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么点儿火气都被他磨没了,唐溱认命的闭了闭眼,低头含住了小崽子的唇,安抚的吻了下去。
小白很小声很小声的说:“呸,唐溱不要脸”。
众鬼:“……”
他们亲眼看见了一个活火山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内变成绕指柔的全过程,有种被虐狗的微妙感觉。
栖迟被唐溱吻得晕晕乎乎,分开的时候眼睛里泛着潋滟的水光,他是真的想唐溱了,抱着大妖的腰不肯撒手,赖在人家怀里完全不想出来。
清冷的少年开始撒娇的时候,是最动人心的,唐溱亲了亲他的额头,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小崽子就是有这种本事,把自己的一切暴戾消弭于无形。
来到这个学校后经历的所有的害怕和恐慌一瞬间消失,现在唐溱来了,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小白,你有办法帮他们补一下魂体吗?”
小白正在心里吐槽唐溱吐槽的正欢,冷不丁一被点名立刻被吓出了两只兔耳朵。
见说话的是栖迟,忙殷勤的说:“当然可以”。
三只虚弱的鬼被大妖得到强大妖力逼到了一棵大树后,攒着堆一起震动。
哦不,一起发抖。
魂体一点点充盈,跳楼鬼小心的探出了个头,声音细的几不可闻:“谢谢大人”。
气氛因为跳楼鬼开口说话有所缓和,钱英眸子扫了一圈,抬头看向大妖身边的栖迟,语气里写满了担忧:“大人您没事吧,真的没想到陶邈会突然这样……”
栖迟挑了挑眉,问:“你不遗憾吗?”
众鬼:“?”
钱英一颤,但是很快恢复了正常,有点困惑的问:“遗憾什么?我没明白您说的意思”。
栖迟语气平静:“没能趁机夺了我的舍,当然值得遗憾”。
唐溱锐利的视线射向钱英,这东西居然敢打小崽子的主意?
胖兄是个厚道人,也探出个头来小心翼翼的说:“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了,钱姐她刚刚是想保护你来着”。
水鬼和跳楼鬼纷纷点头附和。
栖迟“哦?”了声,眼睛错也不错的盯着钱英:“是这样吗?”
钱英被陡然增加的强大妖力钉在原地,她毫不怀疑下一刻面前的大妖会将自己魂飞魄散。
那个看起来是个十分好用的容器的男孩儿分明已经看清楚了自己刚刚的动作,她怎么狡辩都没用。
她昂起头,嗤笑道:“是又怎么样,就算不是我也会是陶邈”。
众鬼一呆,平易近人的钱英突然变了副面孔,模样竟也和厉鬼没什么两样。
栖迟按住唐溱的手道:“你修为深厚又隐藏极深,居然连我都没看出来你已经是鬼将之身,你身死时间不长,除非……”
他眼神一厉,冰冷的吐出在场鬼魂都骇了一跳的话:“你回魂夜吞噬了两位阴差?”
连小白脸色都变了变,将信将疑的打量了钱英一圈:“不会吧,这得多大的怨气能刚死就吞噬阴差?”
钱英仿佛被这句话激怒了,怒吼道:“你懂什么?”
与话音一起出现的是全身暴涨的鬼气,刚刚瘦高个儿陶邈的鬼气和他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非要做个比较,陶邈遇上她那简直就是蜉蝣撼大树。
然而还不待她的鬼气扩散开,就被人抬手制止了。
小白抬手向她挥了一下,不满的嘀咕道:“好好说话,说着说着就要玩脏的,我最不爱洗澡了”。
还没来得及躲闪的三只鬼:“……”
他们同情的看着和瘦高个儿享受一样待遇的鬼将,钱英仿佛被裹在一个透明的蛋壳儿里,怎么挣扎阴气也泄不出分毫。
栖迟:“所以你之前说的都是骗我的?”
钱英狰狞的在结界里挣扎,嚎叫道:“我没有,全是那个贱人,我要杀了她!”
