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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傻子重生后被团宠了(朽鸢木)


“疼吗?”
“疼啊。”
连栖哦了一声,药膏在手心融化,动作愈发轻了起来:“我轻一点。”
岑厌一时间有些失笑,因为身后的小孩儿动作轻的跟羽毛似的,药膏只薄薄盖了一层,涂了和没涂没什么区别。
其实他并不记得自己是因为什么挨的打,昨天的记忆很混乱,却又让他觉不出异样,只迷迷糊糊记得自己惹怒了岑家主。
他的母亲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岑家主用所谓的家法,也就是一根沉重的乌木,命人狠狠砸在他背上。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和连栖有关。
很奇妙,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的瞬间,岑厌只觉得庆幸。
庆幸什么?他也不清楚。
但至少能保证,他是绝对自愿的。
好像他的身体里居住着另一个灵魂般,岑厌并不排斥,就像植根深处的本能,对方的行为意愿与自己惊人的相似,尤其是关于连栖。
“行了。”岑厌逗小孩也逗够了,拿过连栖手里的药膏,顺带捏了把肉感的脸颊。
他站起身,是极具压迫感的身高,岑厌下意识摸了下裤兜,那里经常会放着烟盒,但在指尖触及烟盒时,他顿住了。
算了,他想。
岑厌视线下移,刚想问连栖接下来想干什么,就见少年眨巴一下眼睛,礼貌请求一声:“我可以吃饭了吗?”
“?”岑厌一楞。
见面前人还傻愣愣的,连栖贴心重复一遍:“可以吃饭了吗?”
他没有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最后两人终于如愿以偿坐到了餐桌前。
看连栖吃饭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他吃东西时有些温吞,小口小口的嚼咽,脸颊会微微鼓起,长睫垂着,给人一种极其专注的感觉。
半晌,连栖吞下最后一口粥,好像想起些什么,他抬头询问:“妈妈呢?”
“她出门了,把你托付给我了。”岑厌不合时宜的生出了恶趣味。
连栖呆呆问:“本来不就是吗。”
“不就是什么?”
“托付给你。”连栖说话很小声。
“没听清。”
岑厌乘胜追击,连栖往后缩了一下,又小声重复一遍:“托付给你。”
岑厌低低笑了出来。
他抬手揉了把少年毛茸茸的发顶,直到对方可怜巴巴抬手推他,这才松开手,不难听出他嗓音里暗藏的愉悦:“嗯。”
连栖从前缩起来躲在屋内时,像个可怜巴巴的蘑菇,平日里靠岑厌洒洒水,他扎根在角落,钻在潮湿的地底。
但现在蘑菇被强行拔了出来,偶尔也尝试晒晒太阳。
连栖慢吞吞看了眼岑厌,他其实很喜欢在室内画画,但是对方要把他带出来在院子里写生,美名其曰自己已经托付给他,好在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隔着一层玻璃接触,和现在完全是两种感觉,连栖一抬手就可以碰到这些娇嫩嫩的花瓣。
也让他心情有些愉悦。
初夏的阳光并不灼人,柔和的包裹住连栖,是暖洋洋的舒适。
连栖喜欢这种感觉。
他手中的画笔沙沙作响,岑厌就倚靠在不远处的花架旁,目光驻留在少年身上,不曾移走半分。
“……画毁了。”连栖垂眸看了半天,低声开口。
“哪里毁了?”
连栖指了指左下角,空荡荡的角落里飞来一只蝴蝶,扑朔两下翅膀,落下一圈闪闪的鳞粉,又扑棱棱飞走了。
颜料还未干,蝴蝶踩着颜料在纸上拖曳出星星点点的痕迹。
“没毁。”岑厌只道。
连栖没说话,只静静看了他一眼,询问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觉得蝴蝶破坏了你的画吗?”
