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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做0,怒赚百万(销寄雪)


郁泊舟撒手,准备哄纪绥去睡觉,结果下一刻,纪绥的脸重新贴了回来。
他圈住郁泊舟的手腕,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低头往郁泊舟手心吹气,“吹吹不疼。”

“啊?”郁泊舟回过神,“怎么了。”
纪绥奇怪地瞧他,“你在发什么呆,我已经叫了你好几声了。”
“抱歉,今天起太早开会没什么精神。”郁泊舟揉揉眉心,借着遮挡,从指缝里悄悄偷看纪绥。
自从从海岛回来,郁泊舟脑海里总是会时不时回想起那晚。
纪绥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掌心,直至现在他的掌心还残留着那股痒意,还有口腔呼出来的气。
温热,独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温度。
纪绥用指节敲了敲手里的菜单,“你要加菜吗?人家还在等着呢。”
阿姨今天休假,郁泊舟昨晚睡觉前和他说,今天下午接他来这家新开的私房菜吃饭。
结果人到了半天,一句话不说,一道菜不点。
服务生挂着礼貌性微笑,轻声细语地说:“您慢慢看,不必着急,我们店里的雕酒生腌膏蟹颇受好评,您要不要来一份尝尝?”
“谢谢,他不吃生的。再加个木薯糖水,少放冰。”纪绥合上菜单,仔细叮嘱服务生不要放的东西。
葱姜蒜不要,清炒时蔬只要芦笋和茭白,牛肉要全熟,任何配菜里的花生的一律不要。
全是他不吃的东西。郁泊舟看着纪绥发愣。
这么久了,连家里的阿姨都不能全部记住他不吃的东西,偶尔还需要对照何姨留下的手册做饭。
纪绥是记性好,还是对他上心?
如果是记性好,为什么第二天早上起来纪绥提都没提给他吹手心的事。
害羞吗?
食不言,寝不语。纪绥向来不在饭桌上谈问题,而一向话多的郁泊舟像突然哑了嗓子,两个人安静无言吃完午饭。
木薯糖水最后才上,比想象中的要甜,没有陈伯自己在家做的好喝,纪绥尝了几口搁到一边,打算打包带回去重新煮。
郁泊舟喝完自己的一碗,指了指,“不喝了?”
纪绥摇头,没来得及说出他带回去,郁泊舟就喝光了自己那碗,然后拿过他的,一饮而尽喝完。
纪绥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我喝过了,你怎么不再点一碗?”
郁泊舟擦嘴,态度十分无所谓,“我又没和你用同一把勺子,再说了,在家里给你夹菜也没用公筷,要吃……”口水早吃了。
郁泊舟堪堪刹住车,顿了顿,“要吃不完,不是浪费了。”
算了,吃都吃完了。
纪绥坐正,端出要谈正事的模样,“最近怎么样?”
他们坐的包厢,谈话环境绝对安全,只是这问候开场,怎么这么像心理医生面谈?
郁泊舟扬唇,“医生,我天天和你寸步不离,我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纪绥:“患者请不要试图拉进医患关系,谈话注意分寸。”
郁泊舟佯装伤心,“真让人伤心啊小绥医生,我想我现在不好了。”
“好了,别闹。”纪绥清了清嗓子,“最近看你不在状态,是快开股东大会了吗?”