“那你为什么跟了她这么久还不动手,凭你的能力应该不难吧。”
女鬼突然停住了动作,浓郁的阴气像是绸缎一样在结界里翻涌,她狰狞的脸上泣下了两行血泪,她阴狠道:“我试过,我动不了她,她身上有东西,我动不了那东西,那东西也动不了我”。
栖迟有些意外,看向唐溱,小声解释:“她说的那个是一个女老师,确实有些不对劲,但我看不出来,你一会儿和我去看看”。
唐溱点了点头。
“你的目的只是想杀掉王诗韵?”
钱英一顿,阴涔涔的看向栖迟,这要不是唐溱在,就冲这模样儿,恐怕他腿都得软。
她冷笑了一下,轻声说:“当然”。
栖迟没什么情绪的“哦”了声,淡淡道:“我以为你是想把你丈夫和儿子一起带下去呢”。
众鬼众脸懵逼:“??”
钱英都愣住了。
半晌,跳楼鬼蚊子似的声音说:“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就被胖兄捂住嘴重新拖回了树后,力气大的差点把她塞进破了个大窟窿的肚子。
小白目不忍视的从他那迎风招展的肚子上撇过了脸。
栖迟看着满脸血泪的钱英,声音嘲讽:“如你所愿,钱磊已经被缠的没有几天的寿数了”。
众鬼齐齐一怔,惊疑不定的看着沉默的钱英,那沉默的意义根本不用解读。
栖迟不再看她,转而无奈的看向已经安静下来的瘦高个儿,简直都服了。
“说说吧,你又是因为什么?”
三个热心鬼大约觉得唐溱确实对他们没什么兴趣,大着胆子从树后飘了出来,绕过钱英把瘦高个儿围住,苦口婆心的附和:“是啊,你这是因为啥啊,这莫名其妙的变成厉鬼,到了下边可不好交代啊”。
这要不是成了鬼,这仨都有进居委会的潜力。
瘦子到底是个老实鬼,沉默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想起来我怎么死的了”。
众鬼:“???”
胖兄探监似的隔着层结界看他,纳闷儿道:“你不是心脏病死的吗?”
瘦子眼角流下了两行血泪,看着栖迟道:“我当时还没死,我能听见我父亲叫医生的声音”。
他顿了顿,纠正了一下说法:“我当时是假死状态,魂魄还没离体,医生检查后直接宣布了医学死亡,王老师在我身体前劝说我父亲,把遗体捐赠给学校,说是这样可以救治更多的人……我当时挣扎着想醒过来,但是失败了……我父亲同意了”。
跳楼鬼怒骂道:“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父亲!”
瘦子鬼痛苦道:“他不知道我是因为看到他们亲热犯得心脏病,只当我是因为母亲过世悲伤过度,他在我的床前还抱着王老师亲热,说我那么善良一定会同意这么做,说只有她最懂他,说还好有她,但是整个过程,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栖迟皱了皱眉,细细思索了一下,问:“你当时还有知觉?”
瘦子鬼:“我确定我当时还有知觉,我被推进了太平间,在那里躺了一晚上,挣扎着想睁开眼睛,但是失败了,再之后就被打包送进了这里”。
“中间你见过那个女老师吗?”
瘦子鬼:“在我被里边的人分尸之前,我连我父亲都没见上一面,我能很清晰的感觉到他们把我的尸体割开,掏出我的内脏,中间我疼醒过一次,把那些人吓了一跳……我听到有个男人惊讶的说:居然还活着,我以为他会救我,但是他只是这么说了一句,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了手里的动作……直到我魂魄离体,才真的死了”。
众鬼震惊的久久说不出话来,意识清醒的被肢解,就这个死法,变成厉鬼真的没什么好奇怪的。
栖迟眯了眯眼睛,声音有些冷:“你是怎么从那楼里出来的?”
那楼里有禁制,鬼魂是出不来的,最后出来之前遇到的那个老头鬼已经在那里呆了二十几年都没有找到出去的办法,这个瘦子又是怎么出来的?
第20章
瘦子迷茫的看了看他,然后痛苦的抱着头蹲下,不断流下的血和浓郁的鬼气不安的涌动,看起来回忆的相当痛苦。
半晌,他断断续续的说:“我记得……我死去的那天晚上,有一个女人进过解剖室……她身上好像有个法宝……我有点好奇就钻了进去,后来我就在外面了,还失去了后来的记忆,只记得心脏病那段儿”。
这情况越来越复杂了,栖迟有点犯愁。
他往后把身体靠在唐溱的怀里,享受着身后大妖的顺毛,问“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你有印象吗?”