连栖点点头。
“蝴蝶的确破坏了画,但要是让它成为你的画呢?”岑厌俯身握住连栖的手,带着他沿着痕迹描摹:“不需要为此沮丧,它落下的痕迹就是你的画笔。”
“已经发生了。”连栖垂了下眸,他看着画上的痕迹:“无法改变。”
“但可以弥补。”
岑厌说:“补一只蝴蝶吧。”
连栖抿了下唇,他抬手简单在画纸上勾勒出一只蝴蝶,本是空荡的翅膀,却因为上一只蝴蝶落下的鳞粉而显得鲜活。
画作上的斑驳,却好似成为了这只蝴蝶存活的证明。
鲜活,生机勃勃。
连栖愣住了。
半晌,他轻轻翘了下唇。
他想,今天的岑厌好像也不是特别笨嘛。

第8章 寤寐
这是一家私密性极高的会馆,茶桌上摆好冒着热气的茶水,却无人敢动手取。明明空间宽阔,流淌着的气氛竟压得人喘不过气。
坐在主位的女人隐约可见姣好的身材曲线,指如削葱,捧着温热的茶盏,身旁是一身西装身形高大的成年男人。
“我们不接受和谈。”女人轻笑,她放下茶杯,把桌上的文件推了过去。
伴着她的动作,大半张脸展露无疑,正是着一身旗袍的连母。
会议室很大,容十多人都不显拥挤,现实也的确站着这么多人,放眼望去有的唯唯诺诺,有的面露不服,都是些中年人,而站在最前面赔着笑脸的正是连栖的高中校长。
在连母落下声后,明显有人按捺不住,微胖吊梢眼的男人猛然怒骂:“你也是当妈的,他们都是孩子懂什么!你非得断送他们前程,这么恶毒,你儿子又是什么好东西!”
他唾沫横飞,似还觉骂的不够,撸起袖子啐了两口:“还不都是你儿子学你长着个狐狸精样,说话娘们唧唧,真是该的。”
粗俗不堪的话音一落,好似起了个带头的作用,本来安静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他们眼睛心照不宣地偷看着主位女人的神色,面对男人肮脏的污蔑,无一人露出半分愧疚或者愤怒。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霸凌的推动者,他们的孩子在校内肆无忌惮,欺辱同学,面对受害者家长却毫无愧疚,甚至出言不逊。
连母看似平静,掩盖在长袖下的手却捏的死紧,一旁的连渝面色阴沉,两人永远都不会忘记连栖满头鲜血气若游丝的模样,更不会忘记连栖害怕惊恐的目光,刺的他们鲜血淋漓。
还不够,连母努力平静下来。
这些惩罚远远不够。
她一定会让他们付出翻倍的代价。
半晌,所有人只听女人轻笑一声:“把你们叫过来不过是通知罢了。”
“什么意思?!”男人惊疑不定。
“我有着最顶级的律师团,别人打不赢的官司,我们能赢。”连母随意瞥了一眼,指尖轻点文件:“更何况本来就能打赢的官司。”
“记得拿好你们的开庭通知。”
连母站起身,高跟鞋踩在地板发出哒哒声。有人不信邪冲上去捧起文件,字眼刺痛让他不可置信叫了一声:“你真要逼他们坐牢吗?!”
“是啊。”连母理所当然:“你们不会教育,是该让国家教育。”
男人一边念叨着真是疯子,一边扯过文件撕碎,神情扭曲,他转身就要离开,却被门口的保镖一把拦下,挡住了所有去路。
连母缓缓走到他面前,男人怒目圆瞪,刚要说什么,就见面前的女人一巴掌甩了上来。
他不可置信瞪大眼睛,下一秒女人的巴掌再次应声落下。
“正当防卫。”连母甩了甩手:“都看到了吧?”