眼看他与郁泊舟马上要结婚一个月,约定好的事却没任何进展。
郁泊舟近来走神次数明显变多,不知道是不是公司里的人有动作,应付不过来的原因。
郁泊舟笑意从脸上散去,“听方妤说的。”
郁泊舟用的是陈述的口吻,毕竟除了方妤,纪绥不认识其他人。
纪绥嗯了声,见郁泊舟表情淡下来,罕见有些不知所措,他面上不显,“不能说?不能说便不说,当我没问,只是马上一个月了,白拿你一百万万不太好,或者说你有别的打算,想好了跟我说吧。”
“哪有什么不能跟你说的,我和你坦诚公开无秘密。”三言两语就把二人的关系撇到十万八千里外去,郁泊舟气得暗自磨牙。
小骗子,说什么是朋友送积木蛋糕到现在才几天啊,出门问起都要说不认识他吧。
纪绥不带任何情绪,缓缓地睨郁泊舟。撒谎精,他的秘密和他的忌口一样多。
又是一场无终的谈话,按理来说,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吃喝玩乐,月月还有百万巨款入账,纪绥理应高兴。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就是高兴不起来,不仅不高兴,甚至烦躁得很。
下午分开后,纪绥在停车场站了许久,拨通了前不久保存,从未有过通讯记录的陌生号码。
南城的气温一夜之间直飙三十二度,梁曦打开空调,挨个核对名单上的预约名单。
她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打算拨电话询问下午预约的客人,刚拿起手机,一个头戴鸭舌帽,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从门口走到面前。
“您好,我和阮江医生约了下午的时候咨询。”纪绥闷闷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
梁曦对纪绥的打扮,没有露出丝毫异样的神情,“阮江医生正在里面等您,请跟我来。”
他们是南城最有名气的心理咨询诊所,见过奇怪的客人不计其数,纪绥这种打扮的不少见。
她为纪绥推开门,“您请。”
“谢谢。”
纪绥进去时阮江正在看书。
听到开门的动静,阮江从书里抬起头,瞧见纪绥的打扮倒是笑了笑,“外面太阳很大,一路上不热吗?”
纪绥摘掉口罩,习以为常回答,“车上有空调。”
心理医生总是喜欢开场问些无关紧要,却能拉近距离的废话。
阮江有着一双桃花眼,长相温润,身上的气质温和无害,光是从外表上看,确实有当心理医生的优势。
阮江轻折起书本看完的那一页,合好放到一旁,静静地等待纪绥开口。
纪绥取下头上的鸭舌帽,同口罩一起叠好,放置在膝盖上,“我有一个……”
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描写郁泊舟,纪绥沉默了好几秒,再度道:“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有点英雄主义,性格开朗外向,在人际交往方面有着超凡脱俗的能力……”
话匣子打开,纪绥滔滔不绝地诉说郁泊舟,神情是他自己未发现的专注,讲到一些具体事件时,甚至有隐秘的开心。
一切事情原委说完,纪绥惊觉,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
“从你的描述上来看,你的朋友确实是一个非常善良且优秀的人。”阮江倒了杯凉白开递给纪绥,“那最近困扰你的,是什么呢?”
纪绥静了片刻,“是我自己。”

阮江送纪绥到门口,“下一次的访谈,你想约在什么时候呢?”
纪绥没给具体时间,“等情况更严重了再说吧。”
阮江失笑,“那我希望不会有这个时候。”
“但愿。”纪绥说。
待到纪绥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阮江转身上楼回到诊室,拉开抽屉,取出一份全新的访谈记录表,填写上纪绥的名字。
当事人主诉:当事人接受过先后持续时间为半年的心理治疗,治疗后期认为心理咨询已经不起任何作用,全靠吃药控制。
当事人情况客观描述:当事人穿戴遮掩,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进行心理咨询,此前诊断为中度焦虑症,对归属物具有极强的领地意识。
写到评估分析时,阮江犹豫了一会儿才下笔。
当事人在与陌生人建立亲密关系初期,病症有了极大程度的缓解,随着亲密关系深入,病症开始反复。
在听到纪绥说这些时,阮江就和他提议,不要将所有的重心放在一段亲密关系上,尝试着多交朋友,尽量发展多段稳定的关系,让他不至于害怕患得患失。
可纪绥听完后反应平淡,居然告诉他,他不想浪费时间建立这些社交关系,之前治疗只是为了不影响工作,现在的情绪稳定,也只是因为没有属于他的东西,并非任何社交关系带来。
还直接了当得说,这一次进行心理咨询,是为了让阮江对他的病情有个初步了解,好方便病情严重后开药。
像是一根正在热烈燃烧的蜡烛,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燃烧的速度稍微慢些。
因为天还没亮。
从阮江那离开,纪绥去陈伯的大棚送了水,待了半小时后离开回家。
准备进门时,发现郁泊舟早上开出去的车停在车库,车窗半开,看得出停车时非常着急。
这个点他回来做什么?
纪绥推开门,客厅里一大一小正在僵持,听到开门声不约而同投来视线。
纪绥看着面前酷似郁泊舟的小孩,半晌才说话:“豪门少奶奶出逃99次?”