瘦高个儿这次回答的很快,他说:“我记得,她的眉心有一点红痣,非常明显,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高一三班今天空了好几张位子,包括昨天被栖迟踹折腿的大个子和被小朱警官扣押的四个倒霉蛋儿。
王诗韵站在台上脸色扭曲了一瞬,才勉强勾起一丝笑,温柔的说:“下次不要迟到了,进来吧”。
栖迟迈着大长腿进了教室,丁一坐在前排使劲儿挥手向他打招呼,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安安静静的往后排走。
丁一纳闷儿的看着栖迟的背影,疑惑的想: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他的背包上有一只兔子挂件儿吗?
那兔子挂件不大,毛茸茸的坠在拉链上,和他冷淡的气质形成了一种反差萌。
栖迟拉开椅子坐下,投在他身上的视线纷纷收了回去。
王诗韵清咳了声,继续讲解昨天未完的赤壁赋。
“我去……”
栖迟坐在最后一排,没人注意到,一只白毛兔子从椅子后挂着的背包上跳到了栖迟桌子上。
唐溱去了唐尧分部,小白兼职保镖跟着来上课。
它尽量假装自己是个毛绒玩具,两只前腿儿垫在一摞书上,把小脸搭在爪子上朝讲台看,继续传音给栖迟:“你们这老师瞧着是个人,怎么这么重一股狐狸味儿啊”。
这话乍一听很侮辱人,但是他知道小白的话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完全是看到什么说什么。
唐溱把小白留给自己,自己说是要出去一下,也不知道去了哪。
栖迟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抽出一张纸,写字回复:“怎么说?”
小白正要说话,突然动了动小鼻子,张大了嘴,栖迟反应迅速的盖在它的脸,把它眼看要出口的一个喷嚏给憋了回去。
小白讪讪的传音道:“不好意思,这味儿实在是有点呛”。
栖迟:“……”
小白用爪子揉了揉自己粉嫩嫩的小鼻子,道:“她不算是个真正的人了,应该是和狐妖结契了,所以身上有这么大的气味,狐妖最擅长蛊惑人心,看她身上这业障,应该是没少害人”。
栖迟动了动笔,写道:“能知道那狐妖在哪儿吗?”
小白:“这个简单,跟着她身上的气味查就行,不过这种狐妖不大好对付,应该算是家养仙了。”
栖迟抬头看了眼王诗韵,正对上了她打量过来的目光。
王诗韵立刻针刺一般的低下了头,那慌乱的,好像下边坐着的是老师,上边站着的是学生一样。
小白突然“咦”了声,两只小爪子揉了揉眼睛,又仔细朝王诗韵打量了片刻,不大确定的说:“她好像使用过焕颜术”。
栖迟一怔,焕颜术之前他也见过,狐族的焕颜术使用的最登峰造极,可以说能把人换个样子。
栖迟:“有办法知道她之前长什么样子吗?”