保镖忍着笑,连渝也嗯了一声:“正当防卫。”
“那就滚吧。”连母微微一笑:“开庭见。”
与此同时,黑色迈巴赫稳稳停在别墅外,后座的中年男人手中捧着文件,虽说中年,他鼻梁架着副金丝眼镜,眉目俊朗,是浑然天成的矜贵儒雅。
“夫人大概还有半小时到。”司机及时汇报,连柏致推了下眼镜,偏头看了眼别墅。
海外出差大半个月,他没能在小儿子找回的第一时间赶到,只能听妻子描述。现在他哪怕心里再激动,也不敢贸然进入,他担心会吓到连栖。
太阳下沉,汽车轰鸣声响起,连柏致摇下车窗,果不其然看到妻子的车停在一旁。
“屏秋。”
他下车第一件事是拥抱妻子,何屏秋反手搂住他的腰。连柏致拍了拍她的背,也没忘记最重要的事情:“这次我带回来位德国的心理医生,可以让他给小宝疏导治疗。”
“好。”何屏秋点点头,收拾好情绪:“小宝很信任岑家那孩子,你也知道。”
“没关系,我们不会强迫小宝。”
连柏致宽慰她:“只是辅助治疗。”
“好。”何屏秋把头埋进他的怀里,疲惫闭上了眼。
大门推开时,别墅大厅空无一人,何屏秋揉了揉太阳穴,刚想找张姨问问情况,就见岑厌从二楼走了下来,看到他们时他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礼貌打了招呼:“连夫人,连总。”
“小宝呢?”她只关心一件事。
“他画了一天画,有点累。”岑厌事无巨细描述:“刚刚困得都抬不起头,说还要等妈妈回来。”
何屏秋瞬间感觉心都要化了。
“吃个蛋糕差点一头栽进去。”讲到这里岑厌似乎也有些忍俊不禁,他应该是想起来些有趣的画面,低低笑了一声:“我说抱他上楼还不肯。”
少年把奶油蹭了半张脸,岑厌给他擦脸还得用手托着他的头,到处都是奶油甜腻的气息,连栖在察觉有人手臂绕过他膝弯后,迷迷糊糊蹬了两下腿,还在嘟囔着他不困。
明明睡得和小猪一样了,手还紧紧抓着他不放。
连柏致还想上楼悄悄看一眼,三人小心推开卧室门,少年蜷缩在大床上,被子胡乱裹着,大半张脸陷入其中,脸颊睡得泛起粉。
似乎听到些动静,他睫毛抖了抖,像是要醒来。
连柏致瞬间收了声,他做了个嘘的动作,几人缓缓退出屋外,轻轻带上门。
“岑厌,我想和你谈一谈。”他笑起来其实更像只儒雅的狐狸:“劳烦。”
连柏致从来都是精密盘算的商人,但在面对关于连栖的事情时,他情愿退步,哪怕损伤他的既得利益。
现在的场面其实是有些荒唐的,连柏致谈过许多生意,利己者见过,不依不饶者也见过,但和个浪荡公子哥谈话,还是头一次,若让助理看到,眼珠子都能瞪出来。
“我们不会亏待你。”
他一一列举条件:“每个月我们会定期给你打款,你只需要每天陪陪他,其余什么都不用做。以及城南那块地和城北的项目,我记得你父亲想要很久了。”
岑厌掀起眼皮,眸内情绪并未因为这些言论改变。
“这是双赢的局面,不是吗?”连柏致端起茶水,氤氲茶香弥漫开来。
他有信心岑厌会答应。
“过两天我们会带小宝搬到蜀苑,希望你能配合小宝治疗。”
等了半天,他都没得到岑厌的回应。连柏致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接着却听岑厌散漫的声音响起:“我不是早答应了?怎么,觉得我是会反悔?”
“你付出时间精力,我们理应给你报酬。”连柏致条理清晰回答。
“不用。”岑厌只道。
“不用什么?”
“不用搬到蜀苑。”
岑厌给出一个无比合理且戳中连家夫妇的理由:“他才刚适应这里没多久,没必要搬去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他不想连栖靠近岑家。
这句话他没说出来。
没什么原因,就连他自己都不想靠近的地方,就不要带着连栖去了。
“既然答应你们会陪他,就不会食言。”岑厌靠在墙上,模样懒懒散散的:“反正我每天时间多得很,什么地皮项目啊,我不关心也不懂,不用给我。”
“不过……”岑厌话说一半,又让何屏秋吊起了心。
他笑了声,似乎觉得眼前的画面有趣极了,半晌他站直身子,说出的话轻佻,却让人觉得他此刻难言的认真:“不信任我吗?我再怎么混账,也不能对个小孩做什么吧。”
“长得挺可爱的。”岑厌挑了下眉:“我又不是禽兽。”
这下轮到何屏秋无言了。
月色薄冷,连柏致又简单确认一番就带着妻子离开,他们明天会让人给岑厌简单收拾间客房出来。但岑厌却有些睡不着了,他咬了支烟,靠在连栖门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似乎觉得在这里抽烟,烟味会顺着门缝溜进去。