郁泊舟绷着的脸松了几分,声音缓和,“又看的什么书,这是我侄子,郁泽林。”
扭头冷声朝郁泽林说:“郁泽林叫人,你小叔夫纪绥。”
郁泽林自纪绥进门起就一直眼神防备,听到郁泊舟让他叫人,先是一愣,大概是不能立刻理解什么是小叔夫,反应过来后稚嫩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纪绥也有点懵,郁泊舟他哥哥居然有一个孩子,而且孩子看起来已经最少有个五六岁,不住在家里,养在哪?
郁泊舟的电话不断响起,他接通,简短应了两句,让那头再等等,自己马上就到,同时看向纪绥。
纪绥明白,“去吧,我在家。”
“辛苦了,我会尽快回来。”郁泊舟低声凑到纪绥耳边解释,“在幼稚园往老师桌子上画王八拒不认错,前两天还和隔壁班的小孩打架,前面试图从幼稚园出逃,班主任给我打了电话。要是敢对你不礼貌别跟他客气,他也是你侄子。”
纪绥偷偷瞄了一眼郁泽林:“哦。”
快哭了呢。
郁泊舟走后,郁泽林依旧一动不动站着,不像正常孩子发脾气哭闹,像具小雕塑,拼命不让眼睛里的眼泪掉下来,不肯示弱。
纪绥拖了条椅子坐在他面前,静静看着,不说话。
保持了五六分钟,郁泽林率先败下阵来,恶声恶气地说:“看什么看。”
纪绥老实讲:“你长得很像郁泊舟,我好奇,想多看两眼。”
郁泽林一哽,扭过头不让纪绥看。
叔侄俩不光长得像,性格也很相似。
门铃叮咚声响起,纪绥起身去看。
可视门铃上的画面显示门外是一个成年男性,旁边还带着个同郁泽林差不多大的小孩仰着头,黑色头发雾灰色眼睛,东方长相,五官优势却完美遗传了西方。
该不会被打的小孩家长找上门了吧?
纪绥打开门,“请问找谁?”
小孩歪着头瞧他,片刻后,跟身旁的大人打了个手势。
男人会意开口,“您好,我们找郁泽林,我家少爷陆言跟他是朋友,他小叔把他接走了,我家少爷想来看看他。”
这是什么封建余孽的称呼。纪绥木着脸,“他在里面,请进。”
“打扰了。”
看上去应该是保镖的男人没进屋守在外面,陆言冲纪绥点了点头,先一步纪绥进到屋内。
郁泽林还是纪绥开门前的姿势,连根头发丝都没动,天生的犟种。
陆言匆忙脱鞋,小跑到郁泽林跟前,着急地拉过他的手,用手指往郁泽林手心上面写字。
活木头郁泽林,终于在陆言写完字后瘪下来了嘴,眼泪一颗一颗往地上掉,“没有打我。”
陆言看他掉眼泪更着急了,扯着袖子给他擦,边擦边摇头。
哭了两分钟,郁泽林打了个哭嗝,情绪逐渐平复下来,陆言又往他手心写字,只是这一次郁泽林怎么也不肯开口。
陆言眼见劝不动郁泽林,调转策略走到看热闹的纪绥面前,拉了拉他的袖子。
纪绥蹲下身,迟疑地问郁泽林,“他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这么小的孩子,一般是先天聋才会导致后天哑。
郁泽林气鼓鼓拖走陆言,“叛徒!不许你跟他说话。”
纪绥:“可他没说话啊。”
郁泽林高声,“他是不想跟你说话,他才不是哑巴呢!”
咕噜咕噜。
客厅里响起清脆的咕噜声,郁泽林的脸瞬间涨红,强装若无其事,可惜肚子不如他愿,接二连三发出声音。
冰箱里还有阿姨做的鲜虾馄饨,纪绥不清楚两个小孩的食量,先下了八个,后又觉得不够,又下了十个,多出来的刚好可以给郁泊舟当今晚的晚饭。
纪绥煮完放上桌,没喊他们,自顾自地玩手机。
郁泽林别扭了一会儿,半推半就让陆言拉去吃饭。
眼见他们吃的差不多,纪绥问:“下午在幼稚园没吃饭吗?”
郁泊舟接郁泽林到家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就算要领走孩子回家教育,这个点理应吃过饭才对。
郁泽林哼哼两声,“我画了她的桌子,她才不会给我饭吃。”
[郁泊舟]:怎么样,能应付吗?
纪绥低头回信息,敷衍应答,“哦。”
[纪绥]:你晚点回来。
[郁泊舟]:?