小白轻松道:“简单啊,我现在就能给她换过来”。
栖迟:“……暂时不用”。
还不待他说什么,走廊上传来了一阵喧哗,班里的学生都是最爱热闹的时候,都纷纷出教室看发生什么事。
王诗韵也不管,但是也没继续讲课,站在讲台往教室外张望。
一个尖锐的叫惨叫传了出来,那声音实在是大,几乎响彻了整个教学楼。
教学楼是经典的回字型,这样的结构比直排结构要缓解一些交通和消防的压力,当然也多了一些看热闹的便利。
栖迟把小白放在胸口的口袋里,方便它随时探头看,他走出教室,趴在走廊上往下张望的同学纷纷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声音是从回字结构教学楼一楼空地的小喷泉池边传来的。
栖迟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往下看去。
小喷泉设计的很精巧,外围用一层白色鹅卵石散射铺成了一圈石子路,石子路不是用来过人的,全是为了美观,所以块儿特别大。
此时一个男生正蜷缩在一看就十分硌人的白色鹅卵石上,虾子似的抖着身子。
高一三班在二楼,栖迟的视野非常好,他甚至能看清楚那少年漏出的小半张脸长得十分清秀,只不过此刻惨白的没个人样。
整个天井的一楼只有少年一个人,血液慢一步从他的身下缓缓流出,他的双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弯着,刚刚那声惨叫应该是他从楼上摔下去时喊出来的。
整个教学楼一共有六层,每层的回廊上都乌压压的挤满了人,目光集中在楼下的空地上,他们的眼中有兴奋有嘲讽,再有一些没什么反应的,脸上却充满了麻木和漠视。
这像是一场末世的狂欢的开端,有个人把书往下扔在了那个男生头边,发出砰的一声响动,那男生剧痛之中被吓得一滞。
他没抬头,反而把头抱得更紧了。
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接下来各种东西雪片一样向他砸来,一时间整个空间都充满了怪叫和哄闹。
栖迟默然的把一切尽收眼底,人类可怕起来真的是妖鬼不及。
小白抖着耳朵传音:“他们在干嘛……”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爪子微微一动,从两人面前急速降落的黑影发出了咣的一声巨响,一张桌子在倒在地上男生不足五公分处降落,只要再偏一点点,男孩儿不死也是重伤。
小白拍了拍爪子,后怕道:“还好赶上了,这是要杀人啊!都没人管管吗?”
当然没人管,放眼望去没有任何老师和校领导的踪影,动静这么大,他们都没有现身,可见这种行为是被默许的。
那声巨响之后人群有短暂的空白,之后就像是点燃了某种无形的炸药,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哄闹声,当人类放任自己去追求刺激和新鲜感时,往往就会恢复野兽般原始的本能,只剩下嗜血和暴虐。
接着更多的东西向着男孩儿身上砸去,而男孩儿的双腿尽断,剧痛之下爬也爬不出几步。
丁一挤过人群费力的到了栖迟身边,小心的往下瞅了瞅,嘀咕道:“他们又这样……”
栖迟皱眉,转头问:“他们经常做这种事吗?”
丁一四周看了看正兴奋的同学们,小声说:“一两个月一回吧,这都成了固定节目了”。
他的语气里有对这样行为的排斥和厌恶,却没有一点对底下人的同情,也没有抱着一点想要阻止的想法。
他和其中一些人一样,眼中全是麻木和漠视。
他们漠视的不是眼前的闹剧,而是人命。
人连对生命都失去了敬畏,那和畜生还有什么区别。
栖迟心中陡然升起一阵寒意。
他不再看面前这个长相清纯的小男生,一手撑上了走廊边上的围栏,刚要动作,却见天井里多了个人影。
栖迟动作一顿,若有所思的看着在万众瞩目里,显的有点突兀的年轻女人。
同学们因为这个变故缓下了往下扔东西的动作,栖迟得以看清来人的脸。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穿着职业西装裙,脸上妆容精致,身材玲珑,美艳动人,皱着修剪精致的眉上前检查男孩儿的情况。
有人在楼上调侃:“呦,陆老师,又来多管闲事啊?”
女人抬头向声源看去,眉心一点朱砂痣十分显眼。
她没说话,撑着躺在地上的少年站了起来。
通常状况下眉心有朱砂痣的女人命格应该是极好的,她们才识过人,聪敏灵活,一生无大坎坷,人生顺遂。
但是眼前这位女士,精致的妆容下掩着一层淡淡的死气,这是早逝的征兆。
栖迟突然想起瘦子鬼说的那个人。
他皱眉看了会儿,总觉得这人有点面善。
“她是谁?”
丁一注意力一直放在栖迟身上,很快答道:“她叫陆玫,高三十二班的班主任”。
见他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问下去的意思,丁一抿了抿唇,继续道:“她算是一个好人吧,之前的好几个都被她救下来了”。
少的话说的很随意,没有放入过多的情绪,很轻易能听出他话里的不以为然。
栖迟问:“她一个人?救的下来?”
丁一巴不得能和栖迟多说两句话,忙答:“听说她和校长有些关系,所以大家都稍微给她点面子”。
果然,众人虽然不满,也并没有阻止那女人救人的举动,任由她费力的将人拖出视线,人群才讪讪的散了。
天井下一片狼藉,白色的石子路上还有大片血色,十分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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