怕把连栖呛醒,岑厌坐到了三楼的开放露台,火星明明灭灭,他眼皮低垂,顺着睫毛压成道流畅的弧度。
岑厌有些心烦意乱。
他似乎缺少了一段记忆。
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无法清楚的记起前两日做了什么。明明是这样奇怪的事情,他却没觉出半分不对劲,就像设置精密的仪器,每一步程序都在井井有条进行,活生生像有另一个他替他完成了所有事情。
他的记忆像是蒙了层模糊的布,身体机械性在活动着。没人帮他撕开这块布,但他也在切切实实体验着一切。
直到他一觉醒来后,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样。
岑厌掸了掸烟灰,看着烟雾随风卷逝,自暴自弃笑了一声,心想自己真他妈是疯子。
怕不是人格分裂了。
到时候连栖的心理医生来了,一个人得治俩人的活。
想到这儿岑厌乐了,他想连栖黏自己黏这么紧,怕不是闻着味儿了,跟只小狗找玩伴一样,黏黏糊糊就凑上来了,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待在他身边。
仔细一想,这样也不错。
一阵风吹过,岑厌被烟狠狠呛了一下,清醒过来了。
他想,自己怕不是真病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黑暗中所有感官都出了奇的敏感,借着月光,岑厌看到门口缓缓探出小半张瓷白的脸蛋。
是连栖。
他眨巴两下眼睛,声音有些低,大概是怕吵醒别人,因此格外的软,是少年专属的音色:“困,陪我睡觉。”
岑厌掐着的烟断了。
他闭了下眼,感觉自己是真他妈栽了。

“别过来。”岑厌下意识开口,他把手中的烟碾灭,那阵风并没有把烟草味带走。
连栖茫然哦了一声,看起来是真的没有睡醒,动作迟钝的要命。
岑厌吐了口气,他随手捞起一旁的外套,给偷跑出来的小猫劈头盖脸罩住了。连栖猛然被夹着淡淡烟草味的衣服罩住,他扒拉两下,露出双琥珀似的眼睛。
额上抵来一只手,有些温暖。
“没出汗。”岑厌声音很低:“睡到一半跑出来吹风?谁惯的你。”
连栖眨巴两下眼睛,装作没听懂他的话。
“不怕感冒?不怕发烧?”岑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和个小孩计较,他微微俯下身,嗅到了自己衣裳上的烟草味。
连栖本就是少年身形,裹着岑厌的外套大了一倍不止,他穿的是条宽松短裤,外套垂下刚巧遮住那荡悠悠的裤腿。
若不细看,就好像他里面什么都没穿,只裹了件宽大外套,露出两条白生生的小腿肚。
偏偏连栖还要仰着脸看,他瞳仁颜色很浅,只看着人就好像蕴了汪泉。
岑厌突然觉得这烟味有些呛人。
他不该给连栖披衣服的。
“怎么突然醒了?”
岑厌终于捕捉到重点,他有些烦躁的抿了下唇,又是不由自己掌控的情绪波动。
“噩梦。”连栖突然开口,他在提及噩梦时面上的表情有了变化,仿佛记起什么可怕的东西,让他本茫然的眼瞳一颤,明明没做夸张的动作,但岑厌觉得少年此时一定是恐慌极了。
恐慌到让他猛地惊醒,在发现空无一人的卧室后,赤着脚茫然找寻自己的安心丸。
连栖肩膀微不可查地颤抖着,他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拥抱,夜风吹过,紧紧包裹着衣裳,他却仍觉得有些冷。
他突然很委屈。
连栖抿了下唇,低下头不想再去看岑厌。
好蠢,他想。
为什么不抱抱他。
半晌,连栖才听到头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我是什么救命良药吗?”
岑厌态度说不上恶劣,他像只是问了个普通的问题,在耐心等着面前人的解答:“我很好奇,我们以前好像从没见过。”
连栖小巧的下巴尖被他掐在手里,柔软的发丝顺着脸颊垂落,像只被主人质问为什么喜欢我的小猫,只会迷茫睁着眼睛,写满了无知。
“为什么这么喜欢我?”
岑厌低下头,鼻尖贴近到危险的距离,以至于连栖能清楚看到他眼底流动着的恶劣因子。
“没有原因。”连栖学乖了,他现在的姿势不舒服,但岑厌得不到他的回答,一定不会轻易松开手。
“以前都不认识。”岑厌挑了下眉。
“认识的。”连栖一本正经回答:“梦里见过。”
岑厌手瞬间松了。
他被眼前这只胡说八道的小猫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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