郁泽林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独自闷了会,忍不住又说:“你不问我为什么往老师桌上画王八吗?”
“我不喜欢问人问题。”纪绥熄灭屏幕,“你要是想说就说。”
郁泽林和陆言同步停下吃馄饨,……真是一个不像话的大人。
陆言看向郁泽林,眼神询问。
郁泽林自以为小声同他说:“我小叔让我叫他小叔夫,那他们是不是偷偷结婚了。”
纪绥凉凉道:“是光明正大结的婚。”
郁泽林生气,“你怎么可以偷听别人讲话!”
纪绥奇怪,“桌子一共就这么大,耳朵堵上了也能听见。”
郁泽林气得喝光馄饨汤。
纪绥给了他们每人六个,陆言将碗里剩下的两个捞给郁泽林,下桌走向纪绥。
纪绥微微弯腰,“有话跟我说?”
陆言轻轻点头,往纪绥手心写字。
问?这是要他问郁泽林为什么往老师桌上画王八?
陆言还在写,这次写的是拜托。
纪绥回写了个好,拿上手机,一把拎起郁泽林稳稳抱在怀里,向外走。陆言不明所以,但还是紧跟在身后。
郁泽林下意识抱住纪绥的脖子,意识到后立刻撒开手,语气带着紧张,“干嘛?”
豆豆说的没错,有了后爹就有后妈,有了新小叔夫就有旧小叔,他终于要把我丢出去了吗?
“把你卖了换钱。”
郁泽林瞪大眼。
陆言保镖当司机,送纪绥他们到了幼稚园。
纪绥解开安全带,“你们待在车里,我一会儿回来。”
郁泽林:“才不要听你的。”
纪绥已经走远。
郁泽林安静坐了不知道多久,越做坐心里越着急,他勾勾陆言的小指,“我想去。”
陆言牵住他,好半天才从干涩的喉咙里吐出一个字,“好。”
纪绥根据门卫指引一路上楼,在门口挂着朵向日葵,写着葵花班的班级停下。
里面的孩子此刻正玩游戏,两个女老师耐心地陪着。
纪绥敲了敲门,“您好,请问杨柳老师在吗?”
两个老师对视一眼,齐耳短发老师率先开口,“她刚去园长办公室,可能要过一会才回来,你是?”
“我是郁泽林的家长,来了解一下他打架和涂鸦老师办公桌的事。”纪绥说。
老师还没说话,底下的小朋友先窃窃私语起来。
“他是蛏蛏的爸爸吗?长得一点也不像,我觉得他应该是蛏蛏的妈妈。”
“笨蛋何芯苒,只有女孩子才是妈妈,蛏蛏不是只有小叔和爷爷吗?”
一个扎小羊角辫的女孩鼓起勇气,“蛏蛏不回来上课吗?我们说好了今天玩过家家。”
纪绥笑着说:“他明天就回来和你玩。”
女孩害羞摸了摸自己的辫子,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问。
“蛏蛏有没有被打呀?”
“陆言跟蛏蛏走了,他肯定不会让蛏蛏挨打的。”
“好了好了。”齐耳短发的老师敲了敲桌子,“大家不要担心,蛏蛏明天就会回来上课了,你们先完成自己手上的积木作品,好嘛?”
大家此起彼伏应了声好,她和另外一位老师交流了几句,出门领纪绥去办公室等。
“我叫叶钰,是泽林的美术老师。”叶钰自我介绍,“还没问您跟泽林的关系是?”
纪绥:“我是他小叔夫。”
叶钰惊讶,“倒是没听泽林说过。”
“前不久结的婚,他今天才知道。”纪绥四下打量,很快找到了郁泽林班主任杨柳的桌子。
和其他人的简洁不同,杨柳的桌上放着各式各样漂亮的摆件,瓶里插着鲜花,走近甚至能闻到淡淡的香水味,可惜桌子上一支用红笔画成的巨大王八破坏了美感。
叶钰犹豫一刻,问:“您对泽林的情况了解多少呢?”
纪绥如实说:“我们今天第一次见。”
叶钰斟酌言辞,“泽林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郁先生工作忙,几乎是每隔半年才会有空来接一次孩子,陈先生虽然常来,但每次来也是略看看泽林就走,他这个年龄正是需要关注的时候,我们做老师的还是希望孩子能和家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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