爱的女孩,尸骨被束之高阁,他连吊唁她都无能为力。温斯特在中国待了大半年,顺着蛛丝马迹,几经周折,才见到现在的——叶阮。
温斯特忘不了见到他的那一天,九月份又闷又干燥的气候,不青不白的天,不大不小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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